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判若两魂
    “当年你在十八寂灭狱燃烧神魂,我赶到的时候只来得及留下你现在的半魄,这百年我机缘巧合寻得了你的生魂,此魂回归你应当不用再担心神魂离体了,明日去给掌门爱徒医治也可多些把握。”

    燃烧神魂便是将三魂七魄都献祭了,怎么可能再寻回来?退一步说,如果当年我真是燃烧神魂,那现在躯体里的半魄又是怎么回事?这些问题都禁不得细想,不然怕是又要回归到人族最本质的问题: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往何处去。

    我有些怀疑裴玠和前世的我关系匪浅,可不知为何我的记忆碎片中有重华上仙,裴玠缺从不曾出现过。

    不管了,先进去看看我的那缕生魂,或许她能给我一些答案。

    裴玠将宅子的结界打开,我轻轻推开门,缓缓踏入这处似曾相识的宅子。随着我们两人一兽进来,宅子的大门在身后轻轻合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宅子里的布置简洁至极,几乎没有什么装饰和摆件,却不至于让人觉得简陋。院子里种满了妖红似火的彼岸花,此花我并不陌生,我从忘川醒来的第一眼看到便是漂浮在河水上的彼岸花瓣,之后在冥界当差时更是经常见到,彼岸花阵阵清幽的香气令我有些莫名眩晕。

    宅子的正中央是一口深井,放在人间这种布局绝对是不详之兆,醴都城本就是鬼魂之城,倒是不讲究这些忌讳。井边立着一块古朴的山水画石碑,

    石碑上墨色的山峦在云雾中若隐若现,远远看着其实更像墓碑多一些,离得近些却能感觉到石碑的镇压之力。我朝井底望去,腐败阴冷的气息仿佛一缕缕无形的丝线,瞬间将我包裹起来,仿佛要把我整个人拉入深渊。

    裴玠本已向右侧走了五六步,回头才发现我在井边停留,他倒是不催我,流露出一种若有所思的神情。我慌忙回过神来,跟着裴玠在狭窄的走廊前行,我和裴玠都更像鬼而不是人,于是只有灰灰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宅子里回荡着。

    走廊的尽头是一间昏暗的房间,房门紧闭着,上面画着我看不懂的符文。裴玠停下脚步,转头看着我欲言又止,深邃的眸子中情绪复杂。

    我正等着他开门,却没想道他一声不吭直接把我向那扇门推了过去,这是让我用铁头功破门而入?我心里把裴玠问候了一百八十遍,结果却没有想象中的疼痛,我整个人竟然直接飘了进来。怎么回事?我不是玄冰之躯吗?怎么直接就变成离魂了?

    我转身想出去,结果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推不开那扇门,只得作罢。

    房间里弥漫着一层淡淡的雾气,我往前走了两步,一抹身影静静地悬浮在空中,散发着微弱的光芒。随时都可能消散在空气中。生魂的面容略显虚幻,依稀能看出精致而立体的五官和轮廓,眉如远黛,眸似星辰,她有着一张令所有人睡觉前会反复想起的面容,确实和现在长相普通的我判若两人。

    “你终于来了。”生魂的声音空灵而悠远,仿佛来自遥远的天际。“我等了你好久。”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感慨,“或许我们有五百年没见了罢。”

    “五百年?你是不是记错了?”我疑惑地问道。

    “如我所料,你果真是什么都忘了。”生魂微微叹息,“其实我现在也不太确定融合后究竟我是你还是你是我。”

    “我们现在要开始讨论这么深奥的哲学问题了吗?”我更加迷惑了,“其实我们也可以不融合,我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如果不是因为这道门只有你能通过,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我的残魄了,你怎么变得如此不思进取,这五百年我看你不进反退,神魂之力竟然还不如现在的我。”她的双眸紧紧地盯着我,仿佛要将我看穿一般,眼神中隐隐有不满。

    “我还怀疑你是不是我的生魂呢。”我感觉要被她惹毛了,“大家都是一魂一魄,你别以为自己就比我高贵。”

    “三魂七魄,物以稀为贵,你说究竟是魂高贵还是魄高贵?”她嗤笑道。

    我这下倒又些明白为什么自己之前会落得个魂飞魄散的结局,就这臭脾气,估计三魂七魄都要互相打架。

    “话不投机半句多,既然如此,你放我出去,我就当没来过。”我索性坐在地摆烂,从进宅子开始我就莫名其妙有种疲惫感。

    “我早就预料到了这种场面,所以才有周围的这些符文,如果你不和我融合,是出不去的。”生魂顿了顿,接着说道:“你可知道,这百年来,我一直在这幽暗之处等待着回归的契机。我和你不同,你的时间是流动的,你见证了五百年的岁月流转,感受了五百年的沧桑变化。而我,在这漫长的时光中只有无尽的等待,在黑暗中等待你的到来。”

    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一抹复杂的神色,有怀念,有感慨,也有一丝无奈。“我不知道你到底经历了什么,意志力变得和神魂一样软弱,不过除非你想和我在这里耗一辈子,不然我劝你还是早点和我融合为好。即使你不想要我的力量,但你终归是想出去的吧?”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我确实想出去,但是出去的代价却是我可能会性情大变,甚至完全变成另一个人,我有些害怕从前的自己。这个宅子就是从前的我为以后的我设置的一个陷阱,从进来的时候其实就没有回头路,要么没人出去,要么便是两个魂魄融合为一个才能出去。

    何况我还有很多未解的问题,只有融合了生魂才有可能获得答案,或者至少知道答案何处寻。

    “我有一个问题,裴玠是谁?他说他机缘巧合之下找到了你,并且把我带到了这里,你和他串通好的吗?”如果这一切都是五百年前我的布局,那么裴玠究竟是谁?

    “我并不认识裴玠。”生魂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我从未告诉任何人自己的存在,我以为你是自己恢复了记忆寻了过来,没想到竟然有人和你一起进了院子。”

    “准确来说不是人,别人称他鬼王,是冥神座下三大冥将之首。”我心中疑虑更甚。

    “鬼王?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ins style="display:none!important" id="' + id + '"></ins>');(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和他从未有过交集。”生魂摇头道。

    “那你可有一只叫白白的灵兽?”我再次试探道。

    “你已经收服白白了?”她有些吃惊,“你这个实力竟然也可以收服白白?”

    我默默翻了个白眼,我现在宁愿在房间里和她耗着了,不然我怕自己刚出去就要挨打。

    她也意识到刚才说错了话,轻咳了两下道,“白白是跟了我三百年的坐骑,它其实是上古神兽白泽,我在它灵窦初开的时候救了它,它伤好之后便与我缔结了灵兽契约。”

    “那便更奇怪了,白白和这裴玠亲密得很,我甚至一度怀疑它不是我的灵兽而是裴玠的。”这个问题暂时搁置,毕竟她不认识裴玠,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你可知道我们的□□在何处?”

    “我现在连□□都失去了?”生魂大吃一惊,看来她没想到自己怎么会落魄到这个地步。

    “是的,我现在勉强附在万年玄冰上,所以你还愿同我一起出去?或者咱俩一起在这里等□□带着哪一缕魂魄找到我们?”看这抹生魂挺要强,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受得了这个消息。

    她愣了下,随后整个魂魄仿佛受了莫大的打击,变得黯淡无光起来,“怎么会失去□□呢?我明明推衍了无数次,到底是哪步出错了?这下可不好办了。”

    我也不知道生魂到底想起了什么,她消沉了一会突然无比坚定地跟我说,“现在形势所迫,我们必须要融合了,不管最后是谁占上风,我们必须合为一体才能找到□□和其他魂魄。这个过程可能会有些痛苦,但你一定要坚持住,别昏过去就行。”她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着,显得格外庄重。

    这都不用考虑我意愿了,那刚才这半天我们在浪费时间商量啥呢?我倒是不排斥融合,现在的我就像无根浮萍,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既然只有融为一体才能出去,那不妨先出去再说。。

    我点了点头,心中既紧张又期待,别昏过去就行,听起来要求不高。

    生魂开始念一种我听不懂的咒语,她周围的光芒越来越强烈,仿佛一个小小的太阳,而她虚弱的灵体在光芒的包裹下,慢慢地向我飘来。当这团光芒接触到我时,一股强烈的刺痛感瞬间传遍了整个魂体,让我几乎无法忍受。我咬紧牙关,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

    刺痛感逐渐减轻,生魂慢慢地融入我的体内,我开始不由自主颤抖起来,仿佛一股强大的灵力在魂体里流淌,让我一向虚弱的神魂体会到前所未有的力量感。随着生魂的融入,我的脑海中闪过无数的画面,五百年前的记忆像潮水般向我涌来。

    生魂的记忆断断续续并不连贯,却也让我大概知晓了自己的前尘往事。

    虽说本质上是同一个人,可我总觉得从前的自己和现在的自己有种奇怪的违和感。

    难道真的是记忆塑造了一个人?我喝了忘川水所以性情大变,不仅面目全非,性格、喜好全都判若两人。

    完全是两个上官凌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