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 7 章 这人谁啊?|
    男人眉眼俊朗,有着和风细雨般的温然如玉,他揽着良玹的腰,臂膀托着她脱力的上半身,面带关切道:“姑娘,是身体不舒服吗?”

    良玹愣怔地看着他,那种追魂蚀骨的戾鸣并未停止,反而愈演愈烈,伴随着絮絮低语般的杂音,像是有什么东西要自耳廓挤进自己的脑中,让许多不属于自己、陌生模糊的画面被挤压进记忆。

    有人语气雀跃:“……您终于回来了……恭喜……”

    有人声音慈爱:“从今以后……”

    却是隔雾看花,看不清也听不真切。

    回想与现实交错,男人的眼型特殊,似乎天生带着笑意,和蔼可亲,如潺潺流水沁人心脾,“姑娘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

    良玹张了张口,发出的却是破碎的低吟,她神色痛楚,弯起身体一只手按压着头,五指蜷起,一只手勉强抬起。

    “姑娘……”

    后边的话语良玹已经听不清了,视线又一次模糊。

    怀中衣袋内的暖石越发灼烫。

    骤然间,身体一松,所有的压力倏忽抽离。

    “啧。”男人不悦地看着一下子空落的臂弯,敛起表情,缓缓放下手。

    连绵成片的摇曳花海映出虚假的残影,转瞬之间,无数梦幻美好的颜色晕染扭曲一团,化作浓郁、深不见底的黑漆。

    他抬头,冷嗤一声,下一刻整个身形似乎遭到巨力碾压,顷刻间碎成齑粉。

    *

    似是有无数只手抓住她的身躯,把她扯入深渊,任由泥沼般的黑暗将她淹没,无尽的漫长坠落之后,四周忽而明亮。

    “良玹,良玹……”耳边是陌生的呼唤,唇舌的发音有些生涩,语气焦灼,音色淳厚低哑。

    良玹的视线缓缓焦距,看到宁息眉心紧锁,根根分明的长睫下眸光沉郁阴冷,展现出一种与以往全然不同的攻击性,锐利凛然,像是一只埋于阴暗中伺机狩猎的野兽。

    他抱着她半跪在地上,手横过背后,用力扣住她的肩膀。

    良玹能感觉到身后手臂绷起的肌肉线条。

    眼前这张脸、这双漆黑的眼眸,某一刹那,与方才的景象重合。

    瞬间无数虚影在脑中炸开,良玹忽地伸手,做了刚才没完成的动作——将人推开。

    宁息猝不及防,让她挣开了手,脸上露出一点茫然无措,唇线绷直成线。

    良玹从他怀中翻下来,耳边还残留着耳鸣般的余音,大口喘着气,手肘撑地呛咳出声。

    宁息看着她,目光幽暗,倒也没再靠近。

    一旁的掌柜于虹慧赶忙过来扶住良玹,“这是怎么了?妹子你可吓死我们了。”

    良玹失神良久,终于缓和不少,木讷地问:“刚才发生了什么?”

    于虹慧利索地把人搀着站起身,心有余悸道:“我不知道啊。刚才你整个人突然就凭空消失了,然后我也眼前一黑昏了过去。再醒来时,就看到宁先生抱着你,一直在叫你的名字。过了好久你才醒来。”

    良玹晃了晃,扶住头,抬眼去看宁息,“宁息,这是……”

    “我和她一样,不清楚怎么回事。”宁息恢复了平日的淡漠样子,仿佛方才的锋利危险只是错觉,冷白的脸上略带倦怠,“倒是你,出了什么状况?看上去很严重。”

    “我……我也不知道,我想不起来了。”良玹茫然,痛苦地思索。

    “那就不要想了。”

    “不过我没事,抱歉,让你们担心了。”

    宁息摇头,道:“先离开这里吧。”

    良玹却说:“不,我不想走。”

    宁息皱眉。

    庭中巨树依旧沉默,布条随着风沙沙作响。

    “我不想放过这个机会。”良玹解释道:“这里太蹊跷了。这棵树没有怪物的气息,却有异象。而且你说过,这里几乎每天都会有人来,挂新的布条保证游人的安全。为什么他们能一直相安无事,我们却会遇到这种状况?”

    她从进入宅子到现在,没有做过任何出格或是挑衅的事情,没有动用过法术,怎么就成了被攻击的对象?

    这其中必然有特殊的缘由。

    于虹慧居然也附和道:“对,我之前半夜偷偷进来的时候,也没有任何异常,只有今晚……”

    话没说完,发现另外两个人都盯着自己看,心中不免发怵,“怎,怎么了?”

    良玹满脸震惊,“掌柜,您可真是艺高人胆大。”

    一个普通人,夜探传闻中曾怪事频发的诡异荒宅,多么强大的内心。

    “嗐,我活了三十多年,经历的大风大浪也不少,身正不怕影子斜……”于虹慧说着说着,忽然苦涩一笑,“其实是有些事,一直想寻找个答案。时间长了,成了执念,其他的也不那么重要了。”

    良玹调节能力很强,这么一会状态就恢复得差不多了,她看向远处一个个黑洞洞的房间,道:“那要不要现在好好调查一下?”

    于虹慧点头。

    她已经等待太时间了,今晚或许是个难得的契机,她迫切地希望能够发现什么以前不知道的线索。

    “宁息,你……”良玹不想勉强他,但今天情况特殊,而且还带着于虹慧这个只会拳脚功夫、真正的普通人。

    不等她主动要求,宁息就开口道:“我和你们一起。”

    “谢谢你。”良玹感激笑道。

    “客气了,”宁息补充道:“你现在也算是我的雇主。”

    良玹和于虹慧往宅子更深处走去,宁息看着那棵参天大树,眸色阴郁,这才转身,提着灯跟上前方两个人。

    屋中装潢、摆设同样破旧不堪,但联想到这宅子存在的年头,又觉得保存得太好了。

    良玹翻找着柜子,检查是否有暗格密道之类的隐藏结构。另外两人也在四处翻看。

    就这么一间一间地搜查。

    三个人发现,这宅中房间的整体风格相差不大。

    如此大面积的住所,普通人家是根本不可能居住得起的。

    只是里面的物件却都是寻常材质,又不像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

    这是怎么回事?

    带着疑问,良玹听到了手指指节敲击墙面时,发出的空洞回荡声。

    终于找到特殊存放的物品了。

    她从身侧的布包中拿出一把匕首,沿着暗格边缘刺进,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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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心地撬。

    这里存放的应该不是特别重要的东西,因此没有什么特殊机关,所以她很快就感觉到了边沿松动。

    咔嗒。

    暗格缓缓打开,良玹瞳孔微颤。

    只见眼前的一方宽敞的空间之中,摆着几个卡在支撑架子上的木质人偶。

    人偶体型不大,制作却十分精巧,能看出来是紧实的木材所雕。

    描眉画眼,嘴唇与脸颊的位置晕着微红的颜料,表情也极为生动,有的仪态端庄,有的咧嘴大笑,有的满脸憨态……形色各异,栩栩如生。

    身上的衣服也完全是人服装的缩小版,华丽的、简朴的,颜色依旧浓艳,洁净如新。

    配着架子撑起来的动作,仿佛是几个真人,正站在面前或哭或笑。

    见她迟迟未动,一旁各自忙碌的两人也忍不住看过来。

    于虹慧似乎意识到什么,三步并作两步走近,在看到那些人偶的那一刻,激动得全身发抖,眼中竟然泛出点点湿意。

    她伸出手凑近暗格,估摸着是想将人偶拿起仔细端详,却又生生抑制住自己。

    “掌柜,你现在肯说出全部的实情了吗?”良玹看向她,“你对此地如此执着,又几次三番前来打探,是知道这宅子里具体有什么渊源吧?”

    先前于虹慧一直闪烁其词,对自己来此的缘由多有隐瞒。

    如今她像是终于松了口气,下定决心道:“两位是否知晓这个地方的历史,和能繁盛至今的原因?”

    良玹将目光转向宁息,两人对视一眼。

    宁息道:“我知道的,也仅限于镇志记载和寻常所见所闻。”

    良玹摊手:“我刚来,知道的更少。”

    全靠宁息告诉。

    絤镇的繁盛已有千余年,因地处偏僻,多年来少于战乱,景色绝佳,曾受众多文人墨客青睐赞誉。因此盛名,许多热爱踏遍山河的游人慕名而来。

    “但那些都不是主要原因,最开始的絤镇是凭借发源此地的一项特殊技艺,闻名于世。”于虹慧道:“那项技艺名叫线偶戏,如今却已经没人记得了。”

    良玹想起她和宁息在墓中遇到的异状。

    后来他们追杀主体,却找到了远处的另一个怪异之物,她在其体内目睹了同样被操控的尸身。

    那时她先入为主,以为分身和主体同样喜爱操控,是同一个的怪物。

    但它们又确实有着相似之处,一样力大无穷,势不可挡。

    宁息首次卦算出的两个方位指向,再结合分身及主体的特性表现,不好的猜测诞生于良玹脑中。

    那个分身难道是两个怪异之物的力量融合?

    “或许另一个名字,你们会更熟悉一些——傀儡戏。”

    良玹搁置思绪,回到谈话中,不解问:“傀儡戏?那不是非常有名的剧目吗?”

    而且派系众多,各有特色,有不同的操纵技术和表现形式。

    以线为引使木偶表演的,更是极为经典的一种。

    一两年以前,她途径某处,闲暇时还正赶上过一场义演,当时宾客满堂,热闹非凡。

    “为何要说,已经没人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