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下雪
    下一秒,手机屏幕上弹出群消息,点开。

    丁欢:“我到了,这边超美,有紫色的花虽然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下面有丁欢发过来的视频。

    确实很美,阳光明媚,鲜花盛开,适合度假不合适工作。

    继续往下翻,秦任也发出个视频。

    秦任:“我这好多猫。”

    盛衾点开看了下,而后抬头看了眼路线站点,一半还没走到。

    退出群聊对话框后,她视线落在刚刚拉出黑名单的头像上,顿了下,点开,缓缓打出几个字。

    盛衾:“麻烦算一下多少钱告知我,谢谢。”

    ——

    一天采访下来,让盛衾印象最深刻的是一个四口之家。

    家里的成员分别是,妈妈,爸爸,哥哥,妹妹。

    当盛衾表明来意之后,四人表现出了空前的兴奋和热烈的欢迎。

    盛衾:“您大概是在什么时候了解到,您所在的区域有发生龙卷风的风险呢?”

    妹妹举手抢答:“我很小的时候发生过一次。”

    妈妈摸了摸妹妹的头,十分宠溺:“是的,在她很小的时候发生过一次。我了解到的时候,应该是在我成年之后的某一天下午。”

    爸爸点头:“是的,那时候我们已经结婚了,经历了有史以来强度最大的一场风暴。”

    盛衾继续问:“好的,那根据您的经验,有观察到龙卷风发生之前可能会出现的前兆吗?”

    哥哥:“有很大的响声,类似于货车或者列车经过。”

    “哼。”妹妹嘟起嘴巴,“我也想到了。”

    哥哥手指贴了下妹妹的小脸蛋,动作里有说不出的温情“真聪明。”

    盛衾弯唇,眼底的落寞一闪而过,继续提问。

    “您平时是否会关注社区发出的预警系统和天气预报呢?”

    “会的,因为我们所在的地方,算是高发地区,会经常有一些安全避难演习。”爸爸站起身,指向窗外不远处的小房子跟盛衾介绍。

    “那个就是我们这边符合FEMA或者ICC500标准的安全室。”

    “然后,我们要这样保护自己。”

    说完,妹妹便跪在了地上,用双臂护住头部和颈部。

    哥哥也立马跪在地上,做出同样的动作,配合妹妹。

    盛衾:“真厉害!我相信你们遇到风暴一定能保护好自己的。”

    哥哥:“我还要保护妹妹的!”

    妈妈问:“你怎么不保护我啊?只保护妹妹?”

    哥哥摸了下自己的头,害羞道:“因为妹妹最小啊,你们说我有责任保护小孩子。”

    爸爸称赞道:“真棒。”

    长达两个小时的采访结束后,盛衾被邀请与他们共进午餐。

    本来不准备多做停留,怕接下来的采访时间不够用,但她实在有些留恋这样的家庭氛围。

    盛衾也有个哥哥,还是个从天而降的哥哥。

    从她记事起,父母嘴里就一直挂念着另一个人。

    给她的爱意像是矗立于高山之巅的稀薄的氧气

    那个人,在她三岁的时候走丢了,又在她十三岁那年突然出现。

    盛衾不知道自己在盛朗丢失的整个过程中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总之,是个无论做什么都会错的人。

    她记得,她的妈妈曾经说过。

    “阿衾从小就是个温和柔软的性子,很少争什么抢什么。却偏偏跟她苦命的哥哥不对付,处处针对,真是令人失望至极。”

    她确实很少对什么执拗不放手。那是因为,她什么都不曾拥有过,根本没有放手的机会,也没有争抢的资本。

    像天空中厚重庞大的云层,若是靠近或许会有些压迫感,但落在身上像轻飘飘,无足轻重的棉花。

    ——

    快临近天黑时,盛衾才勉强完成采访内容。

    直到坐上公交车,她才收到白天给宴椁歧发送消息的回复。

    宴椁歧:“看你心情给。”

    盛衾:“……。”

    盛衾实在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什么叫看她心情给,打赏吗?

    最后,她按照报销的最高标准将钱转了过去。

    对面秒收。

    盛衾:“……。”

    窗外的景色逐渐暗下来,不多时,行驶的道路上已经寥无人烟,没有房屋,独独拥有月光下的一片晦暗。

    无聊之际,盛衾想问问另外两位采访人是否安全到家,打开手机,信号是一格都没有的。

    下一瞬,公交车猛地刹车,停在了原地。

    什么情况?车出现故障了?

    她扶着把手,还没来得及过多思考,身边的外国乘客已经陆续起身,然后井然有序地下了车。

    这是什么恐怖情节吗?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荒郊野岭里,这一幕,像是恐怖电影的经典桥段之一。

    盛衾强行冷静下来跟着众人下了车,不然车上只剩她一个人,就算是真有鬼的话,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两分钟后,在一堆英文碎片的拼凑中,她才勉强明白了刚才的行为。

    简单总结就是,司机半路停车是表示已到达下班时间,要下班了,请下车。

    不是?这真的合理吗?

    盛衾现在觉得还不如碰见鬼呢!

    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还没有信号。

    怎么回去?走吗?

    但似乎只有她一人情绪稍有波动,其他人说说笑笑的继续往前走。完全不受影响。

    没办法,盛衾只能跟着大部队步行往前走。

    采访了一天再加上晚上没吃饭,能走完半个小时,已经是她的生理极限。

    可前面的路似乎没有尽头,她又不敢停下来,生怕跟这些人走散,只能咬牙继续往前跟着走。

    不知走了多久,恍惚间,她仿佛看到前面有车驶过来。

    黑暗中,车停在了她的正前面,车灯的光有些刺眼,盛衾下意识抬起手臂遮挡在眼前。

    车窗缓缓下降,男人胳膊懒散地搭在车窗处,侧过脸睨她。

    “上车。”

    这声音,有些耳熟,盛衾缓步走到车一侧,确认后,开车门坐上副驾驶位。

    上车后,盛衾整个人摊在座椅上,累到发昏。

    宴椁歧视线扫过她累瘫的模样,嘴角难压,毕竟刚刚盛衾像孤魂野鬼一般在路边游走的样子,他在车里也是一览无余。

    盛衾耳朵马上捕捉到细微的笑声,质问。

    “你笑什么?”

    男人薄唇持续上扬,却依旧抵赖:“没笑啊。”

    笑了就是笑了,为什么不承认?

    “你明明就笑了!”她现在脆弱至极,听不得一点刺激的,“谁能想到,他们到点就下班,一点不顾乘客死活。”

    他轻嗯了声,单手握着方向盘,另只手拎出瓶矿泉水递给她:“不怪你。”

    车内空间安静片刻后,手机铃声响起。

    盛衾低头看了眼,接听,声音放缓。

    “洐哥,怎么了?”

    另一边,宴椁歧单手按着屏幕,发语音条,回复消息。

    “过段时间再说,现在没时间。”

    声音大到收录进了盛衾的手机里。

    手机对面温洐缓了下,问:“阿衾,你跟谁在一起啊?”

    盛衾垂眸,敷衍了过去:“同事。”

    “大概什么时间回国?”温洐轻声问。

    “嗯……。”按照现在的进度,盛衾盘算了下,“最快也得三四个月吧。”

    温洐:“一定要注意安全,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

    盛衾:“好。”

    “阿衾,你知道联姻的具体情况吗?”温洐犹豫再三还是问出了口。

    盛衾抿了下唇,脸色不太好看:“怎么突然说这个?不了解,也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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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

    温洐笑着安慰“好,那等你回来再说吧,确认回来的时候给我发航班,去接你。”

    “嗯,等我确定好回去的时间,航班发你。”盛衾继续说,“别跟别人说。”

    温洐:“好。”

    电话挂断后,车内再次陷入沉默。

    盛衾才反应过来,宴椁歧怎么知道她在这呢?

    “怎么是你过来接我啊?”

    “不然呢?”宴椁歧棱角分明的脸神情淡漠,冷冰冰道,“你想让谁来接?”

    盛衾:“?”

    刚才不还好好的吗?

    怎么突然又这个态度?

    一副你以为老子愿意来接的死样子?

    又不是她让他过来的!

    两秒后,他再次开口,语气缓了几分:“刚才给你打电话怎么不接?”

    盛衾扭头看向窗外,温和回应:“没信号吧。”

    半个小时后,车缓缓停在别墅院内。

    丁欢和陈宇出来迎接。

    “衾姐,你没事吧。”丁欢走上前将她全身上下扫视个遍,确认没事后,松了口气。

    陈宇询问的语气里满是担忧:“什么情况?”

    盛衾扯唇,有种有苦难言的既视感。

    “说起来还挺搞笑的,我被公交车司机在荒郊野岭的地方赶下车了。”

    丁欢:“啊!”

    盛衾淡定点头:“嗯。”

    餐桌上。

    “这也太离谱了,国外这帮人真是逆天。”秦任吐槽道。

    “想想那个场面确实挺搞笑的。”丁欢说,“就是莫名有些诡异。”

    盛衾将米饭咽下去,说:“最吓人的是,他们都习惯了,下车和走路都井然有序的。”

    陈宇笑着说:“像鬼片,也像那种规则怪谈之类的。”

    盛衾轻嗯了声,问:“你们是怎么知道我在哪的?”

    丁欢晃了下头:“不知道啊,歧哥就问了下你过去的路线,直接就开车出门了。”

    “我们当时还一头雾水呢。”秦任继续道,“谁能想到还有这种情况!”

    盛衾抬眸,目光落在对面的宴椁歧身上,又很快垂下。

    “衾姐?明天什么打算?”秦任问。

    盛衾想起白天采访时有人跟她提到关于龙卷风受害者的事。这个方向她确实从未想过,放进纪录片里说不定会有不一样的反馈。

    “我今天去采访,了解到关于龙卷风受害者的这个事情。要不然明天休息,尝试联系下受害者本人,进行一次采访?”

    “受害者?”丁欢声线提高了一个度,“这个方向我们确实没有想到过啊,有意义,有深度。”

    盛衾:“但掀起人家的伤疤反复观摩,似乎不太好。”

    “我们先联系,征求本人的意见之后再做打算呗。”秦任提议道。

    盛衾:“好,那就先这样决定。”

    晚饭结束后,盛衾坚持独自收拾餐桌洗碗。

    秦任和丁欢在外忙了一天,早早回屋休息了。

    客厅里除了盛衾在洗碗以外,只剩下宴椁歧和陈宇坐在沙发上开黑打游戏。

    一局游戏结束后。

    陈宇随口问道:“你怎么知道阿衾在哪啊?”

    “她又不是天使,能长个翅膀飞了不成。”宴椁歧漫不经心道。

    盛衾:“……。”

    “不过也不一定,有可能人家真是个天使呢,能自己飞回来。”宴椁歧拖着尾音,逐渐提高音量,“不然也不能怪我去接。”

    她洗碗的动作一顿,这话明显是说给她听的。

    不过,她什么时候怪他了呢?

    “我没有怪你啊?”盛衾干脆直接回应,又气不过他诬陷自己,补充了句,“你别太敏感。”

    宴椁歧像是被气笑了。

    陈宇补刀:“就是,一个老爷们,别那么敏感。”

    宴椁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