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真的还是假的
    程弦把地图上下左右看了个遍,地图精简又干净,没有什么能看出来主人身份的标识。

    “忘忧谷中封印着什么?”

    【魅魔。】

    【这是一种善于制造梦境,激发被困者心中情绪,如快乐、悲伤、恐惧、愤怒等以人类情绪为食的魔修。它作为魔修的一种,却并不在魔域修炼,而是喜欢修士的情绪,往往在灵域行动。】

    【魅魔一现世,往往修为境界增长极为迅速,高阶魅魔最后甚至可以直接控制修士心智,修士被其控制,沦为魅魔的傀儡。】

    【在我还是宗门弟子时,灵域西部偏北有一个小宗门出了一个及其强大的魅魔,它控制了一个宗门上到长老,下到弟子的修士,整个宗门听它指挥,抓来了许多修士供魅魔修行,魅魔尤不满足,去宗门旁边的城中作乱,最后一个城的人都被魅魔吸干了。】

    【那座城沦为死城,此事终于引起了灵域注意,一众宗主联手封印了魅魔,对外宣传魅魔已服诛】

    【那时我师尊尚未癫狂,她私下对我说,实际上那魅魔没死,它吸食了太多人的力量,杀不死,只能将它封印在忘忧谷中,也没人愿意费精力杀它。它现在,可能还活着。】

    程弦:“千年的时间,还不够它死?它又没有力量来源,比乌龟还长寿啊。”

    程弦低头想了想,冷不丁问:“它能为我所用吗?”

    “你想收服它?”崔何夕现在已经习惯程弦嘴里蹦出来一些骇人听闻的话了,寻常人要么对此邪物表示厌恶,要么打算诛杀它,和魔沾边的东西旁人向来避犹不及,程弦她似乎从不考虑正邪立场问题。

    她确实不考虑,要不也不敢让自己这个入魔的灵魂进入识海。

    崔何夕顺着程弦的思路,分析起可能性:“封印会持续削弱它,它还活着的话,也会被磨灭大部分力量,但即使这样,魅魔它最低阶的也是金丹,你收复它有些难度。”

    程弦抓住她的话:“有难度,但可以,是吗崔姨,稳了稳了,走,我们去抓魅魔。”

    程弦说着,收起地图,召唤伏魔,从窗子“嗖”的一下飞入空中,笔直的往西北而去。

    崔何夕想说:“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你知道魅魔多危险吗?魅魔此物,一个不慎就会落入他的幻境中,成为它修炼的养料。一魔灭一城,屠一宗,此等邪物,你也敢扬言收服。”

    但她静默一会儿,好半晌,终究什么也没说,算是默许了程弦的做法。

    程弦自然知道魔物不是什么好惹的,她也不是热血上头要去收魔,而是在她拿到天启大陆地图的时候,就有一种奇异的直觉——这些地方,她一定要去,不去会后悔。

    程弦挠头,这感觉实在是没来由,不过就算没有这种感觉,程弦也是打算去的,手里拿着藏宝图,哪个修士能忍住好奇心不去看看?

    两天过去,程弦到达忘忧谷。

    此地与其说是谷,不如说更像悬崖,大地仿佛被一股巨力撕扯裂开一样,平地上裂开一个大口子,东西纵向,绵延数里。

    悬崖边缘石块突兀的伸出,让人担心它会不会随时掉下去,石缝中顽强的长出树木,大大小小、有粗有细的树木无一不歪歪扭扭的从意想不到的位置伸出枝桠,向上汲取着阳光。

    向下看深不见地,浓郁的白雾犹如活物,程弦挥入一道剑气,白雾如海浪般涌动起来,不一会儿恢复正常,仿佛有一头怪物咧嘴吞下了这道剑气,不仅毫发无损还向她邪恶一笑。

    程弦道:“看起来不像个好地方。”

    崔何夕:“你改变注意了?”

    “来都来了,当然要下去看看。”

    程弦说着,伏魔剑托起她飞入谷中,剑身光芒大绽,亮度堪比200000流明强光手电筒,可即使这样,能见度依旧很低。

    崔何夕出来探查四周,看到她脚下爆亮的剑,伏魔几乎已经失去了剑的形状,变成一条极亮的灿金色黄色条状物。

    崔何夕:“……剑还能这么用吗?”

    程弦慢慢降落,突然她只觉得视线一清,能看见了。

    白雾如同海面上的空气般在她头顶上,而她潜入海中,白雾被一股力量挡住,不再下沉。

    程弦还没搞明白怎么回事,下面突然传来人的惊呼:“那里有个人!”

    程弦低头一看,一群人有的拿着簸箕,有的在喂鸡,有的挽起裤脚淌在泥水中,小溪变还有个在洗衣服,一个小娃娃手臂指着她,维持着跑步的姿势,看来刚刚的话就是她说的。

    现在这群人无一不定格般目瞪口呆的眯眼看着她,震惊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眯眼是因为她脚下的剑太亮了。

    程弦也眯起眼睛,这谷中竟然有一个村落?

    她收起剑下去,站在田埂上,离村民们有一段距离。

    村民们面面相觑,有人开口,期期艾艾的问:“你是神仙吗?”

    程弦还没说话,有村民急急忙忙打断先前说话的人:“废话,她在天上飞,不是神仙还能是什么?”

    这话仿佛启动了什么开关,一群人乌泱泱的跪下去,七嘴八舌的道:“给神仙磕头!求神仙保庄稼来年丰收!”

    “神仙赐我一个女娃吧!生不出女娃我快被岳母打死了!”

    “大神保佑我老婆别喜欢村西头李大了,我对她不好吗呜呜呜,求她看看我啊!”

    “神仙求你让我家女人的病好起来吧,这个家不能没有顶梁柱啊!她死了我也不活了!”

    程弦一头黑线,她说自己不是神仙但无人相信,有个机灵的小女孩跑回家拿了一种大公鸡,边跑边说:“贡品!给神仙上贡!”

    跪地的村民恍然大悟,一窝蜂的跑回去抓米的抓米,逮牛的逮牛,一时间鸡叫、牛哞、羊咩一齐响起,混合着村民的大声吆喝和两家积怨已久的村民相互怒骂声。

    整个村子里鸡飞狗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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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弦:“……崔姨,这是幻境吗?”

    崔何夕:“不确定,我神识探查他们是有血有肉的人类,但谷底有凡人村落很奇怪,你小心行事。”

    程弦上前,好说歹说才让他们放下手中抓着的家畜,接受了他们给自己的身份,询问这个村落的情况。

    村民显然对她很敬畏,一个村长模样的女人被众人推出来回答她:“神仙在上,我们村叫杏花村,已经在这里祖祖辈辈生活很多年了,反正有几百年了,您这样的仙人我们从来没见过啊,不过前几天从天上掉下来一个仙女,她和您一样有剑啊,不过她竟然摔下来没死,哎哟闺女可怜的嘞,浑身是血啊,啊?她在那?她在王家躺着咧,村东头。好好,您跟我来。”

    众人都跟着村长去王家,王家门没关,瑟瑟发抖的小羊缩在角落里,黄狗摇着尾巴旺旺叫了两声,被主人一呵斥躲到树后面去了。

    程弦正打算推开屋门,门却被人从里面拉开了,一个身着农家粗布麻衣不掩一身浩然之气的女修看道程弦,一愣,剑眉上扬,惊讶道:“程师妹?”

    程弦也很惊讶,没想到这个修士还是个熟人:“孙师姐?”

    孙师姐名叫孙舜音,师从晋州州主虞丹,虞丹原本是灵霄宗长老,孙舜音也本来打算拜入灵霄宗,虞丹早早看中了孙舜音这个弟子,打算收她为徒。

    但虞丹在登仙阶上久久等待却没有见到孙舜音上来,她亲自去查看,发现孙舜英被一仙门世家子暗算,被踢下石阶,失去了资格。

    这已然是犯规的,但管事的长老却不闻不问,理由无他,灵域各宗门向来爱收仙门世家子为弟子,他们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孙舜音无依无靠,无人撑腰。

    虞丹不满这种隐形的约定很久了,这次她终于爆发,带着被淘汰的孙舜音自请出宗,在程弦师尊紫灵元君的安排下,去晋州修行,收了孙舜音为徒。

    虞丹强硬的做法给了宗门顽固派一巴掌,顽固派有所松动,这对程弦后来封少宗主其实也减少了一部分阻力——起码明面上没有人在程弦面前说她低微身世的事。

    程弦与孙舜音交集不多,她随师尊去过晋城看望过虞州主,和孙舜音算是一起吃过饭、喝过酒的朋友。

    两人上次见面是两年前了,没料到再次见面是这样的情景。

    身后的村民们一看两人认识嗡嗡的小声讨论起来,大伙儿还是没有放下神仙赐福的愿望,绞尽脑汁的讨论能让神明心软的法子,不知道有人说了什么还是想明白了什么。

    程弦让他们先去做活儿,他们竟然听话的走了,着实让程弦愣了片刻。

    户主王家人急吼吼的去生火做饭要给两个神仙炖牛肉,程弦阻拦没人理她,她只好摸摸下巴,求助似的看向孙舜音。

    孙舜音走进屋子里:“师妹,先进来吧。”

    程弦带着满腹疑问,在识海中偷偷问【崔姨,孙师姐是真的还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