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昭昭黄土破竹声
    路壬在舆图上勾勾画画:“在山上还要找处水源。”在山上挖井不太现实,只能看看有没有山泉了,否则就需要找条小路运水,不过若是山上用水多,恐怕会有些麻烦。

    水,是水。怀永安和她都将他们村的温泉的重点放在“温”上,忽略掉“泉”。

    人在思考时,往往会忽略掉本质的东西。

    若不是如今身处同种境地,她怕也想不到此处关窍。

    隐于山庄深处,不需要额外的补给供足,这才是养兵最重要的。

    怀永安当庭对峙时太在意仇恨,故而也未来及提起细节。仅凭带徽记的箭头就能让云明乱了阵脚,若是将云家藏兵捅出去,意王按不下来此事。

    关键点发现了,然后呢,也不能怎么办。

    人只有选择了另一条路后才会发现,原来还是原来的路好走……

    脑子好疼。

    继续写信,不知道怀永安跑哪里去了,路壬便还是将信让卢辛交给卢献。

    ————

    “云家疑似养兵,造铁器,目前已确定的云家曾大量购置良田,并屠了一个村落。需建议,望速回信。”

    卢献看到密信时,喝出来的茶水呛了出来,他掩着袖子好一顿咳。

    “军师,可是病了?”一旁榻上躺着一个人,帷幔里窥不到全貌。

    屋内点着炭火开着窗,有风缓缓透过来,吹的帷幔轻荡。

    一应陈设尽是女儿家的东西,正厅挂着一幅梅花图,落款隽秀。

    “无事,只是瞧见话本里新鲜的故事,一时惊到了。”

    —————

    方休在卢家住了三日才醒过来。

    受人所托,卢府将人照顾的妥妥帖帖,几班人轮换着来。

    卢府里多是老人,知晓当年卢梁两家故交,更何况如今家中只有尚年幼的家主,有梁家的庇佑,无论如何日子都会好过些。

    方休瞧着也不过二十出头,鬓发梳的一丝不苟。

    他身上被砍数刀,刀刀要害,竟也能活下来。

    但这刀似乎也太多了些。

    像是一股脑全往他身上砍似的。

    这么拼命吗?

    有些蹊跷,不过路壬并不打算审他,好好养着,等人好了便再送回去就是了。

    路壬瞥见盆里,仆妇尚未取走的衣物,整件衣服都快被血浸透了,却在领口处沾到了模糊的血印。

    鸟首鱼尾。

    路壬也焦躁起来,恨不得将人直接晃醒。

    云配的那块牌子一直在他手里,还有另外一块?或者几块?

    这种令牌还一式几份的?

    这血印总不至于是云配悄悄带着令牌跑去杀人了……

    路壬拔了刀,将那块布料揪着割了下来,余下的也不让人洗了,直接抱去烧了。

    “这衣服料子不错补一补……”来收拾的钱妈妈有些可惜。

    “我之前在的地方,被人捅过时穿过的衣服要烧点驱邪,不然不吉利的。”

    钱妈妈是个迷信的人,一听说犯了忌讳,忙答道: “哦哦,那我这就拿去烧了。”

    —————

    路壬带着那块布去寻了云配。

    他正在手工打磨自己新做的机关锁。

    路壬将布片摆在他面前。

    “什么?”云配不明所以。

    “你看这个印记。”

    “又是这个图案?”

    “方休的衣服上沾上的。”

    “就是那个被抬过来的人是嘛?”云配眉心一皱,“你不会怀疑我吧?我吗?”

    路壬拍拍他的肩,坚定道:“多虑了。”

    “那个令牌还在我这。”云配从怀中掏出来。

    令牌与印记完全贴合。

    “这东西还能有许多的少主吗?”路壬满面疑惑,不是很懂先前那群人对“少主”一词的定义。

    “少主,一般有几种情况下会用,一种是年少的君主,当然定然不是在说我;

    或者是较为年轻的主人,常用做称呼一些大家族的继承人,我理解的便是这一种。

    不过还有种说法是宗室女,在《汉书》中曾有记载:“愿以汉外孙元贵靡为嗣,得复尚少主。”,这个说法性别有误,还是第二条更为精准一点。”

    “会不会这个家族儿子比较多,选不出继承人,便都称为“少主”了?”

    “那该……如何区分开呢?”

    路壬将令牌递回云配: “且不管此事,反正我们查不出来些什么,待方休醒了许有新的线索。”

    “那我们就真的干等着?”

    “查一查归海。或者回临安找你母亲问下身世。”

    云配瞪了路壬一眼:“这让我怎么问的出口!”

    “那就先查归海。”路壬斜斜避开了云配的目光,表面镇定自若,实际皆是虚张声势。

    “归海能从哪里查起?我们凑银子去“如听闻”?”

    路壬幽幽道: “怎么?你真有三十万两?”

    “没……”

    “说起来“如听闻”传言在庆州,为何出现在临安?当然,此事不重要。我记得“如听闻”先前说归海将军是五王兵乱平叛时倒戈谋反的。

    如果是归海我们暂且不清楚,但五王兵乱之事,府里旧人大概知道。”

    因为无论是卢家,梁家,还是其他的江南士族,大都经历了五王兵乱。

    这还是她上次去赴宴听说的。

    —————

    “五王兵乱啊,那时候都在逃。官道上挤满了马车。这南方诸城不是一马平川,交通要道一堵,想飞都飞不出去。”老邓跟路壬云配一起坐在厨房里,时不时给大锅添根柴。

    “那当时我们家怎么逃出来的呢?”

    “当时到处被围住,到处是叛军,眼瞅着旁边人都被杀了许多。烧杀抢掠,这辈子没见过的作孽事就这么见了。

    老家主护着三个孩子在身后,家主你就在二公子怀里。

    那个地方是个山脚,二公子瞧见一处漏下去的坑洞,忙把你塞了过去,植被茂盛,或可逃过一劫。

    那个时候,谁都不知道该做什么,没有武器,周围都是妇孺老幼,说是引颈就戮也不为过。

    我们就被刀架着一直往前赶路。

    二公子说也不知把你放在那里对还是不对,因为他并不知道哪种选择能让你活下来。

    走了两日。

    归海将军带兵赶来了。

    打仗,谈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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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们这些人得救了。

    卢家迁去了宁国,后来五王之乱平定,又回到祖地宣城,大公子没了后,又迁去四五镇。

    这些事二公子没与家主讲吗?”

    路壬身形一僵,面露迷茫之色:“时间太赶,未来及……”

    老邓怔怔看着路壬,忽然察觉到自己的失语,据说二公子认亲至身死不过区区两日。

    从生离至死别。

    “家主……”

    路壬听到老邓语带颤声,忙递了杯茶过去:“没事邓伯。那归海将军,你能给我再讲讲吗?”

    “归海……归海家啊,战功赫赫,几代人的军功,受封永安候,世袭罔替。”

    “他家都有什么人,邓伯你知道吗?”

    老邓沉思片刻:“归海将军有三子一女。不过名字都不记得了。归海家满门抄斩,不过当时有个传言。”

    老邓环顾四周,压低了声音:“归海家的三公子下落不明。”

    “后来呢?”

    “家主啊,哪有所有事情都有后来的?说实话,咱们家也算是蒙了归海将军的恩情,所以我倒希望归海家的三公子活的好好的,隐姓埋名做个老百姓就挺好的。”

    “活着,也许可能会报仇。”孑然一身,反而无所顾忌。

    老邓打量着这位年轻家主,不算柔婉,会舞大刀。自他兄长死后接手重担,诉讼,迁居。像是葎草,长在风里,但处处皆可扎根:“家主啊,四五镇的仇……”

    “放心,邓伯,已经报过了,我们家与那些人再没什么关系。”路壬对老邓扯出一个笑,扭向门外的柳绿鹅黄。

    —————

    “你说你跟这位下落不明的归海三公子会不会有什么关系?”

    察觉到路壬略带探究的眼神,云配翻了个白眼道:“在事情还没有确定之前,不要往我头上安爹。”

    他又固执道:“在心里也不行。”

    “好的。”路壬乖巧应答,毕竟她对云配的身世一点都不在意。

    “但是如果……如果真的有这段家仇,我要报仇吗?”云配说的很缓,试图通过语速去掩饰自己内心的波澜。

    路壬其实不是很明白为什么有的人会患得患失。大概是她没什么可以失去的,所以从不畏惧。

    云家的五公子,应该也是在家中如珠如宝疼爱的孩子。如无意外,这辈子顶天的烦心事大概也就是得了个没什么实权的荫官,娶了个不那么合心意的妻子,生了个没什么出息的孩子。

    不至于像现在这么手足无措。

    “仇,你想报就报,想不报就不报。你该做不代表你想做。”路壬依旧不知如何安慰他,额头上竟也出了层薄汗。

    “你不懂,我根本控制不住乱想。”

    “不是让我不许想吗?”路壬找了张纸,信手涂涂画画,先是画了一个小人,人头上画了条贯穿纸的线条。

    “……”

    将那幅画整张摊开到云配面前,他分辨了好久都没细瞧出来是个什么东西。

    “杞人忧天。”路壬笑着轻道。

    云配不再理她,扭头自顾自的摆弄起了先前做好的机关锁: “什么乱七八糟的……这个锁便叫七七八八锁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