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是她同熄昭成为好友的契机。自己年少时为酿酒去昆仑密林采集灵果时,救了一只昏迷的离朱,她将那只昏迷的离朱带回昆仑,离朱醒来时她问那只离朱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的?她说只是来找些铸剑所需的用料,才不小心弄的如此狼狈的。她们便是因此成了朋友。
“小昭。”
烛川清冷的声音打破了她的出神。
“去吧,早些回来。”
熄昭起身,向他点了点头,又走向归月,替她抚了抚耳边的碎发,什么都没有说,从屿浮厅离开了。
“你知道南海冰川是什么地方吗?”
归月低声问道,似是在问烛川又好似不是在问他,只是眼神看着熄昭离去的背影,很久才收回。
“归月上神,你相信小昭吗?”
烛川看着那道逐渐消失的清瘦背影,他又道,
“我相信。”
即便熄昭自诞生起就身怀离朱天火,自幼就惧怕此类天寒之事。
他相信熄昭胜过相信自己,熄昭说要去南海冰川几日,那他便在此等她回来。
熄昭落定在冰川上,抬头看着空中纷飞的大雪,一如她第一次来时那样。
南海冰川纷扬的大雪昼夜不停。熄昭踏在雪原上发出轻微咯吱的响动,她向雪原深处走去。
这次来南海冰川为铸归月酿酒炉所取的材料是霜玄石,藏着霜弦的山洞,是熄昭偶然间发现的。
她第一次踏入这片雪原时,熄昭根本不知自己能在这片极寒雪原上活多久。
忍着巨痛来到南海冰川,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熄昭落雪原上终于忍不住倒在了雪地里,轰然倒下的身影砸在雪原里扬起落雪,被扬起的积雪又再次盖在了她的身上。
熄昭看着视线里逐渐远去的白色天地,闭上了眼睛晕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视线里有一只全身白羽的凌鸟,凌鸟的羽毛如同冰川上的雪一般不带一丝杂色,融进这片天地里。
似是感到了熄昭的目光,凌鸟回过身来看向她,熄昭从未见过如此纯洁又明亮的眼睛。
它开口道,
“你醒了?”
挫骨扬灰般的痛在熄昭清醒过来的瞬间又再度席卷而来,她痛的动弹不得唯有一动不动地躺在雪地中。
熄昭只是动了动她眼珠看向那只凌鸟,她开口问凌鸟,
“是你救了我?”
“救?”
凌鸟的语气荒谬中带着不可思议,
“伤成这样,回天乏术,谁还救得了你?许是你体内用来顶替原来灵玉骨的玉炉起了做用,你这才没死在这里。”
熄昭听到凌鸟的回答,只是转回眼珠看着漫天纷飞的大雪不再出声。
她躺在雪中即便只是想抬抬手指,都觉得有刺骨之痛,雪原上的积雪,南海冰川极寒的环境,那些往日她最惧怕的事物,此刻成了唯一能缓解她疼痛的东西。
她只想躺在这片雪原上。
熄昭躺在雪原上看日转星移,有时连她自己也忘了如今到底身在何处。
有时她睁开眼时日头正高,有时又是满天星辰,唯有纷扬的大雪永不停息。
凌鸟偶尔会来看看她有没有死,有时会顺便帮她掸掉身上的积雪,以免她如果真的死在这片雪原上,它看不见她被雪掩埋的尸体,不知去何处帮她收尸。
自凌鸟诞生在南海冰川自以来,它从未见过有其他种族在这片雪原上停留这么久还没死的,熄昭是第一个。
它偶而也会碰上熄昭清醒的时候,一张明净的脸苍白到透明几乎快和这片雪原融为一体,一双无神的眼睛不知看向何处。
凌鸟看着那双不知看向何处的眼睛先开了口,
“我叫南俞。”
熄昭的眼睛微微转动眼珠看向它,声音略带嘶哑而缓慢地开口,
“我叫熄昭。”
后来熄昭渐渐能从雪原上爬起来活动,甚至渐渐的能借助那鼎炉子进行灵力修炼。
她就是在那段时间里,在南海冰川的一处洞穴里发现了霜玄石。发现霜玄石时她在山洞中站了许久,看着霜玄石一动不动。这样上好的用料不论是铸剑或是造炉都是上佳之选,今日被她遇到了。
熄昭的垂下眼帘看着霜玄石的纹理。
只是…
铸剑造炉,自己还会有这样的机会吗?
熄昭收回思绪,又抬头看了看漫天的飞雪,轻轻笑了笑,如今竟真的还有机会。
南俞站在不远处的山峰上,纯净明亮的眼睛看着踏上这片雪原的离朱。
曾和它在永不停息的大雪里相伴两万年的身影如此熟悉,这一次再来比上一次少了几分狼狈,多了几分生气。
南俞振翅落在了熄昭身侧,
“许久未见。”
熄昭偏头看向那只纯白无暇的凌鸟,向它点了点头,
“阿俞,好久不见。”
“如今又为何回到这里?”
“想取些霜玄石回去造一鼎炉子。”
南俞冰蓝色的眼眸平静地看着她什么也没有说,感受到它的目光熄昭也平静地看着它。
许久,南俞开口,
“小昭,你如今好了许多。”
它曾见过她一动不动躺在雪地里的模样,那时的她一双眼睛不知看向何处。
南俞观察那双眼睛观察了很久,明净的眼睛无神而麻木常常不知道看向何处。
南俞偶尔会想,这双眼睛若能添些灵动神采,或许很动人。
今日,也算得过。
他们在漫天大雪里走了许久,来到了有霜玄石的山洞前。
南俞停住脚步站在山洞前,
“你进去吧。”
熄昭顿了顿,只是向南俞说了一声多谢。
南俞是在南海冰川诞生的灵兽,它理所应当地守护着这片雪原,六界中任何人想要从南海冰川取走任何宝物,都要先打败南俞才能带得走他们想要的东西。
如今它直接将她放了进去,便是将霜玄石赠予了她。
南俞看着熄昭进入山洞的背影,又想起自己同她初见时她的模样。
重伤欲死,连心口上本该是上古神族生存根本的灵玉骨都是空的,只由一鼎玄色的炉鼎顶在其中。
那日她踏上雪原后便再也坚持不住,直挺挺地倒在了雪地上,那之后她在雪中一动不动躺了许久。
其实它每日都会去看她,只是她有时清醒有时昏睡。
它原本每日来此只是想看看她何时会死,自己好将她的尸身丢到海中,以免污了这片雪原。它去看她时总觉得,她若不是今日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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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明日会死。
可这样过了许久,躺在雪原上的离朱鸟却仍旧未死。
它渐渐觉得有趣,天性怕寒的离朱鸟竟在极寒的南海冰川,在如此身负重伤的情况下活了这么久。
它渐渐看着她能起身能活动,甚至最后她用放在心口的铸剑炉代替了灵玉骨,以此聚集灵气重新修炼。
南海冰川的精纯浑厚的灵气成了她修炼的最大助力,原来一开始她来到这里就是做此打算的,忍着剧痛在心口按入一口玄色的炉鼎,用残破之躯跋涉千里来到这里,从一开始她就没有放弃活下去的可能。
她离开那天,南俞取下自己的一根羽毛,点了点她的额间,羽毛瞬间融在了她的额上,纯白的光芒闪了两下便隐匿不见。
“你残破之躯,修为的极限也不过是你心口那支玄色炉子的所能容纳的所有灵气。”
“遇见修为在你之上的六界生灵皆能发现你的致命之处。”
“你如今的极限不过时四万年修为,这根羽毛能替你遮盖修为和气息,六界生灵不论修为都不能发现你的异常,这样回去你也安全许多。”
熄昭轻抚额间,看向南俞,
“为何帮我?”
“只是觉得有趣。”
那日之后她便离开了,不曾想今日她居然再度踏上了这片雪原。
南俞收回目光看向山洞,熄昭恰好从中出来。
她到它面前同它道谢,
“多谢,霜玄石我已取好。”
南俞点了点头,
“如此你也早些离开吧。”
熄昭从袖中拿出一物递给它,是一块极品垣玉。能助六界生灵在极寒之地修炼的灵石,是熄昭后来在青玉殿发现的。
她将垣玉雕成了缀饰,一只用银饰做成的凌鸟绕在玉环上振翅欲飞。
“这个给你。”
南俞看着熄昭掌心精美的缀饰,只看用银器做成的凌鸟也知道其用心。
它看了许久收下了缀饰,抬眸看向熄昭,她同它笑了笑道,
“保重。”
“保重。”
南俞看着熄昭再度离开的背影,注视了片刻振翅离开了。
熄昭还没来得及踏入玄苍殿,就被已经收到消息等在门口的归月拉着看了两圈。
“你可算回来了!”
熄昭按住尚在门前就异常激动的归月,拉着她进了玄苍殿往屿浮厅走去。
“可有受伤?”
说着归月又不停地扫视了熄昭好几圈。
“没有。”
“而且顺利地拿到了用料,明日就能开始铸造酿酒炉了。”
“不着急,不着急。”
归月用力摇了摇头。
“你能平安无事地回来,多休息两天也无妨。”
熄昭听着从长留园中传来隐约两剑相撞的金属声,没有回答。
烛川还未下课。
熄昭走到大厅在椅子上坐下,桑泽一边替她斟茶,一边不停地看向她。
熄昭拿起茶盏,看着盏中清澈的茶汤,无奈道,
“你想看便看吧。”
桑泽闻言,干脆把手中的物件放在了桌子上,在熄昭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她将手肘撑在桌子上,手撑着侧脸,眼神一错不错的盯着熄昭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