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烟之中,玛莲妮亚站起身来,简单环视了一下四周。
在她略显黯淡的视野里,一切都像是褪去了原本的色彩,只剩下黑与灰,只有一抹亮红色格外突出。没有理会方才手中刀剑切开建筑与其他血肉的感觉,她缓缓低下头,对上了两双在黑暗中也显得亮眼的碧色眼眸。
被保护在女人怀中的小孩呆呆地,眼神在她和萨菲罗斯之间反复游动,而抱着她的那名女性表情与自己的孩子如出一辙。
四周的幸存的人们做出的任何行为和言语都没能让玛莲妮亚留下半分注意力,而眼前的小姑娘却做到了。
她看到了小女孩头上别着的那朵红花。
眼前的花朵大概是用了某种特殊的方法进行过处理,被做成了易于携带和保存的装饰。但即使香气已经彻底湮灭,她却能在那一瞬间响起陪伴了自己与圣树千年的那些无名花田,以及千年前那名赛特拉族的女孩。
“......她的后代?”她凝视着眼前在笼中缩成一团的母女。
“什、什么?”女人鼓起勇气来回问她,“您所说的是......”
“赛特拉。”玛莲妮亚改用了最开始学习的语言,“最初在这个星球上出现的种族。我见过的,去了星球以北。”
在她平静地问出这句话时,女人的目光开始泛出光亮来,带这些激动与震惊。
“我们的先祖,最开始去过北方!”她同样用古代种的语言回应道,“但后来因为一些原因离开了那里......”
话音未落,她看着玛莲妮亚闭上了双唇不再言语,而是往后退了两步。
连举刀劈砍的动作都不曾捕捉到,依法丽娜只听见一阵蜂鸣般的轻响,眼前的铁笼便在瞬间碎为数段。
——零星的铁屑跌落在她们身旁,不曾伤及她们半分。
“走吧。”
依法丽娜没有带着爱丽丝挪动半分脚步。她犹豫着往四下看去,又再度仰头望向玛莲妮亚,似乎想要再说些什么。
而她还未曾言语,爱丽丝却先一步开了口。
“您就是妈妈说的女神大人吗?”小女孩脆生生的声音近在咫尺,“......您也能听见星球的声音吗?”
爱丽丝揪着母亲的衣裙,仰头看着沉默得像一座山一样屹立在她们面前的女武者。
玛莲妮亚缓缓点了点头。
——那些声音,大部分都是从古至今为保护家园而牺牲的赛特拉人们所自发产生的念想。
他们在死后回归了星球,成为了生命之河的一部分,也在时刻关注和主导着星球的未来。
而爱丽丝和母亲依法丽娜作为这个星球上幸存着的、最后的赛特拉遗族,她们也能清晰听见星球的声音。
但究竟听到了什么,她们从未向神罗的任何一人诉说。哪怕是忍受了非人的实验虐待也没有。
直到现在,有人将她们彻底从牢狱中救出,爱丽丝才开口对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表现出了善意与亲近。
那位她们只在前人的叙述中所听闻的神秘存在,现如今竟出现在了米德加尔。
一人一刃,单枪匹马破坏了神罗大厦。
依法丽娜还有很多问题想要向对方询问,但当她想要站起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法再用多余的力气去说话。常年接受实验让她的身体过于羸弱,几乎只能由爱丽丝支撑着自己,半倚靠在废墟中。
不仅如此,大厦外的灯光变得密集而刺眼,机械螺旋桨高速旋转所产生的巨响出现在他们四周。
神罗的反应极快,霎时间数量繁多的军机便在外部形成了包围圈,刺眼的强光从四面八方聚集于闯入者。
而被他们标记的那位“闯入者”丝毫不为所动,不曾放下手中的少年,而是在强风中握紧了义手刃。
“......萨菲罗斯。你回来了。”
嘶哑的声音。藏着些欣喜若狂的意味。
玛莲妮亚转过头,顺着依法丽娜突然变得警觉起来的目光看去,发现在不远处的废墟中,有一个模糊的黑色人影正在靠近。
他丝毫不对她感到惧怕,反而像是看到什么惊喜一样。
直到对方走近一段距离,她才看清那是一个干瘪瘦高的人类。
对方的外套已经染上了尘土,看不出原本的颜色来,那副碎了半边的眼睛泛着诡谲的光。
“连黄金树的守护者也在啊。”他兴奋地说着,看着他们的眼神像是看着什么有待解剖的生物,“不愧是我的杰作!难道说杰诺瓦真的和黄金之树有关系?——不不,我需要实践、需要实验、需要样本......”
“宝条博士!请别离得太近了!对方很危险!”
从门口赶过来的士兵们上前拦住他,谨慎向后退去。
“请您先撤离吧!我们没办法保证能在这里保护好您——”
“那你们也得先带走古代种。”他一边被士兵保护着后退,一面不断转头喋喋不休,“她们可不能走!不然我在她们身上花费的心血可就白费了。”
玛莲妮亚低下头,看向被自己单手抱住的银发少年。
“他认识你。”她说,“他是你的什么人?”
“......”少年沉默着看了一眼狂热注视着这边的科学家,而后冷淡地垂下眼客观表述,“从我有意识起,宝条一直都负责和我有关系的项目。”
“血缘维系?”
萨菲罗斯下意识轻轻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但......应该是没有。”
玛莲妮亚抬起头来,重新握住长刀:“那就不是。”
她挡在了赛特拉母女的面前。
——他说,“心血。”、“花在她们身上。”
玛莲妮亚看得到女孩和她的母亲身上所留下的伤痕和淤青。那样的状况只会让她想到战场上的那些俘虏。
而获得的信息都在告诉她,那个人也许就是神罗三番五次叨扰她领地的施令者。
身后不断轰鸣的直升机发出劝降的警报,三秒之后,玛莲妮亚突然暴起,转身便是刀光剑影!
聚集起来的强光一瞬间四散而混乱地逃逸,伴随着接连作响的爆炸声,直升机群从高空坠落。玛莲妮亚一个箭步冲向门口,抢先一步杀死了那两名想要带走科学家的士兵。
没有犹豫,她的刀刃径直穿透了科学家的肩膀,将还想着跑走的他严严实实钉在了唯一完好的墙壁上。
男人的五官因撕裂般的疼痛而拧作一团,冷汗涔涔从额头冒出。
他惨叫了一声,却在看清面前人时再度尖锐地开口:“等等,萨菲罗斯......”
玛莲妮亚停止了下一步的动作,等待着他要向少年说的话语。
“你的皮肤是不是产生了病变?”尽管疼的死去活来,在看到少年多出了猩红色花纹的白皙皮肤时,宝条扭曲的表情下一双狂热的眼神正牢牢锁定在他的面容上,“啊——是被这个生物所感染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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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么样的感受?疼痛感是怎样的?你的各项机能有感受到什么变化吗?”
玛莲妮亚:“......”
不知道为什么,她那接受过外来意识的脑袋里不自觉跳出来三个大字。
——神经啊。
性命攸关时刻,她还以为这个人类会说出些什么话来。也许是求饶,也许是要打感情牌,没想到会是这样的。
而作为被询问方的少年却一时间没有说话。
他抿了抿唇,果断而熟练地避开了科学家的注视。
“你还很清醒。”宝条一副有了新发现的癫狂表情:“太好了,说不定你能因为这一次的经历而产生新的抗体。啊,若是失败了,那就太可惜了。”
话音刚落,四下里潜伏着的魔兽们一跃而起,从四面八方撕咬上玛莲妮亚!
“虽然是残次品,但这些合成的魔兽本身便具备麻醉毒素。”科学家怪笑着,双手也放松下来,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随便一头毒素,便能让那些巨大的生物瞬间瘫倒。你也不例外,黄金之树的‘守护者’。它们要是再见到血,也许会更兴奋些......”
下一秒,他的笑声噎在了喉头。
确确实实有魔兽撕咬住了她的腰侧,甚至见了血。可那攻击的一方却在品尝到血之后停住了动作,连眼神也变得涣散而无光。很快,那些魔兽们的毛皮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脱落,皮肤上生起大片大片的脓疮与发红的肉块。
兽类失去了行动能力,在一瞬间全数瘫倒在女武者的脚边,生机不再。
它们像是被什么诡异的存在夺取走了鲜活的生命,还未经历全部便从出生迈向死亡。
“......玛莲妮亚。你还好么?”
她听见萨菲罗斯的声音。
玛莲妮亚没有出声,抱着他的那只手紧了紧,似乎在告诉他自己一切都好。
——方才宝条指挥魔兽们的攻击时,并没有特别避开萨菲罗斯。
或者是觉得无需避开,又或者是觉得他一定能处理,总之,宝条这么做了。
而玛莲妮亚只是在那一瞬间抬起了手臂,调整角度主动用左臂接触了魔兽的獠牙。
此时此刻,那唯一完好的血肉此刻正汩汩流血,顺着少年的衣角一滴一滴汇聚在地板上。
她沉默地看向同样因变化的现状而失声的科学家,直起身来缓缓上前。
“我不杀你。人类。”
伴随着这句简短的话语,玛莲妮亚抬起流血的手指,以刀锋作引,让暗红的血滴径直流入了对方的伤口里。
“想知道染上猩红是什么样的吗?”她平静地说。
“不需要问其他人。亲自感受吧。”
科学家伤口处的衣服逐渐被血色浸染,而他也如同那些魔兽一般,皮肤开始迅速腐烂。
属于老年人的斑纹开始在他的面容上逐渐扩大,一个个窟窿深可见骨。
他试图挣扎着握住导致自己成为如此丑态的刀锋,手却在接触到金属的一瞬间像融化一般软化,最终无力地垂落。那些猩红色的斑纹漫步全身,宛如一朵一朵盛极转衰的毒花。
身体在数分钟内变得千疮百孔,而他却还在痛苦中保持着艰难的呼吸。
约莫五六分钟后,玛莲妮亚拔出了刀刃。
行将就木的干尸毫无悬念地倒在地面,颤抖着伸出长满脓包的瘦弱手指,试图做最后的挣扎,却最终停在了距离她的脚尖只有几厘米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