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野的目光在沈嫣了那舞者之间辗转了几回，饶有兴致：“怎么，原来沈大人也对这个人感兴趣。”
“或许呢，殿下跟这个人很熟？”沈嫣说。
“不熟，不过，马上就能熟起来。”小野笑着说，“那我就先失陪了。”
小野起身，打算去找裴原泉，被林晚意扯了扯衣裙：“殿下可千万别生气，小殿下也未必做了荒唐事，姐妹之间，和气是最主要的。还有，最重要的，千万别说是我告的状。”
林晚意醉颜露出几分乞求，连连拱手。
“姐妹叙话而已，林小姐何出此言呢？”小野使劲扯回自己衣服。
她去找人，林默和朔月都要跟着，随身侍卫嘛，她也不好驳回。
三皇女裴原泉正在离戏台最近的栏杆处，勾着头往外看，小野走到她身后冷不丁拍了下她的肩膀，此人吓得一激灵，怒目望来。
小野抱臂对着她笑，笑得极其和善。
裴原泉瞬间熄了火气，尴尬地笑：“姐姐怎么在这儿，真是没有想到呢。”
“我当然是来找你的。”
“找我干嘛？”
“想你了。”小野抬首示意她继续看台子，“你认识的？给我引荐引荐。”
跟着裴原泉的贴身侍女小圆微微低头对小野问安，小野冲她点了点头，继续扯着裴原泉胳膊让她说话。
裴原泉纠结了一会儿，恳求道：“不行，姐姐，你不要欺负他，他人很好的。”
小野颌首，轻叹了口气：“看来我只能将你不好好学业，出宫找乐子的事情告诉陛下了。”
“可是你不是本来就打算告状的？”裴原泉倔强道，“姐姐自己不也过来了，只许州官放火......”
“谁说我本来打算告状了，年轻人嘛，出来听个曲子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小野凑她近了点，“就是你学业上的事情，我也可以帮你啊。现在，我就是想认识下你的朋友，你都要防着我？亏我还觉得咱们姐妹情深呢！”
“认识下......我的朋友？”裴原泉有些动摇，“那......你们说话我要在场，还有，小姐夫也要在场。”
她说的小姐夫自然是朔月，小野有些无语，她有这么混账嘛，要防的这么狠。
“行行行，都按你说的来。”
两人就这么站着看完了整场舞蹈，裴原泉车轱辘话地说着真好看，真厉害类的话，小野默默捂了捂耳朵。直到表演完，裴原泉拉着小野往楼下走，说着：“咱们去找他说话。”
雪舞公子住的地方叫做封雪阁，她们到时，有人正在门口叫嚣着要进去。
小野打眼一看，此人正是那位在街上打人的顾明欣，顾家二小姐。她顿时有点想退的意思，总不能次次都跟她对上。
“本小姐礼物也送了，请帖也交过去了，再拦着，本小姐可要生气了。”
“就是，睁开你们狗眼看看我家小姐是谁，看你们有几条狗命拦着。”
一位戴着牡丹的半老男人也是个刚好到场，见状哀叫一声：“哎呀这可怎么好，怎么招惹了这位阎王。”
他急忙快走过去，劝解道：“顾小姐，实在不是咱们非要拦着您，这也得看雪舞的意思是不是。”
“正巧，鸨公你也来了，怎么个意思，你是说雪舞不想见我？”顾明欣嘴角一撇，眼神阴鸷。
鸨公哈着腰，谄媚道：“这是什么话，这孩子这两天有点不舒服，我令给小姐找个绝佳的，绝不比雪舞差......”
裴原泉晃着裴原野手臂：“姐姐，你快想办法帮忙。”
“帮什么帮，这两个人肯定早有交往，没有这次还有下次。”裴原野耸了耸肩膀，将她往回扯了扯，“你安分些吧。”
“下次的事情下次再说，雪舞这两天刚哭了一场，他肯定不想见这个人。”
小野正想说咱们回去，顾明欣已经望了过来，看见小野二人，脸色极臭：“又是你。”
这凶恶的眼神直接看向小野，为什么呢，因为在这位顾家二小姐看过来的那一瞬间，裴原泉硕大的身体已经躲到了小野身后。
针眼大小的胆子，还学着跟人抢花魁，何必呢。
小野认命地走过去：“这么巧呢，顾小姐。”
顾明欣：“殿下也是来见雪舞的？”
“怎么会呢？我只是路过，顾小姐千万别误会了。”小野笑着解释。
听到一句殿下，老鸨公后退一步，不敢再参与。
裴原泉哪里听得下去这样的解释，当即大声回道：“雪舞今天不想见你，而且我们已经约好了。”
“约好了，什么时候约好了，口头约定？”顾明欣阴恻恻地笑，“殿下还是掂量好了再说话。”
小野顶着这样的压力，默默把裴原泉揪出来，让她对阵。
几人对峙间，房门打开，雪舞换了身素色衣服，脸色颇有些苍白：“顾小姐，我上回已经说得明白，你回去吧，我不会再见你？”
顾明欣：“雪舞，我也是为了你好，你真的要跟我过不去？”
“他说的话，顾小姐听不明白吗？”裴原泉闪身到雪舞身边，硬气道，“快回去吧，不知道自己惹人心烦吗？”
“你是为了她们两个，才拒绝我的？”顾明欣对着雪舞问道。
小野：“......”
实在是无妄之灾。
雪舞没有拒绝裴原泉的靠近，似是默认道：“你还不回吗？”
顾明欣面如锅底：“好的很，你是惯会勾搭人的。”
“这也没办法，总得尊重人家意愿。”小野心里直叹息，她不想的，她真的不想的，但是许多事情不放过她那能怎么办。
小野试着劝告：“要不你改天再来？反正人在这儿又跑不掉，早一天晚一天的事情。”
“不行，她以后不许再过来。”裴原泉忙道。
顾明欣忽然笑起来，对雪舞说：“好，我回去，你别生气，我回去反思，咱们下次再见。”
顾明欣压着满心怒火，折身回去，路过小野时，狠狠瞪过来一眼。
“......”
小野平静地看向她，眉梢微扬：“慢走。”
这都是什么事儿，她实在是想不明白，怎么怒火都转移到自己身上了，她不就是在这儿站了站。
难不成她还是个会发光的咸鱼，存在感十足，实在难以忽略？
雪舞似是松了口气，对身边的裴原泉说：“给殿下添麻烦了，顾小姐脾气不好，以后难免会对殿下心生怨怼，殿下只要照实说我们的关系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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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话，我能帮得上你，心里开心还来不及呢。”裴原泉笑呵呵的。
“知道那人心思狭隘，你还不好好说明清楚，由着她恨我们。”
小野走上前去，并不像裴原泉那样宽仁大度。
“给二殿下请安。”雪舞行了个礼：“殿下说的是，雪舞只考虑自己，确实是自私了。为了赔罪，两位殿下有什么要求，雪舞尽力。”
这话还像点样子嘛，小野笑道：“先请我们喝杯茶水如何？”
雪舞愣了愣，侧身道：“殿下快请吧。”
裴原泉扯着小野袖子，小声埋怨：“姐姐，你说话注意些。”
屋子里是香薰过的清甜味道，各种精美奇异的衣服规整地摆成几列挂着，珠帘粉帐隔出来内外两间，往里是张炕桌，两侧放着竹简和玉器摆件，桌上白瓷瓶有几枝开得正好的迎春花。
平心而论，这屋子她也喜欢。
小野敛下满心羡慕，进去软榻上坐着，跟着的林默小圆都站在一旁。
朔月抱剑躬腰倚着墙壁，目光似有若无地瞥向内屋。
不一会儿，雪舞从里面拿出一个铜罐子，往炉子旁的银壶里冲泡茶叶，端了过来：“这是我这里最好的茶叶，两位殿下不嫌弃的话尝尝看。”
裴原泉伸手接过来：“小舞，我们自己来就好，你坐着。”
雪舞笑了笑：“我别的技艺都不太行，就一手琵琶还说的过去，殿下想听什么吗？”
如果要用一个字来形容这个男人，那就是“柔”字。他身姿单薄，衣服素雅，容貌算不上十分惊艳，有些许异域感，身子骨，手指，话语，表情，柔软得过分，却不显妖气，和他在舞台上截然不同。
那个舞台上跳着旋舞的舞伎，每个动作似乎都在暗示勾引，堪比成精的妖魅。
小野收回视线，这男人看多了容易自卑。
“不用了，坐着说说话吧。”
各自坐下，小野先问：“你认识我？”
林晚意和雪舞并不熟悉，由此来推断原主和雪舞应该同样，所以小野问的也不虚。
“以前年岁小，只配端茶倒水，见过殿下，殿下可能不记得我了。”说着雪舞看向裴原泉，“两位殿下长得相似，很容易就能认出来。”
裴原泉骄傲地点头：“我们是双生子。”
“原来如此。”小野手指一点一点碰着茶碗，“看你的样子不是本地人，什么时候来的雍都？”
“三年前，我是西域人，母亲和父亲本来是经商的，结果被马匪杀了，我辗转卖到了这里。”雪舞道。
“这么说，你没有家人了。你有没有什么其他比较亲近的人在这京里？比如，来赶考的学子之类的。”
“没有，殿下问这个做什么？”雪舞迷茫道。
“没什么，最近新添的毛病，见到谁都想问问。”小野知道大概是问不出来什么，如果不是雪舞熟悉的什么人跟案子有关，沈嫣注意他做什么呢。
小野想不通。
裴原泉反应过来：“姐姐是说之前集贤馆那件事吗？这怎么看都跟小舞无关吧。”
“故而我也只是随便问问。”小野说，“既然这样，你随便弹两个曲子，今天也不算我白来。”
雪舞点头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