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 2 章
    孟莘震惊了。

    但让她震惊不是七星,毕竟她对梁如安应有的天赋早有预料,她惊讶的是这些星星的样子,竟然是一颗颗环绕着火光的猩红球体。

    “好诡异的样子,”孟莘这下汗流浃背了,按这个世界的常识,这样的识海绝对不正常。

    也许是半妖的缘故,又或许和她十八岁前不能离开沧溟有关,难怪女妖要用障眼法,这样的识海被人发现,只怕会让梁如安被人盯上。

    孟莘仔细探查,发现女妖把其中五颗星星都封印了,剩下两颗通过障眼法的投影,就变成了梁如安看到的样子。

    要想进入沧溟,她至少还得再解开一颗。

    只是,如果说障眼法的铭文让孟莘感到有趣的话,那这个封印铭文,就是让孟莘肃然起敬了,要解开绝不轻松。

    想到张之雁还在等她,孟莘决定等晚上再试。她跨出浴桶,擦干身体,换了身干净衣服,撩开帘子出了房门。

    夜幕已降、月明星稀。

    茶馆后院里支起凉棚点了烛火,饭菜碗筷都已经摆好,姜汤还冒着热气,却不见人影。

    孟莘转去前厅,向跑堂打听张之雁下落。

    “还能是去哪?老板回来了,当然是跟着老板上楼了呗,”跑堂眼睛一眯,露出贼笑,“你今天翘班偷跑出去测试,就只是个二星?”

    他段位太低,还比不上外面那些店家的一根手指头,孟莘没理会跑堂的揶揄,直接往楼上走,听见跑堂在后面嘀咕:“怎么今天这么不好逗?”

    刚上二楼,孟莘就听见隐约的争吵声,敏锐的精神力准确地捕捉到了梁如安的名字。

    张之雁哀声苦劝:“要不是你安排得如安没有一点休息时间,也不准她的假,她能偷偷溜出去测试吗?就你给她的那点工钱,你以为还能招到跟她一样勤快懂事的跑堂?”

    茶馆老板李岩粗声粗气地骂着。

    “怎么,别人叫你一句老板娘你还真当自己是老板娘,可以骑到我头上来了?”

    “这店是我的,我说怎么样就是怎么样!明天就让梁如安给我滚蛋!”

    “不过她那张脸倒是还有点可取之处,看你跟她关系这么亲近,你要是劝她跟你做一样的姐妹......我当然会好好待她。”

    李岩图穷匕见,语末黏腻的阴湿让孟莘一阵恶心,她听到张之雁立刻和李岩吵起来,随即里面传来一声清脆的巴掌声。

    那个畜生打她了!孟莘目光一冷,快步走过去。

    房门啪一声从里面撞开,膀大腰圆的李岩拍拍手出来,看到迎面走来的孟莘。

    少女白净美丽的脸上,一双眼睛燃着汹涌的怒火。

    然而她身体瘦弱,看上去毫无威慑力,李岩不以为意,反而用势在必得的目光在她身上打量了一圈,“哼”一声走下了楼。

    孟莘捏了捏拳头,抑制住了揍李岩的冲动,冲进房间,撞见张之雁正跪坐在妆台前,用脂粉遮住脸上的巴掌印。

    张之雁尴尬地用手捂住左脸,“如安,你先出去等等姐姐,姐姐马上就好。”

    孟莘恍若未闻,径自走过去,伸手想看看伤口,却因为怕触痛张之雁,手指停在了半空,她低声询问:“他一直这么对你吗?”

    梁如安的屋子在后院,胆小敏感的少女从不敢越界攀上二楼,她记忆里的之雁姐永远优雅又干练,没人看到被张之雁努力掩饰起来的真实。

    少女单薄瘦削的身影挡住了烛火,在骤然降临的昏暗中,唯独她垂下的眼眸,却是坚毅而愤怒的,好像只要回答一句“是”,她就会带着自己从地狱中跑出去。

    一滴眼泪毫无征兆地从张之雁眼角滚了下来,她从未想过自己竟然会在别人面前哭出来,怔怔地都忘了去擦,然而一息之后,张之雁清醒过来。

    她飞快弯下身,用一张帕子把柜子里所有的首饰都包起来,揣进怀里,拽起孟莘的手腕,急步下楼直奔后院门。

    “如安,你听到李岩的话了,跑吧,跑得越远越好!你等的那个人不会来了,青州对你来说不安全,这些首饰你拿着,走远些再换成钱财,去一个没人认识你的地方重新开始!”

    孟莘被推出了院门,她看着被塞到自己怀里的那包首饰,又看着捏着院门的张之雁,一道门槛把她们分割到两边,她立刻明白了张之雁的意思,尽可能让自己平静地问:“你呢,你自己为什么不跑?”

    张之雁伸手把自己凌乱的发丝拢到耳后,之前流露出的脆弱已经看不出分毫,笑笑说:“如安,姐姐有自己的麻烦,我走不了,你也帮不了我。”

    夏夜的凉风从薄衣的缝隙里穿过,冷却所有冲动、愤怒和不解,孟莘深深呼了一口气,清醒地明白,明日在入门测试上取得沧溟派入门资格,她没有其他选择,势在必行。

    孟莘笑了一下,那包首饰被她强硬地塞回了张之雁怀里,“之雁姐,正巧,我也有自己的麻烦,离不开这青州城。现在的我确实帮不了你,不过只要一天,我会向你证明,我早晚能帮到你。”

    张之雁呆呆地看着孟莘,好像一天时间,这个她看着长大的可怜少女突然就成熟了起来。

    “还有,之雁姐,”孟莘离开前,最后说道:“既然梁峰清一直不见我,看起来也不想要我的样子,那我也不必再用这个名字了,我想了个新名字,以后就叫我孟莘吧。”

    *

    沧溟派一年一度的入门试炼已经到了最后一天,错过这次,就得再等一整年,白白蹉跎年华,因此沧溟山的长阶上挤满了人。

    孟莘在树林中解了一晚的封印,最后看人数不妙,这才排到了队伍后排。

    女妖的铭文远比她想象的更加精妙,好几次她以为自己已经找到了答案,却只是陷入了女妖的陷阱。

    就像棋痴遇到了死局一般的棋谱、剑痴遇到了难以战胜的对手,她感受到的并不是挫败和烦躁,而是兴致、越来越旺盛的兴致。

    可惜在这个世界里,铭文自带着施法者的灵力,要解开也同样需要灵力支撑。

    女妖的障眼法她还可以轻松解决,但封印铭文的消耗太大了,梁如安炼气一级的实力根本支撑不住,全凭孟莘强大的精神力硬顶。

    她的全副精神力集中在封印上,不知时间流逝、天地几何。

    突然,她的衣袖被人拽了好几下。

    孟莘猛地睁开眼睛,猩红火光在她眸中一闪即逝,没有任何人注意到。

    她低头看着拽着自己衣袖的那只手,又顺着手望向它的主人,是个排在她身后的十五岁左右的少年,她压制住烦躁,尽量礼貌地问:“有什么事吗?”

    “前面走动了,你差点被人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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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队,还好我挡住了。”少年指了指她前面。

    孟莘转头一看,果然前面空出了两阶,她立刻站了上去,不忘跟少年道了谢。

    “害,没事,主要是我心急,”少年摆了摆手,好奇地看着她,“你干嘛一直闭着眼睛,站台阶上闭眼睛很危险诶。”

    “我在学习。”孟莘实话实说。

    少年嘴巴张得像能塞进一颗鸡蛋,“闭着眼睛学习啊?”

    “对,”孟莘草草回答,然后又沉入了识海。

    但没过多久,她又被摇醒,少年指着前方,“又空出来了。”

    孟莘烦躁地抓了下头发,这样肯定不行,她一直被打断的话,肯定是解不开封印了,她得想个办法。

    她的目光在四周溜了一圈,最后停在了少年身上。

    孟莘损耗一夜的精神力,眼睛爬满可怖的血丝,少年被她看得汗毛直竖,“你干嘛这么看我?我不是故意打扰你啊,是前面空出来了。”

    “我知道,”孟莘尽量温声道,“咱们换个位置怎么样?”

    “那当然好啊,但我有吵你到这个程度吗?”少年纳闷道。

    孟莘已经下了一阶,并把少年推了上去。

    这少年身上的白色锦衣看着不扎眼,料子却是极其柔顺透气的,束发的玉冠,嘶,真是做关节的好材料,可见他家世不错,应该算得上养尊处优。

    这样的人在这样热的大夏天出来排队,总不至于什么东西都不带,她的目光落在少年腰间系着的薄玉片组成的坠子上,“这是......风扇?”

    “对,”少年看她好奇,便解开坠子,注入灵力,几瓣玉片艰难地挪动了一下,又停了下来,“我在山下买的,一百灵石,用灵力就可以催动,可惜坏了。”

    “能让我看看吗?”

    “没问题,坏都坏了,送你也行。”少年无所谓地把坠子递给她。

    孟莘端详片刻,上面果然刻着铭文,只是太过简陋,是个一次性废物,也就骗骗这种不差钱的小少爷。

    她的世界用的铭文和这个世界的其实不太一样,不过在解女妖封印时她已经搞明白了很多共通之处,这种小设计,她信手拈来,也几乎用不着灵力。

    她沉入精神力,拿出系在腰间的短刀,开始铭刻。

    少年好奇地看着,他见过铭刻铭文的,都是拿专门的刻刀,少女手里这把刀太粗糙了,恐怕要把玉片刮断。

    但下一息,他眼睛蓦然睁大,只见那把短刀在少女手中宛如她手指的延伸,落在玉片上的动作果断又轻盈,短短须臾之间,她手下铭文已成。

    孟莘收回短刀,把玉坠抛回他手里,“试试。”

    少年试探地催动了一下灵力,玉片立刻转动起来,习习凉风兜头吹来,风力远比之前更大更顺畅。

    “好手艺啊,姑娘你是符修吗?也是有缘,认识一下吧,我叫许子墨,你开个价,多少灵石我这就给你,”说着许子墨已经开始转动自己的须弥戒。

    “孟莘,不用报酬,”孟莘摆了摆手,拒绝了他的灵石,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绳子,将绳子一端系在了她的腰带上,然后把另一端递给他。

    许子墨看得一愣一愣的,然后就听到少女不好意思地说:“烦请你帮个忙,上台阶时别叫我,拉我一下就行,我真得学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