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第25章
    灯光朦胧温馨,许之蘅的身子陷在柔软的床垫中没有支点,在被掐住脖子的那一刻,她突然想起那个断眉男人说的那句来——

    “悠着点啊姜和。”

    她懂了。

    伏跪的男人呼吸急促,脸颊眼尾沾染着红,可眼神却那样狠戾。

    他看起来,就像想要让她死。

    许之蘅在他逐渐用力握紧的手掌中发出微微呛哼。

    她的脖子很痛,但她没有挣扎。

    窒息让她的脸变得与他一样红,那一刻她在想:如果她就这样死在这张床上,他们会怎么处理她的尸体?

    灯光敞亮,许之蘅的眼前却明灭不定,姜和的表情在她眼前涣散开去,变得模糊不清。

    她感觉到掐在脖子上的那双手在颤抖,他的呼吸好像更急促了。

    许之蘅蓦地感到解脱。

    自己不敢死,这样似乎也不错。

    就像茫茫大海上,一只小船绝望地漂荡了好久都见不到岸,毫无预兆掀起的巨浪打翻卷起了船。

    终于翻了,翻了也好,再也不用苦苦挣扎强撑了。

    许之蘅这样想着,倦怠地阖上眼。

    ——脖颈上握紧的力道却骤然一松,身体求生的本能反应让许之蘅猛地长长呃了一声,胸腔重重起伏一下,氧气快速吸入。

    她剧烈重咳起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姜和静静地俯视她,等她的呼吸平复下来之后,问她:“为什么不挣扎?”

    许之蘅揩去眼泪,吸吸鼻子,然后摸了摸自己如同针扎火烧的脖子,却没有说话。

    姜和在她脸上看见一种极其哀怨、可惜的神情。

    这和以往不同,他被不同的女人挠过蹬过,甚至差点被踹到命根子。

    那些女人会咒骂他有病,从他身下赤身逃离的模样狼狈而惊恐。

    可此刻面前这个女人,他差一点就能掐死她了,她不觉得侥幸,还觉得可惜?

    掌心似乎还留有她皮肤柔软的触感,姜和突然恶趣味地觉得——蛮有意思的。

    他翻下身去,点了根烟转过头看她,一口一口闷声抽着。

    许之蘅平躺着,待他抽完一根烟,撑着身子坐起来,“还做吗?”

    姜和乜了她一眼,凉凉道:“没感觉了。”

    “那……要我走吗?”

    “怎么?你想跟我共度一夜?”

    “……”许之蘅默默下床,转身走到沙发旁穿衣服。

    姜和的目光落在她的背上,略略停顿两秒移开去。

    许之蘅穿好衣服,转头看向他,“谢谢老板,我走了。”

    姜和喂了一声,“你过来。”

    他拉开床头柜抽屉,拿出两沓钱丢在床上,“拿去。”

    同样的新钞,沓厚,用黄纸条扎着。

    “钱在下面的时候给过了。”许之蘅说。

    姜和扯了扯嘴角,伸手指了指她脖子上的红痕说道:“这一时半会儿是好不了的,当补给你的工伤费吧。”

    虽然自己看不见,但他一提,许之蘅又觉得脖子刺疼刺疼的,她看着那两沓子钱,没再犹豫,直接收进了包里,“谢谢老板。”

    姜和抬手挥挥示意她出去。

    她转身欲走,他又叫住她,“你叫什么名字?”

    “莺莺。”许之蘅说。

    姜和眼睛仍旧有些红,他手指顶着太阳穴,有点心不在焉地哦了一声,“行,走吧。”

    许之蘅退身离开,打开房门时,回头看了一眼——

    那个叫姜和的男人踱步到了沙发上,一脸惫懒地躺下去。

    电视里动物世界还在放,他一动不动地侧卧着,宛如死人。

    *

    这个地方车并不好打,许之蘅在寒风中站了快二十分钟才遇上一辆空车。

    许之蘅冷得厉害,一到家就钻进了卫生间冲热水澡。

    等她坐到化妆台前护肤时,才发现脖子上有一圈明显的红色掐痕。

    她抬抬下巴,拿手去摁,还有点痛。

    许之蘅沉默着拿手机给黎娟发了一条微信简单解释了一下,请了三天的假。

    黎娟没有回复。

    许之蘅放下手机,对着镜子看了半晌,叹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三天能不能消下去。

    事实证明三天过去,那圈淤痕还是很明显。

    黎韵是初九回来的,那会儿许之蘅正在阳台往洗衣机里塞四件套。

    黎韵连口水都来不及喝,冲到她身边掰着她身子左看右看,最后目光定在她的脖子上,嘶了一声:“我听我姐说了,客人打你啊?”

    “没有。”

    黎韵放开手,说:“还没有,那这啥啊,这特么没有一个星期消不下去啊,你皮肤太白了,很明显。”

    “这是工伤啊,给了多少钱?”

    许之蘅阖上洗衣机盖子,“两万。”

    在别墅一楼大厅时收的那两万其他姑娘都看到了,做不得假。

    但那个叫姜和的男人还给了她两万,她私心收起来了。

    这笔钱要是被黎娟知道得按规矩还得交上去百分之三十。

    所以她并不打算和黎韵提,毕竟黎娟是她姐。

    黎韵先是点点头,又连连摇头:“不成,好歹多要点啊,我姐说那些公子哥很有钱啊!掐成这样你没法上班,你就这么算了?”

    “你等着,我去跟我姐说,哪来这样的傻逼。”说着就要掏手机了。

    “算了,刚好我也想休息几天。”

    许之蘅突然发现自己也开始潜移默化地变成了一个虚伪的利己者。

    她意识到了,但她心里依旧木木的。

    她合上洗衣机盖子,打开开关。

    洗衣机开始运作,水流哗啦啦地注入桶里,隔着一层板声音闷闷的,却听得她耳朵发痒,那股痒一直蔓延到脖子,就好像千万只蚂蚁在她脖子上爬。

    *

    许之蘅这一休息就直接休息到了元宵节那天,脖子上的红淤才差不多消下去。

    尽管不过节,她和黎韵俩人还是在家里简单煮了两碗汤圆,吃了一并出门上班。

    二月都过去一半了,可H市依旧很冷。

    日头一落,气温总是陡然降到三四度。

    许之蘅出门时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恨不得一指甲盖大的皮都不露出来,和身边穿着薄款丝袜和短裙的黎韵简直像两个季节的人。

    到红堤时,黎韵几乎抖成了筛子。

    好在休息室里温暖,黎韵缓得很快,没一会儿就生龙活虎起来,跟其他女孩子聊得热火朝天。

    大概是因为过节和天冷的关系,生意很一般。

    许之蘅缩在角落空调旁边玩手机,被热风吹得昏昏欲睡,连黎韵转头跟她说了句什么都没听进耳朵里。

    坐了一会儿功夫,店里有个叫小强的男领班火急火燎冲进来,急吼吼地扯着嗓子嚷:“有没有叫娇娇的?有没有叫娇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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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姑娘们你盯我我看你,一阵嗡声中站起两个女孩子来。

    小强松口气,喊她们:“来来,跟我走,看看是不是。”

    黎韵从旁边蹭过来,靠在许之蘅身上,“我突然想起个事来。”

    许之蘅眼皮微掀,看她一眼。

    “你要不要改个艺名啊?你这个名字说实话有点土了。”

    “我觉得挺好的。”

    “哪里好?”黎韵无语白了她一眼,兴致勃勃地拿手机搜起名字来,“要不改个安琪吧?蔓薇也行,嗯……要不改个英文的也可以,洋气些。”

    许之蘅头疼地一把盖住她的手机,“这个就挺好的。”

    “哪里好了?”黎韵又问了一遍。

    许之蘅笑笑,不接茬。

    过了没两分钟,小强领着那俩姑娘又回来了。

    在休息室里又嚷又转,抓着别个领班问不停,急得脑门都冒了汗——

    “操啊!还有没有叫娇娇的?”

    “你们家有没有叫娇娇的啊?”

    ……

    正巧黎娟进来,随口搭了一句:“非要娇娇啊?你把妹妹们都带进去走一圈,没准人家就不要指名了。”

    有开朗的姑娘调笑道:“小强哥,不叫娇娇,我叫阿娇行不行啊?”

    小强摁摁太阳穴,一脸无奈道:“行,那都起来跟我去总统。”

    一听是总统包,姑娘们精神一振,鱼贯而出。

    许之蘅打了个哈欠,没有动。

    黎韵起了身,又推推她,“干嘛呢,走呀。”

    “人家不是要指名的吗?”

    黎韵想想也是,也坐下了。

    黎娟过来拱她们屁股,“起来起来,跟着小强去,今天生意不太行,自己找路啊。”

    俩人跟被撵的鸭子一样被推起来跟着人往外走,慢吞吞跟在最后面。

    包厢门口还挤着七八个姑娘进不去,小强在门边上一个劲儿叫:“往里稍稍,往里稍稍!”

    总统包厢是大,也塞不进几十个姑娘。

    人挤人,好不容易把全部姑娘都塞了进去。

    许之蘅站在门边,往里瞅了眼。

    偌大一个包厢,甚至没点音乐,静悄悄的,就一个穿单薄黑衬衫的男人坐在沙发上玩手机。

    ……就一个人?

    小强腆着脸弯腰朝沙发上的男人笑道:“哥啊,真没叫娇娇的了,兴许人今儿没上班,你看要不现挑一个吧?”

    男人头一抬,许之蘅愣了下,下意识地咽了咽嗓子,往后退了一步。

    黎韵悄默声儿地看她一眼,把她又往里头扯。

    许之蘅又往后蹭,掐了下她的手。

    黎韵小声问:“认识啊?”

    许之蘅点点头,指指自个儿的脖子。

    黎韵脸色变了变,身子往前够了够,把许之蘅掩在身后。

    姜和没说话,似笑非笑地盯着小强看了两秒,把手机反扣搁在腿上,掀眼端量着一排姑娘。

    眼光淡淡一扫一过,又扫回末梢,定在门口。

    细看两秒,姜和笑了——

    “你躲什么呢?”

    许之蘅的心咯噔一下,往下沉。

    小强循着视线看过去,以为他叫的是黎韵,脸上渐喜,“啊那个啊,黎韵过来。”

    黎韵当然知道他叫的不是自己,脸色不变,笑着硬往前凑。

    刚走没两步,姜和脸色就淡了,“还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