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月到里正家的时候,正巧碰到他们一家人都在,好像在商量收麦子的事情。
大门虽然是开着的,但程月还是敲了敲门。
冯氏一眼就看到程月,当下站起来热情招呼,“程月丫头,快进来坐!”
再看她这次手里倒是没提东西,狠狠的舒了口气。
那天老头子从山上回来,手里抱着酒罐子还有一包肉,再这么下去,人情都还不起了。
偏程月每次来都拿金贵东西,他们现在见到她来就害怕。
当然,除了里正,他是既害怕又期待。
程月这人他算是看明白了,只有好事才登门。
一家人都在,程月挨个叫过去,坐下后直接问道:“里正叔,我来是想问问您,咱们村子有谁是识字,会算数的。
我铺子里想招一个伙计,也不用算特别复杂的账,能收对钱就行。”
里正还没说话,张大山的媳妇钱玉兰眼睛倒是肉眼可见的亮了起来。
“程月妹子,绍文识字,他小时候读过两个月书。”
除了陈平家的陈根还在读书,剩下识字的也就是她跟张大山的大儿子张绍文,还有村里两个孩子了。
当初送孩子去读书,也不是为了求取功名的,只想着能写会算的,长大了可以找个轻松体面的差事。
不用跟他们一样,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在地里刨食吃。
不过张绍文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读了两个月,后来说什么都不肯去了。
明明人聪明,学东西又快,他们再问就是说怕花钱。
这孩子性子拗,打死不去了,他们纵然遗憾也没什么办法。
现在程月问起来,又是做伙计的这种好事,钱玉兰没忍住直接喊了出来。
里正一个眼神瞪了过去,“老大媳妇,你胡说什么,这是要算账收钱的,不是小事。”
他也知道这是好事,也不是不心动,但村里还有两个跟张绍文一起读过书的,他不能遇见好事,只想着自己孙子。
这让村里人知道,人家得怎么说他这个里正,这不是借着身份方便,明摆着占便宜吗?
张大山也瞪了一眼过去,钱玉兰只能抿紧嘴巴不说话了,她刚刚只是一时嘴快,倒也没别的想法。
程月没管几人的眉眼官司,她只是想找到合适的人选,是谁都不要紧,只说道:
“里正叔,那除了邵文,村里还有谁识字?
当然光识字也不行,做吃食生意,还得爱干净,身体好,最重要的是品性好。”
坐在一旁的张绍文屏住呼吸,抬起眼睛轻轻看了里正一眼,又迅速低下头。
他知道他爷的顾虑。
里正不藏话,闻言就点起名来,“张大头家的张福宝还有刘有才家的刘金生,都是读过书的。”
可说着说着又觉得不对劲,程月说要身体好,爱干净,还要人品好。
给铺子找伙计是大事,要是出了问题,他不是害了程月吗?
想了想只好说起了两家的情况,“有些事我得跟你说清楚,这两个孩子倒是没什么问题,就是家里爹娘有点不好说。
张大头以前好赌,当初张福宝休学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不过现在倒是改了。
刘金生他爹没啥,就是他娘这人胡搅蛮缠,有点不讲理。”
钱玉兰闻言差点笑出来,“爹,您这话说的也不详实,张大头那是因为欠钱还不起,被人砍了脚出不去,哪是改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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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钱的人,就没个改好的。
还有有才媳妇,您说她不讲理都是夸她的了!
当初金生怎么休的学,还不是因为他娘天天去学堂闹,硬是气的夫子把金生送回家了,说什么都不收了!”
钱玉兰说完挺挺胸脯,说来说去,还不是只有她的邵文合适。
看吧,爹娘不争气,就是有好事送到孩子手上,他们也接不住。
自己不说别的,绝对不会扯孩子后腿,就这一点,他们就比不上。
里正这次倒是没说话了,毕竟是事实,他还能说什么。
说了一圈,看来只有他孙子合适,人品好也踏实,除了脾气倔了点,倒是没有其他什么问题。
他们家都是明事理的人,就是钱玉兰有点嘴快,但心眼实在,人是好的。
这几点要求,里正还是有自信的。
程月听完嘴角直抽抽,这是什么五毒俱全的家庭。
一个有好赌的爹,一个有胡搅蛮缠的娘,这要闹起来真够她喝一壶的。
这种家庭,就是孩子再好,她也不想要,倒不是看不起人,实在是冒不起这个风险。
这还有什么好选的,程月甩甩头,看向旁边坐着的几个孩子,她对张绍文没什么印象,一时分不清谁是谁了。
钱玉兰敏锐的察觉到程月的视线,兴奋道:“程月妹子,真不是我这个当娘的夸口,绍文这人老实,学东西又快,当初夫子还经常夸他呢!
还有一点,你放心,我们做爹娘的绝对不管孩子的事儿!
要真能把他交给你,你想怎么管都成,我们绝对不多说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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