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结束提问环节，开始签售，桑柠也就顾不上其他了。
读者很多，排队上来，签名，合照。
刚才泛滥的情绪都还没来得及蔓延，就已经被桑柠抛之脑后了。
只是签到一半，忽得一阵熟悉的感觉袭来，桑柠不禁抬头望了过去，前方却什么都没有。
许是她的错觉。
旁边的临时助理帮她翻开小说的扉页，递了过去：“柠姐，怎么了？”
桑柠回神，她握紧签字笔：“没事。”
低头，继续签名。
走出礼堂，霍今然上了车，刚坐稳，就看到跟着上车的唐志诚，给他递过来一本小说。
是桑柠的亲笔签名。
霍今然接过：“怎么来的？”
“从桑小姐的读者那边买来的。”唐志诚回道，“霍总放心，不会让桑小姐知道您来过的。”
霍今然低下眼睫，没再说话。
车子启动，朝着霍氏大厦驶去。
霍今然掀开小说的扉页，看到桑柠的亲笔签名，他指腹轻轻摩挲着黑色签字笔的痕迹。
这一趟过来，见着她了，却遗憾的是，没能跟她说上话。
霍今然掏出手机，拍下那本小说，而后他又打开了微博。
关注的桑柠主页一大片空白，连喜欢的赞都锁上了，透不出一点信息。
像是分开的这两年，霍今然也没她的任何消息。
也不知道她这两年过得怎么样。
余光瞥到桑柠的那本书，霍今然拍下一张照片，发了他的第一条微博，权限为好友圈。
仅互关好友可见的微博。
一张照片。
一句简单的文案。
——最近好吗？
结束完新书签售会，已是傍晚五点多了。
出了礼堂，迎面一股寒风吹来，桑柠不禁裹了下身上的大衣。
慢慢朝着停车场走去时，桑柠在路边买了杯奶茶，刚才签售时一直坐着，也不觉得累。
可不知道为什么，走出礼堂时，她只觉整个人都很疲惫，像是心理紧绷过后的状态。
她握着那杯奶茶，坐到了路边的木椅上。
不远处，有两个小女生低头捧着手机，热闹的聊着天。
“完了，我的cp彻底be了？”
“什么呀？”
“你看。”有个女生将手机递过去，播放了视频。
一段对话跟着透了出来。
“那您跟霍今然有谈过恋爱么？”
“我不认识这个人。”
……
听到这里，桑柠才意识到，那边两个小女生正在聊她跟霍今然。
她低着眼睫，没什么焦点的望着眼前石板路的花纹。
那边对话声又跟着传了过来。
“你还在磕呀，我怎么好像记得听你说过，两年前他俩就分手了呀。”
“对啊，我们今日有桑虽然是个很小众的cp，可是都很长情的好吧。”
“可是已经两年了，都这么久了，就算有一方结婚生子，也都很正常啊。”
“你别说了，戳到我心里的痛点了。”那女生好不难过的继续道，“这两年我们cp粉，最怕的就是听到姐姐有了新欢，也怕听到哥哥跟别的千金联姻。”
……
桑柠眼睫微颤，有春日乍寒的冷风拂过她的面颊，掌心里的奶茶也还有温度。
她什么都感受到了。
也感受她心里泛起的酸涩，在听到霍今然跟别的千金联姻，这句话时。
但如今，跟霍今然再无瓜葛的她，已经没有拥有任何多余情绪的资格了。
他未来会属于任何人。
却不会再属于她了。
那天签售会结束后，桑柠就窝在了家里，哪儿也没再去。
从国外游学回来，她就一直忙着新作品，京城的首场签售结束后，她总算有了空余的时间，可以收拾下房间了。
离开两年，很多东西都旧了，桑柠收拾出来一大箱子。
看书柜里堆满了书，桑柠想着挑拣出一些旧的书籍，捐出去，刚打开书柜的门，最下面的一排架子里，哗的掉出来好几本书。
桑柠蹲下，开始收拾起来，刚整理到一半，她攸地顿在了那里。
几本书里，夹杂着一个熟悉的记事本。
那是她两年前想丢掉，却舍不得，只好藏起来的。
记录了她跟霍今然恋爱日常的记事本。
桑柠将手上的书放到一边，抽出了那个记事本，她坐到地板上，随身倚着书柜。
临近中午的房间里，有大片日光落进来，暖融融的，桑柠的指尖却微凉，深呼了一口气，她才终于慢慢打开了记事本。
还没翻几页，桑柠的眼底开始潮湿，那些回忆仿佛长了手，扒在她身上，将她往回忆里拽。
像是逐渐陷入沼泽地里。
呼吸突然开始不顺，胸口也跟着骤然紧缩。
在这时，桌上的手机突然响起微信新消息的提示音，接连几声，将桑柠从回忆里拉扯了回来。
桑柠深呼吸了下，她合上记事本，随手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是连歆语给她发来的信息。
——签售会已经忙完了是吧。
——你这两天忙什么呢。
桑柠：在家，收拾东西。
连歆语：这会儿你也在家么？
桑柠：嗯，在。
连歆语：那正好，我就在附近，我过去找你吧，好久都没聊天了。
桑柠：行，那你过来吧。
回复完连歆语，桑柠将手机放到一边，她又拿起记事本，起身，看到装旧物的箱子，她迟疑了下，可还是放了进去。
只是抱起箱子，准备下楼丢掉时，她又舍不得了，到底是将箱子又放到了墙角。
桑柠转身，从冰箱里取出两块蛋糕，和一些水果。
十来分钟后，连歆语就赶了过来。
“从楼底下买的奶茶，还是你以前喜欢喝的熊猫烧仙草。”连歆语递过去两杯奶茶。
桑柠接了过来：“你刚忙完？”
连歆语低头换着鞋：“对呀，杂志社这几天一直都很忙，不然我早就来找你了。”
换完鞋，连歆语走进了房间。
桑柠拎着两杯奶茶，走到沙发那里，坐了下来，她将其中一杯奶茶递给了连歆语：“我休息完，很快就要去别的城市了。”
连歆语接过奶茶：“什么时候？”
“月底。”
“还好，不耽误给我庆祝生日，这两年我的生日聚会没你在，都不完整了。”
桑柠低着眼睫，将吸管插到奶茶里，没说话。
“干嘛不说话，不想来啊？”
桑柠就着吸管，慢慢的小口掇着奶茶，却还是不说话。
她其实也不好意思问，那天聚会霍今然会不会过去，她怕撞见他尴尬。
也怕连歆语会误会她，都两年多了，还躲着前男友，心思不明。
见桑柠一直沉默不语，连歆语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她贴过去，说起了心里话：“你跟我说句实话，你不参加我的生日聚会，是不是因为怕撞见霍今然。”
多年好姐妹，真是藏不住一点心思。
桑柠慢吞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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吐出吸管，刚想要说什么，就听旁边的连歆语又说道：“都两年了，还要这样躲着他么，除非。”
顿了一下，连歆语才又小心翼翼的试探道：“你还喜欢他？”
桑柠捧着奶茶：“神经，喜欢的话，会两年不联系么。”
她随口敷衍了一句。
将奶茶放到桌上，桑柠又跟连歆语说：“我只是还没做好准备，怕在生日会上，又有人提起我跟霍今然的事，我不想再听到了。”
连歆语微点了下头：“上次签售会上的视频，我也看到了，那个读者确实挺八卦的。”
末了，连歆语又微叹了口气：“算了，我们单独庆祝也行，你只要不是故意躲开霍今然就行了，不然我以为你多恨他呢。”
听连歆语这样讲，桑柠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两年了，什么感情都淡了，她倒也不至于到现在对霍今然还有怨恨。
虽然当时的确很委屈，怨他，也恨他。
只不过过了这么久了，很多事情，桑柠其实早就已经释怀了。
看桑柠不说话，似是有隐情的样子，连歆语突然问了这么一句“以前霍今然去国外时，总是包机过去，你知道他为什么从来都不搭乘私人飞机么？”
桑柠转头望向连歆语，神色疑惑，看来她明显不知道那些缘由。
连歆语跟着道：“因为之前霍今然搭乘私人飞机时，差点送了命，想陷害他的那个人，就是跟他同父异母的二哥，为了将他从掌权人的位置上拉下来，而不择手段，也丝毫不顾及亲情。”
桑柠眼睫微颤，缓缓偏过了头，视线笼在地毯上，却也没什么焦点。
她神色跟着恍惚了下。
耳边继续传来了连歆语的声音：“霍今然为了娶你，忤逆了他父亲，老爷子咽不下那口气，就在订婚宴那天，故意安排了董事局会议。”
“让霍今然在公司和你之间做选择。”
“这些我都是听陆寒笙说的，站在我的角度，我其实很理解你，那天霍今然的选择的确对你来说不公平，可站在他的立场，他那个时候好像也没别的选择，只能先巩固好事业，才能更好的保护你。”
“我说这些，也并不是在袒护霍今然，我只想让你知道真实原因，就算以后跟他真的不相往来了，我也希望你不要带着怨恨。”
无论身处在什么样的地位，不过都是可怜人罢了。
都有逃脱不了的泥潭，而身不由己。
桑柠窝在那里，忽得想起跟霍今然分开之前的那个情人节，夜里他在她耳边乞求般的挽留她。
从前那句，桑柠，别离开我。
如今再想起，桑柠的心里还是会觉得疼惜。
比从前还要疼。
看桑柠沉默那么久，连歆语也没搁这个话题继续，看到屋子里还有些没收拾的纸箱，她问：“在收拾房间么？”
桑柠微点头：“嗯，想丢一些东西，不过还没收拾完。”
“要不要我帮你？”连歆语起身，她走过去，蹲到一个箱子前，看里面都是些用旧的磨损物品，她跟着问道，“这些都是要丢掉的吧？”
“嗯。”桑柠随口应了一声。
应完，桑柠似是忽地想起了什么，她蹭地一下站起了身。
“那我帮你放门口，等会儿我走的时候，顺便给你带下去。”
“等一下！”桑柠连拖鞋都来不及穿，光脚就要冲过去。
可能是太急切，她都忘了沙发旁边的茶几，一个转身冲过去时，膝盖不小心重重的磕到了茶几的边角。
“嗷！”桑柠抱着膝盖蹲到了地上。
唔。
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