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季云素杏眸眨巴了两下,看向那个提出让她换一个彩头押注的贵女心的眼神里,不由流露出一抹纠结之色:“这……不大好吧?”
嘴上虽然说着不大好,但是,季云素那手上的动作,却是一点都没闲着。
当下,她小爪子一伸,一抓,一收。
快,准,稳的将埋在一堆贵重首饰中间的那根素银簪子,“咻”的一下,干脆利落地抽了回来。
嘿,连一根素银簪子都不用她出,空手套白狼,居然还有这种好事情的!
“季云素,你不正面回应我的问题,是怕了吗?”
“要是怕了,就趁早认输,我们也不要求你磕头道歉,只要你承认自己是个草包,我们便既往不咎。”
这个贵女见季云素唯唯诺诺不敢应下换彩头,又看她把银簪子抽走,眼底的鄙夷更甚,趾高气扬地催促出声。
“这个嘛……”季云素把银簪子大大方方地插回发髻上,欲言又止地应付了一句。
见季云素欲言又止,这个贵女的耐性,也是彻底耗尽了,她直接冲着端坐在高台上的隆庆帝,掷地有声地开口。
“皇上,这季二小姐当殿口出狂言,羞辱我们这些官眷千金。”
“我们同意跟她以诗会友,还下了那么多贵重彩头,可季二小姐却支支吾吾,躲躲闪闪,这明显是在故意戏耍我们!”
“还请皇上替我们做主,严惩季云素!”
贵女的指责话音,那叫一个言辞犀利,字字句句都是要把季云素置于死地。
隆庆帝稳稳地端坐在高台上,此时,那浮肿的灯泡眼里,矍铄的精光闪烁不定。
那苍老不失威严的老脸上,隐隐笼罩着一层凝重的阴影。
不过,这一抹阴影,旁人难以察觉。
隆庆帝没有马上说话,而是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目光,看向懒洋洋站在大殿中央,面对贵女当殿控诉,依旧淡定自若的女子。
方才,正是这个女子抛砖引玉,用一根素银簪子为饵,将朝臣子女们的好胜心,彻底点燃。
那一个个拿出来的彩头,都是价值千金。
而且,在她的循循善诱引导下,朝臣子女们还在不经意间,透露了自家的家底。
朝臣子女身上,随便一件首
饰都价值不菲家中财富想必更是不可估量。
大乾一向以廉孝治天下官员的俸禄那都是有定数的。
可下头的朝臣之女身上的物件随便一件都能抵得上一个三品官员一年的俸禄!
隆庆帝甚至在想这些朝臣当中随便哪一个的家私
由此联想朝廷的贪腐之气已然登峰造极猖狂且普遍!
心念流转之际隆庆帝那透着矍铄精光的浮肿眼眸里一抹薄怒隐隐升腾而起。
那自然摆放在龙椅扶手上的干燥手掌不自觉间已经握成了拳头!
“皇上刚才那位贵女的质控臣女不认的。”
忽的一道漫不经心的清脆女子话音让隆庆帝猛地回神。
恰时只见大殿中央季云素对着那个趾高气扬刁难她的贵女悠悠道了句。
“我刚才犹豫不给你明确答复主要是觉得我什么都不出就出一句承诺当彩头就轻轻松松把你们这么多贵女心爱的贵重首饰都给赢走了稍微有点欺负人好吗?”
“你——”乍得听到季云素吊儿郎当的话这个贵女气的脸都绿了一时间都说不上话来。
“既然你们如此强烈要求那我就把话撂在这里。”
“若是我输了我便当殿向在座诸位贵女磕头认错道歉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承认自己是一个貌丑无才的草包庶女。”
“二妹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若反悔丢的可不仅是自己的脸面还有咱们太傅府的脸面你认真的吗?”
季婉清这时候端着一副关心姊妹的高尚姿态抓住时机插了一嘴。
“季云素你要丢人现眼自己丢被连累我和大姐!”季馨嫣那小家碧玉的脸上带着一抹浓浓的嫌恶不客气地扬声。
一个迫不及待要踩着她往上走树立自己太傅府嫡女、京城第一才女的端庄识大体形象。
一个犹如跳梁小丑上蹿下跳巴不得想她当众出丑但却着急撇清自己的干系。
季云素目光在季婉清和季馨嫣这对豺狼姐妹身上扫去一眼淡笑着道了句。
“大姐三妹你们放心一人做事一人当我自己的事情自己负责。”
“不过话说回来,你们两个还没把彩头放到桌上呢。”
听到这话,季婉清那透着伪善的优雅眸子里,掠过一抹鄙夷之色,不由暗自冷笑。
不知天高地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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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卑贱庶女,还敢如此张狂的妄图赢取我这个嫡女的彩头。
到时候,恐怕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心里嘲讽,但表面上,季婉清直接将身上的一枚玉佩摘了下来:“这是白天马球比赛,皇上赏赐太子殿下拔得头筹的御赐物件。”
“太子赠予了我,我现在就将这枚带着御赐殊荣的玉佩,作为彩头。”
“你若有本事,就赢了去。”
“哦呦,太子送大姐的定情信物啊,又是皇上的御赐之物,那我肯定要赢过来的。”季云素嘴欠地扯了一嗓子。
这话一出,季婉清妆容精致的优雅面庞上,那一抹时不时流露出的清高之色,当下就有喜绷不住了。
原因无它,自然是季云素竟然这么口无遮拦地将太子赠予她的玉佩,当众说成定情信物!
虽然,她跟太子殿下已经私定终身,但是赐婚圣旨未下,她就得保持女子该有的矜持、端庄、优雅!
“呀,大姐,你怎么不高兴了,是我说错什么了吗?”
“难道说,这玉佩不是太子送你的定情信物?”
季婉清自然垂落在身侧的纤纤玉手,殷红蔻丹深深地刺进了柔嫩的掌心处,这低贱庶女,敢诋毁她这个嫡女,该死!
“三妹,就剩你没给彩头了。”
季云素这时候无视季婉清瞪着她的阴冷目光,径自迈着二八步子,晃荡着因为穿着三件棉袄,而臃肿笨重的身体,来到了季馨嫣的面前。
“你、你要……什么?”
季馨嫣看到季云素突然朝她伸手过来,以为季云素要当众抽她巴掌,毕竟,她娘就是被季云素活生生打断了右胳膊,到现在,还没好利索呢。
几乎是同时,季馨嫣吓得不轻,眼神闪烁,身体本能后仰,结结巴巴地开口。
“这鎏金簪子还瞧得过眼,就用它当彩头,三妹,你没意见吧?”
季云素素手疾然探出,轻松地抽掉了插在季馨嫣发髻上的发簪,随即莞尔一笑,问了句。
当然,这询问,也就是象征性的。
说话的时候,季云素已经自顾自转身离开。
季馨嫣看着季云素一出手,就把自己身上最值钱的簪子给拔走了,心里那叫一个肉痛不已啊!
这可是她用攒了一年的月钱,刚买的发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