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没走出多远,就听见郑雪梅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我的儿啊!”
两人不约而同地顿住脚步,方恒往后望了望,“是不是出事了……”
沈宁心里猜测顾天宝多半是没了,一个十岁大的孩子就这么活生生地冻死了,到底让人唏嘘,叹了口气,“走吧……”
这年头孩子养得糙,常常一个半大的孩子拉着一群小萝卜头。
养在乡下的孩子们大多也皮得很,上山下河,爬树摸鸟,能不能平安长大全看运气,出现意外的情况也比后世高得多……
村民虽然同情顾家夫妇,可也只是不痛不痒地安慰了几句,翻来覆去,也就是些车轱辘话来回说。
比起早夭的顾天宝,他们更忌惮活下来的顾三丫。
毕竟两人同时进山,顾家的老大的宝贝独苗死了,顾三丫却被及时救了回来。
大家也一边唏嘘顾天宝命不好,一边对顾三丫“天煞孤星”的命格更加确信。
顾家夫妇一边哭丧,一边嚎叫着要顾三丫偿命,还叫嚣着要将顾三丫送到派出所,吵吵嚷嚷,又闹到了大队长何大志这里。
何大志抽着自制的卷烟,叹了口气,他能理解顾家夫妇失去爱子的痛苦。
“那时那么多小孩看着,是你家天宝又哭又闹,吵着要进山抓雪兔,三丫可是劝了又劝,最后实在拗不过,才陪着进了山……”
郑雪梅立刻尖声反驳,“我们天宝多乖的孩子,怎么会闹着上山。我们平时千叮咛万嘱咐,从不让他进山玩。
顾三丫那个贱人,天天在山里捡柴火,采榛蘑,她会不认识路?
她就是故意的!她就是故意将天宝往山里带,故意要害死我儿子!我要她偿命!”
“够了!”
何大志已经不想再听下去,要不是沈宁靠着煤球捡回了顾三丫一条命,顾家今天就要抬出两副棺材。
明明是顾家夫妇不做人,将顾天宝惯得无法无天,不然怎么能逼着顾三丫陪着他进山。
现在出了事,又能怨得了谁?
“够什么够!我还没说完呢!
还有沈宁那个贱人,她为什么不先找我的宝儿,她要是一开始就让她那条死狗去找宝儿,我的宝儿一定能活下来,一定能!”
听完这话何大志心里更堵得慌了,这顾家大媳妇明显是把沈宁也恨上了。
说实话,这事跟沈宁也没啥关系,她帮着找人还找出错了?
当时想着两个孩子一起走丢的,沈宁家里刚好有三丫的旧棉袄,哪能耽误时间,等顾家人回去拿天宝的衣服,那才真真的耽误事啊。
可看着郑雪梅崩溃的哭嚎惨叫,何大志也不好再说重话,只能对着顾家老大顾跃进说道,“快把你媳妇带回去,好好劝劝。
这事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心知肚明,沈宁可是一点都不欠你们的。
你们平时要是对顾三丫好一点,天宝也不至于有样学样,动辄对顾三丫又打又骂,更指挥不了她,说到底这也是你们……”。
何大志到底没有说出“造孽”二字,生怕激化了矛盾。
可谁知看上去明理的顾家老大,也猩红着眼睛,“我媳妇说得没错,上次就是顾三丫没看好我儿子,害得宝儿掉进了水里,这回跟着她进了山,好好的人就没了。
我一定要她偿命!
还有那个沈宁,也要负责!”
……
何大志家里发生的一切,沈宁浑然不知,此刻她正守在顾三丫的床边上。
玻璃瓶的药物滴答滴答地输进了顾三丫她的纤细的血管里,整个人看上去苍白瘦弱可怜。
沈宁摸了摸她的额头,高烧已经退了一些,只是四肢上都有严重的冻伤,幸好昨天发现得及时,捡回了三丫的小命……
奔波了一夜,此刻她困倦极了,趴在病床边上沉沉睡了过去。
方恒从医院的食堂打了三份早饭,一进病房就瞧见了沈宁蜷缩成一团,眉宇间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
她的脸色不好,睡得也不太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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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密浓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方恒只觉得自己心尖也跟着颤得厉害。
这个时候的沈宁,像只乖巧的猫儿。
方恒轻轻触碰了她裸露在外的指尖,冷得像块冰。没有丝毫犹豫,他将自己身上的厚外套脱了下来,盖在了她的身上……
等到沈宁醒时,身上的大衣顺着她挺直的腰杆滑落,沈宁下意识地拽住。
见她醒来,方恒第一时间将怀里的包子递了过去,“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县里的医院条件并不好,暖气并不足,他冻得直哆嗦。
见方恒只穿了件高领毛衣,沈宁这才意识到,身上这件厚外套是方恒的。
立刻将厚外套递了过去,“快穿上,别着凉了。”
方恒见她已经彻底清醒也没有拒绝,麻利地穿上外套后,鼻尖嗅到了淡淡的香气。
瞬间想到了刚才这外套还盖在了沈宁身上,外套带着的淡淡的暖意,是她的温度。
刚才还略微发青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升温,变红。直到耳尖脖颈,都红得像是煮熟了虾……
沈宁嘴里叼着包子,再次目睹方恒变成关公的全
过程,心里生出了几分担心,不会是因为把外套借给自己,冻感冒了吧。
“你……你没事吧,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发烧了?”
方恒慌乱地撇过头去,“没……没有,就是这屋子有点闷热。”
话刚说出口,他懊恼得几乎要咬掉自己的舌头,怎么每次在沈宁面前,自己就像个呆瓜。
看着方恒挠着头,羞愤欲死的模样,沈宁没忍住勾了勾唇角。
方恒的眼神中的爱意太过明显,沈宁感觉得到,方恒应该是喜欢自己的。
只是方恒一直很好地把握着分寸,从来没有越界,也没有明说,沈宁对他并不反感,甚至还有一些欣赏。
只是这种欣赏无关男女,只是欣赏方恒的开朗阳光的性格,甚至有些傻气的仗义。
但也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