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桐掩人迹,微月欺散星。这般想着,常乐觉得只是这样掉下来,应该没人会出什么大事,至于子斐,她刚刚可看见周连青正抓着他呢,掉进这苍麻碧梧时他们俩肯定还在一起。
于是常乐也就不着急和其他人碰头,她握着断齿悄声行在树枝之间,快速的朝听着离她最近的嗡鸣声潜行而去。
常乐屏住呼吸,以断齿尖轻压着一片嫩叶,小心透过树叶缝隙,悄悄看向两只在树叶间来回打转的银燕觅神蜂。
之前在外面岸边高草藏身时,她粗略观过,知道这些蜂大多都是二阶二级左右的,现在她所能倚赖的只是手上两根断齿而已。
这苍麻碧梧的枝叶虽然能够隔绝互相之间的气息,可一旦动作过大,她身上的气息也必会逸散出去,那么附近觅神蜂就很容易循着味找过来了,所以要想得手,偷袭就必须一击致命!
否则银燕觅神蜂一旦反应过来,即便只是一只二阶二级的卫蜂,它就是不放出信号去,凭着本身的凶性和随意施用灵力的优势,也能够她喝上好大一壶的了!
常乐耐着性子仔细观察,心下分辨:‘这一只双黑线背,燕尾看着不过六分长短,是携蜜蜂,那妖丹就在胸腔中部。
左边这一只全银,燕尾比之携蜜蜂长出一半来,是攻击和警觉性更强的卫蜂...’
常乐微弓着背,双眼紧盯着二蜂动静,在携蜜蜂居低位而卫蜂底腹略高于她视线之上的那一刻,常乐身形忽动!
眼还未及,她两手上断齿齿尖已分别从刚刚感应到危险的卫蜂尾腹与压根还没反应过来的携蜜蜂胸腹交接处直直穿了过去!
常乐轻轻呼出屏住良久的气息,忽而一偏头,左手拇指稍一用劲,断齿绕着她腕间急速转了半圈,而后齿尖向内被常乐握着,贴住耳廓向后一刺!
那卫蜂翅膀扇动带起的极其细微的风流声在常乐耳廓边嘎然而止,待常乐收手时,断齿尖赫然多了一只弯着两根幽蓝尾针,腹部被刺穿的银燕觅神蜂。
常乐静默着仔细辨了辨动静,确定离自己最近的蜂鸣也还隔着点距离后,她才将手握在储物囊上。
她把神识波动压到最低,自储物囊内取出一封灵袋来,控着薄薄的纯粹的木灵气输入封灵袋中。
这是她用从燕堂那里扒拉出来的几样二阶封灵材料,凑了些一阶的灵物,花了点时间炼制的简易版的,勉强够上二阶的封灵袋。
这样只需往袋中输入灵气,至少一两天之内,防止银燕觅神蜂这种妖丹被破的妖兽体内灵息散的太快,还是没有太大问题的。
常乐原本就是打算不管采不采得到飞焰金凤花蜜,也要想法子围猎一些银燕觅神蜂来。
毕竟她自见着这些蜂时,可就在眼馋它们的身体了,这些个封灵袋就是专为偷袭它们时准备的,现在不过是派上用场的实际地点,与预想作战地点有些出入罢了。
不过这封灵袋因材料和技术以及等阶原因,常乐觉得未免到时觅神蜂体内本源灵息散的太多,用起来效果被大打折扣,可能最好能在同一天内找到时间对银燕觅神蜂进行另外处理。
常乐从断齿间取下蜂尸来,她放出一丝神识内外检查了一下,皱眉自语:
“这绞灵蟒之齿也太过霸道了,妖丹搅碎不算,我不过就耽搁这么一会子,蜂尸内余下本源灵息又被多绞散一成!”
不过常乐也就抱怨一句,毕竟现下要是没有这断齿,她可只能躲着这些觅神蜂走,估摸着连半只妖兽皮也不敢肖想。
她赶忙在觅神蜂身上又附上一层厚厚的灵气,等装好这几只觅神蜂,常乐摸了摸封灵袋后,将它栓在腰间,还是免不了有点可惜的咂嘴嘀咕:
“就是这些妖丹实在是可惜了,这可是做识别神识波动一类灵器的好东西。”
嘴上如此感叹,她脚下一息不停,轻巧转了个身就往后方乱了节奏的嗡鸣声处悄声又摸了过去。
无声的战斗在苍麻碧梧各个枝叉间打响,常乐循着细微之音在各个分枝间转来转去,热火朝天的搞着她的偷袭大业。
随着时间过去,树叶间流泻进来的光线越来越弱,头顶的嗡鸣之声也开始往上去。
常乐捏了捏腰上封灵袋,估摸了一下数量,想着其他人这么久没出声,估摸着也在干着和自己一样的勾当。
要是这样,常乐心下算了算,觉着几人合起来大概干掉了这些银燕觅神蜂一整个尾队的数量,那就不能再继续下去,于是这便收了手。
她反身沿着树干在茂密枝叶间快速穿行,不过她并不是去找仲慕他们,而是直往枝桠更细处走去,想在这处光线完全暗去之前,看看这地底除了这株苍麻碧梧外还有些什么。
因这苍麻碧梧所处之处明显并不如释惟猜测的是个向上聚阴之所,而是从上至下都是始终如一的五行聚衡之所。
那这些银燕觅神蜂依旧执着于要赶在阴阳交会过去之前离开此处的行为,就让常乐觉得十分蹊跷了。
常乐踩在最细的枝头,拨开茂密青叶往外定睛一看,这就屏住了呼吸,只听旁边燕堂轻声呢喃道:
“幽居深藏难寻觅,假以飞焰引凤游。玉山流云空不坠,红尘渐去忘烦忧。此处隔溪流可观青阳正挂,近穹宇易赏星畔飞花,真真是好个静心幽居之所!”
常乐暗自点头赞同,觉得燕堂此语赞的再贴合此境不过,只是常乐往燕堂出声之处瞟了一眼。
她虽无文雅之心,但与燕堂好歹相识如此之久,倒也听出燕堂语中两分艳羡,一分自愁来。
不过常乐心下一哂:‘谁没两个忧心之事压在心底,没得去揭师兄这层皮做什么。’
这样一想只是笑赞道:“还是师兄高才,倒不像我,只能空瞧着美景,白白看直了眼便罢。”
常乐并未听到燕堂回音,稍停一息,她闻得身后有几处拂叶踏枝之音渐进,便自叶间缩回头去,就见另几人前后从茂密青叶中现出身来。
而仲慕人还未现影,声却先来,他压着嗓门笑道:“燕堂兄,你出口那么快干什么,我好歹想起一两句贴合的语句来,你这一先出口,我这就只能生咽回去,再不好出口了!”
释惟早一步钻出来,闻及此言回身朝仲慕声音来处笑道:“语不及人,那你就想个更好的来不就是了?”
周连青带着子斐走到常乐身边,听了这话悄悄撇撇嘴,对释惟道: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肚子里有几样存货,也就听他平日里说,少时在家被他父亲逼着看过两本诗词闲赋,可认识这么久,你可见他再拿起过这些读物?”
子斐往常乐手腕上看了一眼,常乐会意,抬起手来对已经会在一处的几人摇了摇,这就听仲慕回嘴道:
“这些个消遣东西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法决心得,谁还捧着灵册看?我灵域上的诗词架都聚满百页了,兖州有名的诗集词册我可是一本没落下!”
他这话一出,人已自叶间钻了出来,正见几人乐得开了花一样,仲慕还莫名,可巧他向前跨了一枝桠,就见常乐抬起展示灵域的手还没放下呢。
仲慕环胸气愤道:“这有什么好笑的,这些个书册可花了我好些血本呢,小爷我再大方也不会不看好不好!”
燕堂忍着笑恍然道:“我说你有次怎么突然向我抱怨起你父亲手伸得太长,你远在学院中还管那么多,今日一对照,原是应在这上头了呢。”
另几人笑得更是停不下来,偏在此又不好大声,于是个个都压着声音笑得极其辛苦。
仲慕被拆穿,清咳一声,意图翻过此篇,昂着下巴点点树外问:“这怎么说,我们可是要跟着那些银燕觅神蜂后面出去?”
说起正事,几人果然渐渐收敛笑意,子斐看着又挡得严严实实的灵叶道:“我想我们可暂留此地。”
说着回头道:“这处布置一取五行衡中,二有阴阳和木之气满布,处处件件都是以清心宁神为主。
又有我们脚下这火凤最爱的苍麻碧梧,看其品质实乃极品,等阶也正与把我们弄进来前那小火凤相等,想是那火凤伴生之树,那此地断不会有什么危险之事物。”
常乐疑惑:“要是这样,这里面虽无飞焰金凤,其它灵花倒也错落各处,那些银燕觅神蜂跑那么快做什么?”
子斐轻轻吸了口气回道:“是这苍麻碧梧有火凤气息的在,它们不敢久留。”
燕堂登时笑道:“那不就是说什么妖兽都不会到这来了,这真是极好的,不比我们找的那几处臭鼬地穴来得更好更安全么?届时我可要占了那溪流起始的下端来修炼,谁都别和我抢啊!”
子斐顿了下道:“也不是,不长时间停留还是没问题的。”
释惟笑道:“那入口还那么隐蔽,这又不能长时间停留,也就相当于没有什么妖兽会来了,我们找个地方好好布置布置,只要不是成批的四级妖兽强攻而来,想来还是不成问题的。”
子斐想想倒也觉得有理,而仲慕现在关注点可不在这,他有点兴奋道:
“我可是一路从东面看过来的,那边还有几座精致屋宇,既然是为晚辈准备的居处,看着又是繁花又是隐蔽机关的,肯定就是惊喜了!
那那屋宇内里定是多有好物在的,而且要安全,还有哪里比那处安全?我们这就去看看去。”
释惟却不好意思道:“我们本就在人家手上握着,要是还把这里洗劫一空,到时候是不是不好讲理了?”
子斐也看向东边,轻哼了一声:“无缘由凭着一点感觉都能下死手的,还能指望跟人家讲什么道理?
就是我们有幸平安出去,那届时同在一个宗门下,我们靠本事在这里面得的这么点东西,想他长辈也没好脸皮来要回去!”
周连青也点头道:“子斐说得正是这个理儿,只要我们离了这,光明站在宗门中,这落了袋的不管什么,就都别想我再给他吐出一分去。”
燕堂也笑说:“反正也不知能逍遥几时,外边还有什么乌七八糟的事等着咱呢,现在还不得先挣一样是一样!
倒是释惟,这个因果可清晰摆在这呢,等于是人家打开家门白送咱们的,也不算你的禁忌,你什么时候这么婆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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释惟扭捏道:“我这不是为你们想嘛!我要在这儿待不下去,别说现在还没签契,就是签了契,大不了拍拍屁股回歇龙城去哭两声就完了~
可是你们一个个的,根基可都在这,哪能像我一样不管不顾的?”
随即不等其他人说什么,转而撇下这茬,看着东边也兴奋起来:
“即你们都说无事,那我可就当真了!有我在,他那屋里除了打不开、拿不走的,保准连颗石子儿都不给他剩下!”
常乐抚掌笑道:“你们都这样说了,那还等什么,我们赶紧走吧!”
说完她就顺势揽住子斐,脚尖一点,分拂密叶往东面跃去,远远的子斐笑声还传来:“常乐快着些,咱们可要拔个头筹~”
常乐十分欠揍的笑声也穿灵叶而来:“放心,他们一个个的都还跟个呆瓜一样站在那,这第一当属于我是无疑的了!”
燕堂听此言笑道:“说谁呆瓜呢?连青快追紧了,可不能让她太轻松!”
周连青早在常乐窜出去那下就紧跟而去,仲慕几人慢了一瞬间,也跟着紧追上去。
一炷香后,常乐几人前后从精致非常的屋舍中走了出来,立在院中一起当了回呆瓜。
而后各人都拿着手上形态各异的,但大多颜色鲜艳亮丽器物在反复翻看。
最后从左边厢出来的仲慕手上握着一个绚丽多彩带着飘带的彩球,愤愤道:
“他这长辈是不是只在他刚生出来没几年,还是个蛋的时候见过他?这些玩意儿算什么惊喜?
那小东西出了壳到能化形,那都多少岁的妖兽了?要搁我们人修身上,都已经步入老的不能再老的修士行列了,还玩这种小孩子玩意儿?”
子斐从手中泛着彩光的大白雕上抬起头看了常乐一眼,咳了一声道:
“咳....妖兽化形前的兽龄和人修年纪又不是你这样换算的,仲慕,东西不合心做什么拿年龄说事?”
常乐这会子倒是缓过郁闷来了,把玩着手中粉彩缠枝蟋蟀戏飞焰花纹罐,笑的意味深长道:
“确实不能这样算。”
子斐眼神闪烁着,悄悄握住常乐空垂的手不说话了,兀自低下头去,非常认真把玩着手上的大白鹤。
仲慕犹自难平道:“我偏要这样算,谁让他这一屋子除了拿不动的和一面隐在厢房后板壁间的鉴灵镜,就是这些杂七杂八的小玩意!
这些东西做得再精巧,除了逗逗孩子,时时自新,还能有什么作用?恕我眼拙,倒是压根看不出来!”
释惟捉着手上千种姿态的飞焰金凤牙雕球转来转去,听了这话晃了晃那颜色繁复,渐层精致的千层球笑道:
“你确实没看出来,不说你们拿的那些怎样,我手上这二阶六品的玲珑牙雕可是个稀罕物件!”
燕堂就在释惟身旁靠在一边的山石上,漫不经心的扒拉掌心一个环圈瓷球呢,闻言看着转到周连青手上的牙雕疑惑道:“你说说看,这东西怎么个稀罕法?”
释惟嘿嘿笑道:“我刚刚数了下,这牙雕不过比我手掌略大一些,可是整整有九百九十九层,每层间皆有间隙可以转动。
每一层的飞焰金凤的形态都不一样,越往里形态越繁复精致,只要略控一控神识,拉着丝将每一层花瓣完整绕出来,那那一层的花瓣就会压下现有的第一层,作为最外层显现出来。
你们瞧,现在最外层的这可就是第六层的花型,再里面一层我试了试,估摸着即便勉强,也只能绕出三成就该把控不住了!”
牙雕在周连青长指上转了两圈,在释惟说话间,最外层的花瓣已悄然换了形态,他抬头看着释惟微微勾了点唇道:
“确实稀罕,是个好东西,看来还是我们肤浅了。”
释惟接过来,向着仲慕和燕堂得意挑眉:“怎么样,你们要不要试试?”
仲慕听了释惟说的,这会正在埋头研究他手上那花绣球呢,只见他哈哈一笑,抛出手中绣球道:
“确实不错,我这也不比你那个差,这居然是个九州绣图,还能拉大缩小,我单看兖州这一块,除了不着名的贫瘠地,这上边列的地方实在详细。”
释惟凑过去看着也笑道:“这看样子还能见每一处路途与前往方式,这些路程显现也及有趣味,哎,仲慕,你把这两处单拉出来,是不是还能单独投射成型呢?”
仲慕抿着唇屏住一口气,极其认真的控着灵气输出,照着释惟所说,果将绣球图上两处单拉在空中,只见那两个地名在空中化为城额后,又慢慢膨出别样形体来。
仲慕忽然散了那一口气,忙道:“哎呀,不行了,不能多看,实在太过抛费精神,看久了我有点眼晕~”
他说着话都有点飘了,赶紧将已经散了的灵气断开,将绣球收了回来,在手上抛了抛笑道:“这东西小爷可就不客气的笑纳了,也算没白高兴一场。”
说着又道:”快看看你们这几样儿是个什么形景,且让我多开开眼~“于是几人就在院中,围着圈可着这些东西颇有兴致的一样样试玩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