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20章
    施青枝的指甲重归天然,没心思再涂了,把指甲油都放进收纳盒里,拎着上楼回房间放好,换了一身衣服才下来。

    她要和唐与潇她们去清吧喝酒,没带徐昼也没带施青楠和琢词。

    女生们一走,徐昼把玩着智能手环钥匙,对着施青楠:“嘬嘬。”

    躲在客厅吹空调的大哥闻着声儿就裂着嘴筒子过来了。

    施青楠锤了他一下,“叫狗呢?!”

    徐昼帮大哥挠着下巴,受了这一拳头,吊儿郎当地道:“球室去不去?”

    “说清楚,台球室还是体育馆的篮球场?”

    “体育馆。台球室……我们常去的‘X’最近在装修。”徐昼笑了笑,“还是台球室的妹子多,但今天可能没办法让你在妹子面前耍宝了。”

    施青楠白了好友一眼,“成,去呗,叫上贺问他们,我先去换球衣。”

    “嗯,球我车上有,你不用带。”徐昼说完,继续逗着陨石边牧。

    但大哥觉得无聊了,就撇撇脑袋走开,坐回了空调机位。

    徐昼开始给贺问等男生打电话。

    电话接通前,徐昼听见琢词问:“哥哥,你们是要去运动吗?”

    “嗯,打篮球,词宝会打吗?一起啊?”

    琢词摇摇头,“妈妈带我去看的老中医先生说,我体质不好,不能做剧烈运动,不然会和以前一样流鼻血。”

    “这么严重?”徐昼有些吃惊。

    他也看过体质特殊或者弱的同学,是真的一点点运动都不能有。

    “那你去给哥哥们做加油拉拉队好不好?”徐昼怕他一个人在家无聊,就诱哄道。

    琢词点头,“好呀,我现在也没什么事情做。”

    “好,去体育馆之前哥哥给你买零食,让你边吃边看哈。”

    “嗯。”

    电话接通了,徐昼开始摇人。

    直到人都摇完,施青楠才下楼,换了一身白色的球衣球鞋,头发打了发胶,“走吧。”

    “行,词宝,跟着哥哥。”徐昼带着琢词要出门。

    施青楠皱皱眉,“词宝,你不能打球。”

    “知道,词宝都跟我说了,不能剧烈运动,这不是让他看着,做拉拉队么。”徐昼。

    施青楠一脚向好友踹了过去,“拉你个蛋,拿我们词宝当吉祥物?”

    琢词打圆场道:“青楠表哥,我愿意的,我想去看看。”

    那没事了。

    施青楠把脚收起来,“走吧。”

    徐昼来施家的时候,开的是一辆悍马。

    他坐上驾驶座,施青楠和琢词坐在后座,一颗NBA球星签名的篮球在后座中间,被施青楠随手拿起,转着玩。

    而徐昼换完副驾座位放着的,和施青楠同款不同号的球衣,才开始开车前往体育馆。

    路过一家连锁便利店时,徐昼停车,下去进了便利店,再回来时,一大袋零食饮料交给了琢词。

    施青楠哼了一声,“算你上道。”

    琢词美滋滋。

    由于周日,体育馆停车场停满了车,徐昼绕了一圈才找到一个停车位。

    馆外是炎热酷暑,树荫都无法遮挡太多,知了狂叫。

    琢词跟着哥哥们走进场馆内,被空调的凉风拂过才算活了过来。

    哥哥们进了篮球场,琢词就坐在前排看他们,插了一瓶养乐多慢慢吸着。

    但很快,琢词发现没有计分员,就又抱着零食坐到球场外围的中间、计分牌的旁边。

    “词宝好乖!”贺问大声赞扬。

    解决了计分员的问题,男孩子们开始在球场上挥洒汗水。

    琢词边吃,边看着球赛,时不时给某队翻一下分数牌。

    他安安静静地做着自己的事,并没有留意到,体育馆的另一个篮球场的球员,隔着施青楠徐昼的篮球场,已经留意了他好多次。

    穆时投进了一球,拽着球衣擦了擦鼻尖的汗时,被队友向敬嘉撞了撞肩膀,“时哥,你快看看那是不是你的菜?好乖啊。”

    向敬嘉说的时候,目光一直盯在对面篮球场的方向。

    穆时循着目光看过去。

    一个栗色头发的小少年乖乖并腿坐着,薯片辣条和养乐多就没停过。

    不算瘦,脸颊圆润,看起来就很好摸。

    一双跟小动物似的,睫毛纤长的眼瞳尤其勾人。

    因为投进了一球,还没开球,穆时其他的队友也都围了过来。

    “就是时哥的菜!我都看了好几眼了,简直我们时哥诱捕器啊!”

    “对对,我也看了好多次,这小弟弟长得也太好看了……”

    “猜猜如果时哥去拿捏,多久能追到?”

    穆时用手背擦了擦下颌的汗,嗤笑一声,“你们干脆去帮我要微信得了。”

    向敬嘉一脸欣喜:“你说真的?我去要!但我要了你就得加!加了你就得追!!!!我跟你说真的,时哥,你不能再玩快餐恋爱了,兄弟们看着你这样堕落,着急啊!”

    穆时冷笑,“你去。”

    向敬嘉:“我这就去给你要!”

    .

    琢词被辣条辣得上头,狂喝养乐多时,忽然有一个人跟做贼似的,从球场外圈弓着身体快步来到他身边,在他旁边坐下。

    琢词吸了一口养乐多,扭头看他。

    男生身穿橙色球衣,朝他咧着嘴,伸出一只手,“你好你好,我叫向敬嘉,可以跟你做一个朋友吗?”

    琢词歪了歪脑袋,问:“为什么?”

    “因为你好看,嘿嘿。”向敬嘉扯出一个老实的笑容。

    琢词犹豫地伸出手,然后被他一把握住。

    向敬嘉立刻掏出裤兜里的手机,“来来来,加个微信好友!”

    琢词摸出手机,加了好友。

    “我是向往的向,尊敬的敬,嘉奖的嘉,你叫什么名字啊?我给你打个备注!”

    “雕琢的琢,词语的词。”琢词道。

    向敬嘉打出来之后,哇了一声,“你名字好有诗意啊!”

    琢词点点头,“是祖祖给取的。”

    “祖祖?”

    “妈妈的妈妈,外祖母,我会叫祖祖。”

    向敬嘉难免注意到他的用词和腔调。

    看了一眼他的纯东方面貌,又看了看他的发色,“你是……外国人吗?”

    “……”琢词也不知道怎么说,只能道:“我爸爸妈妈都是华国人,但我在英国出生长大,跟着爸爸是英国华裔,两个月前刚回的华国……我中文还是很不好吗?”

    琢词忍不住问。

    “不不不,你中文很好了。”向敬嘉连忙摆手,鼓励道,“只是有一些语调还是有破绽,但已经很了不起!”他竖起大拇指,又问:“你以后还回英国吗?”

    琢词摇摇头,“不回了,英国没家里好,我正在努力回家里。”

    向敬嘉继续吹捧:“你是个爱国的好弟弟!”

    琢词也有点喜欢这个新朋友了,“那我们以后多聊天,你也可以多教我讲中文,但我现在还要给哥哥们打分,不能陪你继续聊了。”

    琢词眼角余光看见贺问哥哥进了一个球,翻着计分牌,说道。

    向敬嘉指了指手机:“好好,我先不打扰你了,我们微信上聊。”

    琢词嗯嗯点头。

    向敬嘉给他敬了个礼,才又弓着腰做贼一样离开,回到自己的篮球场。

    琢词的目光依然只留在自家哥哥的篮球场。

    而另外一个篮球场,向敬嘉回来后,就被兄弟们围住。

    “怎么样怎么样,要到微信没?”

    向敬嘉弹了一下琢词的微信资料的屏幕,“你向爷出手,哪能要不到?不过!”他先抑后扬了一会儿,等大家好奇等他下一句的时候,向敬嘉才道:“他竟然是英籍华裔,听样子还没转回国籍,说话可好听了,怪怪的,但很可爱,而且为人超级乖,皮肤也超级好,近距离看五官更好看,绝对是时哥的菜!”

    “哇!华裔宝宝!!”有人道。

    “他叫琢词?名字好特别啊……”有人看到向敬嘉给琢词打的备注。

    “网名叫词宝笨笨的?那你记得也叫他词宝,能快点拉近距离。”

    向敬嘉用肩膀撞了撞穆时的手臂,“怎么样,时哥,感兴趣吧?”

    穆时看了一眼对面乖巧的栗发少年,只觉得名字有些熟悉,但没怎么放心上,只是撇嘴笑了下,“有本事把我推给他再说。”

    “你等着吧!”向敬嘉道。

    ……

    .

    徐昼和贺问他们打完球,就带着琢词去了一家老餐馆吃饭。

    琢词吃得超香,徐昼哥哥给他夹菜时,吐槽道:“也只有我们品得了这种餐馆了,都是大鱼大肉,至尊享福,但凡有群里的一个女生在,我们都吃不了。”

    “可不是,一会儿说肥腻,油多,一会儿说摆盘不精致。”

    琢词忽然停下吃的动作,皱眉道:“不许背后说姐姐们坏话,每个人对吃的都有不同要求。”

    “行行行,你姐宝男。”徐昼。

    施青楠:“是么?我看你对吃的就没有要求啊,什么都吃,你看看你回来后重了多少斤?”

    琢词:“我只是有点肉,不胖。”

    “对。”施青楠敷衍地连连点头。

    贺问想起一件事,笑:“我还记得高三毕业的时候,带施青枝来吃,施青枝说,‘河豚那么可爱,怎么可以吃豚豚’,我说姐啊,那是养殖的,但还是两个月不肯跟我亲嘴。”

    大家伙哈哈大笑了一番,有人问:“问哥,你现在怎么想的,还喜欢施青枝吗?”

    琢词听到这儿,留了一耳朵。

    但贺问没有回答,只是夹了一道红烧肉给琢词。

    大家也就没继续这个话题,说些别的,聊点其他的,吃完了一餐饭。

    琢词和施青楠回到施家,祖祖在一楼露台晒月光,舅妈和妈妈施弥在旁边剥南瓜籽。

    而施舅舅在客厅品茶。

    施青楠问了一嘴:“爸,施青枝回来了吗?”

    施舅舅点头:“醉酒了,回房睡觉了。”

    施青楠啧了声,也上楼了。

    琢词到露台,陪祖祖说了一会儿话,才回房间。

    洗澡洗漱后出来,琢词和谢先生打着语音电话。

    因为最近,谢先生每天晚上都会给他讲睡前故事,所以他们已经习惯了语音聊天,能释放双手,又能听对方的声音。

    琢词很满意。

    讲睡前故事前,先是随便聊聊今天都做了什么。

    琢词说去了体育馆,给哥哥们计分,然后吃了好吃的。

    说完,琢词问谢先生做了什么。

    谢先生道:“和平时一样。”

    琢词皱皱鼻子,“你只有工作,都不运动吗?工作对身体不好。”

    谢殊鹤觉得好笑,这小少爷上次摸的他腹肌,是凭空鼓出来的么?

    但只能道:“知道了。”

    “十一点,故事时间到。”谢殊鹤提醒。

    “嗯嗯!”琢词立马缩进被窝里,“谢先生,我准备好啦。”

    临江壹号

    别墅卧室留有一盏暖黄夜灯,光打在灰色双人床上,真丝软被只盖到英隽男人的腰腹。

    男人半坐倚在床头,手机在枕边,开着免提,修明的双手里有一本故事绘本。

    是微信头像圆圆猫猫头的六年级堂妹送来的。

    谢殊鹤看着图,编故事。

    故事开头,琢词听见词宝是一个蝴蝶仙子,眼睛亮了亮。

    好新奇的体验!他要认真听!

    琢词捧着手机,在谢先生低柔的嗓音中等待困意。

    两三分钟后,他眼皮重重的,觉得自己很快就能睡着。

    琢词没有说话,只是呼吸逐渐均匀绵长。

    但就在他半阖着眼皮的时候,来了微信新消息。

    琢词抬起薄薄的眼睑,勉强提起一点精神,点开看了看。

    是今天在体育馆加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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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友的那个向敬嘉。

    他发消息来问琢词睡了吗?在干吗?要不要一起出来玩玩?

    琢词想,明天早上再回复他,说自己睡着了,就行了。

    结果对方甩来了一个语音邀请。

    但是琢词正和谢殊鹤连着线,所以对方邀请了就立刻得到一个提醒:【对方忙线中】

    琢词只能再提起一点精神,先打字回复了。

    但字还没打完,对面发来无数个问号。

    向敬嘉:【????你跟谁半夜打电话?】

    琢词顿了顿手指动作,皱了皱脸。

    向敬嘉:【完蛋,是我忘了问最重要的问题】

    向敬嘉:【词宝,你有没有对象?】

    词宝想了想,决定还是先跟谢先生说一下自己要回消息。

    不然对给自己讲故事的谢先生很没有礼貌。

    “谢先生,我要先回一个新朋友的消息。”

    “好。”谢殊鹤停下故事剧情,拿起床头的水杯抿了一口,语气闲淡问了句:“又交新朋友了?”

    琢词边打字,边嗯一声:“今天在体育馆认识的,他主动跟我做朋友。”

    谢殊鹤忽而蹙了蹙眉峰,“他这么晚找你做什么?”

    “他太热情啦,问我现在出不出去玩,然后现在在问我有没有对象。”

    琢词不知道谢先生为什么笑了一声。

    然后听见男人问:“你打算怎么回?”

    琢词把自己打出的字点了发送,然后念给谢先生听:“我说,‘我有相亲对象’。”

    ……

    “有相亲对象是什么意思?他这么小就相亲了?!”

    “管它什么一起,相亲对象,就是还没在一起,那时哥还是有机会的。”酒吧里,五六个男生围着向敬嘉,看着手机的聊天界面。

    琢词的回答有点风马牛不相及,但向敬嘉知道他中文不太好,能理解。

    所以他也松了一口气。

    相亲对象而已,跟穆时怎么比。

    只要没在一起,一切都好说。

    只不过……向敬嘉看了看在一旁喝酒没凑热闹的穆时:“哥,你自己也要出把力啊!为什么就我们出谋划策!”

    穆时捏着威士忌杯口,眉眼压得森冷:“滚。”

    ……

    睡前故事继续,琢词不再看手机了,放在边上,听着谢先生的声音入睡。

    谢殊鹤将绘本念到最后一页,“狐狸先生说,词宝,晚安。”

    挂断了连线,谢殊鹤按了按眉心,将绘本合上,放到柜筒上。

    夜灯打在男人深拓的侧脸,似是镀了一层鎏光。

    漆黑的眉眼格外邃密,深深浅浅让人无法看透。

    卧房窗边,裱挂了一幅弥清大师的书法。

    ‘无罣无碍,无所求。’

    所有人都是这么评价谢殊鹤。

    但在方才,诡异的占有欲破土而出,先是一丝,后来丝丝缕缕,攀升疯长,张牙舞爪地卷裹住跳动的,酸涩的心脏。

    只是有人想认识琢词罢了,十分正常的一件事。

    谢殊鹤不太理解自己了。

    想捏碎这种感觉,却无从下手。

    .

    琢词醒来时,给谢先生道了句早安,就洗漱下楼吃早点了。

    施舅舅也在,问施弥:“快中旬了,词宝去新大学的住宿用品买了吗?”

    施弥夹了一个小笼包放到琢词的碗里,“还没,不着急。”

    施舅舅横眉一竖,“你这临时才肯抱佛脚的态度什么时候能改改?”

    琢词立即道:“舅舅,那我今天就去买好啦,你不要生气。”

    施舅妈轻轻拍了一下丈夫,“你这专制动不动生气的态度也什么时候改一改?医生说了,你一动怒,心脑血管就受不了!”

    施舅舅换了一口长气,只道:“词宝都比某些四十多的人懂事,有要事就先解决,又不是不能解决,一直拖着像什么话?”

    施弥没说话,咬着包子皮吃着。

    琢词给妈妈夹了个虾饺,问:“妈妈,你今天还要去上班吗?”

    施弥点点头,放下筷子,揉揉儿子脑袋,“工作室刚开张,很多事要忙,乖宝,妈妈给你钱,你让青枝姐姐带你去买好不好?下次妈妈带你去吃好吃的。”

    “嗯,但是您不用给钱,我有钱。”

    施舅舅又不爽了,把筷子拍在饭桌上,就从西裤里掏出皮夹,抽出一张卡给琢词。

    琢词没接,看了看舅舅,又看了看妈妈。

    施舅舅对于这两母子的反应真是不爽到极致。

    隔阂、不敢拿自己当家里人、什么都要分清的样子……真是看得他怒火丛生。

    但他不知道如何表达出来,只能愤愤地把卡交给妻子:“给施青枝,让施青枝给词宝收下。”

    说完就起身去公司了。

    施舅妈赶紧道:“你们别管他,一身臭脾气,跟牛一样。词宝,你吃完了吗?吃完就上去叫你青枝姐姐起床好不好?”

    琢词点点头,将半杯牛奶喝完,上了楼。

    餐厅里只剩两个女人,施舅妈叹了一口气,“你说你,两兄妹都那么犟,脾气也一样差,明明是关心,但闹得说难听的话,都干嘛呢。”

    施弥在外面是女强人状态,但到了家,尤其到了哥哥面前,就幼稚得跟小学生一样。

    叛逆,顶嘴,别扭。

    这会儿,她不服地道:“那我也是人啊,我还做妈妈了,我不要面子的吗?动不动在孩子们面前骂我,他就是看不惯我。”

    施舅妈语气平静地道:“那你说,你哥对你说的建议,有哪一条不是有道理的?是,他语气是不好,但你就不能忽视一下他那张破嘴,听一下他的肺腑之言呢?”

    “大嫂,我没办法忽视,我承认他说我和琢词爸爸的婚姻会不幸说对了,但是现在的情况,已经是这样了,他还要一直提一直提,说我早点听他的话就不至于这样,说这种话有用吗?能改变什么?除了给我添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