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枝坐在那辆法拉鲤中,靠着柔软的真皮坐垫,本僵硬的肩膀放松了些许。
顶级的豪车,奢华的享受。
如果身边没不是坐着个裴溪竹,她能更放松。
叶枝兜里揣着激光刃柄,以应对随时都有可能出现的打击报复。
“我报复你干什么?闲的?”裴溪竹看都没看她,就戳穿了她的心思。
叶枝未免尴尬:“那为什么要请我吃饭?”
裴溪竹这才缓缓转头,上下打量起这位新上任的局长。
“你脑子不错,要不要来WorldBrain做事?年薪随你开。”
原来是挖墙脚来了。
叶枝大跌眼镜,虽然她不戴眼镜。
“不,我要当公务员。”叶枝半调侃式地回绝了。
她表示,她妈妈是山东人,她流淌着山东血脉。
“你不像贪污腐败的料,你信不信,一辈子都赚不到我这儿一年的薪水。”裴溪竹冷笑。
裴总说得对,但是……
叶枝点头:“你说得对,但是我有一万二的积点。”
完美的逻辑,并完美地戳到痛楚。
“……”裴溪竹又想杀人了。
糟了,人身安全又不保了。
叶枝更不敢赴宴了。
所有高档餐厅的包间,墙壁都由隔音材料建造而成,被分尸了都悄无声息。
裴溪竹深呼吸好几口气,才恢复平静,握那柄油纸伞的手握得更紧了。
叶枝垂眼扫视,立刻就发现了端倪。
这柄油纸伞看着漂亮,实则也是把武器!堪比莫冬青那把绣龙之扇!
伞头有许多细密的小孔,持伞人做出特定操作,能射出百根银针,很可能还涂有毒药。
叶枝太阳穴爆出冷汗。
这年头,就连都总裁都要去少林寺进修吗?
眼看法拉鲤在专车大道上飞驰,前排的电子导航屏上,她们离目的地越来越近。
裴溪竹眼睛微闭,似在冥想,也似是午后的困倦。
忽然,叶枝灵机一动:“为表歉意,我请裴总吃饭吧。”
裴溪竹蹙起眉头,睁开眼睛。
叶枝双手合十,以表诚恳:“裴总来我家做客,我给你展示我的拿手菜!”
裴溪竹默默盯着她,没有说话。
叶枝在胸口竖起大拇指:“三鲜面!”
小说里不都是这个套路吗,总裁常年奔波,厌倦了精致的山珍海味,一顿简简单单的家常菜或能俘获总裁的胃。
裴溪竹兴趣乏乏,理都不想理她。
是不是担心去贫民区不安全?
有这个可能,和祝扶桑不同,裴溪竹平时外出不带保镖,车上除她们外别无二人。
叶枝继续劝说:“我会保护您的安全,我的保安技术一流,你可以问祝扶桑。”
听到这个名字,裴溪竹脸色刷一下变了:“跟你走行了吧?”眉眼间弥漫着恼怒。
叶枝没想到对方反应这么大,这是触发了关键词吗?
裴溪竹扔来一块触控板,意思是让叶枝输入家庭地址。
叶枝三下两下便输完了。
将触控板递给裴溪竹时,叶枝突然想起昨夜失眠时所遇见的幻境,也可能是梦境。
叶枝越回味,越觉得不对劲。
那片充满镜子和红花的荒芜里,破碎的油纸伞落在花海中。
千万根长刺穿透祝扶桑的身体,是裴溪竹接住了她,也是裴溪竹露出了最绝望的神色。
裴溪竹拿起桌板上的保温杯,拧开盖子,疯狂喝水。
叶枝陷入沉思。
不会是潜意识里磕cp磕疯魔了,才会做这种梦吧?
“你喜欢祝扶桑吗?”她忍不住问。
正在喝水的裴溪竹,差点全部喷出来,呛了好大一口水。
她恼羞成怒,死死盯着问出问题的叶枝。
“你在侮辱我吗?”裴溪竹白皙的耳根泛起粉色,眼睛瞪出凶光,“谁会喜欢种不干不净的贱货?”
叶枝:“?”
她只是随口一问,根本没往爱情方面想,啥玩意啊。
眼看裴总越发恼怒,叶枝深切地知道,再不转移话题,保不齐又有人身危险了。
她又想起,在昨日残忍的梦境中,梅探雪模模糊糊的身影也在其中。
梅探雪伫立在花海尽头,莫冬青跪在她身边,长发垂到她长靴的鞋面上。
她表情淡然,眼神空洞,似在观测一亿光年外的星海。
到底是第六感,还是毫无意义的现实元素的拼凑?叶枝总也放不下,想进一步确认。
“那你认不认识一个叫‘梅探雪’的人?”叶枝问。
话题丝滑转移。
裴溪竹神色瞬间归于平静。
“煤炭学?你是说教人挖煤的学科?”
人人都是空耳大师。
“当我没问。”叶枝悄悄舒一口气,看这样子是不认识了。
终于,黑色法拉鲤来到了永胜小区前。
然而小区门口道路过于狭窄,道路又年久失修坑坑洼洼,车开不过去,只能早早停下。
叶枝双手抱拳:“辛苦裴总多走两步了。”
虽然她用钱修了小区,和小区外面的路还没钱修。
“你就住这种地方?”裴溪竹不可置信。
虽然永盛小区内已经修缮了一波,对于坐拥千亿资产的裴总来说,当然还是破旧的要命。
“我没钱。”叶枝很干脆。
裴溪竹眯起眼睛:“你不还说你有一万二积点吗?”
“我以后会有钱的。”叶枝耸耸肩。
裴溪竹下车后,暗藏银针的油纸伞也不离手。
看来虽然她不带保镖,潜意识里却并没有安全感。
刘阿婆坐在小区门口,发现叶枝身边有着个陌生女子,好奇地看了许久。
“这哪家姑娘呀,俊的呦。”刘阿婆夸赞。
叶枝笑着介绍:“这是WorldBrain公司的老总,不是普通的大姑娘!”
“这哪家的老总呀,俊的呦。”刘阿婆改口。
裴溪竹:“……”
叶枝带裴总一步一个台阶,上到家所在的四层,恐怕裴总已经很久没走过楼梯了。
走进家门时,裴溪竹呼吸明显沉重了。
说来也不可思议,在如此发达的赛博时代,破旧的永胜小区所有居民楼仍没装电梯。
叶枝很确信,决不是补装电梯一二层居民不同意,压根就是政府不想花钱花力安装。
“裴总担待了,这小区就是没人管。”
裴溪竹挑眉:“谁说不是呢。”她好像并不意外。
叶枝内心一动,从裴溪竹的表现来看,她以前怕也在这种地方住过,所以才有心理预期。
叶枝按照说好的禁止走进厨房,开始做她拿手的三鲜面。
现在正处工作日,叶枝没来得及买菜,便变换了一下配方。
理论上三鲜面的三鲜,需要虾、墨鱼和海参。
现在冰箱里当然没有墨鱼,也没有海参。
叶枝上下扫视一圈,决定用鱼豆腐代替墨鱼,鸡蛋糕代替海参。
反正鲜味都会在。
叶枝的房子面积不大,厨房是开放式的,灶台正对客厅的餐桌。
裴溪竹坐在餐桌正前方,审视着叶枝的做饭手法。
油纸伞靠在墙角,离她很远,她的肢体动作也比较放松。
叶枝素来以高效著称,左手一个锅煮面,右手一个锅煮卤,边切菜边调酱汁,两只手表演出六只手的效果。
裴溪竹眯眼欣赏。
她的表情看似无趣,可眼内不经意流出的赞叹,还是出卖了她。
半小时不到,两碗热气腾腾的面摆到两人面前。
裴溪竹一动不动,叶枝主动将筷子和勺,在她面前面摆放整齐。
请客吃饭,就要有服务客人吃饭的自觉。
裴溪竹这才拿起筷子,戳进汤中轻轻搅动。
热气中混着鲜味的香气,每根面条都裹满奶白色汤汁。
叶枝还拿来醋瓶和辣椒油,她拿不准裴总的口味,主打一个什么都能放。
裴溪竹往汤中浅浅滴了点醋后,优雅地挑起筷子,品尝一口。
叶枝留意观察她的表情,微表情骗不了人。
从表情看,还是颇为受用的。
“裴总还能习惯这个味吗?”
“能吃。”裴溪竹惜字如金。
叶枝倒不在乎她的评价,毕竟这位吃惯了珍馐海味,一碗家常三鲜面算什么,能咽下去就是胜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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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默默对着吃面。
叶枝活的比较粗糙,主打一个吃嘛嘛香,她觉得今天做的三鲜面发挥不错。
裴溪竹也一直在吃。
有那么几秒钟,叶枝从他垂下的面庞中,看出了朴素的怀念。
其实,沉默是对美食最大的赞扬。
裴溪竹的碗也很快见底,她还舀过好几口汤。
叶枝心里萌生出一个猜测。
“裴总是白手起家吗?”
裴溪竹和祝扶桑的神秘感旗鼓相当,网上也是查不到任何相关消息。
裴溪竹一顿,目光瞬间犀利:“何出此言?”
“说了你又不高兴。”叶枝没控制住罪恶的念头,又开始逗她。
“……”裴溪竹真不高兴了。
叶枝见她拉下脸,改口道:“裴总现在可坐拥千亿资产,不管以前什么样,相比起来肯定都算‘白手起家’。”
裴溪竹沉默许久。
闭口不谈期间,裴溪竹又拿起勺子,把三鲜面剩的汤喝完了。
裴溪竹喝个精光后,才终于开口:“很好喝,味道很像我奶奶做的。”
叶枝石化,寿命仿佛被千斤重的石头压住。
大家看清楚,是裴总主动让自己占她便宜的!
“呃,谢谢。”叶枝当它是个夸赞。
不过这也是破天荒的,裴总头一次不再傲娇了。
“我小时候家里很不富裕,”裴溪竹环顾四周,“住的地方和这差不多。”
叶枝了然地点点头,果然猜的没错。
这更衬托出裴溪竹的厉害之处。
她和祝扶桑一样,无论用什么手段都无所谓,最终都能一手烂牌打成王炸。
裴溪竹盯着碗底,目光悠远。
叶枝捕捉到她们间的气氛变得忧伤,连忙从座位上站起。
“裴总没吃饱吗?我再给你下一碗!”叶枝尽力挤出笑容。
裴溪竹按住她要收碗的手:“我吃的很饱,多谢款待。”
叶枝只能回到座位上坐下,抽出两张餐巾纸,递给有可能会哭的裴溪竹。
裴溪竹食指点点桌面,意味深长。
“你听过A国的寓言故事吗?”
“哪个?”叶枝好奇。
裴溪竹嘴角意味不明地勾起。
“在A国就是富人越来越富,穷人越来越穷。
后来有一天,穷人抢劫了富人变成富人,富人丢了钱变成穷人。
然后还是一样,A国就是富人越来越富,穷人越来越穷。”
叶枝此前并没有听过这个故事,却明白这个寓言故事的含义,分明是指桑骂槐。
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
能记住这个寓言的人,必定是寓言中曾经的穷人。
“所以你的愿望是什么?”叶枝在短暂的沉默后问,“你加入俱乐部的契机是什么?”
莫非这千亿资产,也是俱乐部馈赠的礼物?
“治好我女儿的病。”
叶枝瞪大眼睛,还以为听错了。她实在太意外,因为裴溪竹身上毫无母性光辉。
“一个医学理论上的不治之症。”裴溪竹有气无力地补充道。
叶枝有些慌乱,忙垂下眼:“抱歉,我不知道你有女儿。”
她不是有意揭人伤疤的。
裴溪竹深吸一口气。
“算是女儿吧,她爸是我的发小,也是我最好的朋友。”
原来是继女。
叶枝感觉合理了些,却还是觉得奇怪。
那孩子的亲生父母去哪里了?她很想问,却不敢再继续揭伤疤了。
裴溪竹瞥她一眼,幽幽解释:“前年的股市危机,他投入的六十万血本无归。”
叶枝一下警觉,触发关键词了。
据说那场股市危机,正是裴溪竹联手另两个神秘商业发大亨,制造的一场人为萧条。
裴溪竹语速控制不住地加快:“他本可以管我要钱的,可他不相信我。他说我是放高利贷的,他说他女儿生了很重的病,他说这个世界没有值得他期盼的东西。”
叶枝心里一紧。
那日她在藏宝阁前说的话,不会真的是……
裴溪竹死死咬住下唇,脸色达到从未有过的惨白。
“然后,他跳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