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我求求你了,连枝是母妃留在我身边的最后一个人了,我不能没有她。”萧怀玉泪眼婆娑地看着他,满含祈求道。
云禾公主。
萧怀凛偏过头,叹了一口气,略显无奈,“罢了,你若非要继续留她在身边也不是不可,那就换成三十大板好了,若她能捱过去,便算你们主仆情分未灭。”
萧怀玉扯出笑容,“多谢哥哥。”
只要连枝还待在萧王府就行,至于打板子之类的,萧怀凛总不可能亲自监罚吧。
思及此,她暗暗递了个眼神给萧怀凛身侧微微垂首的柔美妇人。
织岚注意到某人的目光,抿着唇掩饰笑意,几不可察地点头,随后再次恢复安静。
萧怀凛似是有所察觉,淡淡瞥了一眼织岚,“顾清,你带连枝下去,亲眼看着她受刑。”
“是。”顾清行动快速,立马抓住连枝的胳膊,连拉带拽地离开曲水阁,并挥手屏退剩下的所有人。
织岚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径直跟在顾清的身后。
萧怀玉面上的笑意瞬间变得勉强,略带幽怨地盯着他。
萧怀凛重新撩袍坐下,“这么看着我做什么?难道我做的你不满意?还是说,你想让我按照原来最先的惩罚来?”
“别……”萧怀玉趁其不备瞪他一眼,咬牙切齿道,“我很满意,想来哥哥也很满意。”
她难得的真性情,唯有在他面前才敢显露几分。
萧怀凛突然失笑,眉目清俊生辉,“你不是说要为我践行吗?”
他并没有忘记,今夜来曲水阁的真正目的。
萧怀玉犹豫地递出紫檀木盒,咬咬唇愧疚道:“哥哥,对不起,这是你的生辰礼物,就是可能没有最开始那么完美了。”
萧怀凛看了她一眼,接了过来,木盒各个角落皆有不同程度的磨损,有几个角还沾染了泥土。
伸手揭开盒盖,一枚小巧玲珑的青铜酒器赫然躺在黄布中,做工细致、工艺精湛,器身刻着先代文字。
萧怀凛指腹一点点划过花纹文字,动作轻柔中带着几不可察的小心翼翼,“这上面刻着的字是什么意思?”
“如意顺遂。”萧怀玉指着每一个字详细解释,娓娓道来她三个月的努力,“这枚酒器是我亲自作图设计的,上面的字也是我一笔一划刻出来的,希望哥哥能喜欢。”
“我很喜欢。”萧怀凛莞尔一笑,好似浮冰碎雪遇见暖意融融的日光渐渐融化。
“哥哥,提前祝你生辰快乐。”
以前的两年里,萧怀玉也是这样用心地准备生辰礼物,可是却都不如此刻这般暖心。
萧怀凛眉眼微垂,合上紫檀木盒。
他的情绪从不外放,内敛、隐忍、克制是许多人对他的评价,就连他自己也是这样认为的。
唯有萧怀玉,她从未因为他的冷淡疏离而刻意远离。
可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片刻的柔情已然足够。
萧怀凛抬眸,所有波动的情绪霎时归于平静,“时辰不早了,你去就寝吧,好好休息。”
所以,他其实早就注意到她的脸色不太对劲了。
萧怀玉含笑点头,眼里流露出几分真情,“怀玉都听哥哥的。”
萧王府,流觞阁。
萧怀凛放下紫檀木盒的一瞬,眸间的暖意瞬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冷漠平淡。
他负手而立,背对匆匆而来的黑衣人,“说吧,查到了什么?”
黑衣人蒙着面仅露出一双鹰眼般锐利的眼眸,隐隐透出几分杀意,“回主子,属下查到萧瑾公子去往苍云洲后,在失踪前去过的最后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地下黄泉。”黑衣人如实禀报,“曾有人说,地下黄泉的幕后之人与长孙殿下紧密相关。”
萧怀凛眸中划过冷意,一字一句地咀嚼着,“地下黄泉?长孙殿下?”
“行了,你下去吧。”
“是。”黑衣人来无影去无踪,话音落下的一瞬便渺无踪影。
下一刻,顾清抬步走进殿内,眉宇紧蹙,“主子,暗卫来报,今夜郡主在华光街相继遇到了颍国公府小公子和长孙殿下。”
“可有说发生了什么事?”萧怀凛忆起萧怀玉初初踏入曲水阁的模样,心中隐隐不安。
面容苍白,眼眶微红,发丝凌乱,显然是在半路遇见了意外。
所以他见到她的那一刻,怒不可遏,必须惩罚连枝一番,才能让她们明白保护主子的生命安全是第一要义,绝不能擅自离开。
顾清一五一十地详尽说明,“郡主与明容公子倒是相谈甚欢,在金玉阁门前分别后还相安无事,不过郡主在回府的途中突然喊停马车,说是要为你取回生辰礼物,从玉器阁出来后,刚好目睹了了长孙殿下当街杀人的全部过程,郡主她……”
“怀玉被发现了?”萧怀凛冷眼一扫,“所以,你派出的人就是这么保护郡主的?”
顾清拱手跪地,敛下眉目,“是属下失职,可长孙殿下武艺高强,若是暗卫贸然出手,势必会暴露,这于主子的计划不利。”
“于是他们便决定在暗中观察,不到迫不得已便不出手,若长孙殿下并无伤害郡主之意,也算是皆大欢喜。”
“那若有伤害之意呢?”萧怀凛眸色微红,隐隐暗流涌动,“顾清,我以为你明白的,哪怕是千分之一、万分之一,只要有一点受到伤害的可能,就应该全力以赴,而不是畏手畏脚。”
五年前,他就是抱着这样的侥幸心理,才让那些人有机可乘,生生在他的眼前毁灭萧瑾。
他永远忘不掉,萧瑾在他面前燃尽成灰的模样。
他不能、也不允许,他身边之人再出现这种情况。
顾清愧疚地低下头,“是属下的错,属下甘愿受罚。”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萧怀凛难受地揉揉眉尾,“你退下吧,明日还要早点出发去苍云洲。”
萧瑾,他花了三年时间才弄清楚他假死失踪一事,直到前不久,又在苍云洲发现蛛丝马迹。
他究竟是死是活?
还是,背后隐藏着什么阴谋?
萧怀凛盯着案桌上泛黄的书籍,脑海中浮现出一幕幕萧瑾隔墙为他念书的场景。
深埋已久的青葱岁月在心里紧紧扎根,他颤抖地拿了起来,一页一页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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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
时间仿佛回到了年少,这些早已在他心里生根发芽的文字再一次鲜活跃动。
萧瑾,无论如何,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他萧怀凛都会将幕后之人一个个揪出来,碎尸万段、以报此仇。
一声琉璃玉碎,惊醒沉思的男子。
他敛下眉宇,凝望着手心,仿佛仍有当夜残留的温度,只是如今,萧怀玉的安危之患迫在眉睫,事情总要有轻重缓急。
萧怀凛微微抿唇,心里赫然涌起一阵不详的预感。
元冽,怀玉莫名失踪会与他有关系吗?
东宫,正殿。
金碧辉煌的殿宇之内,绣柱雕楹盘龙画凤,金砖铺地,屋顶琉璃,十分奢靡华丽。
堪比神霄绛阙,桂殿兰宫,放眼所及之处,无不金碧辉煌,光耀夺目。
“殿下,长孙殿下那边有人来信。”一位头发须白的五旬老人手肘架这拂尘,双手捧着一纸书笺,踏入殿门。
大殿高堂之上,彩绘金砖的尽头,一道黄色锦衣华服的男子端然沉坐书案前,两侧堆叠小山般高的奏折,手持朱笔,眼神定定地注视着案上铺展的章文,未曾移开半分。
男子剑眉星目,蓄着短须,周身威严沉沉如山。
正是当今呼声威望最高的登基候选人,太子殿下元晟,年逾不惑。
“念。”元晟言简意赅道。
他眼帘未抬,神色平静,专心致志地批阅公务。
却在下一瞬骤然一顿,笔尖朱砂落下一滴,晕在奏折上慢慢干涸。
元晟搁下笔籇,凤眸微眯,金冠两边垂落的红线金珠微微晃荡,掩去几分眸中神色,分不清是喜是怒,“元冽掳走了绥阳郡主?”
“正是。”柳泉风撩开深紫色大监长袍,跪倒在地,双手呈上字条。
元晟淡淡瞥了一眼,接过来展开一看,眉心瞬时紧蹙,面露不悦,“为何?”
柳泉风微微摇头,“老奴尚未查清。”
“他如今到何处了?”
“易洲。”
“元冽呢?”
“萧世子天色破晓便策马离京,长孙殿下直到夜时落钥才出发,若是抓紧脚程,此时应该刚到梁平城。”柳泉风事无巨细地交代所有。
元晟眸底划过一丝厌恶,将字条递于火焰中燃尽成灰,沉声道:“你马上派人前去拦截,务必在他们两人碰面之前带离绥阳郡主,并将其平安送回萧王府。”
“记住,须保证她安然无恙,若是有一根汗毛受损,你提头来见。”
“是,老奴这就去办。”柳泉风躬身后退。
“另外,此事需秘密进行,莫要节外生枝,尤其是他那边,切不可走漏风声,如有需要,可以设下阻拦,别让他太快得到消息。”元晟在其临走之际,落下一句嘱咐。
男子起身踱步至窗前,负手而立,隔着一道大大敞开的轩窗眺望远方,眸色晦暗不明。
腰间昂贵的金玉配饰反射出刺眼的光芒,锋芒毕露,熠熠生辉。
元晟深深吐气,眉眼深邃中渐渐浮出几丝落寞和懊悔,唇边细语轻声呢喃着两个字,揉碎在秋日微风之中飘渺散去,“元漪,元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