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满红色彼岸花的路旁，一辆看起来有些破旧的白色公交车停了下来，后门打开，几位奇形怪状的乘客从车上下来，走到路边的站台上。
聂昭和方雅琪跟在最后面下了车。因为高度近视，聂昭看不清公交车的具体样子，只能模糊地看到一溜烟开走的白色公交车屁股上点缀着花花绿绿的颜色，她忍不住问方雅琪：“这车上面花花绿绿的是什么东西啊？”
方雅琪已经抬脚沿着路边的花池往前走了，闻言她停下来回头等聂昭跟上来，牵着她一起走，“是花圈。司机喜欢，所以装在车上做装饰。”
聂昭震惊于司机的审美，“那我刚才岂不是也体验了一把灵车漂移？”虽然司机师傅车开得很稳，并没有漂移。
“也可以说是灵车吧。”方雅琪拉着她加速，“现在地府很多业务都半自动化了，所以刚死的鬼大都自己坐公交车过来。只有非常难搞定的鬼，黑白无常才会出马。你走快点，要不然赶不上了。”
“赶什么呀？”聂昭有点好奇，倒不是她不想走，只是她第一次来地府，对一切都很好奇，还想着能慢慢参观一下呢。
她扭头看着路边一大片一大片的红色花朵，觉得地府的环境绿化做得还挺好的，一点也没有她想象中的脏乱差。
可惜！她怎么就高度近视了呢！
“你不是要去问事情吗？我带你去见的那位很忙的，你不赶紧，等会她忙起来没空理你我也没办法。”
“哦！”聂昭赶紧放下了自己参观的想法，加快脚步跟着方雅琪往前面走去。
她俩走了大概有十几分钟，周围开始变得喧闹起来，宽敞的街道上来来往往的鬼也变多了，时不时还有几声叫卖声，只是听不大清卖的是什么。
聂昭正寻思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鬼市时，方雅琪已经拉着她走到了一家小铺子前面排起了队。
这家店铺面很小，就像阳间的一些奶茶店一样。因为排队的队伍有点长，店面招牌上写的字也不算大，所以聂昭看不大清上面写的什么。
她有些疑惑地问方雅琪：“雅琪姐，咱们是要买点礼物带去见那位朋友吗？”
方雅琪排在她后面，已经掏出手机开始玩了，她头也没抬：“这就是她的店，她生意比较忙，我们不能插队。”
于是聂昭也乖乖转回去掏出自己的手机边玩边排队。
好在这位朋友卖的好像是饮品，队伍很快就排到了聂昭这里。
“要点什么？”一位皮肤白皙唇色鲜红的女士凑到聂昭脸前问道。因为凑的太近，她那张极富冲击力的美艳面孔放肆地刺激着聂昭的大脑，让她一时间都没能说出话来。
方雅琪在后面探出头来，“两杯双响炮。”
“原来是你啊方方，这是你朋友？她好像被我吓到了。”美艳女人笑着把脸从聂昭面前移开，整个人缩回柜台里去制作饮品。聂昭看到她柔软曼妙的身影在柜台里忙碌，衬得狭小的点餐窗口像是一个封着美人的画框。
“对，没办法，都是因为谭潭姐你太漂亮了。”方雅琪的声音依然很平静，似乎不会被她的美影响到。“对了，我今天来是有点事想问问你，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被叫做“谭潭”的美女停下来思考了一下，转身将制作好的两杯双响炮放到点餐台上，“嗯……你们要不在旁边稍微等一下吧？我再买五十杯就闭店。”
“好。”方雅琪拎起两杯饮品，拉着聂昭往店面旁边的休息区走去，这里放着一排小板凳，似乎是用来供客人休息的。
聂昭把她放在脚边的杯子拿起来一看，发现竟然是孟婆双响炮。正好这时候方雅琪也回过头来，见她拿着杯子看，笑着说：“你是不是没办法喝？那我把两杯都喝了吧。”
聂昭心说我不能喝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点点头，转而问起刚才那个美艳的店主，“那个姐姐不会就是孟婆吧？”
“对，她是这一任的孟婆。别看她长得美，实际上比我还大得多，是一只很厉害的鬼。而且她这鬼来鬼往的，知道的消息肯定也比我多。”方雅琪说起孟婆谭潭的时候眼睛里闪着向往的光，“可惜你不能喝，她做的东西味道都很好，很厉害。”
聂昭被她说的馋虫都要勾起来了，但是为了生命健康，她必须忍住。
“孟婆原来是一个职位吗？”
“嗯。不过谭潭已经做了很久孟婆了，要等到她不想做了或者是出了什么变故，才会再竞选下一任孟婆。”
谭潭只用了一个多小时就卖完了五十杯孟婆双响炮，她关好店面走到聂昭她们旁边，笑吟吟地看着玩手机的两个人，“走吧，有什么事去我家说吧？”
谭潭的家是一栋很漂亮的二层小楼，院子里种着一小片花，还修了一个小秋千。
坐在客厅里柔软的沙发上，聂昭率先开口：“谭潭姐，其实是我有点问题想向您请教，所以才拜托雅琪姐带我来找您的。”
谭潭抱着胳膊坐在沙发上，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示意聂昭接着往下说。
“我是系统那边新招的员工，但是我太年轻了，对公司一点都不了解，所以我想了解一下公司的创立理念，帮助我更好地融入公司。”
因为不清楚系统在阴间的地位，所以聂昭并没有显示出自己对系统目的的怀疑，而是用学习公司文化作为借口。
谭潭显然并不相信聂昭的说法，因为她略带讽刺地笑了一下说：“呵，原来世界上还有这种喜欢工作的类型啊？”
不过她也不在意聂昭的理由到底是真是假，因为系统的事对她来说也并不重要。她仔细回想了一下，才开口道：“当时应该是地府刚开始普及半自动化的时候……”
在谭潭的讲述中，聂昭知道了系统本来是为了用来分担地府压力才建立的。很多怨气深重的厉鬼需要在十八层地狱里受过惩罚、消磨掉怨气之后才能投胎，但是怨气越重，需要消耗的时间就越长。久而久之，地府就积攒了越来越多的厉鬼。虽然这些厉鬼地府也不是完全没办法容纳，但是长期高负荷的运转让地府工作人员哀声载道。正巧地府开始施行半自动化，于是就有人提出了建立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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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的概念，将厉鬼分别圈在各个副本中，让他们受到自己生前怨念的折磨，同时将部分活人投入到副本中，在不伤害他们生命的前提下收集他们的惊惧值，收集到的惊惧值则作为能量用来抵消厉鬼的怨气。当一只厉鬼的怨气被消磨完毕时，就可以去投胎了。这样既可以减轻地府的压力，又可以惩罚厉鬼。
“但是这样对那些被拉进副本的活人不太公平吧？”聂昭忍不住插了一句，方雅琪赶紧在旁边扯了一下她的袖子。
谭潭停止了讲述，若有所思地盯着聂昭看了一会，“没想到你的同情心还挺泛滥的嘛。不过你放心，进入副本的测试玩家也会在通过副本之后拿到应得的奖励，不是吗？”
聂昭被谭潭看得汗毛倒竖，她有点后悔刚才一时嘴快，一只普通的小鬼怎么会同情活人呢？
方雅琪在旁边打圆场，“她就是还年轻呢。你看咱们，谁还在乎自己的工作做的好不好，都是能应付过去就完了。也就是他们这些小鬼才会天天这么热血澎湃的。”
谭潭意味深长地扫了聂昭一眼，后仰靠在了沙发上，才笑着对方雅琪说：“是啊，谁会喜欢上班呢？要不是现在除了熬汤得我自己来，其他的都有机器来做，我肯定会忍不住辞职。”
接着她就跟方雅琪你一句我一句地吐槽起自己的工作来，徒留聂昭自己如坐针毡地夹在她俩中间。
直到她跟着方雅琪告别了谭潭，聂昭才敢确认不管谭潭有没有发现她不对，至少她今天是不会追究了。
回去的路上聂昭又买了两块鬼火蛋糕，一块给方雅琪感谢她今天的仗义执言，另一块则给江小霜带回去尝尝。方雅琪有些傲娇地收下蛋糕，还是忍不住数落了聂昭一句：“你以后一定要注意啊。虽然不是每只鬼都会对活人有杀念，但是无论怎样，鬼和人都已经是两个物种了，就像原本是一根线，但断了之后就是两根单独的线了，从前的种种对我们来说就像是别人的故事了。”
聂昭老老实实地低着头承认错误，保证自己以后一定注意。
再次乘坐破旧的白色公交车返回了阳间，聂昭发现这辆车屁股上没有那些花花绿绿的装饰，而是挂了一堆看起来怪模怪样的玩偶，看来司机之间的审美差异也很大啊。
摘了隐形眼镜的聂昭感觉世界从未如此清晰过，甚至有些不太适应，感觉所有东西都像开了锐化一样。
所以当江小霜那张有些青紫的小脸跳到她眼前时，聂昭还真给吓了一跳。
看到聂昭脸上不加掩饰的惊吓，江小霜有些不太开心，她气鼓鼓地说：“昭昭姐，你嫌我丑！”
聂昭赶紧把自己带的蛋糕拿出来一顿赔礼道歉，好不容易才把她哄好。结果聂昭又在江小霜吃的正开心的时候来了一句，“小霜，再休息三天，咱们就进副本吧。”她觉得系统发生这么大转变的原因还是得从副本里找。
江小霜顿时觉得自己嘴里的蛋糕不香了，她拿着叉子，愣愣地看着聂昭说：“你是说我和你吗？”
“对，咱们俩。努力学习，昭昭相信你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