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大殿踏出,但见旭日高升,晨雾已散,练寒星感慨道:“今日收获颇丰。”
夏满堂目光如铁,恍若要将一切事物看穿,死死盯着练寒星。
练寒星疑惑但不认输,眼神坚定,脸庞紧绷,也死死盯着夏满堂。
气氛霎时紧张起来,双方像是对弈者互相对峙,谁也不让谁,空气中隐含火药味。
符明光对这突如其来的对峙有些不知所措,一会看看练寒星一会看看夏满堂,气氛焦灼得过于突然,不知该做什么才好,双手绞缠无所适从,只觉得这时间过得也太慢了些。
二人目光如炬。
半刻后,夏满堂率先移开视线,叹了口气。
练寒星咧嘴一笑拍掌得意:“欸!你输了哈哈哈!”
符明光松了口气,忙打圆场:“别这样,你们方才吓了我一跳。”
无聊。
夏满堂不理二人走远了,练寒星诶了一声,似欲挽留,言语间调侃道:“一起走啊婆婆。”夏满堂却已经走远了。
练寒星收了嬉皮笑脸,吹着口哨瞧着这大好时光,忍不住感叹一句:“一想到接下来的日子里会有人因为我而食不下咽,就觉得开心。”
符明光摇摇头,哑然失笑,朝她行了个礼,也准备回去了,行至一半思量后却又回眸望向练寒星,日光下她的皮肤白皙如玉,清透如镜。
她轻声细语道:“今日基本已经可以确认一些事情,或许我们还需抽个时间再去一趟莽伏林。”
练寒星思索半晌后点点头:“再看看,应该过几日去吧。”
符明光莞尔一笑,转身离开了。
*
出了荒庙后街道上的村民也多了起来,有一个村民见到她从神庙走出大惊失色,小声问她:“女娃子,你咋去了那个地方嘞!”
妇人将她拽到一边,环顾四周发现大家没怎么注意到这里,于是附耳小声劝告她,言语间透着惊恐:“那个地方是禁地,闹鬼,没事最好不要去,不然会给你家带来麻烦的!”
练寒星双眼冷凝,片刻后又神色如常,讪笑道:“谢谢婶婶,我瞧着这地方破破烂烂,想着进去看一眼,以后不敢了。”
妇人点点头,被这一番话宽慰许多,又开始指导起来,喋喋不休:“你是被选中的圣女,更家要注意言行,不能给自己带来污点。不然神明降罪,好不容易得来的圣女位置就这么没了就麻烦嘞!”
污点?
练寒星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她眼神一转计上心来。
她的表情像是不认识妇人般傻愣愣望着她,半晌才拽着她的袖子轻声问,似是吓傻了:“如果我不小心做错事,山神大人会把我的圣女之位撤回吗?”
妇人惊讶:“如果圣女身上有污点,山神是会撤回神谕重选的,只不过从来没有撤回过,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吗?”
她泫然欲泣:“我……家中从来没跟我说过这些,婶婶,您可不可以教教我?”
妇人被她的表情和态度取悦了,她挺挺胸清了清嗓子,颇有些得意,还挑了挑眉:“这还不简单,我家可是出了两个侍奉神主的嘞!”
“首先大典上穿的嫁衣需要亲自绣以表诚意,那个嫁衣跟外面的可不一样。需得每家每户收集碎布头再缝制一起,这个叫神衣。虽然是嫁给山神,但毕竟要离开家乡,希望这件神衣能让你平安顺遂一生。”
她细细询问道:“你是不是还没开始准备?”
练寒星一脸茫然,妇人讶然:“哎呦,我就知道!小影她一看就没跟你说,差不多要准备了!她没准备,你得为自己打算知道不?”
练寒星顺从点点头,然后懵懵懂懂道:“婶婶,还有别的要注意的吗?”
妇人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娓娓道来:“除此之外,还要去村长那儿记名,村里侍奉神主的都是荣誉,要纳入族谱哦!像我们这些女人想要上族谱都难,这可是难得的机会,你的名字会流传后世,供后人瞻仰,想想是不是就觉得是天大的好事?”
练寒星想起那鬼画符的名字,心下暗笑,面上却不明所以,天真问道:“难道不是出生起就要记名在族谱上吗?”
妇人讥笑,白了她一眼,食指点她额头一下:“天真!只有男人才能上族谱的,我们女人生来低贱,没做出贡献哪有资格被记族谱哦。”
练寒星佯作不解,蹙眉摩挲被点过的地方望着妇人:“那,既然说女人低贱,为什么又只有女人才能被山神选中呢?”
“山神和我们又不一样,要是女人真的生来低贱的话,他干嘛不娶男人,要娶一个又一个的女人呢?”
妇人眼神一闪,眼珠子左右滑动,不敢直视练寒星,看起来有些心虚。很快就掩盖过去,意识到她说了什么,慌忙捂嘴,大惊失色:“你刚刚说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给我咽回肚子里,小心山神大人发难降罪给你!”
练寒星赶忙捂嘴,委屈巴巴哦了一声,就不敢说话了。
妇人又开始循循善诱:“不要老是想这些有的没的,你只需要知道能嫁给山神是天大的福气,想多了会折损你的福气。”
“最后一点,这个荒庙是被山神厌弃的不祥之地,是个禁地,不能进去,你记住了吗?”
练寒星点点头,就见她又开始说:“还有山腰的神庙,除了祈天大典那天,其他时候都不可以靠近,山神喜欢清静,不喜欢被打搅,万一触怒他老人家,他就再也不来了。”
“还有还有,我听说你这个小妮子胆大包天,还跟着夏师傅跑莽伏林去了,那里妖魔鬼怪多得是,你得保护好自己的身体,不能有半点折损,就连一颗痣都不能有!以后除了村里别的地方少去知道吗?”
村里还真是一点秘密都不能有啊,就这么一会她的事就已经传开了,练寒星不由感慨。
“为什么呢?”练寒星不解,“神不都是慈悲的吗?怎么会连一道伤疤,一颗痣都不能容许呢?”
“而且,我就要嫁给他了,我从来没有见过他,想去神庙看他一眼也不行吗?”
妇人厉声呵斥:“不行!山神大人慈悲,但你得严于律己,不能有半点松懈,小影就是太娇纵你了,才会让你这么无法无天。”
“婶子话就说到这儿了,你自己看着来,婶婶得回家做早饭去了。”
见她匆忙走远,练寒星收了怯懦,眼眸暗了暗,一边细细琢磨妇人说的话一边往回走去。
那妇人言语间字字句句都在暗示她不得打听过多,知道了不该知道的或许不是什么好事。
可是,既然有机会撤回神谕,他们为什么不撤回呢?还要费尽心机追杀自己,为何?
难道是因为他们要的,是乖顺的,言听计从的圣女,听到所有要求和禁忌都不会好奇,乖乖照做就好?
但她不是个随波逐流的人,她好奇一件事就一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否则绝不罢休,会对她有威胁的事她要率先铲除,永绝后患,某些方面来说,她和他们就性格上其实是相似的。
所以,她的出现会给这件事带来威胁?宁愿错杀也不愿放过?
正想着,忽然迎面撞上一人,那人撞到她的小腹,她瞬间回神,俯首一看就乐了,这不是程安吗?
程安捂着脑袋没好气地抬头就骂:“没长眼睛啊你!”
一抬头却见到他那个和自己一样爱瞎溜达的便宜姐姐,他一愣就问:“你怎么在这儿?”
练寒星居高临下,眉眼带笑却冷若冰霜:“你又为什么在这儿?”
“要你管!”小胖子一把推开练寒星,练寒星纹丝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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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于是他气呼呼绕过自己走远了。
练寒星回头眯着眼,见他和一群小伙伴蹲在一起猥猥琐琐,俨然是要往荒庙那边去,她挑挑眉。
荒庙探险?
确实是小孩子爱玩的把戏。
她灵机一动,一计就生,踏步往家走去。
*
家中
君影正好从房内走出,理了理鬓发,就见练寒星从外面回来。君影看起来像是刚醒没多久,昨晚似乎睡得不太好,已用粉遮了一遍都盖不住眼下的乌青,但心情愉悦,竟主动跟练寒星打招呼。
“一大早就往外走了吗?”
练寒星心下奇道:我昨晚溜出去偷鸡摸狗今儿还能起这么早,可见是高三牲做久了已经形成生物钟了,你睡这么晚又是因为什么?
似乎没见你偷溜出来,跑暗道里偷鸡摸狗去了?看来你昨晚收获也颇丰,不然心情不会这么好。
索性方才的打斗没在练寒星身上留下什么痕迹,她佯作不知,从容不迫随口应了声:“随便逛逛。”就往院内石桌上坐,被石凳冻得哎呦一声跳起,又小心翼翼坐了下去。
君影笑了笑,提着裙摆往厨房走去:“你回来得刚好,一会就用饭了。”
她嘴角带笑:“对了,你看见安安了吗?这小子一天到晚就爱往外疯跑。”
练寒星右手撑着头,左手轻叩桌面,发出清脆的响声,她好整以暇:“看见了,跟一群小孩嘀嘀咕咕呢。”
君影眸光流动,摇头浅笑说:“我就知道,先不管他吧。”
眼见着她进了厨房,练寒星趁着没人蹲到石桌后面。石桌后是棵石榴树,如今冬雪消融,正冒着几片绿叶,她指间流转,细小的灵气在指间流出,落在地上。
夯实的土地小幅度非常轻微地震动,除了她和蚂蚁,谁也没发现。
一株绿苗破土而出,绕着她的手指飞舞,飞快生长。
练寒星陷入迷惘,找不到人可以折磨,于是选择折磨种子。
她对着新苗自言自语,声音很轻很轻:“它是你,他也是你,你到底有几副面孔?”
双指并拢一个翻转指腹朝下,刚破土而出的新苗又被她憋了回去,变回一颗种子:“你到底想做什么?”
遂再次催生,种子又破土而出:“你已经暴露了,我已经知道你的同伙,还不从实招来?!”
双指再次反转,芽缩回土里又变成种子:“你不招,我可就亲自上了。”
又转移了话题,种子飘摇晃出:“你呢?房间里躲着什么秘密?快说!”
种子钻回:“不说?那我也亲自上了?”
常此反复,乐此不疲,来来回回不知道多少下,最后催生的时候,新苗已经蔫哒哒,显然快被折磨疯了,她嘟囔一句今天先放过你,就把新芽憋回去准备收起来,却发现种子根系下探时似乎遇到阻碍。
咦?
下面有东西?!
她转头偷摸朝厨房方向一觑,那二人不知在做什么,还没出来。
趁现在,快挖!
她抓住旁边的枯树杈子就吭哧吭哧挖了起来,等挖出来后仔细一看,竟然是一坛酒!
练寒星冒着牙花子傻乐,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埋的,不过——她正愁没拿得出手的礼物送给婆婆呢,这就送上门来了?
于是她小心翼翼挖出酒坛,手往地上拍一掌,挖出来四散的泥土就自己往坑底飘忽,活脱脱蚂蚁搬家一般热闹得很,不一会就恢复原样。
她见泥土颜色不一样,又拨了拨落叶枯枝盖在翻新的泥巴上,抱着酒坛往房间跑去就藏了起来。
婆婆的谢礼有了,再准备点谢礼给符明光就行了!
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她拍掌无声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