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季节挺热的。
院中恰好有棵大树,那是蒯富等人造院子时留下的。
它为这木桌旁的一圈人,提供了些许阴凉。
可惜。
这群人还是出了汗。
朱元璋心想的是,这个年纪,就这么阴,回想自己当年的红巾军生涯……真是纯良得一塌糊涂啊。
于是,一身冷汗。
而刘伯温和李善长,则是在想,幸好你这安宁小弟没有早出生,不然自己怕是阴不过这家伙啊。
“真是江山代有人才出啊……安宁小弟,你这些东西都是那个什么徐师傅教你的?”
朱元璋感叹道。
只叹是世界之大,真是能人辈出……
“啊?徐……啊,哦,这些不是徐师傅教的。”朱安宁也回过了味来,刚才讲得太嗨,估计是震撼到这几个地主了……
“这些东西啊,是鹰师傅教的。”他也只能继续随口胡诌,某某霸权嘛,那就是阿美莉卡的鹰啦。
“鹰?”
“嗯,老鹰的鹰。”
“还能有如此奇特之姓?不过能教你这些事情,这鹰师傅也是天资卓越,天纵奇才了啊。”
“呃……算是吧,能力是有的,就是道德败坏,到处惹是生非,惹人嫌……”朱安宁补了句。
“啊……这……”结果朱安宁补的话,让三人都有点不知道怎么接。
便也是一时尬在了那里。
最后还是朱安宁开了口,此时的他,也清醒了不少。
“哎,刚才讲那些,大家伙也不要想那么认真。”
他打了个哈哈,想换个话题。
结果这三个人,哪肯就此放过他。
宝钞的锚定,和通过宝钞去控制周边国家。
任意一项达成,那对大明而言都是极其重要的啊。
哪能说不想那么认真。
朱元璋都已经在想要不要把朱安宁绑回去给自己出谋划策了,省得天天在这里耕田忙农活蹉跎岁月!
“为什么啊安宁小弟,兹事体大,哪能不认真啊?”结果比朱元璋还要急的是李善长。
啊?我们四个地主不就只是在乡间吹牛么,怎么就兹事体大了?
键政还键出荣誉感来了是吧。
看来这韩老头和穿越前论坛里的魔怔人有点像啊。
“哎呀,一切的一切,源头都是咱们大明得有足够的粮食啊,这东西能急得来?”
朱安宁一句话,就把三人的热情,一下浇灭。
确实如此。
宝钞的锚定,需要大量的粮草。
但是最近连年灾害。
产粮的江南赋税也已经拉到了最高。
也就勉强维持这个偌大的明朝运转而已。
余下来的粮食,又还得准备做北征的储备粮。
“这……哎……”
“除非我们这地里的粮,能早点种出来,验证具体的产量,并且快速推广,我们就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充足粮仓。”
听完朱安宁的阐述,朱元璋等人也是马上就想通了其中的关节。
只见老朱,沉默不语地走到了那田边。
把还在忙活的朱棣三人吓了一跳。
“父……父亲,怎么了?”朱棣小心翼翼地开了口。
朱橚和李景隆,则僵在了那里,就怕有什么动作,触怒了这明显表情有点阴晴不定的朱元璋。
“老四,你们三,务必好好帮你们这朱安宁,打理好这些田地,这些田地,将是我们未来大明的根本!”
“好……好的父亲。”
其实朱棣很想说,他们三人现在在忙的其实是院外的田地。
但是某些时候,保命是需要善意的谎言的……
说完话的朱元璋没有回头,而是大喊了一句。
“老季,你家那两孙子,赶紧也过来,别再磨蹭了,安宁小弟这院里的事,庄里的事,可不少啊。”
这话是吩咐给刘伯温听的。
而刘伯温也是听懂了言外之意。
这永乐庄,需要更多的人手来打理。
老一辈的人,朱元璋并不放心。
他刘伯温家的两个孙子,恰好又和朱棣朱橚李景隆三人熟悉,早点过来帮忙是再好不过的。
“好的。”所以他连忙应承了句。
却也惹来了李善长的目光。
老李是有些惊讶地扫了扫刘伯温。
然后又把目光转向了朱元璋。
有些话很想说,却又不敢说,只能在犹豫片刻后,化为一声叹息。
他的后辈,看来是被朱元璋排除在外了。
大概……是因为胡惟庸吧。
这是一种警告,也是一种提醒。
自己,接下来,务必还是要慎言慎行。
而这安宁小弟,绝对是未来明朝的新星。
无后台,无派别的那种新星。
既然自己的后辈无缘和他结交,那便只能由自己来了啊……
以后,但凡是上位来这里,自己赖也要赖着一起过来才行……
李善长在心里打定了主意。
而朱安宁哪能想到,仅仅是一瞬间。
这三人脑子里就转了那么
多道弯,想了那么多的事情。
他想的事情是,又有两个家伙过来了啊,有没朱棣能干啊,至少要比李景隆能干吧,哎呀自己的新房子好像又要安排一间出去了啊。
“行,那咱们先回去了。”站在田边的朱元璋回了个身,也是给了两人一个眼神。
朱元璋本是想赖着吃顿饭再走的。
怎知随便聊一聊,都能在朱安宁口中听到如此妙计,他想要赶紧回去找他的好大儿商讨。
“啊,今儿不吃饭了?”
“哎呀,有空再吃,对了,安宁小弟,你的银两,改天我给你送过来,那银两沉……找天我让老四老五给你搬过来吧。”
“不急不急,呵呵。”
朱安宁是不知道朱元璋想法的。
他只道是这几人不吃饭的话。
自己就能省些功夫……
于是他把几人送到了院外。
又回到了院里的田边,和朱棣几人一起侍弄了下田地。
太阳在枝头上又划过了些许,在忙着自己事情的几人,忽然被拍门声惊了下。
最后是机灵的李景隆一溜小跑,过去帮众人开了门。
门才刚开,那声音就已经传了进来。
“朱爷朱爷!”
众人都对那声音熟悉。
“哎,戚叔……是你把大夫请回来了么?”
朱安宁略带歉意地问了句。
很有可能……戚祥这是白跑一趟啊。
“带是带回来了,但是那柳家人说,您和周爷已经帮忙看完病了?”
戚祥倒也没有很生气。
他只是疑惑这朱安宁一个地主,朱橚一个皇子,看的哪门子病啊……
而且据他带回来的大夫把脉后说……那柳家的小儿子确实好转了不少……如果已经有大夫开了药方,他就不必插手了,省得药物相冲……
这样就是意味着,这两人真有点东西啊?
看戚祥没有生气,朱安宁也是松了口气。
“哎,也就是略懂略懂……”他也不想解释那么多,要是说自己啥都不会,把人就这么治好了,那更是扯淡惹麻烦。
“对了戚叔,那请大夫的钱,我这边出吧。”朱安宁一边说着,一边递了些钱银过去。
戚祥看着走向自己的朱安宁,连忙摆了摆手:“那大夫与我熟,他说既然没开药那便也是没收银子,而且他现在就住这附近,不打紧的。”
“啊?那戚叔下次得好好帮我谢谢这大夫。”
“会的会的,没什么事我先走了,庄里还一堆事情呢,哎。”
“慢走慢走……我晚些再去看看那柳家小儿子,他还得吃多次我的药才行……”朱安宁看着有些劳累的戚祥,也是有点过意不去,本质来说,他才是这个庄子的管理者,但是好像大部分事情都是戚祥在做……
找个时间,送他点酒?
茅台太贵,肉疼,其他酒应该还可以……
到时再说,到时再说。
朱安宁摇了摇头,又抹去了些额头的汗水,继续埋头在田地里干起活来。
他是,真心实意地想要把这些高产的粮食种出来的。
在他心中,这说不定能改变明朝的走势啊。
当然,令他没想到的是,其实明朝的走势,早就在他穿越过来的第一天,就已经拐向另一个方向了。
而今天这场树下谈话,更是让这个走势,又快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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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华殿内。
朱标刚处理完政事。
阁臣才告退没多久。
他已经习惯了做常务副皇帝。
虽然他二十多岁的年纪,但是因为操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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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度,已经是身体机能开始走下坡路。
不免也是有些疲惫。
正当他准备小憩一下的时候。
朱元璋领着一群人风风火火地冲到了殿内。
“你们出去外面,没咱的话,谁都不许放进来。”他对几个太监说道。
而那几个内侍太监看见朱元璋的脸色,也是知道应该是有大事,连忙快步退了出去,把门关了起来。
朱标那是还未合眼,就被这一群人吓了一跳。
“父皇,韩国公,曹国公,诚意伯。”他连忙走了下去。
“见过太子殿下。”
“不必那么多礼了,今日是有重要事情要说,呼,让我先喝口茶水。”
朱元璋直接就跑到了朱标刚才坐的主位上坐了下去。
几人也是这里的常客了。
听见朱元璋的不必多礼后,也是各自找了个位置坐了下去。
刘伯温和李善长倒还好,他们知道什么情况。
李文忠那是多少有点一头雾水。
他是被急召过来的。
朱标也和李文忠差不了多少。
什么事情能急到把这群人集中在这里。
“重要事情需要咱们商量,那个,诚意伯,你来说,你能说得清楚些,有些弯弯绕绕实在是太他娘的阴了,咱没你们那么花花肠子。”
朱元璋说着些粗鄙的话语,但是那喜悦之情是掩盖不住的。
而另一边的李善长则有些
坐立难安,只是,他很好的把这情绪掩盖了下去。
按理来说,这事,由他这个昔日的后勤大队长来说,更为合情合理。
就算按爵位来说,他也比那刘伯温,高了两个级。
本来就看刘伯温不太爽的李善长,此时更是嫉妒得想要发狂……
只是,绝对不能表露,绝对不能表露啊。
胡惟庸才没死多久……
众人看着刘伯温走到了场中。
论口才,这刘基可是明初一等一的存在。
他没花多少时间,便把那朱安宁的宝钞锚定法子和锚定后如何用宝钞控制周边国家的思路,细细地讲了一遍。
朱标和李文忠都政坛老手了,处理过的各类机要那是数不胜数。
所以,他们听懂了。
很好的听懂了。
正是因为听懂了才会觉得震撼。
“那……那教朱安宁的鹰师傅究竟是何等人物啊!”
“这哪是鹰啊,这是阴损啊!”
“嘿,他一口一个徐师傅,一个一个鹰师傅,谁知道是不是真的有这些个人。”朱元璋突然笑了起来。
“父皇的意思是,这些法子也许是他自己想的?”
“那也太不可思议了……真有人生而知之?”
两人都感叹出声,觉得真是不可思议。
这类做法简直闻所未闻。
就算是流通最广的元钞,也不过是因为采用了最基本的金本位,银本位而已。
但是朱安宁这个粮食本位,绑定的可是封建时代最最最重要的战略物资,粮食啊!
而且按的他说法,后期是可以绑定金银的啊。
这就太开创性了。
汇率,关税那套,朱安宁只是给了个简化版本,毕竟他也不是什么专业人士。
仅仅只是这样,已经够文华殿内这群人,玩上几宿的了。
“那上位的意思是,我们马上开始修订宝钞的方策?”
李文忠开口问道。
朱元璋看见众人的反应,都很是满意,他们都认可,那这思路,自然不会有问题。
历史上所谓的朱元璋刚愎自用,不过是后期那段杀戮史罢了。
若是他真的事事都刚愎自用,大概就已经是鄱阳湖底的泥了吧。
所以其实,老朱,还是很能听下面人的意见的,采不采取另说。
“马上修订!但是……”朱元璋抬起头,看向了众人:“但是不必马上颁布。”
朱元璋没有解释,但是下面一众人,都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粮草锚定宝钞。
前提得是粮草充足。
而他们现在……真的很不充足。
只是,先把方策定下来,是很有必要的。
朱标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
“啊,我也想见见那安宁小弟啊……”
他突然,对朱安宁,产生了巨大的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