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松鼠与金陵(十三)
    谢惊春小心翼翼地回头看了一眼,秀眉下压:“什么意思?”

    【代号205只能说到这里,再说下去会涉及到我司内部机密,若是被检测到我有不当言论,就算任务完成我的评分也会降低。】

    “那你刚才说的「杀了她」难道就没事?这样大逆不道的言论。”

    【没事,最大限度保护她不是我的职责,而是她的攻略系统需要做的事。】

    谢惊春懂得及时止语,她知道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

    紧张到疲倦的大脑中,像是有一根弦被拨动,无声却让人无比烦忧。

    她刚想到现在身边最值得信赖的应当是宋如遇,系统却说要提防。

    脑中顿时一团麻,目下状况于她而言,就是一脚踩进了烂泥中,侧身都侧不过来。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甜木香,却没有在书房中的凝神效果。怕打扰到宋如遇,她明明急躁得很想翻来覆去,但也只敢轻轻地转动身体,伸伸胳膊伸伸腿。

    估摸快过丑时,谢惊春才渐渐合上酸涩的眼,脑袋却并未放松,每一根脑神经都像被紧紧拽着。

    “谢姑娘,你在吗?”

    不知过了多久,朦胧中的谢惊春似乎听到一道女声,婉转尖细,乍听还算悦耳,一旦停止说话,周遭陷入沉寂,再回味过来却让人忍不住发抖。

    谢惊春本能地想应一嘴,然而怎么都发不出声音。

    当她以为自己已经醒了,再次睁眼,看到却完全不是房间内的场景,比如高楼,比如漫长的阶梯,比如悬崖深水。

    她必须采取措施。

    梦中的谢惊春试图抬起手臂掐自己,这样简单的动作不知为何比登天还难,手腕像是被压了千斤巨石,又像是被人缠了几层的铁链,她拼尽所有力气仍无济于事,汗水顺着鬓角流进头发丝里,甚至溽湿了身下的海棠压花纹床单,面上和眼尾被蒸出霞蔚般的红,光亮亮的,整个人就像是条鱿鱼,被铁板夹住翻来覆去地烙。

    不行,纵然不知为何会突然进入梦中梦,但一直这样下去,她本就不出色的脑袋一定撑不住,她必须醒来。

    谢惊春和梦中的自己较劲,缠上并不存在的铁链,猛地一拽,连带着肩胛骨突然耸起,传出一阵骨痛。

    “嘶,好疼——”

    谢惊春轻声呜咽着,绕过肩膀给自己抽筋的肩胛骨按摩。

    不过,可算是醒来了。

    “谢姑娘,你在里面吗?”

    悠长的女声再次传来,谢惊春这才想起自己最初的目的。

    前夜下过雨,也没什么月光,整个屋子伸手不见五指,唯有降真香还没烧尽,充沛的木奶香萦绕在四周。

    谢惊春的心噗噗噗的跳,带动着肩膀也在上下起伏,她握紧被子,仔细辨认声音的来源,可那声音偏偏又消失了。

    就在她以为是幻听时——

    “谢姑娘,我进来了。”

    不是幻听!谢惊春现在很是清醒,声音分明是来自门外,且和宋如遇的嗓音如出一辙。

    她立马转头看向身边人,却陡然对上一双大眼,对方殷红的唇勾起,明明是处在黑暗中,却因为距离过近而看得半清,平添数分惊悚。

    谢惊春顿时忘了呼吸,差点被吓得跌下床来,脸上好不容易干了的汗再次倾泻。

    “你,你也醒了?”半晌,谢惊春捻神捻鬼地问道。

    可宋如遇并不回答,就是那样笑着看着她,颧骨微耸,脸部肌肉如同被钉子钉了起来,而露出诡状的唇畔也如同被绳子吊了起来,前夜看着还是昳丽的容颜,此刻倒像是一张皮敷在那儿,松松垮垮的。

    正不知所措间,门被缓慢而轻悄地推开,带来一室的浊风,粉色帐幔被吹得起起落落,宁寂近乎死寂的夜里,风声和呼吸声都被放大无数倍。

    “嘻嘻嘻嘻嘻——你好玩,你不是人——”

    少女般的笑声在耳畔爆开,尖锐刺耳又充满令人毛发悚立的喜悦。

    谢惊春不寒而栗,登时一阵抽搐。

    她转动僵硬的脖子,又缓缓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胸口。

    一只手不知何时从肋下穿出,伸进她的心口,鲜血如瀑,霎时铺满了大半被褥,在她不可置信的眼神中,她的心脏被猛地掏出,跳动着,衰竭着。

    “金……金樽……”

    在倒下去的那一刻,她只看到,宋如遇疯狂啃食着她的心脏,如猛兽一般露出猩红獠牙。

    “金樽救我——”

    谢惊春双手后撑着床,大喘着气,湿透的衣裳仿佛刚从河里的出来,苍白的面庞不注意看,还以为是水鬼现世。

    她摸了摸胸口,深咽了几口口水,看着身边熟睡的宋如遇,又回想方才梦中的场景,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太真实了,死亡的感觉。

    谢惊春力竭般的靠在床头,仰头闭目。渐渐的,呼吸顺畅下来,她赶紧拿过身旁小桌几上的金樽,紧紧抱在怀里,那种无力感才消散一些。

    骤然之间,无声被撕裂,与梦中一模一样的娇俏笑声旋过门缝,直冲着谢惊春而来。

    “嘻嘻嘻嘻嘻——你既不是人,就来陪我吧!”

    谢惊春陡然睁眼,神经再次紧绷,这次不可能是梦境了。

    她连忙翻身下床,警惕地看着床上只有模糊身影的宋如遇,谨慎地用鞘戳了戳床上人。

    “嗯……等会再起……”

    床上人嘤咛着,又似乎翻了个身,衣服摩擦的声音让她略略松了口气。

    “你不让我进去,我就去找他了。如果他也不让我进门,我就把你们两都杀了!嘻嘻嘻嘻嘻嘻——”

    “你,你是谁?!”

    娇俏女声并不答,反而反问,语气间还带着轻蔑:“呵呵呵,那你又知道自己是谁吗?”

    “惊春啊,你一个人在嘀嘀咕咕说什么呢?”宋如遇被吵醒,坐了起来,一头乌发垂落,她打了个哈欠,有气无力地问道。

    谢惊春紧崩着一根弦,咽了咽口水:“宋姑娘小心!”

    “嗯?小心什么?”

    “有怪东西要进来。”

    那道女声生气了,尖牙磨砺,啸出几声,如鸮啼狼嚎,连带着窗纸振振:“哼!你才是怪东西呢!你这罪人!”

    “我不是罪人!”谢惊春突然受了刺激,大声喊道。

    床上的宋如遇有些害怕:“什么罪人不罪人的,惊春你到底在干嘛?你别吓我……”

    谢惊春深深吸了一口气,脑袋又是阵痛,她死死地捏住金樽,手上印出深深的红痕,光脚走在木地板上,紧张到丝毫没有察觉到凉意:“宋姑娘,你真的没听见吗?”

    宋如遇一脸不解:“什么?听见什么?惊春,快上床睡觉吧,你不会梦游了吧。”

    谢惊春没做声,只是黑暗中摇了摇头,也不敢去点烛。

    等到降真燃尽,诡异的女声再也没有传来,谢惊春一下子力竭,扑倒在地。

    宋如遇听到长剑铿锵落地的声音,连忙冲了过来:“惊春!”

    *

    第二天一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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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惊春顶着一团乌青,看了看熟睡中的宋如遇,蹑手蹑脚地开了门,想好好活动一下身体,吸收新鲜空气。

    地上的雨水几乎快被夜风吹干,唯有那些浑浊的小水洼在日光下射出淡淡的粼光。

    一夜过去,整个刺史府重见明亮,青瓦砖墙,亭阁水榭,假山流水,花木扶疏,谁看到如此景象都很难将其与阴森骇人联系在一起。

    谢惊春伸了大大的懒腰,肩颈处的酸痛并没有消减多少,也不知道自己昨晚是去偷鸡了,还是去摸狗,头疼得炸裂,偏生还醒得早。

    “让她带我们去西院。”路植晏靠在门框上,背上同向斜插的双剑蓄势待发。却在看见她那糟糕的状态时,不得不皱眉问一句,“你昨晚是去偷鸡了还是摸狗了?”

    谢惊春一个哈欠顿在半空,急忙抹了把脸:“啥也没干但感觉好累。”

    她眼睛转了转:“你是说宋姑娘?”

    “对,她以前不是住在西院吗?让她……”

    “你们是在说我吗?”宋如遇从背后抓住惊春的胳膊,精神焕发,神采飞扬,头发都已经梳好了。

    而谢惊春一夜没睡,脸色微微发黄,甚至连头发都感觉油油的,乱糟糟的,耷拉在额前没有丝毫生气。

    谢惊春回过头,笑着说道:“对啊,我们想去西院,你带我们去吧。”

    “我是晚上偷跑出来的,也是该回去了,被我的丫鬟发现告诉我爹就糟了。”

    路植晏并不在意这些,只说了一句:“劳驾。”

    宋如遇和谢惊春随便洗漱了一下,可是因为头发太乱了,谢惊春必须得重新梳头,不敢耽搁太长时间,依旧是随便编了个粗辫,就赶紧跟着他们出门了。

    隔着亭阁,谢惊春远远的看见那一地的铜钱已经不见了。

    心中哀叹一声,暗暗记下小账本。

    “呐。”路植晏突然给她一锭银子,撇开脸讥诮道,“掉钱眼里了。”

    谢惊春一愣,眉毛弯弯,欢欢喜喜地接过银子:“我是这样的人吗?”

    “可能真是。”

    宋如遇挽上谢惊春的胳膊:“惊春,你昨晚梦游了你知道吗?”

    “什么?!”谢惊春表示一万点震惊,所以今天早上这么累是因为梦游?只是,她怎么不知道自己有梦游的习惯?

    她如果敢梦游的话……早被打死了。

    “是啊是啊,你光着脚跑下床,紧张兮兮地举着剑,嘴里还不停地嘀咕着「小心」,「你是谁」这样的话,说完之后你就趴在地上睡着了,还是我给你拖上床的。”

    宋如遇讲得绘声绘色,谢惊春虽然一点也不记得,却也不觉得自己昨天晚上真的犯蠢了。

    被宋如遇看到梦游是有点尴尬,如今她一板一眼地讲述出来,且身边还站了个路植晏那就是非常尴尬,尴尬到恨不得钻地缝里去。

    她面上干笑着,只能悄然拉了拉宋如遇的衣袖,示意她快别说了,给自己留点面子。

    宋如遇倒也不是什么情商极低的人,察觉到谢惊春的小动作,她看了眼一旁的路植晏,马上停了话。

    本默不作声的路植晏不知发哪门子神经,突然揶揄道:“谢大小姐居然还会梦游?”

    又来?已经好久没听到谢大小姐的称呼,谢惊春还有点不习惯,如今听来,只觉得浑身鸡皮疙瘩掉一地,阴阳怪气的腔调让她顿时把尴尬抛之脑后。

    “路二公子居然还有怪癖?”

    一二三,路植晏彻底闭嘴。

    呵,跟我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