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9章
    祁修竹本来就是问着玩的,只是没想到贺免反应这么大,一时间觉得有点好笑。

    他细细打量贺免的眉眼,问:“你怎么知道我不需要?”

    贺免若无其事地倒了杯酒,手心生出一层薄薄的汗。

    他这破嘴,和脑子分家了是吧?管他什么钉,祁修竹爱打哪打哪,跟他没关系。

    他闭了闭眼,旋即又猛地睁开。

    不行,还是太超前了。

    “随便你。”贺免喝了一大口酒,喝得太猛,烧得他上膛疼,“不用管我,你们继续。”

    他脱掉卫衣,上身只剩一件贴身背心,终于觉得没这么热了。

    祁修竹侧头,两人刚好对上视线,又不约而同地移开眼。

    昏暗的灯光下,贺免眉尾那颗银色眉钉在眼前一闪而过,衬得他的眼神都锋利了几分。

    祁修竹对柳璟说:“谢谢,有需要一定找你。”随后调笑着问贺免,“眉钉是什么时候打的?”

    贺免右侧的眉毛上有一小道缺角,眉钉刚好打在上面,倒和现在的发色挺配。

    听祁修竹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贺免心下松一口气,随意回答说:“打挺久了。”

    钟延说:“是小璟刚来的时候的事吧。”

    柳璟对这事印象特别深刻,立马说:“对,是一年前,那会儿咱们店刚开没多久。”

    “我想起来了。”钟延往后靠到沙发上,摸了把寸头,“免哥打完眉钉就去把头发染了,回来遇到隔壁的小孩儿,直接把人吓哭了。”

    贺免“嘶”的一声:“少传播谣言。”

    钟延喝了口酒,笑说:“我哪传播谣言了?”

    贺免说:“当时是那小孩儿不吃饭,她妈追着人跑到我们院子里来了。她本来就快哭了,只是刚好遇到我回来。”

    “是是。”柳璟一听这话就笑了,“是我们传播谣言总行了吧。”

    贺免瞪他两一眼,把桌上的空杯子蓄满酒,递过去:“我打眉钉还不是为了摸你的底,不然我瞎折腾什么。”

    柳璟正端着杯子,听见这话安静一秒,随后说:“免哥,你当时不是说想换个风格吗?还有,哪有人摸底拿自己开刷的!”

    贺免说:“风格换了,你的底我也摸到了,这不挺好的吗?”

    这话把柳璟感动得够呛,想着师父对他也太好了,不怕他是个半吊子,竟然敢拿自己的脸做实验。

    柳璟看了看贺免的脸,棱角分明五官挺立,眉钉简直是画龙点睛。

    他心说自己的活招牌长得可真帅……不对,是自己的技术可真好。

    酒过三巡,桌上的话题换了一个又一个,最后回到纹身店上。

    “免哥,那时候我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愣头青。”柳璟喝得有点大舌头,“蟹蟹你啊。”

    钟延比柳璟来得早,贺免刚来意安时就跟着他干了。虽然平时总是“免哥免哥”地喊,实际上,他比贺免还大上两岁。

    钟延闻言半开玩笑地说:“别说你,那时候免哥自己都还是愣头青。我第一次见他,还以为他是刚毕业的大学生。”

    祁修竹没有参与他们的讨论,支着下巴看着窗户上挂着的风铃。

    听见这话,他恍惚间想起大学时的贺免。

    第一次遇到贺免时,祁修竹在读大三。那天他刚走到表演系楼下,被一个长得特高的男人拦住。

    那人问他:“同学,请问你们学校的表演系在哪?”

    身后分明就写着“表演系”三个大字,一侧头就能看见。

    祁修竹急着去上课,没搭理他,指了指身后的大楼扬长而去。

    总之,贺免给他留下的第一印象是:人挺帅,但眼睛不好使。

    第二次见面是在学校食堂,贺免跟在烛之逸身后,端着餐盘到处找位置。

    正是饭点,食堂里人满为患。

    祁修竹一抬眼就看见了贺免,那人眼睛一亮,扯着烛之逸的胳膊走到他跟前。

    “同学。”贺免问,“介意拼个桌吗?”

    祁修竹介意,他可太介意了。

    他不喜欢跟陌生人一起吃饭,专门找了个对着墙角的位置。

    跟面壁思过似的。

    原本的四人桌被凸出来的墙壁遮住一块,刚好能容纳三人。

    烛之逸一看这桌坐的是熟人,十分熟稔道:“师哥拼个桌呗,我手酸死了。”

    祁修竹拒绝的话被生生剪短,面不改色地“嗯”了一声:“坐吧。”

    烛之逸在祁修竹身边坐下,贺免顺势坐在他的对面。

    贺免面前放着冒尖的一碗白米饭,菜品几乎快堆成小山。

    他们本就只一面之缘,面对面吃饭太过尴尬。祁修竹压下心里的震惊,仅瞥了一眼便收回视线,加快进食速度。

    几分钟后,他察觉到对面那道视线明晃晃落在自己脸上,无奈地抬头:“怎么了?”

    贺免说:“上次忘记说了,谢谢你给我指路。”

    祁修竹觉得好笑,那也能叫指路?

    他吃完最后一块米饭,擦干净嘴说:“哦,不用谢。”

    自那之后,祁修竹总能在饭点遇上贺免。

    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想的,一见到他就亮起眼睛,然后跟着他一块儿吃饭。

    就好像两人很熟一样。

    祁修竹怀疑他是故意的,却又不明白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回宿舍后听舍友闲聊,才发现有个词叫“饭搭子”。

    祁修竹恍然大悟,贺免大概是把他当“饭搭子”了。

    可是,他就非要来折磨自己这个陌生人吗?

    那个学期期末,祁修竹的手机里收到一条好友申请。

    他朋友圈里的人很少,总共不超过80个,还有一大半都是之前跑片场认识的同行。

    祁修竹没理,那人又发来好几条申请。每天都发,雷打不动地坚持了一个星期。

    祁修竹受不了了,通过验证问他:你谁?

    对面秒回:贺免。

    祁修竹:有事吗?

    贺免:同学,你单身吗?

    祁修竹:……?

    下一秒,祁修竹毫不犹豫地把这人拉黑了。

    就说最近怎么老遇见贺免,看来“饭搭子”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这傻子打的是这个主意。

    人不可貌相。

    祁修竹的心情莫名烦躁,贺免吃饭特香,他本来觉得有这个“饭搭子”其实还不错。

    祁修竹不缺追求者,也对谈恋爱不感兴趣。

    他不信什么一见钟情,大家都是成年人,直白点讲,这不就是见色起意吗。

    怎么,难不成光吃饭也能吃出感情?

    这不纯属有病?

    窗外刮起一阵大风,屋檐下的风铃“叮叮当当”地响,声音脆得像溪水撞上碎石。

    已经快十二点了,柳璟和钟延拿着贺免的卡去吧台买单,桌边只剩下祁修竹和贺免。

    祁修竹点燃烟,抬手想把杯子里的酒喝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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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免把杯子移开,正声说:“别喝了,今晚已经够了。”

    祁修竹撩起眼皮看他,眼前的人和大学那会儿一点都叠不上。

    好像没那么傻了。

    祁修竹匿在昏暗的灯光里,贺免看不清他的脸色,只能看见他那双漂亮的琥珀色眸子。

    没听见祁修竹骂他多管闲事,还怪不习惯的。

    贺免以为他是喝多了才这么好说话,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得寸进尺地去讨他手里的烟:“拿来。”

    祁修竹又觉得他有病了,居然连自己抽过的也要。

    他把烟盒丢过去:“自己拿。”

    贺免莫名其妙被砸了一脸,一股子咖啡味。

    看不出祁修竹到底是不是故意的,但一见他略显醉态的脸,贺免没了脾气。

    他真拿了一根出来,声音有些低沉:“你是真不懂还是装的?”

    祁修竹不想跟傻子说话,没理他,索性假装听不见。

    因为戒了烟,贺免没有随身带打火机的习惯。祁修竹就支着脑袋看他,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刚想呛他几句,还没来得及开口,贺免咬住烟嘴俯身靠过来,低声说:“别动。”

    贺免微微偏过头,鲜红的发尾扫过眉眼,垂眸看向烟头相触的地方。

    空气里漫着一点薄荷味。

    猩红的火光从祁修竹眼底划过,贺免的目光一转,漫不经心地和他对上视线。

    祁修竹的唇动了动,一小段烟灰轻飘飘落下来。

    只是一瞬,贺免退回去,嘴边挂着不明显的笑:“谢了。”

    或许是因为今晚喝了不少酒,祁修竹的脸有点烫。

    贺免仰头靠在椅背上,他啧了下嘴,颇为嫌弃地说:“好甜。”

    祁修竹没对他欠揍的话做出回应。

    他俩以前就爱争个你死我活,十有八九贺免都说不过他。

    有一次,贺免慢悠悠来了句:“算了,真男人不占口头上的便宜。”

    祁修竹惊讶于他的拌嘴功力见长,一查手机上的搜索记录,最新一条写的是:跟男朋友吵架老吵不过怎么办?

    祁修竹拿这事笑话了他大半年。

    祁修竹回过神,视线落在贺免的嘴唇上,那股不服输的奇怪劲又上来了。

    哪有被前男友白白调戏的道理。

    他眯了眯眼睛,用手撑在两人之间,凑过去轻声问:“前男友,你这算什么?”

    贺免坐着没动,用余光看他,反问道:“借火而已,你觉得算什么?”

    祁修竹说:“你这样……是打算和我藕断丝连?”

    贺免默了两秒,将烟摁灭笑了一声问:“怎么,你想和我藕断丝连?”

    祁修竹和他靠得很近,鼻尖相碰,再近一点就能触到对方的嘴唇。

    贺免放在沙发上的手动了动。

    酒精的催化下,眼前的一切都被放慢。贺免清楚地看见祁修竹修长的睫毛,越靠越近。

    明知道此时的距离很危险,贺免却没有将他推开。

    祁修竹醉了,他心想,跟一个醉鬼计较什么。

    他想占便宜就让他占吧,没准明早醒来就给忘了。

    贺免偏了下头靠近,单手撑在祁修竹身后,将他半围在怀里。

    下一秒,面前的人忽然坐了回去。

    “我仔细想了想,还是不了吧。”祁修竹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我记得很清楚,有人和我说,分手之后他不和前任做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