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神情恍惚地从房间里出来,裴玠正半倚在灰灰身上百无聊赖地召唤着幽蓝色的鬼火。
我靠在灰灰身上像流浪汉和她的灰毛椅子,而和裴玠在一起,灰灰一下子变成了高贵的贵妃软榻。
不得不说,裴玠长得挺赏心悦目,就是不笑的时候总有种莫名的死寂,差点忘了,鬼王也是鬼,本就是已逝之人。
“欢迎回家,上官凌音。”裴玠笑着朝我伸出手,掌心赫然是一朵妖艳似火的彼岸花。他笑起来时才有一丝活人气息。
是的,按照生魂的记忆,这个宅子便是我前世的家,院中的山水画石碑是仙界找了上百年的千里江山兵符,深井中镇压的是我封存了五百年的魔气。
“我恢复了五百年前的记忆,可我从未记得与你相识。”我牵着灰灰走出宅子,随手在空中划出幻隐符的轨迹。指尖所过之处,留下一道道若有若无的光芒,渐渐地,一个巨大的幻隐法阵在宅子的上空浮现出来,之后整个宅子便凭空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过。
不得不说,融合生魂后,许多先前受困于灵力低微难以施展的术法,如今亦可信手拈来。虽无法断定五百年前的记忆和话本上的传说孰是孰非,但境界的提升和灵力的增长确是实实在在。
每一次施展术法,我都能清晰地感受到有股神秘的力量在体内涌动。不知为何,可能是因为还没彻底融合的缘故,我总觉得生魂的灵力和魂体与我并非同源,有种隐约的排斥感。
裴玠漫不经心道,“我们的初见在仙魔大战,现在的你没有恢复记忆,自然不会记得。”
“冥界也参战了?”这倒是引起了我的好奇心。冥界从不问六界之事,只要不成神,无论是人还是妖,是仙还是魔,死了之后除非魂飞魄散,不然都要进入冥界,只不过修真者去的是冥界中的冥真界,与普通的人族、妖族和魔族区隔开来。
“怎么可能?”裴玠摇头笑笑,“若是冥界参战,那六界的历史便要改写了。”
“所有灵魂都要过你的鬼门关,你见多识广,可曾见过逆转时间的功法?”如果能回到仙魔大战那时就好了,或者干脆,直接让我回到仍是周国公主的时候,我一定提前改变所有故事的结局。
“我本以为融合生魂后你会性情大变,如今看来倒是我多虑了。”裴玠自嘲地笑笑,随即往我身上贴了个鬼行符,眨眼之间我们便回到了桐庐小镇。
说到底,生魂的记忆只有三百年,而我从冥界苏醒便有近四百年,终究是以量取胜。
何况生魂的记忆并不完整,断断续续也就罢了,有些地方甚至前后矛盾,让我怀疑在漫长的岁月里,她已经精神分裂,无法保持清醒的理智。
“从前你最喜欢桐庐的烧鸡,每次去人间历练都要专门来这里买几只带回宗门,虽然当年的李老头不在了,但是我尝过了,这家烧鸡味道与李老头的手艺颇为相似。”裴玠驻足在一个摊位前,递给我半只荷叶包起来的烧鸡。
灰灰眼巴巴地看着我手中的烧鸡,口水几乎要流到地上。在望陇山的一百多年当真是把它养馋了。
”我不喜欢吃油腻的食物,如果你顾念的是从前的是上官凌音,那我劝你还是早点去找其他魂魄,你看如今我还有几分似从前?”我随手把烧鸡扔给灰灰,它一仰头非常熟练地用嘴接住,一口便吞了下去。
裴玠倒也不恼,依旧笑盈盈地看着我,“一分也不像,可是这些都无关紧要。”
精神分裂也不重要?我不由得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
我本以为裴玠会和我一起回庐山剑宗,谁曾想他腰间的幽冥令闪烁不停,看来裴玠并不像我一样整天闲着没事干,公务还挺繁忙,留我一个人骑着灰灰回了庐山剑宗。
等我到庐山剑宗的客房准备歇息时,才发现袖间的储物袋里多了几百张鬼行符,一时让我无语凝噎。要是早发现这些符纸,我何至于骑着灰灰多走这几里山路啊。
第二天我终于见到了此行的目标,掌门爱徒陆显之。当我第一眼看到他时,心中莫名涌起一股熟悉之感,却不知这份熟悉感来自于生魂还是我自己的记忆。
陆显之静静地躺在榻上,面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摇曳的残烛。他眉宇间有一抹黑色的月牙印记,我不由自主地用手抚了上去,陆掌门轻咳一声我才回过神来。
“陆掌门,令徒似乎是神识受损,据我所知,除非是妖王级别,妖兽大多不会攻击神识,您确定令徒是在兽潮中受的伤吗?”我缓缓伸出手,装作刚才只是寻常的查探病情,实际上确实是我有些失态了。
“没想到这都被小友发现了,不愧是祭老的高徒,不过显之的真实受伤原因我们不太方便透露。”陆掌门大手一挥,两个储物箱便出现在榻前,“这一箱是本门搜集的各种天材地宝,这一箱是长老们炼制的灵丹妙药,小友尽管取用。只要爱徒能苏醒,剩下的材料全作为给小友的酬劳。”
好一个老谋深算的陆掌门,这些本就是他打算用来医治爱徒的材料,却用余下材料为饵。如此一来,我必当尽心尽力,还会尽量节省材料避免浪费。看似剩下的材料当作赠礼,实则本就打算用在徒儿身上,还顺手赚我个人情。
不过他肯定想不到,我是要吸取他徒弟的灵力,这些材料还真是用在他的爱徒身上,我才不会据为己有,毕竟吸灵力效率比灵药高多了。
神识受损是一种极为棘手的情况,圣光咒配合千年血玉有起死回生之效,或许能够修复他的神识,可我第一次用此法救人,心下倒也有些不安。
随着陆掌门退出房间,我认真布置了个防窥视的结界,毕竟庐山剑宗人多眼杂,还是小心为妙。随后,我小心翼翼地将千年血玉放置在陆显之的身旁。血玉散发着神秘的光芒,仿佛蕴含着无尽的生机与力量,只有我知道这背后是等价交换,以修为换命罢了,对于视修为如命的人来说,真不知道会作出何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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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光咒虽说属于功法中最简单的咒术,可是一切功法都需要强大的灵力和精神力才能发挥出真正的效果,所以同样的功法,不同境界的修行者施法的效果也不同。我闭上眼睛,集中精神力念出圣光咒的咒语,空灵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仿佛是来自远古的召唤。
伴随着我的咒语声,一道柔和如月光的纯净光芒从千年血玉中散发出来,缓缓地笼罩在陆显之的身上。
在施展圣光咒的过程中,我渐渐地步入了一种玄妙之境。我的意识仿若轻盈的丝线,缓缓地与陆显之的神识相互交织,我能真切地触碰到他内心深处的痛苦与挣扎。随着意识的逐渐深入,陆显之前尘往事的回忆,如一副悠长的卷轴在我的意识中徐徐展开。
陆掌门无子,陆显之虽是陆掌门的侄子,却自幼便被陆掌门当作亲生儿子一般对待。好在陆显之也不负众望,在陆家近三代中,其根骨资质俱是最佳。家族之人无不将殷切的期望寄托于他,视他为引领家族中得道升仙的希望。陆掌门更是不遗余力,将他当作庐山剑宗下一代掌门精心培育,赋予他无尽的资源与悉心的教导。
然而六百年前,命运的齿轮却突然转向。陆显之和一个黑衣人见面之后,没过几天便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他毫无征兆地与陆掌门和家族决裂,叛逃宗门,从人界毅然决然地转投魔界,甚至改名换姓,办了张名叫杜贤的新名牒,转投魔界的神魔派。
我心中一时错愕,神魔派?那不正是前世我所创立的门派?陆显之竟然加入过神魔派,那这段至少是四百年前的回忆,因为之后魔界便彻底纳入仙界管辖,神魔派绝对无法幸存。
就在我想知道陆显之在魔界发生了什么之时,他突然有要醒来的迹象,他眉头紧皱,额头上汗珠密布,身躯颤抖着,似乎正陷入一场痛苦的梦魇之中。
我一边维持圣光咒,一边施了个安魂术,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但是聊胜于无,毕竟现阶段以我的灵力,能施展的术法也不多。
也不知是安魂诀奏了效,还是那场梦魇已经平息,陆显之的眉头逐渐舒展开来,而我也得以继续探查他的回忆。
画面一转,我看到了一个和生魂有五分相似的身影,那个人似乎是从前的我,与现在的我有所不同,她身着一袭黑色的垂地长袍,如墨的长发随意地散落在肩头,眉眼间尽是淡然与洒脱,散发着一种空灵出尘的气质。
我从陆显之的视角中,看到自己身处一个黑暗的宫殿中,周围是熊熊燃烧的火焰。而我正斜倚着一张巨大的虎皮王座,右臂支在扶手上,眉头微蹙,右手食指关节抵着太阳穴,似乎在思考什么,又或者是为什么事情而发愁。
这个食指关节抵太阳穴的习惯倒是和我一摸一样。
突然,王座上的那个上官凌音抬头直视陆显之,她的视线仿佛透过陆显之直接穿透到我的灵魂,隔着时空和我对话。
“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