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风琅玄不解。
“没什么。”风临宸眸色漆黑冰冷,眼中没有丝毫笑意,托着她的脑后,手指拂着顺滑的黑发,道:“琅玄,不管其他人怎么想,你都是我的妹妹,你要永远站在我这一边,不要总是拒绝我。不然我会伤心的,明白吗?”
风琅玄眨了眨眼,感觉出他情绪的不对劲,料想他大概又是在朝中受了什么委屈,只好哄道:“嗯,我尽量……”
风临宸轻嗤一声,倒也没有生气,“没良心的小混蛋,我还给你带了新书和你最喜欢的茶。”
“哇,真的吗?哥哥最好了。”风琅玄挣扎地抬起头,打算离开他的怀抱。
风临宸却一把将她按回怀中,不容置喙道:“别乱动,再让我抱一会。”
趁着风琅玄跑去前院看礼物的空档,徐亦辉本想跟着离开,附近却多了一个人。
她抬头,发现本来还在亭子里等人的风临宸,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
徐亦辉只好向他行礼。
风临宸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漫声道:“这一个月来,公主每天都在做什么?有没有擅自离开过,或是对你倾诉过什么想法?”
徐亦辉心头一跳,这问题和语气都好奇怪。
全然没有一个兄长对妹妹的担忧或关怀,有的只是一种监视无关之人的冷淡。
她无法抬头去看他的脸,却也庆幸自己现在正低着头,不必费力掩藏情绪。
好在她已经观察了风琅玄许久,不然她都怕自己会露馅。
她如实回答了风琅玄的日常作息,一直待在这里,也没有对她吐露过什么。
风临宸沉默了,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
徐亦辉汗都下来了,她倒是不害怕眼前这个人,只是受制于身份,现在不敢轻举妄动而已。
风临宸又道:“你之前和她的关系,不是已经相处的很好了?这次怎么什么消息都没得到?做事情机灵着点,别惹她疏远或是起疑。我将你放到她身边,可不是让你安心当这个清闲侍卫的。”
徐亦辉迷茫了。
原来自己目前的这个身份许凌,竟然是风临宸刻意安插在风琅玄身边,用来获得消息的眼线?
可他们两个不是亲兄妹吗?
为什么一个哥哥,要特意派人监视自己的妹妹?
萧梁历史上虽然有过不少任女帝当政,但现在这个时间段,应该是优先考虑排行的时期。
而且风琅玄那个样子,哪有半分野心?虽然她也很聪慧,但没有半点优势,上面的哥哥姐姐一大堆,怎么也轮不到她。
更别说,还要和自己同父同母,接手朝政多年的哥哥抢皇位了。
那些苦心经营、站队的朝臣们可不是吃素的。
“属下知错。”
徐亦辉认了错,低着头继续装作认真聆听训话。
之前姚梨说她离开的时日离风琅玄很惦念她,想必这个许凌和风琅玄的关系建设得很成功。
这一个月来,风琅玄有没有和“她”吐露过什么想法,还真说不准。
只不过,那也是许凌才清楚的事,她徐亦辉可一点都不知道。
眼前这人这趟倒是没白来,至少让她发现了不少疑点和不合理之处,值得探究一番。
……
风临宸来得匆忙,走时也同样匆忙。
兄妹俩交谈完没多久,他连饭都没吃,就要动身离开了。
临行前,风琅玄送他和随行的人到山道上。
风临宸此时又变回那种好哥哥的样子,满眼不舍,揉着自己妹妹的脸,一番叮嘱和道别才翻身上马离开。
和刚才同徐亦辉说话时,谈及风琅玄的模样判若两人。
但徐亦辉还是觉得哪里有着说不出的奇怪,一种和现状并不相匹的错位感。
这感觉,在她无意间,撞见帮工向姚梨那个小丫头告白时,找到了答案。
——风临宸看风琅玄的眼神,不是一个兄长看向胞妹的。
而是一个男人看向一个女人的眼神。
可能没有爱意,但却绝对充满了欲-望。
一切的异状都说得通了。
只要风琅玄在场,风临宸的目光就不会落在旁人身上,永远追逐着她,眼中闪烁着的是贪婪的光。尤其是风琅玄看不到的时候,更是不加掩饰。
还有他毫不避嫌,甚至过分主动亲昵的举动,像是恨不得下一刻就撕开她的血肉,将人一口一口吞吃入腹。
那绝对不是正常兄妹之间会存在的情绪。
先前徐亦辉因为他们身份的原因,根本没有往禁忌的方向去想。
如今找到了关键,种种迹象全都合理了起来。
可这答案却让徐亦辉心中一阵恶寒。
什么样的人,会对自己一手带大的血亲妹妹产生这种想法?
甚至是一边猜忌堤防,一边渴求在意。
虽然她目前认为风琅玄并不是自己熟悉的良玹,但顶着一样的脸和相似的性格,遇到了这种事。
还是让徐亦辉对风临宸的厌恶,在这一刻达到了巅峰。
可这里到底不是正常世界,如果她插手,不知道能不能改变事情的走向,又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而另外的情况,则更难找到答案了。
她很想知道,他们在湖心亭争吵讨论,萧梁皇帝让风琅玄做的事情究竟是什么,能让风琅玄不惜抗旨也要跑来这里躲着。
可是这次的探究变得格外困难,她想尽办法,也没得到一点消息。
但或许也意味着她找到了关键。
后来,又隔了数日,风临宸再一次来到了这里。
只是这一次,他不再如之前那般气定神闲、高高在上。
他是被人从马车上搀扶下来的,脸色煞白,格外虚弱的模样。
把得到消息出来迎接的风琅玄吓得直哭。
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从风琅玄的脸上往下掉,眼眶和鼻尖都开始发红。
徐亦辉在一旁皱眉看着。
她忽然意识到,这还是自己第一回在这张脸上见到哭的表情。
在现世里,即使是良玹最小的时候,她也没见到良玹哭过一次。
从那么矮矮的一小个被带回濯世阁,送到徐亦辉面前开始,无论是得知自己再也回不去家,还是后来又苦又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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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武练功,以及面对各种任务的凄惨不堪时,良玹都没有哭过。
她会难过悲伤,会愤慨暴怒,但从没有掉过眼泪。
如今居然在这种情形下凑巧见到,当真是离奇怪异……
在风琅玄的追问下,随行的人才终于吞吞吐吐说出实情。
徐亦辉听了个大概,是因为一些皇子之间的朝堂之争,皇帝不顺心,风临宸便受了二十鞭刑的罚。
只是这起因与惩罚,程度似乎并不对等,不论从哪个角度看,都罚得太重了些。
风临宸被送进了卧房里,徐亦辉很想提醒一句,院子里的空房间很多,但这个情形也没有她开口的份。
她照旧放了纸人探听消息。
风琅玄一直在哭,当她看到风临宸脊背上的伤时哭的更凶了。
他的身上缠着厚厚的布,但仍然挡不住那种刺鼻的血腥味,血从纱布中往外渗,红白一片,格外瘆人,二十鞭打在差不多的位置,底下怕是惨不忍睹的血肉模糊一片。
不敢想象受刑时又该有多疼。
若不是他有储君身份傍身,可能已经被打死了。
风临宸趴在那里几乎不能动,稍微一动,便会牵扯到伤口,引来深入骨髓、肌肉抽搐的痛楚。
然而他仍是缓缓抬手,风琅玄赶紧按住他的手,心疼地责怪,“你还乱动,受了这么重的伤,不好好回去修养,跑来这荒郊野岭做什么?”
“不想在那个地方待着,只好来找你了。”风临宸的回答很是任性,他松松握住她的手,手背上立刻接下几点湿意,他说:“别哭了,我还没死呢。”
“还说不吉利的话。”风琅玄气恼,想了想道:“来这里也好。反正没人管我们,我带你去灵泉,那里应该能让你恢复得快一些。”
“嗯,听你的。”风临宸略微点头,疼得俊朗的眉目一跳。
“疼成这样,还来这里,你真是不要命了。”风琅玄紧张不已,担忧得眼泪止不住地流,“父皇这次怎么会发这么大的火?就算他再偏爱二皇兄,也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
风临宸闭上眼睛,只说:“哪有什么原因,罚得轻或重,全凭他心情罢了。”
风琅玄却沉默了,而后低声问:“是因为我的事吗?”
风临宸立刻道:“你别多想。”
但这反应和肯定没有区别。
风琅玄眼睛鼻尖红了一片,“我拒绝了他的要求,他就拿你出气是吗?”
风临宸叹了口气道:“不光是这个,我们母族强大,父皇一直心有隔阂,前不久舅舅又立了功劳。他知道我来找过你,却又没能将你劝回。这些天都对母后和我都冷言冷语的,再加上这点小错,这才……”
“琅玄,父皇这次实在是太执着了。你……”风临宸欲言又止,格外无奈。
风琅玄的唇齿轻颤,像是在抵抗着莫大的恐惧,良久,终于闭上眼睛,下定决心道:“我明白了……我答应他。”
这一刻,徐亦辉透过纸人,看到了风临宸眼中一闪而过,格外冷静的光,以及上扬的唇角。
那并不像是欣慰的神态,也绝非无奈,更像是一种终于得逞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