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骨缺了半副,肋骨残缺不全,右臂自肘以下的部分缺失,两条腿只剩下了右大腿的部分。心、肝、脾、肺等内脏通通都不见了,可能只有脊骨稍微完整些。”
“缺了这么多?那岂不是基本上不剩什么了?”赵端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那其余的部分呢,就这么不翼而飞了?”
那衙役为难道:“现场能找到的都找了,确实没有发现剩下的部分。”
“审问的情况如何了?昨天晚上有没有人发现什么异常?”
“回大人的话,昨天晚上是康宁侯夫人的寿诞,康宁侯请了咱们这儿两个比较有名的戏班子来唱戏,属下怀疑问题可能就出在这戏班子里。”
“戏班现在何处?”
“已着人去拿了。”
“府里的仆婢可都审问过了?”
“审过了,他们说昨天晚上侯爷看起来很高兴,陪夫人听戏时多喝了两杯,酉时不到就回了卧房歇息了。”
赵端摸着下巴,蹙眉喃喃道:“难不成那凶手碎尸后还将侯爷的尸骨带走了?府里的侍卫呢?按理说,如果带着那么多碎骨、尸块在身上,定会腥气冲天,侯府中的侍卫不应该什么都没发觉才对。”
“小的问过了府中侍卫,没人发现有这样可疑的人物进出。”
“也不一定就被带出了府外。”柳鹤清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她刚从尸臭熏天的屋子里出来,扶着门框,还有些恶心。攥紧龙涎香囊,深深嗅了一下,头晕的迹象才稍有好转。
她走至近前,目光却落在了院中那条半人高的巨犬身上,眸光微沉:“这狗是侯爷养的?”
赵端与康宁侯父子熟识,立刻道:“是,这时侯爷去年从西域买来的一条巨犬,十分神勇。侯爷将它栓在院中,每日亲自喂食喂水,权做看家护院之用。只可惜,野性难驯,一直不怎么认主。”
“昨天侯爷回房后,院中可有异响?”
“侍卫们都说了,不曾听到什么异响。”
“狗叫呢?”
“什么?”
“既然是看家护院的狗,若院中进了生人,它不应该叫么?”柳鹤清垂下了眼眸,“又或许,有人在它就要吠叫的时候,投喂了它一些食物,将这悍犬安抚了下来。”
赵端一惊:“柳录事的意思是……”
“世子说,自今早起来,侯爷屋里就没有任何动静。侯爷遇害后,应该没人想得起来给它喂食吧?可自我们进这院子来,这狗一直怏怏趴着,不像是饥肠辘辘,倒像是积了食,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柳鹤清这话一出,周遭人都不禁一阵恶寒。世子周珺更是吓得面无人色。
赵端的手也有些抖起来:“来人,来人……将这畜生……”
“稍待,我还只是猜测。不必枉送一条性命。”
柳鹤清唤了一声,江小鱼立刻背着一只小木箱跑来了:“主人,你的药箱。”
柳鹤清从中取出了一粒红色药丸,缓缓靠近那只被铁链系着的巨大的獒犬,将药塞进它牙缝里。不一会儿,那大犬竟汪汪狂吠起来,将众人吓得纷纷后退。
它忽而剧烈地呕吐起来,竟从口中吐出一堆还未消化完全的骨肉,其中有半个肉球似的血块,骨碌碌地滚到众人脚下。
柳鹤清正要俯身去看,已被一人向后扯了一步:“大人,小心脏了手。”
谢云骁早已从仵作那里取来了麻油浸过的油纸,小心翼翼地将那东西包起,托给她看:“大人,似乎是半块人的头骨,没有咬碎生吞下去的。难怪这狗一副不太舒服的模样。”
“啊啊啊啊!!!”世子周珺早已骇得失了智,瘫倒地上疯子一般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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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在场官员亦是吐得昏天黑地。
赵端颤声道:“来人,将这畜生肚子剖开,看看里面还有没有……”
柳鹤清闻言眸光微动,叹了一声:“冤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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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是一场欢喜的接风宴,谁料最后竟变成了血腥诡异的凶杀案。钱豹这顿饭一口都还没吃上,先将自己的胃汁、胆汁吐了个干净。
凶案现场处理的差不多了,赵端安排人手送钱豹去休息,并命令衙役继续抓捕昨日来府中唱戏的戏班子。周世子哭的昏了过去,赵端只好等他醒了再询问相关情况。
钱豹领着柳鹤清、谢云骁等人一路回到了洪州府衙,关了门,这才松下一口气。
他两腿发软,泪眼朦胧地扑过去,拽住谢云骁的袍摆,哭道:“殿下啊,你可都看清楚了,他们想向老臣送礼行贿,老臣一心为民、刚正不阿,那是真的一点都没想收啊。”
“行了行了,少在这里装可怜。”谢云骁看见这个没用的家伙就烦,“听好了,金钱豹,我现在不要你两袖清风,偏要你贪污受贿。往后他们送你什么,你就照单全收,一笔一笔用账本记好了。他们请你去吃喝嫖赌,你也跟着去,跟他们打好关系,最好能叫他们把你当自己人。”
钱豹抹泪道:“殿下……是要臣去卧底?”
谢云骁心中好笑,就你这德行,竟还知道什么是卧底,属实不易。于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勉励道:“你将此事做好了,就是大功一件。本王将来上禀父皇,少不了你的好处。”
钱豹登时来了精神,大表忠心。谢云骁瞥见柳鹤清一个人悄无声息地推门而出,立刻将钱豹皮球似的往旁一推,也跟了出去。
在地上滚了一圈的钱豹:“……?”
同朝为官,怎么人和人之间的待遇差距就这么大。
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