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程月他们照例去了县城。
张绍文已经穿上了新衣服,程月不由咂舌,钱玉兰这效率,怎一个牛批了得?
程月啧啧称叹,张绍文被看的不好意思,解释道:“程月婶子,我娘昨天赶工就做了一套出来,说怕给您丢脸,先让我换上,今天她就就能做出两套,再给小林。”
程月道:“哪有这么着急,让你娘慢慢做,小心天黑坏了眼睛。”
陈桐在一旁嘻嘻一笑,“绍文哥,我娘是自己不会做衣服,觉得伯娘太厉害了!”
“还敢打趣老娘了!”程月板着脸,眼睛却是一片笑意。
一家人说说笑笑的就到了铺子,按部就班的做着事情,只等着时辰一到开售了。
另一边儿,清风书院的学子们也已经出了门。
因为书院距承泽湖不远,在宋知柏的提议下,一行人决定步行前往。
顺便还能感受一下市井百态,人间烟火气。
陈根心思杂乱,一整晚翻来覆去压根没睡好,睁着只剩一条缝的肉眼打着呵欠,小声嘟囔道:“现在出门也太早了……”
“这都已经辰时三刻了,陈根兄居然还嫌早,平日卯时正刻的早课不知道如何爬起来的?”
走在最前面的宋知柏听到声音回头看了一眼,陈根立马讪笑道:“这不昨日没睡好嘛!”
高升嗤笑一声,“都说寒窗苦读,原本是最不容易的,陈根兄读了这几年书,倒是越发圆润了。”
这是嘲笑他懒?真是没见识!
陈根挺胸傲然道:“圆润乃是福气!有些人光吃不长肉,那就是浪费粮食,可不是谁都有我这福气的!”
高升闻言表情古怪起来,这人的脸皮到底有多厚?
圆润没什么不好,他承认,可陈根这种,花着家里的银子,每天只知吃喝,不知上进的懒惰之人,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
程峻摇摇头,不想说话。
宋知柏心中鄙夷,但不好说什么,只好温声劝阻:“今日诗会,无关紧要的话题就不要聊了,不如多花些心思,想想一会儿作何诗作。”
其他人也应道:“正是正是!”
陈根斜眼看了看高升跟程峻两人,更加神气了,宋知柏这不明摆着替他解围吗?
“到了到了!咱们去排队!”
高升不再理会陈根,眼睛只看着前面程记的铺子,幸亏他们来得早,还没人排队。
高升小跑了就过去了,宋知柏程峻摇头失笑,也抬脚跟上。
其他人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要买卤味,但宋知柏都过去了,只好跟着一起排队去。
只有陈根脸色一黑,这个高升,就是故意的!
“小姑父,表弟表妹!你们怎么都在这里?!”
程峻的声音传来,陈根诧异不已,这是怎么回事?
他二叔的腿不是已经断了吗,怎么会在铺子里?
还有那两个不值钱的死丫头,怎么都在?
“小峻?你们”陈安话还没说话,就被陈根打断了,
“二叔!你们莫要出来丢人现眼了,就算这个傻子在这做工,那也不是你们自家的地方,怎么能全家凑上来?
这要让人知道了,我们老陈家的脸还要不要?你们这样,到时连累了我的名声,咱们全家都没有出头之日了!你们怎么这点道理都不懂!”
陈根挤到窗口处,越说越生气,当着这么多同窗的面,他都觉得脸都丢尽了。
这个二叔,腿都断了还不消停,难怪奶不喜二叔,真是没有分寸!
一众学子都被陈根这话说懵了,也不知什么情况,昨日他们妄下论断已然不对,今日便没有说话,准备静观其变。
“你乱叫什么!”程峻推了一把陈根,这态度真是很难让他不动手。
陈根被推的一个趔趄,险些站不稳,可程峻这块头,也不是他打得过的,只好顺顺衣襟继续站好。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陈林双拳握的吱嘎响,扬起示威道:“这就是你跟长辈说话的态度?也不知道书都读到哪里去了,你再这样跟我爹说话,看我不教训你!”
陈根这个坏种,昨日刚来过,怎么今日又来了,真是上赶着找揍!
众人都看过去,这就是陈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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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傻子堂弟?这不挺正常的吗?
说话条理清晰,头头是道,跟他比起来,陈根到像个大脑没发育完全的样子。
陈安按下陈林的胳膊,对陈根冷声道:“别叫我二叔,我也没有你这样的侄子!”
断亲这事,只是口头说好了,毕竟还没有落定,这时候不太好说。
陈根气道:“你们怎么这么不知好歹!你们全家真当这铺子是自己家的了?非要赖在这不走?
要被人告到官府去,连累了我,你们也别想好过!”
眼看着聚集的人越来越多,陈桐直接道:“你是不是有病?这铺子本就是我们家的!”
陈根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简直是笑掉大牙!你们是什么人我还不清楚,这辈子怕都没见过一块碎银子,还敢说这种大话?
是不是分了家,吃不上几顿饱饭,饿昏了头,得了癔症啊?!”
陈柠气鼓鼓道:“就是我们的!”
“呵!那你们拿出证据啊!证明给我们看!”
陈根嗤笑,既然二叔一家给脸不要脸,那就让他们狠狠丢次人,大不了回去断了钱,也影响不了自己。
“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证明给你看!”
程月在后院教张绍文分解鸡鸭,两人刚把卤味端出来,就听到陈根在这里发疯,当下一阵嘲讽。
“就是,你是谁啊,就证明给你看?”
“真拿自己当个蒜啊?还是读书人呢!真是丢脸!”
见大家话头都扯到读书人身上了,前面排队的学子自觉离陈根更远了点,可别连累了他们!
陈根没想到这个一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二婶居然说出这种话来,当下气急败坏道:
“证明不了就说明你们骗人!一家子不知道得了什么大运,才当上了伙计,竟敢说主家的店铺是你们的!真是不知羞耻。”
程月只淡定的“哦”了一声,丝毫不气恼,“我还说你爹不是你爹呢,你倒是证明给我看啊!别是叫了几年爹,就觉得你爹就是你爹了吧!”
太拗口了,围观众人愣怔片刻,等反应过来,突然爆发出一阵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