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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风吹动了夜色,波浪拍打着邮轮,此刻是一片寂静。

    率先打破宁静的是那个东方武士。他捧着肚子发出一阵爆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团长!原来你也会在女人身上栽跟头啊!”

    金发碧眼的娃娃脸摇了摇头,一脸无奈地说:“没办法,女人就是这样神秘莫测的生物,并不会乖乖听话的。”

    东方武士很不满:“侠客,不要说得你很有经验一样!”

    “我和信长这样粗鲁的人才不一样,我对爱情可是有些研究的哦。”娃娃脸青年笑眯眯地说。

    信长抱怨道:“我看你接触的最多的女人,”他指了指那个戴着眼镜的文静少女,“就是小滴吧!”

    而库洛洛似乎并不意外,脸上始终浮现着微笑:“是吗?露娜小姐,很快你的回答会改变的。”

    派克诺妲耸肩说:“没办法,既然这位小姐拒绝了团长,那我们也只能用粗暴的手段带她走了。……没想到,团长也有魅力不够的时候呢。”

    信长很兴奋地抡了抡手,说:“我来吧!我帮团长把这个女的背回去!”

    话音未落,侠客就给了他一拳:“不行哦,那可是团长的座上宾,要好好对待。”

    看他们的架势,露娜就知道幻影旅团是非要带她走不可了,动机就是她和库洛洛的那些往事。

    二话不说,她就折身往邮轮内部跑。

    她可不想跟库洛洛走。一来,她好不容易抓到西索,不想错过洗刷黑锅的机会;二来,她也不想和库洛洛破镜重圆了。

    “这女人想逃!”信长大叫了一声,立刻挥刀出鞘。

    阵阵刀风袭来,通向邮轮内部的楼梯竟被生生砍断,巨大的木梁砸在露娜的面前,阻挡住了她的去路。

    她眯眼,直接打了声响指,叫出自己的扫把,打算直接飞离这艘倒霉邮轮。

    可就在这时,她听到库洛洛喊她:“???!”

    那是一个女子的名字,但落在她的耳中,却模糊不清,像是一种亘古的、永恒的咒语,无法直接理解和记忆。

    只一瞬,她的身体便不再听从自己的使唤。心跳凝滞了,血液也好像静止。她有些迷茫地回过头,望着库洛洛,大脑像被月光洗涤了一般发白。

    那——应当是她的真名。

    只有真名,才拥有如此不可估量的力量。

    下一刻,她眼前发黑,意识像被黑洞卷入,身体也往后仰倒去。眼前所见的最后一幕,就是库洛洛接住了她倒下的身体

    *

    也许是因为重见库洛洛刺激了记忆,也许是因为梅耶林受了重伤减弱了记忆的禁锢,露娜回想起了一些本该遗忘的东西。

    在多年前的流星街上,她与库洛洛为幼稚又简陋的婚礼做着筹备。她像普通的新娘那样试穿婚纱,挑剔着着白色缎面上的玫瑰装饰,又为捧花而费尽心思。

    某一天,库洛洛午睡时,她忽然发现他的颈侧长出了一缕羽毛。

    碧蓝色的羽毛,小小的、软软的,摸起来手感很好。多摸几下,那簇羽毛便缩回了他的肌肤之内,再找不到。

    露娜很疑惑。

    库洛洛醒来时,她问道:“你的脖子上为什么长了羽毛?”

    库洛洛摸了摸脖颈:“露娜小姐看错了吧?”

    可事实却是她并没有看错。隔三差五,她就发现库洛洛身上的羽毛越来越多。起初只是脖颈后侧的一两簇,后来延伸到手臂与后背。

    她直觉这件事与她有关,因为她回忆起了魔女的守则——

    其一,不可告知任何世人自己的真名;

    其二,不可同类相残,除非被通缉的叛徒;

    其三,不可与人类真心相爱。

    如有违背者,其所珍爱之人将遭遇魔女的刑罚。

    难道因为她对库洛洛动了真心,才会使得库洛洛身上长出了这奇怪的羽毛吗?露娜对此半信半疑。她并不觉得自己会真心爱上这家伙——她已经太久没有对哪个男人有过真心的爱意了。

    于是她继续准备着婚礼,为自己编织了花环。

    而这样做的代价也是巨大的。在婚礼的前一天,她的家中忽然传来了一阵清脆的鸟鸣。她丢下手中的花环赶向客厅,却发现库洛洛不见了,地上蜷缩着一只瘦小的鸟儿。

    露娜托起这只鸟儿,看着它蓝紫色的羽毛,心砰砰狂跳起来。那一刻她明白了,这就是违背魔女守则的代价——

    其所爱之人,将会被诅咒为鸟。

    恐怕魔女们的使魔,都是这么来的。那些能说话、有魔力又聪慧的鸟形使魔,原本也都是魔女们所珍爱的人。

    好在她发现的早,库洛洛并未彻底变成使魔。在一个小时后,他就变回了人形,且对这段变成鸟儿的时间毫无记忆。在他的视角里,他只是浅浅地午睡了一会儿。

    露娜看着他真诚的、漆黑的眼睛,知道她不能在他身边久留了。

    留得越久,他越依赖她,她越对他心动,那结局就越发悲惨。

    “库洛洛,来玩个捉迷藏的游戏怎么样?”她忽然这样提议。

    库洛洛对她幼稚的要求向来是有求必应。“好。”

    她摸了摸他的眼窝,这是她最后一次触碰这对漂亮的眼睛。然后,她堂而皇之地离开了流星街,再没有回到那里过。

    她知道,魔女的真心是诅咒,所以她有意用魔力封印了这段记忆。她越发频繁地沉浸入虚假的恋情,似乎已将他彻底抛之脑后。

    她偶尔也会思考,在她离开后,库洛洛会怎么样?他会死在流星街吗?不,他是个聪明人,凭借他的本事,他一定会过得很好。

    而现在,答案也揭晓——他成为了幻影旅团的头目,再度与她重逢了。

    *

    露娜被一阵柔软的熏风吹醒。

    她慢慢地睁开眼,入目是迷蒙温暖的午后光线。她躺在一张铺着奶白床单的大床上,周围是壁炉、书柜、书桌。大开的窗户外,有一片一望无垠的绿色山丘;再远处,则是碧蓝的海面。

    海的声音哗啦、哗啦地传到了耳朵里。

    窗边坐着一个青年,他正认真地翻阅着一本书籍,看得入神。听到露娜起身的响动,他抬起眸子,耳上的蓝宝石煜煜生辉:“露娜小姐,你醒了吗?”

    “库洛洛……”露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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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盯着他,头有些疼,忍不住扶住了额头。

    看来是真名的劲头还没过去。

    该死的,库洛洛从哪儿弄到了她的真名?就连她自己都忘记了真名叫什么了。

    “这是哪里?你想做什么?”她抛出一连串问题,然后低哼了一声,恶劣地笑了起来,“库洛洛,我还以为你很清楚呢,我已经对你没有任何感觉了。”

    “如果不是因为对你腻味了,我也不会在婚礼前夕丢下你离开。”

    笑容虽甜美,说的话却和刀锋一般锐利。

    “我对男人的新鲜感没办法维持太久,我永远喜欢新的人,你就死心吧。”

    “我只是犯了全天下女人都会犯的错而已。”

    不等库洛洛回答,她就噼里啪啦地丢出一串狠话。

    总有一句能捅人心窝。

    “识趣的话,就赶紧放我走。我还有事,要去魔女会……”话到一半,她忽然愣了下。透过房间的门缝,她看到客厅里坐着幻影旅团的团员们。

    他们喝啤酒的喝啤酒,打牌的打牌,还有两个在看电视。

    沙发一角,西索百无聊赖地坐着,正用扑克打桥。他的脖颈上还有一圈青紫痕迹,那是被鞭子勒紧留下的伤。

    西索还穿着那身沙滩裤和花衬衫,信长毫不客气地取笑他:“你穿的这是什么啊!丑死了!哈哈哈哈!”

    “西索……怎么会在这里?”她皱了下眉,刹那间,脑袋就理通了脉络,“他——也是旅团的成员吗?”

    库洛洛点头:“他是旅团的四号,听从旅团的命令行事。至于这里,就是魔女会所在的玫瑰岛。只是我们在比较边缘的地方罢了。”

    露娜攥紧了手:“是你……”

    她明白了。从她去德尔兰的那一刻开始,一切就已经是库洛洛编织的一场局了。

    是他获悉了丽萨的真名,指派西索杀死丽萨又嫁祸给她;是他打来那个神秘的电话,让她带着西索前往魔女会;是他伪装成德尔兰大学的教授,成为她的向导。

    她一路的行程,都是他的谋算。她就像他手中的棋子,按照他规划好的路线一步步走来了玫瑰岛。

    可他到底想做什么?

    单单是为了再续已经断掉的感情吗?她不觉得库洛洛对过去有这么强大的执念。

    她回想起在亚曼王都遗迹时,她解开了古老魔女的封印,而库洛洛拿走了那把刻满符咒的石制匕首——那把匕首,又是做什么用的?

    她看着库洛洛,忽然觉得眼前的人有些陌生。

    恍惚了一阵,她又有些担心伊尔迷。西索逃出来了,那小伊尔迷呢?留在邮轮上的念兽应该很棘手吧,不知道他安全离开没有。

    库洛洛的手越过她的肩头,将门合拢,也将客厅里团员的嘈杂们隔绝了。他对上她的眼睛,问:“要不要换身衣服?”

    她愣了下,意识到自己还穿着邮轮上的泳装。

    “哦……好。”她撇嘴。

    床上有一件黑色的长裙,想必那是库洛洛为她准备的。她拎起衣服,用眼神示意库洛洛出去,但对方却没有动,反倒很儒雅地说:“我帮你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