许久,路植晏长呼一口气,平静地说道:没事。”
谢惊春觉得他怪怪的,又确认好几遍,将路植晏问烦了才闭嘴。
几人差不多玩到子时三刻,哈欠连天才歇,着实是因为句英自己一个不留神就会成为气氛组,烘着赵无悲又开几局。
翌日。
路植晏摸了摸有些疼的头,想起路思贤发的令。虽然非常懒得管,但又怕是什么急事。
“谢惊春!”
没反应。
路植晏又敲了敲门,还是没反应。
他推门而入,却见她一人睡得正香。
顿时心中不平衡。
“谢惊春,我们得赶紧回去。”
“再睡一会儿……”惊春呢喃着翻了个身。
“那你一个人留这儿,回去路上遇着妖怪也不关我事。”
床上人似乎睡得更香了,嘴角还洋着笑容。
路植晏气愤地走出去几步,又转头将她猛的拎起来。
“我靠……路植晏!你干什么?!”
美梦被打断,惊春霎时气得炸开了锅。
“起床,一起回去。”
谢惊春抓了抓炸成金毛狮王的头发,看着他抓着自己的手:“男女授受不亲,你,放开!”
这句话有些熟悉,路植晏无奈松了手。
一脱离钳制,她马上用被子将自己裹了起来。
“谢惊春,你真不回去?!那我不管你了!”
“你让我睡一会儿行不行,一炷香,一炷香我不下去,你直接走行了吧。”
说罢,惊春又快速睡了过去。
…………
一个时辰后。
惊春心虚地打开门,兜头看见路植晏黑着脸靠在栏杆上,周遭都弥漫着一股阴沉压抑的氛围。
半晌,她才勉强挤出一抹笑:“早啊,路二公子。”
“稀客,谢大小姐。”路植晏抬眼,笑着说道。
“走吧走吧,我们先去和赵公子和句英姑娘道个别。”
路植晏背着手,侧身让位,皮笑肉不笑:“谢大小姐请去,我在楼下等您,只是劳驾您下楼慢些,莫急,小心折了脚。”
面对路植晏的阴阳怪气,谢惊春干咳几声,飞快地逃离现场。
一路上,谢惊春都不敢做声,偶尔抬头瞅瞅路植晏的背影。
看着安静得像个宠物的别妄铃,她突然想起,自己昨天晚上卸下的白玉耳环还在红袖招。
脚步不觉一滞。
这种感觉就像:本来就已经上学迟到,妈妈一边开车一边抱怨你睡懒觉,而你却在此时想起自己书包忘带了。
“那个……路二公子,我……”
路植晏停下来,转头看着她:“谢大小姐,还有什么吩咐?尊口请开。”
“我……算了,没什么。我就是想说,对不起,我也不知会睡过头,您就别这么和我说话了,怪不习惯的。”
路植晏深吸一口气:“你,走前面。”
“啊?”
一回到当阳,李岁寒便赶紧冲了过来:“路二哥,家主让你去净目亭。”
净目亭位高,在路家的南边,鲜少有人来。要行经一处弯弯绕绕的长廊,穿过杂林,蜿蜒曲折,才目见左右流水潺潺。飞鸟啼鸣,声音清扬。
只是现在此处似乎被什么东西所笼罩,如起了山雾一般。
路思贤拔下木簪,将手搭在路植晏的头上,嘴唇不停地轻动,似乎在念着什么秘诀。
路植晏感觉有一些从来没有的记忆如潮水疯狂往脑海里灌,远处山脊在眼中不断跳跃,叠山涌动,似乎要将一切掀翻。
刚才还是清脆婉转的鸟鸣,现在却变成催命的魔咒。它们嘶哑着,叫喊着,要将嗓子扯破,发出让人愤怒,绝望的刺耳声。
而面前的路思贤却依旧闭眼,仿佛看不见儿子的痛苦,嘴里还在不停重复。
路植晏额角青筋跳突,双眼猩红,面上充血。
他死死地抓住桌沿,右手不断颤抖,由于力汇聚于手,骨节异常分明。
“收!”
路思贤终于停下,石桌也在顷刻间粉碎。
眼看着儿子倒地,他却置若罔闻,声音似是淬了冬日寒冰:“凌阳遇何妖?”
许久,路植晏的声音才从齿间缓缓飘出。
“喰妖。”
“小小喰妖让你耗尽真气?你真是本事练到家了。若是知慎,万诛一剑即可。”路思贤语气中尽是不屑。
路植晏没说话。
“方才教你的是悬针封印法,此法世间,唯你我二人会。不可轻易使用,不可告知任何人,连母亲和知慎也不可。记住了没有?”
“……”
路思贤厉声:“声音!”
“记住了。”
“若下次你再觉得气走脊中,疼痛难忍,便用悬针封印法先冲百会,点巨阙微震五脏,后闭命门,神道,大椎三关。一炷香后仍觉气上冲,且此时……”路思贤想了想,还是继续说道:“若此时七窍走血,直接封脉闭息,万不要犹豫。”
“当然,若真的再有下次,回来你就给我永远在拘心台上呆着。”
路思贤说完,踏步离去。
许久,暮色敛尽,路植晏才缓缓睁眼。
面前人一身清冷白衣,居高临下地望着他:“父亲刚才和你说了什么?”
“忘了。”
“是吗?”路知慎蹲下来,拉起他的手臂,默了一会:“脉象很乱,你先坐起来。”
路植晏看着星空织就的天空,就这么看着,目光未移,一动不动。
沉默蔓延。
路植晏躺着地上说话,喉结滚动了一下:“我到底要修至何种地步?”
才能和你一样。
“你想收剑时。”
路植晏顿了一下:“收剑?世间妖物横行,万恶肆虐,如何收剑?”
“你应当知道,我说的不是你的长吟游龙。”
***
和李岁寒对峙许久,谢惊春就是想看看谁先说话。
“你学会了吗?”
终于,李岁寒忍不住了。
惊春总觉得“快来揍我呀”这几个字上,长了一张李岁寒的脸。
“笑话,我当然学会了。”
“怎么可能?那你花了几天?”小孩明显有些急了。
谢惊春才不会上当:“你先说说你花了几天。”
“我一天不到就学会了。”
谢惊春哼了一声,骄傲地昂着头:“我也一天不到。”
小孩一跺脚:“不可能,你撒谎!明明上次我去你还在练。”
“你管我?那是我扮猪吃老虎,反正就一天。”
李岁寒一时语塞,转而神气地说:“我记错了,我半天就学会了。”
谢惊春嗤道:“那我也记错了,我一个时辰就给干完了。”
李岁寒明知她在睁着眼睛说瞎话,奈何没有证据。
他想起来什么,叉着腰:“可是我还是比你先学会。其实早在赌约开始之前我就学会了,姜姐姐和路二哥可以为我作证!”
谢惊春摇了摇食指:“不不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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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你弄错了。”
“哪里错了?还有,不许再说我是小孩!”
“你当时说的是「谁最快学会这一招,另一个人得答应他一件事」,而不是「谁最先学会这一招」。可是我是一个时辰学会,你半天才学会,结果显而易见。”
“你绝对不是一个时辰!”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愣是站在阶上腿都站麻了,最后商量着坐在阶上。
虽然挺浪费时间的,但谢惊春觉得怼小孩却也是挺爽的。
“你们两个都是三天学会的,在比什么?”
路植晏的声音蓦然从他们身后传来。
被揭穿的两人嘴巴张了张,最后啥也说不出来。
路植晏让李岁寒哪凉快哪呆着去,然后对谢惊春说道:“谢惊春,其实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一定想要我做你的老师?”
“因为觉得你挺厉害……”
“厉害?如何厉害?”
谢惊春皱眉作思索状:“嘶,其实我也很奇怪,当时你也不过是离得近了些,受到的伤害怎么看起来比我重多了。”
“所以说,我并不厉害。”路植晏仰头看了看天,自嘲地说道。
“话但也不能这么说,至少你比我厉害多了。你看,光一个穿铜孔,你一个时辰就学会了,我和李岁寒却要花三天。”
谢惊春自觉地走在前面:“再说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如果人人都觉得自己不是最厉害,而认为自己不厉害,那世上很多人都得低到尘埃中去,可是明明大家好好活着就已经挺厉害的了。就像若一个人不是最恶,就否认他的恶,那监牢,大法,连三正都没有存在的必要。”
“再再再说了,厉害本就是很主观的词。你呢,救了我好几次,我主观上就觉得挺厉害。”
路植晏站在那儿,没再往下走,就这么看着这个总是喜欢将好几种颜色堆砌在身上的少女。
谢
惊春继续边走边说:“你应当会觉得我以前不想学,今时今日怎么倒悔悟了。因为我有了不算特别清晰的目标,但那也是目标。那就是猎妖,保护别人,而不是让别人保护。听起来还挺中二,却也蛮帅的。”
说着,她笑了几声。因为她本想说的是:猎妖,提升等级。
可是突然觉得保护也是一个不错的词。
“你觉得呢?路植晏?”她都已经下了阶梯,回头却发现路植晏还站在高处。
夜黑得让世间没什么色彩了,路植晏半晌才回过神:“嗯,有道理。”
“是吧是吧。”
真是难得,路植晏居然同意她的观点。
夜风拂面,她脸上的那些小雀斑都觉得非常舒适。
“谢惊春,你若真的想跟着我学,明日来问日山。”
月光刺过不远处的桧杉,在谢惊春眼中斜掐出一片明亮来,那圈明亮在听到这句话时更亮了。
“当真?”
“当真。但我先说好了,想让我教,便要一切都听我的。”
“行。路老师!”
“不许叫我路老师。”
“为什么?”
“对于我说的话尽量不要问为什么,照做就行。”
“为什…行。”
“不许和别人说你的剑法是我教的。”
“为什么?哦,行。”
“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大部分时间你需要自己练习。”
“行。等一下,那你不会离我太远吧?”
“那是自然。”
路植晏又仔细想了想,暂时没想到还有什补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