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玉——思玉——林思玉!”
模糊的声响在耳边响起,林思玉晕晕乎乎地想,这又是在哪里。他艰难地睁开双眼,下意识地用手碰了碰脸颊——手上没有血,眼角没有泪。
林思玉慢慢适应了眼前的环境,四周的画面慢慢清晰,一道模糊的红色身影侧身在旁,他重新揉了揉眼睛,那个记忆中稚嫩青涩的少年脸庞渐渐变成了另外一张相似的模样。
那是一张冷厉俊美的脸,有着熟悉的上扬眼角下的朱砂泪痣,有着带有几分戏谑与凉薄的薄唇,有着挂在脸上的不熟悉的冷淡表情。
林思玉回过神来,原来都是在做梦。
严梦生一只手搭着他的肩,细细地看着他,像是在确认眼前的人是否清醒了,片刻后收回手,缓缓开口,语调还是一如往常。
“大清早吵个不停,四先生你是要在我玉仙客栈唱戏吗。”严梦生轻而冷的声音靠近耳边传开,他盯着林思玉眼睛看了一阵,又若无其事地偏开脑袋。
林思玉平静地白了他一眼:“……”
这人嘴怎么跟霜打了一样。
“昨天晚上去哪儿了?”严梦生又道。
林思玉心一沉,莫名有种失落的感觉,醉汉果然多忘事,顶嘴似地开口道:“昨晚没干嘛,路上有点事耽误了……打扰严公子清梦实在是抱歉。”
他正准备起身才发现,自己昨日夜里回得匆忙,只简单裹了一件里衣。大半的脖颈顺下敞露在外,隐约勾勒出削瘦的腰身,肤色像初雪般皎洁。
林思玉还没反应过来,头上什么东西飞过,不偏不倚地扑向他肩头,林思玉抓了一把定睛一看,是一袭青雅劲装。
“你那外衣太破,被我扔了,墨浪给你送了套新的。”
严梦生挑眉扔下一句话,转头就走,还不忘有礼貌地轻轻带上房门。
林思玉大有一种看人笑话的快感,摆弄了一下手中的衣物,心中喃喃道,还怪合身的。等严梦生前脚刚走,他后脚便将笑容卸下来,快速地换上新装,这身窄袖劲袍,果然干净利落多了。
他心中鼓点时重时轻,顺手拿过折扇,大步出门。
一只脚刚跨出房门,便与墨浪打了个照面,墨浪被突然出现在面前的青衣先生吓了一个哆嗦,差点没认出来。
林思玉打量了他几眼,忽然说道:“谢谢你送的衣服。”
“啊……哦……不谢不谢。”墨浪一时摸不着头脑,压根没反应过来在说什么,嘴上却早早应下。
他对林思玉的印象还停留在那落魄潦倒的长衫布衣,虽然本身底子好,穿啥都是一副仙骨气质,但换上这套,瞬间意气风发不少,平白更添上几分君子模样。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等他得了银钱也去置办一套!
林思玉饶有兴致地打探道:“严公子不是普通仙门,怎么专门跑到菏泽来包了一家客栈啊?”
“哦这也不是啥新鲜事,我家公子这几年也不经常在雍州待着,四处干些行侠仗义除恶安民的大事!”墨浪语气骄傲而自豪,脸上洋溢着沾了光的喜悦。
当然,世人对严梦生的评价可没有这么好,多半是这人软硬不吃目中无人邪乎得很,虽然他确是在做好事,但手段过激,若不是有严家盖在上头,不知道有多少仇家。
林思玉应和几句,正准备告辞,墨浪清了清嗓子,想起来公子临走前交代的话,忙叫住林思玉。
“四先生!公子说您身体不好,又是海大夫的朋友,要俺多关照着你些。最近外头不太平,例行雅谈在即,公子他们没多少空罩着你,你就跟着我,有啥事和我说声,就别亲自跑上跑下了。”墨浪站得板直,脸上俨然一副肩担重任的模样,就只剩下拍拍胸脯发一番毒誓了。
林思玉没吭声,看来没少被忽悠,把监视自己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刚把墨浪放在严梦生身边时,是想着自己不能时时照看到严梦生,谁知道这俩人沆瀣一气为非作歹,反倒管起自己来了。
林思玉手指一勾,倏地翻转开青玉折扇,轻轻地在鼻尖点上几下,只见得那双桃花眼琉璃瞳愈发夺目,墨浪脑袋空白了片刻,觉得好像似曾相识。
“你跟了严公子不少时间了吧,那应该是极得力的手下,有你在我身边保护,只怕方圆百里的流寇劫匪都不敢近我身半步——”林思玉语调百转千回,看着眼前小伙被自己吹得上了九重天,话音一转,特意用扇子挡住一边侧脸,悄声说道,“只是听周围人说,那个文逸才是跟在严梦生身边上刀山下火海的心腹,以前以为只是说着玩笑罢了,现在才觉得原来不是空穴来风。”
林思玉凭借着多年经验,直截了当地打蛇打七寸。
“你在胡言乱语什么……才不是呢!”墨浪觑了他一眼,挠了挠脑袋又补上一句,“你是听谁说的!”
“那为什么这段时间跟在他身边的人不是你,而是他呢,小生有些疑惑呀。”林思玉故弄玄虚,这边拱完火,还不忘平复一下他的情绪,“不过应该只是你没经常待在严公子身边,忘记了墨浪公子也是极有能力的。”
“……”墨浪愣了片刻,“公子交代了什么事,我照办就好,你别想撺掇我。”
“我好端端地为啥要撺掇你呢,你也看到了,我是有修为在身的,区区几个阴尸还对付不了吗。”林思玉此言不假,墨浪是亲眼目睹了的,他依旧想开口辩解些什么,林思玉又继续洗脑道。
“可是你不一样呀,你跟在我旁边,能立多大的功,不如去跟着你家公子。你放心,这事我之后亲自和严梦生说上一说,他只不过看在海大夫的面子上才勉强顾着我,他怎么会怪你呢——”
“等会,我不听!”墨浪像是下定决心地捂住耳朵,大声道:“你别说了!我可是不会轻易动摇的!”
……
一个时辰之后。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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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啊,公子呢!”墨浪跟在文逸身后嘟囔道。
文逸一口气差点喘不过来,简直不想和他多话,他没想出来为什么墨浪这么好骗的性子,除了修行还不错,多大人了还跟小孩一样,是怎么跟在公子身边那么久的!
夜深得很快。
冷风从身后窜上来,拍打着衣摆簌簌作响。林思玉独自走在漫漫长夜里,看不清脸上的表情,或者本身就没有表情,离了众人,离了白日喧嚣,仿佛是终于摘下了某层面具,然后再带上另一层面具,因为自己原来的样子早已面目全非。
他驾轻就熟地拐进了一个小巷,影子被依稀可见的月光拉得老长,卷起的落叶就地打住,面前是一块腐朽破落的木门,里面漆黑一片看不清任何东西,他原地默立了片刻,走了进去……
灯火辉煌,人声鼎沸,赌桌密布,林思玉被人群裹挟着前进——这地底下是一座巨大的赌坊,与外面相比完全是两个世界。四周充斥着无数声响,骰子与牌九翻飞,金银筹码交织,赌客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像是要把这地底见不得人的秘密全部轰炸开来。
赌客百态,侍从穿梭,打手伺立,猎物与猎手错立其间,看似和谐的表面下暗流涌动,一个穿金戴银的男子与他擦肩而过,看起来醉得不轻,踉踉跄跄地嘴里也不忘爆着粗口。
“哎呀哎呀,这是怎么搞的呀,快来个人扶着方公子呀,真是不了得了哦,养着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呀。”一位满身脂粉气的女人轻捻着一张玫红手帕,左扭右扭地贴上前来,一双媚眼马上捕捉到了角落里略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的公子。
“哟,这位公子好生俊俏,咱们长乐坊就缺你这么个人间绝色!”那女人故作夸张地将手帕拍向他,声音又细又甜绕在他身边沁开,却是和她本人矛盾得很。
“斯娘子,我找人。”林思玉不动声色地用折扇将那女人轻轻隔开,几个字听不出情绪。
这位斯娘子笑得前仰后合,上下左右将林思玉打量了个遍:“长乐坊比不得宝地上的百欢楼那般有排场,只不过百欢楼人多眼杂,长乐坊做的却就是暗地里的勾当——”
“——这位公子如此摸得清,想来是熟客呀哈哈哈。”
斯娘子看着四十多岁的模样,即使保养不错脂粉铺满,却还是遮盖不住那岁月刻上的刀刀痕迹,但依旧看得出,年轻的时候肯定是名动一方的美人胚子。
“那这位公子,是要找谁呀?谁来与我听一听,看看有没有荣幸帮公子这个忙。”斯娘子逗笑着说,反去拨弄那把拿在林思玉手上的青玉折扇,面前的秀发散开几缕,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林思玉道:“长阳齐家人。”
斯娘子猛然抬起头,眼神骤然冷下来,她生得娇小,漆黑的眸子仰视着林思玉,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阴森森的恶鬼。
“——死都死透了,怎么找啊,哦,上地府吗。”斯娘子轻佻地说道,笑声冰冷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