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恒让岂肯就此罢休,阴阳怪气道:“没想到女侠如此正人做派,豪迈气概,竟然也会做出如此惊世骇俗背离人伦的事。”
良玹眉梢一压,刺他道:“我做出什么举动,和你有什么关系?轮得到你来指手画脚?”
这话一出口,连宁息都震惊了一下。
并非震惊别的,而是他刚过来,不知道先前的事,这差不多是他第一次见到,良玹对一个陌生人有这么大的敌意,用这种尖锐的语言对话。
再看看墙上那一般武人扎不进去的筷子,随便一想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宁息冷冷地看着对面的男子,“主人,我们别理他了。走吧。”
良玹瞥了他一眼,神色颇为无奈。
你还玩上瘾了?
“嗯,我去结账,顺便问问那个墙怎么赔偿。”说着,起身去找老板了。
留下桌上两个男人对望,气氛格外诡异且沉默。
宁息深邃的眼眸越发幽暗,薄唇轻勾,露出了一个带着嘲讽挑衅意味的微笑。
朱恒让斯文的面庞则有些扭曲,神色阴冷,转头去盯着良玹的背影,目中是毫不掩饰的贪婪。
宁息随手一震桌子,一股恐怖暴烈的气劲直接打穿朱恒让的身躯,逼得他重击之下,猛地弯了脊背,胸口内气血翻涌,差点呕出血来。
他怨毒地瞪着宁息,正要发作,良玹已经回来了。
她回来得很快,老板表示只是墙上扎了个孔而已,赔偿就不用了,只让她有空再来光顾。
毕竟今天这出好戏,让他这家食肆的客人比平时多了许多。
良玹叫上宁息要走的时候,朱恒让忽然起身出声道:“且慢,女侠,能否听我把话说完。我并非有意冒犯,而是观女侠身姿气度,定是个武艺高强之人。此番特地前来搭讪,其实是为了求助。”
他语速极快地一口气说完,良玹终于有了其他反应,颇有兴趣地转身看他,“求助?”
“是,”朱恒让走近两步,脸色发白,眼中带上了惶然恐惧,轻声道:“还请女侠莫要声张……我家府上近日总有离奇怪事发生……我怀疑有人故意作怪,败坏我家名声。可家中护院武艺平平,连个人影都抓不到。”
“女侠勇武强大,能否出手相助?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良玹的目光,冷淡而平静,此时显得格外沉稳。
她审视着对方,不知道在看些什么,许久之后,终于露出一个客套的笑容,“可以。”
周围还在看热闹的人,见良玹二人最后居然还是跟着朱恒让走了,纷纷睁大了眼睛,暗自叫糟。
这个纨绔败类,定是用了什么花言巧语。
没想到那姑娘身手不凡,到底还是被哄骗了过去。
之后会怎么样,可就不妙了。
那败类与三教九流厮混多年,算计、搓磨人的手段可是数不胜数。
那二人看着如此正派,此行无异于羊入虎口。
众人虽然惋惜,但也只能哀叹,无人敢起身劝阻。
毕竟朱家在这汾崇只手遮天,大家都是上有老下有小、辛苦讨生活的,哪敢真的站出来明目张胆与他们作对呢?
*
朱府气派,一看便是积攒多少代的豪门大家。
当然,比之前尉镇王家的豪华程度还是差远了。
良玹带着差点被挡在门外不让进的宁息,跟在朱恒让身后。
进了内宅,看到了朱家这特殊的布置,各处居然挂着丧葬用的白布白花。
“朱公子,你家这是谁出了事?”
朱恒让叹气,“是我大哥,半年前走了。”
半年前?
那早就该下葬了吧,可是丧葬用的物品,怎么会挂这么久?而且那些布看着还很崭新,像是前不久刚挂上去的。
绝大部分人眼中,与死亡有关的事情与物品都是不吉利的,更别说是注重气运的官员富商之家了。
实在是不寻常。
朱恒让看出她的疑惑,解释道:“我大哥生前很受我爹的重视和喜爱,他走了之后,我爹大受打击。大哥下葬之后,他非要留着这些当个念想。”
良玹点点头表示知道了,“节哀。”
朱恒让叹气,“我爹现在身体越发不好,精神也不济了。家里的事务都交给下人管了。”
“你说的离奇怪事是什么?”
“是……”朱恒让脸色又变得不好了,他转头看了看四周,确认没什么异常之后,才道:“是每天一到深夜,都有很多异动怪响,可找了几个壮丁一起装着胆子去寻声音的源头,又没有见到东西。”
“还有半夜起夜的下人,撞见过一些形状奇怪的可怕黑影,伏在地上和墙上移动。只有黑影,没有投下影子的物体。”
良玹又问:“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大概半年前吧,反正是半年前发现的。”朱恒让皱眉道:“之前不知道出没出现过。我怕影响到朱家的声誉,严禁府里的人外传。现在一个个全都胆战心惊的,被吓得跟老鼠一样,晚上连们都不敢出。”
良玹面无表情地看向他,“这种事情,已经不是普通人能插手的范畴了。你们应该请个除妖驱鬼的修士比较适合。找武功好的管什么用?”
而且都半年了,怎么还满大街找人帮忙?
骗谁呢?
“不,我不相信有鬼怪作祟。我怀疑是有竞争对手暗中使绊子,故意借我大哥去世的时机,从中做梗,好影响我家的生意。”
朱恒让正说着,院子另一头出现一个身影,罗裙珠钗、身姿婀娜,走起路来如一缕轻烟,袅袅娉娉,一张芙蓉面也极是娇艳。
她见朱恒让回来了,立刻高兴地迎上来,一边凑近想要抱住他的手臂,一边撒娇似的抱怨他这些日子怎么总不来看她。
朱恒让神情阴冷地侧身躲开她的亲近,训斥她不懂规矩,厉声道:“谁准你来找我的?还不快滚回去。”
美人笑意僵在脸上,一瞬间泪水盈满眼眶,当真是我见犹怜,她看到一旁的良玹,目光随即变得哀怨,转身捂着眼泪跑了。
朱恒让对良玹笑笑,表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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歉意。
良玹不明所以,只道:“那位也是一片真心,公子还是多加珍惜为好。若是辜负了,这世上又多了一个伤心人。”
朱恒让深深看了她一眼,说:“好。”
随后朱恒让带着他们去见了朱老爷,说明来意。
朱老爷果然如朱恒让所说,神情一直恹恹的,有些呆滞,似乎根本没听他们在说什么。
但谈话时又忽然正常了不少,还详细询问了他们的身份。
良玹自称是浪迹江湖的武人,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
而宁息也很配合,只不过他不知道为什么,对主仆的身份莫名其妙地格外有兴趣。
依旧是自称跟随小姐的仆役。
连朱老爷都忍不住多瞥了他几眼,对良玹道:“您这位家仆,真是仪表不凡。”
“……”良玹无奈道:“是呢,会的东西也很多。”
因为要等晚上找“罪魁祸首”,朱恒让名正言顺地留两人住进了他家。
良玹却没有先调查朱家的各处,而是带着宁息又出去闲逛了。
朱家和朱恒让在汾崇“名气”格外的大,因此中午的事早就传开了。
良玹走在街上都不太方便了,只好用了些小手段改换了外形,跑去路边茶馆里找人扯闲天去了。
她装作今日刚到汾崇的外来者,掺合进一桌人的闲谈里,很快就混熟了,然后就开始打听关于朱家的事。
不听不知道,一听才知道,这其中的事可不少。
那些人先是小声嘀咕了不少关于朱恒让的桩桩恶行,包括他抢占人妻,霸占良家妇女,还有他勾结三教九流残害他人的事等等。
然后话题自然而然绕到了他家和他那位死去的大哥。
原来朱家大儿子朱恒礼是这里出了名的神童,自幼便出口成章才华出众,而且学习刻苦,参加朝廷的文试选拔也成绩斐然,可以说是前途无量。
二儿子朱恒让比大哥小了许多岁,从小也是锦衣玉食地养大,朱老爷对他同样寄予了厚望,但朱恒让在学习上没有一点起色,见到书就犯困,每天到处闯祸。
可能是大儿子拉高了朱老爷的期待,小儿子这般不成材,让朱老爷格外失望,每次见到小儿子都忍不住严厉斥责。
朱恒让不爱读书,却一直想着上阵杀敌,当一名大将军,正好那几年边关有战事在征兵,他十来岁就闹着要参军。
朱老爷哪肯同意,父子俩冲突激烈,朱老爷一气之下把朱恒让的腿打断了。
腿伤严重,每每阴雨天都痛痒难忍,更别说南征北战了。
梦想夭折、病痛困扰,朱恒让越发乖张任性,而朱老爷也因为失手的愧疚,对他不再管束。
逐渐就发展成如今这种肆意妄为的祸害。
而今年寄予厚望,已经为官的大儿子朱恒礼突然生了重病,白发人送黑发人,朱老爷一病不起。
良玹听得直摇头。
父亲望子成龙,错误的教育、交流方式产生的矛盾冲突,最后却祸害了这么多无辜的人和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