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我不介意替你管管
    梁竞舟藏在碎发下的瞳孔微缩。

    他习惯性嘴硬,“老子钱多的花不完,怎么会……”

    陈晏撩开他额前的碎发,眼神沉静,“梁竞舟,以后有我,如果疼的话,就说出来。”

    明明就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梁竞舟收起浑身的桀骜不驯,茫然的低头看她。

    他疼吗。

    当然疼,又不是泥捏的,可陈晏说,疼就告诉她。

    心底荒芜的土地上开出一朵小小的花,戳着他的心窝子,然后一遍遍的说,一遍遍的说。

    ——梁竞舟,以后有我。

    最后还是去了村里的诊所。

    地方不大,就两间屋,一间看病,一间吊水。

    陈晏没想到在这还能看到熟人,陈四海佝偻着后背,目光浑浊。

    在外边为了维护形象,主动和陈晏打了声招呼,“晏晏,你咋来医院了。”

    眼神落在梁竞舟手上,他眼底闪过一丝精光,“两口子打架啦?”

    陈晏没理他,去里间叫医生。

    梁竞舟一屁股坐在陈四海旁边的马扎上,笑的不怀好意,“老头,你认不认识梁县长。”

    陈四海脸色一变。

    梁竞舟翘起二郎腿,单手撑鳃,“你说你一把年纪怎么总爱掺和年轻人的事呢,陈晏既然到了我家,那就是我的人了。”

    陈四海沉脸没说话。

    梁竞舟语气徒然冰冷,“你再管不好你儿子孙女,我不介意替你管管。”

    陈晏在屋里喊梁竞舟的名字,“进来。”

    梁竞舟冷然的表情松缓,陈四海目送着他离开,脑子里却在思考梁竞舟和梁县长的关系。

    最近因为卸任和下任村长的位置,家里闹的不可开交。

    陈四海头疼腿疼,不得已才来医院打点滴。

    但梁竞舟既然主动提起梁县长,陈四海想的多,唯恐先前说的事有任何变动。

    他坐不住,急忙喊医生拔针。

    梁竞舟手上的口子划的深,医生建议缝针,他皱了下眉毛,似乎有话要说,陈晏瞥他一眼,“晚上给你煮鸡汤。”

    梁竞舟立马乖乖坐好,“炖了吧,不想喝汤。”

    陈晏点头说行。

    医生动作挺快,最后一针缝完,“回去注意不要碰水,三天后来拆线就行。”

    陈晏付了钱。

    梁竞舟看着陈晏撕烂的下摆,不自在的咳嗽一声,陈晏也没在意。

    陈四海已经走了。

    盐水瓶子里还剩下不少,估计是他自己拔的针,医生有些奇怪,“怎么走的这么急。”

    陈晏对陈家的事不感兴趣。

    梁竞舟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老狐狸是蹲不住了。

    折腾这一出,回去的时候天都黑了。

    陈晏把镰刀和锄头拿回家,想着明天早上早点起来割草。

    这会炖鸡有点麻烦,陈晏索性剁了两只鸡腿,清洗干净之后,放在瓦罐里吊汤。

    她快手快脚的舀面和面,切成细细的面条,鸡腿煮的发白,撕成细条,鸡汤下面,加入盐和青菜,陈晏还多打了两个鸡蛋,滴入香油。

    一碗热气腾腾又营养的鸡丝面就出锅了。

    梁竞舟手受了伤,正蹲在门口跟饼子玩,陈晏喊他吃饭。

    桌上点了蜡烛。

    梁竞舟手上没法碰水,就光洗指尖,余光瞥见一旁的小碗,陈晏冷冷一声,“兔子不吃面条。”

    梁竞舟这才作罢。

    晚上烧了热水。

    今天又是去镇上,又是锄草,又是去医院,身上脏的厉害。

    陈晏兑了一大盆温水,端着进了堂屋,梁竞舟躺在床上,衣服都没换,察觉到陈晏进来。

    他猛的跳起来,结结巴巴,“你,你来干嘛!”

    陈晏把大盆放下,扫了一眼梁竞舟的床,目露不悦,“下来。”

    先把潮湿的被褥都叠好抽出来,连带着梁竞舟盖肚子的毛巾,陈晏随手放在一边的椅子上。

    又把早上来的被子拆了,厚的垫在下边当褥子,薄一点的当被,梁竞舟眼角抽抽,“热。”

    陈晏扫他一眼,“脱衣服,洗澡。”

    她干脆利落,梁竞舟吓的捂紧胸口,“我不要!”

    虽然陈晏下午说的那些话是很感动,但还不至于让他交出自己的身子。

    陈晏正想说话,门口传来小声的敲门声。

    她扭头看了一眼,梁竞舟眼底闪过一丝了然,从兜里掏出借据,“还钱的来了,你先过去。”

    陈晏不太确定是不是胡桂芬。

    她接过借据,出堂屋的时候又回头嘱咐,“你的手不能碰水,等我回来给你洗。”

    梁竞舟耳尖通红,没说话。

    大门从里插上。

    陈晏最近添置了不少东西,自然不能像以前那么随意,她站在黑影里,问了一句,“谁。”

    外头有人低声,“我。”

    胡桂芬不是自己来的,陈老二陈二军估计也知道这事,面色沉沉。

    陈晏没让他们进门,靠在门框上朝胡桂芬伸手,“钱呢。”

    胡桂芬看了眼陈二军,他点点头,这掏出五张大团结,估计是攒了很久,皱皱巴巴的,没递给陈晏,“借据给我。”

    陈晏原本也没打算往陈家闹。

    收了五十块钱,还能给东屋打套家具,她要在这正经过日子,东西可不能少。

    胡桂芬几下把借据撕烂,月光下看着陈晏的眼神恶毒,“当初你爹妈死的时候就该把你一块掐死,不省心的东西,我就看看你拿了钱又能过什么好日子。”

    “早晚让梁混子把你打死。”

    话音未落。

    堂屋门重重一声。

    夜晚安静,梁竞舟冷哼,“我现在就能把你打死。”

    胡桂芬脸色一白,陈二军从头到尾没说话,拽了下她的袖子,二人趁着月色离开。

    只是在走之前,陈二军扭头看了眼堂屋,眼底是藏不住的阴狠。

    陈晏把门重新关上。

    一扭头。

    梁竞舟换了身干净衣服,就连头发都湿漉漉的。

    她挑了下眉毛,“洗这么快?伤口沾水没。”

    院子里起了风。

    陈晏衬衣下摆撩起,隐约能看到盈盈一握的腰。

    梁竞舟不自在的扭头,语气含糊,“没有,你洗吧,我去睡了。”

    堂屋灭了蜡烛。

    陈晏把头发挽起,舒舒服服的冲了个热水澡。

    又把梁竞舟的脏衣服收拾出来,索性和自己的衣服一块洗了。

    裤子里掉出来揉的皱皱巴巴的一团,陈晏展开看了看,身后堂屋门好像开了一下,又迅速关上了。

    陈晏装作不知道,面不改色的搓了好几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