凪夜一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
头顶上是白色光幕织成的天花板,细节上足以以假乱真,但凪夜一知道,它们并不是真正的建筑顶,而是愿力凝聚成的、可任意变换形态的实体。
房间不小,整体是令人安心的暖色调,挤挤挨挨摆了不少家具。
为了促进主人的睡眠,床头甚至还贴心地摆了一只微型八音盒,叮叮当当地循环着某段耳熟能详的旋律——可惜凪夜一脑袋里一片混乱,听见这个声音只觉得头疼。
“谢尔提,把这东西关掉。”
“好、好的!”
房间里窜出来一位穿着执事服的青年。青年长了一头银紫色的短发,同色系的眼瞳被藏在银边的链条眼镜后。
虽然窜出来的动作很麻利,长相和声音却很弱气,它飞快地把床头的八音盒关掉,忐忑地询问:“您不喜欢这只八音盒吗?”
凪夜一从床上坐起来,没有说话。他盯着手背,忽略掉一旁青年紧张的视线,开始缓慢地在脑海里整理讯息。
记忆恢复了很多,因此刚刚一睁开眼睛,他就明白过来自己现在身处哪里——那栋一直跟随在他身边的诡异建筑,【白日馆】的内部。
白日馆,漂流于世外之馆。
最初似乎诞生于某位世界之善的遗愿,世界被毁灭后脱离位面,成了漂浮在宇宙洪流中的一艘小船。
它是一座常世概念中的心愿馆。
依靠愿力存活运转,能自由穿梭于各个世界与时代之中,不受法则的限制,不存在于某一个固定的空间内,也没有固定的外形。
凪夜一是这座世外之馆的现任馆主,而距离他上一次跟白日馆的馆舍灵谢尔提交流,已经是好几个世界旅程之前的事了。
他在海水中泡坏了身体和记忆,而白日馆从那以后也陷入了沉睡,前不久才缓慢苏醒过来。
现在看来,白日馆和谢尔提都没什么变化,之前的沉睡并没有对它造成太大的影响。狱门疆也好好地挂在胸前,没有遗失。一切都没有问题,那心里现在弥漫着的这股不安情绪到底是……
凪夜一皱着眉头抬起手,视线落在左手腕上的瞬间,一股寒气顺着身体来回走了个遍。
吠舞罗印记,黄水晶手串。烟花,血迹,十束多多良——
“谢尔提!”他猛地抬起头,“现在白日馆漂到哪了?!”
没有他意志操控的情况下,白日馆就像一片毫无重量的羽毛,会自发在空间与时间之中漂流。
凪夜一不清楚自己睡了多久。但万一在这段时间里,白日馆带着他离开了十束所在的世界……
冷不丁被点名,紫发青年慌慌张张地转过身解释:“现在、现在在、呃,仙台市?当时您倒在那个人身边,情况看起来很不好,我就想着把您带回来……”
凪夜一语速飞快地问道:“按照外面的时间流速我睡了几天?你什么时候把我带回来的?回收我的时候有没有被人看见?有没有在原地留坐标?现在过去要多久?”
谢尔提被塞了一耳朵问题,涨红了脸,磕磕巴巴地回答道:“呃、您睡了、睡了五天……不对,六天?没有被人看见,当时天台上只有您一个人……应、应该是……”
很快,它露出大脑过载的蚊香眼,身体闪过故障似的白光,崩散成一团浓郁的雾气。
在白日馆内部,雾气犹如一台被续上电的机械,躯体和声音都清晰了不少。
“你问它能问出什么啊夜一仔。”谢尔提弱弱的声线被雾气一用,画风一下变得没脸没皮起来,“你指望它能记住什么事,还不如指望明天就能把狱门疆打开呢。”
它和谢尔提是一体两面的存在,共用一个身体,是馆舍善与恶的象征——谢尔提为【规则】,负责与愿望打交道;雾气为【刀刃】,负责清理掉一切不干不净的东西。
“嘛,别那么着急。”它懒洋洋地说道,“想回去的话,现在就走吧。”
十分钟后,凪夜一在一处无人的小巷落地。
白日馆庞大的虚影在他身后雾化,凝聚成几缕白色光带缩回凪夜一身体里。落地的一瞬间,少年头也不回地朝着镇目町的方向狂奔而去。
今天也是雪天,原本宁静的天气多出了刺耳的警笛声——不止一处。
这一片地方最近似乎很不安定,凪夜一已经路过了好几拨匆忙的巡警,侧方迎面走过几个穿着蓝色制服、腰间佩刀的人。
他们隔着一条街道擦肩而过,在某一刻,凪夜一忽然福至心灵般抬头,与其中一位戴着眼镜的成员对视了一眼——
伏见原本走得顺畅无比的步伐忽然停下了。
他又看了对面街上的凪夜一一眼,立刻从终端调出影像开始比对。
“来活了啊……”他喃喃道。
秋山也跟着停下脚步,奇怪地凑过去:“伏见先生,你在看什么……啊!是那个!”
他的大叫声吸引了其余几个同伴的注意,众人转头往街对面看,纷纷露出震惊的表情。
“是他吧?”
“就是他!”
“居然这么正常地在街上走……”
“……麻烦。”伏见很没干劲地下令,“人要走了,快追!”
能入选机动科特务队的,都是氏族中选拔过的精英。伏见的命令过后,秋山第一个追了出去,剩下的人动作也很快,眨眼间越过街道,拦在凪夜一面前。
一群佩刀的人横越道路,周围的行人面露惊恐的神色。
伏见猿比古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从手提箱里取出一只扩音喇叭,面无表情地通告:“公务执行,请无关人员自行回避。重复一遍,公务执行,请无关人员自行回避……”
这么几句话的时间,秋山已经快要追到凪夜一身后了。
他撑着腰间的佩刀维持平衡,在奔跑的间隙朝前方喊话:“前方的那位吠舞罗成员,现在立刻停下脚步,跟我们走一趟!”
谁知,前头的人充耳不闻,并没有停下的意思。
“果然是吠舞罗的德行……”弁财念了一句,快步上前,伸手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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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挡,“你……”
白发少年回过头,露出一双颜色很冷的眼睛。人影倒映在其中,就像被封入厚厚的冰层,弁财被他盯了一眼,莫名感觉到背后发凉。
下一秒,浓郁的雾气铺天盖地地爆散开来。
权外者!
视野一瞬间被封住,弁财戒备地握住刀柄:“可恶,人跑哪去了?”
“伏见先生!”
路对面的伏见猿比古也被蒙在雾气里,不耐烦地抓了一把头发。
他在终端上随便敲了两下,拨通了部下的电话:“把监测仪打开。吠舞罗失踪的那小子找到了,在青木町附近……权外者,找到了坐标发我。”
雾气从凪夜一的身体周围飞速蔓延。白日馆的实体有多大,雾气的覆盖范围就有多广。
但,这仅仅只是一片阻拦视野的雾气,不具备任何攻击性质。
雾气外显的时间有限,他打算使用这点小小的障眼法脱身,有意控制了覆盖范围。五分钟后,他踏出浓雾圈,伏见猿比古紧随其后,伸出一只手抓向凪夜一的肩膀,因为骤然增加的工作量,脸色阴沉了不止一个度:“啧……叫你别动就好好待着啊臭小鬼!”
他抓了个空,凪夜一的身影又消失了。
伏见的脸黑得可怕。这场被迫参加的追逃游戏持续了整整四个小时,最开始是浓雾,雾散以后阵地转移至人流量极大的闹市区,参与追捕的人员越调越多,最后堵到人的地方是一家礼花店外。
有孩子拿着礼花在试放区放着玩,听见放礼花的声音,凪夜一忽然不动了。
背后扑上来两双手,重重地按住他的肩膀:“抓、哈……抓到了!”
少年低头,看着地上的礼花碎片。
他想的是:又给草薙先生添麻烦了。
凪夜一被带回了Scepter4的总部,青之王宗像礼司的办公室里。
这位外表沉稳冷静的成年男性拼上了桌子上摆的最后一位拼图,慰问了脸黑得像锅底的下属之后,颇有兴致地将视线转移到拘束椅上坐着的凪夜一身上。
“哦呀,伏见君。有必要使用这样的椅子吗?”
“啧……”
伏见推了下眼镜,深吸一口气,拿出自己今日份仅剩的一点耐心应付这个麻烦上司:“不使用这样的椅子,不出三秒,他就会跑到您的视线范围之外。再想把他抓回来,需要耗费之前三倍的人力。”
“原来如此。”宗像礼司说,“果然,吠舞罗的成员在给人添麻烦这件事上,就算是十几岁的孩子也当仁不让呢。”
他说话的时候不紧不慢,每一句的敬语使用都十分严谨,即使内容并不怎么好听。
凪夜一并不看他,眼神盯着花纹繁复的地毯。即使坐在这样的椅子上,他也没有什么不适的表情,冰绿的眼瞳中压着一片沉沉的黑云。
他复述了一遍:“‘也’?”
“哦呀。你不知道吗?”宗像礼司故作惊讶道,“因为干部十束多多良的死,和你的失踪,吠舞罗内部已经闹翻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