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的雪越下越大,林昭垂眼看着自己前后错落的衣摆,有鹅毛似的大雪落在上面。
夜风吹过,衣上的落雪须臾间又吹到空中。
“这是你来找我的原因?”
林昭依旧看着自己的衣摆开口问顾瑶。
顾瑶却不答,只继续说道,
“我于修为一事上毫无建树,但却在幻术之事上十分长擅长,想来因是我是人族,六界中唯人族最善动情一事不是吗?”
“阿琅见过我的幻术,但他一直以我的幻术只能制造幻境操控其中众生,就像刚刚那杨,但他不知我其实可以看到别人的记忆。”
“那是在阿琅分给我半颗妖丹后不久,我努力修炼习却给始终没有进展。”
“那段时日我很沮丧。”
“后来我发现自己在幻术一事上很有天分,发现此事后开心地去找阿琅,想将此事告诉他。”
“我进到他的房内,他正在沉睡。”
“把妖丹分给我后的一段时间里,他常常陷入沉睡,以此来慢慢恢复失去的妖力。”
“也许是那时刚习得幻术,我掌握的还不够熟练。”
“也或许…是命定如此。”
说到这,顾瑶语气中带着轻轻地自嘲和失落。
“我伸手想去握阿琅的手,却一下被他几万年的记忆所淹没,毫无防备,像灌向我而来的海水,填满了我感观的每一个逢隙,没有一丝端息的余地,避无可避。”
“我那时才知,能被上古神族所救,并非是我运气好命该如此。”
“而是阿琅同那位上古神族有着千丝万缕的纠葛,所以才会有上古神族出现救了我。”
顾瑶说到此处,又看向林昭,轻笑了起来,
“你身为道士应该知道,神族擅自更改人族的星盘是要受惩罚的,那个上古神族却因为同阿琅的纠葛帮了我。你不好奇为什么吗?”
看着顾瑶有些悲伤的眼眼睛,林昭轻叹着摇了摇头,她为道十二载,见过的妖鬼没有一千也有几百。
像顾瑶这样执念深重的妖鬼,她见过许多亦度化过许多,今日她甘愿沉溺在自己的执念中本就不需回答,又何苦来问她?
林昭只是静静看着眼前的赤瞳少女,并不回答。
顾瑶见她只是看着自己,又笑了起来,像是知道林昭会有这样的反应。
“也没关系,反正你知道的。”
“那日我才知阿琅所有的过去,我这才知道他曾在狄山居住过许久,我这才知道原来他曾为了一个女子不用妖神术法,亲手打理了一方莲池近万年。”
“我才知,阿琅他明明拥有一把绝世的玄铁剑却不怎么用的原因。”
“我在顾府缠绵病榻时常常会看些话本打发时日,里面常写能当替身者多为同原型相似者。”
“可看到阿琅那些记忆时,我才知世事并非如此,我这样同那上古神族完全不同的模样,又何尝不是一种代替呢?”
“我惊地收回手,阿琅醒来后,我没有告诉他我能看见别人的记忆,这成了我一个人的秘密。”
“那日阿琅回来后,我再次在他沉睡时,看了他的记忆,后来便顺着他的记忆来寻了你。”
顾瑶说罢用眼神一寸一寸地看着林昭。
看着顾瑶认真的眼神,林昭忍不住笑了起来,
“就因为我同那大妖见过一次,你便来寻我看看模样?”
顾瑶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
“算是,也并非如此。”
“我同那位和阿琅颇有纠缠的上古神族,有过几面之缘,却因那时尚在病中,总没看真切,透过阿琅的记忆看她,总归还是遗憾,所以今日总是要来看得真切些。”
“看得真切些?”
林昭轻声重复了一遍顾瑶的话,又想起那日大妖看她时的眼神。
她转向顾瑶开口问道,
“所以你来找我?”
“我同那位上古神族很像吗?”
顾瑶看了她许久,最终笑了起来,
“很像。”
“那今日可看真切了?”
顾瑶赤色的瞳仁又一寸一寸看过林昭,看了许久,
“算是。”
“可看够了?”
“看够的话,我要离开了。”
林昭说罢不等再顾瑶回答,从枯枝上站了起来,她离开的有些久了,集市上有人在等她,他该担心了。
“不过。”
林昭回过头看着仍坐在枯枝上的顾瑶,开口道,
“我虽不知你今夜这段故事中的许多枝节。”
“但语气和眼神中的悲伤我看懂了一些。”
悲伤?我可曾悲伤过?
顾瑶惊诧地抬头对上林昭那双坦荡清明的眼睛,
“听你刚才所言,大妖肯为了你分半颗妖丹,亦甘愿留在幻海云中长久不出,会时刻告知你他的行踪。”
“姑娘何必执着于一柄玄铁剑和早不知枯败成了何种光景的莲池。”
“还望姑娘早日放下执念,珍惜当下。”
说罢林昭从枯枝上跳了下去,右手画决片刻后,就从顾瑶的视线中消失了。
顾瑶看着林昭离开后的那片空地,只剩天地间纷扬的大雪仍在飘落,她轻轻笑起来。
该回去了幻云海了,她想。
林昭回到集市,透亮的灯火依旧如初,她脚步轻点踏上一间酒楼的屋檐,极目望向人群寻找她熟悉的身影。
林昭看了半晌,终于在一处木雕小摊前看见了他的身影。
轻踩几步飞身跃下,林昭站到了裴川身后,
“世子。”
裴川听见身后熟悉的声音,猛地回头看去,一身竹月长衫的少女身负玄刀,安然地站在人群中,他快步向她走去,只走几步却又忍不更加加快了脚步,来到她的身前,将她抱到了怀中。
“世子?”
林昭看不见他的表情,只闻得到他身上在寒夜里愈发清冷的香气。
“刚刚一瞬,你就从我身边消失了。”
裴川的声音落在她的耳畔,在周围嘈杂的背景音中稳稳落入她的耳中。
林昭轻笑着从裴川怀中离开,走到木雕摊旁的首饰小摊里,随意拿了一个单颗的红豆的手绳付了钱,拿给了裴川。
手绳躺在裴川摊开的掌心中,林昭不知从何处抽出一把匕首,在左手食指上划开了一个小血口,滴在手绳串的珠子上。
血滴落在珠子上的一瞬间,发出轻微的亮光,片刻后又恢复如常,血珠完全融进了红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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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道家同门常用的报平安之法。”
林昭说罢将手绳从裴川掌心拿起,解下之前他替他们二人绑起的丝帕,将手绳替他系在了手腕上,
“这样日后若我不见了,你也能通过此珠知道我是否安全。”
裴川抬起手腕对着集市上的灯火看向自己腕上的串珠红绳,忍不住笑了起来。
不过是街边随手买的,他方才站在原地看林昭给老板付账时,才不过个取拿了两个铜板给老板。
可裴川却突然觉得,此时手腕上的那串珠红绳像穿过了无数缭绕的迷雾才来到他身边。
是如此的贵重又真实。
裴川抬头看向对面的少女,桃花眼中含着散不去的笑意来,向她点了点头。
“好。”
上元节过后第二日,林昭一早就去寻了柳无余。
将昨日半颗妖丹一事告诉了柳无余。
柳无余听罢,仍是眉头紧锁,
“大妖如今虽只有一半妖丹,既便如此,你我师徒二人联手也难有胜算,况且…。”
柳无余看向自己手臂上还未好全的伤口,长长叹了一口气,
“不知为师这样还能使出多少力来。”
林昭将炉火上热好的药倒入碗中,递给柳无余,
“师父安心养伤就是,我同大妖两次相见,他似乎对我都没有杀意,我或可借此一博。”
板无余叹息一声,如今他只希望大妖还未能找到同归剑,也还未找到能开启同归剑之物,而自己能尽快痊愈。
“不过…”
柳无余开口道,
“就算我们已经在京都内布下寻妖阵,感知大妖行踪,可京都之内人口众多,也难以一一阻止大妖抽出七魄。”
“然同归剑至今无人知晓其所在,想找到此剑想必需要十分的机缘。”
“我们不能阻止大妖抽取人族七魄,或许能试试在他之寻得此剑。”
林昭凝眉不语,不论这把同归剑如何难寻眼下这也是唯一可试之法了。
“也好。”
林昭点点头,
“我过几日启程去寻同归剑,至于京都之内…”
林昭看着柳无余还未好全的伤口,
“师父去信告知道界同门,便交由他们了。”
柳无余将碗中棕褐色的汤药一饮而尽,正欲将药炉药碗收入房中。
却觉一阵妖气,
寻妖阵!
林昭同他对视一眼,她亦在刚那一瞬间感受到了大妖的妖气。
他又在京都内出现了!
林昭向柳无余示意一眼,下一瞬就消失在了院中。
林昭顺着寻妖阵的指引向城中东南角赶去,待她赶到妖气最重处时,清琅正站在那女子床前还未得手。
不过是一户普通人家,林昭站在院中看着屋内从窗中透出的淡红色的光茫。
林昭破窗而入,却见清琅背对她站在床前一动不动。
她将手中玄刀劈甩而去,清琅好像早知她会来,已经做好准备那般,不曾抬眼看她,手中抽离七魄的动作亦未停下,只是轻轻闪身便避过了她攻势十足的玄刀,
“你知道的吧。”
“你如今这副模样,对上我是没有胜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