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中九月一号开学,谢琛很早就来到教室。
这几天的找不到人的折磨,让他作息混乱,分不清白天黑夜,到最后脑袋有些恍惚,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记忆出现问题,是不是真的有温之闻这个人存在。
高三换去了新的教学楼。
对于他们来说,一切又是新的环境。
他选了之前坐的位置,只是这次直到吴秋霞来到教室,他的旁边依旧是空的。
周围的大家彼此谈笑,聊着暑假的事。
一切又在正常运行。
谢琛有些慌乱,好像之前发生的这一切都是梦一般。
但幸好,有人撕开迷雾。
“班长,小温也要和你之前一样晚点返校吗?”六六有些疑惑,她知道班长旁边的空位应该是留着温之闻的,但直到老班离开,也不见她出现。
谢琛看着她说的话,像是遇到一根救命稻草。
摇头。
“我也不知道。”
他也不知道,他希望温之闻真的没有离开。
自从温之闻开发出讲台旁的位置后,大家似乎爱上了那个地方。
所以小组内会有人没有同桌。
从开学后,谢琛旁边一直放着一个空位。
去天中学习的同学有很多也在这个学期回到了学校。
谢琛很喜欢。
因为回来一个人便会有人问他。
“我们班那个漂亮的转校生呢?”
他就能感知到自己和温之闻之间还存在联系。
如今,他也只能靠这个来迷惑自己。
——
伏井南看着旁边的温之闻。
“你妈妈真的够狠的。”
温之闻想笑,但实在笑不出来。
“你还是别笑了,比哭还难看。”
温之闻就继续沉默。
“什么时候去国外?”伏井南问她。
温之闻摇头,“等安排吧。”
“我的手机在见你的时候就被拿走了,不然你告诉我,你想和那个人说什么,我回去后给你转述。”伏井南说。
听到这里,温之闻眼底才有些生机。
“井南,你可以明天来找我的时候给我带些信纸吗?”
“嗯?”
“我想给他写封信,可能需要麻烦你帮我寄出去。”
“好。”
温之闻想说的话很多,让伏井南带话的话会说不清楚。
那便写一封信吧。
这份信,快递员电话打到谢琛手里时,他还疑惑。
自己明明没有买过东西,会不会是谁寄错了。
直到快递小哥说,是从北京寄来的。
握住手机的手微微收紧,“我马上出来。”
快递拿到手上时,很薄。
谢琛仔细看上面的寄件人信息。
北京。
一个说远但一张机票就能到的地方,一个说不远但他现在又没能力到的地方。
他将快递单号慢慢地,完整地撕下来,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本子,粘在上面。
才开始打开手里的快递。
是一封信。
上面写着谢琛收。
是温之闻的字迹,谢琛感觉心脏疯狂剧烈地跳动。
手有些控制不住的发抖。
“谢琛:
希望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是开心的。
想和你说的话太多,没有办法短时间说明白,所以之前没能好好道别。一是我不太舍得,二是我确实不敢。
我不想和你离别,也不想亲口和你说再见。
只能用这种方式,我的勇气在你面前好像没有什么用,我只敢懦弱地躲起来。
勇气在去见你的时候就已经消耗殆尽了。
或许勇气这个词,是我将要学习一生的词语。
接下来和你讲个故事,这个故事有些长,是我过去十八年的缩印。
我并不是什么大小姐,我有一个双胞胎姐姐,在她去世之后,我才不得不成为家里的独女,别人眼里智和的大小姐。
我的妈妈和爸爸据说在我们出生之前很是恩爱,但在我童年印象里,他们之间有着沉默,有着无尽的争吵,每当这个时候,姐姐会紧紧抱住我的头。
在我心里,她是我的另一部分,是我当时小小世界里的全部。
那天爸爸带我们一起去海边,妈妈之后也会到,本是一场很愉快的家庭聚会,我爸还在沙滩上悄悄准备了花束和灯光。
他说那天是他和妈妈的结婚纪念日,他们两个已经很久没有坐下来交流了,希望那天能够好好谈谈。我和姐姐似懂非懂,但都感受到爸爸心里的紧张。
我和姐姐一起在海边捡贝壳,后面我看上了一个地方,想着那里的东西会多一些,但海边常年湿润,脚底下有些滑,于那时还不能完全控制自己身体的我来说,是个挑战。
我掉了下去,周围只有我姐发现了。
在我失去意识的前一秒,我看到了她,向我游过来。
明明是和我最靠近的人,但等我醒过来后,我的身边再也没有她。
妈妈失控的尖叫声,人群的杂乱,我至今都忘不掉。
但我只会梦到失去意识前,姐姐的身影,梦中的我总是没有办法伸出手抓到她。
我永远都没有办法救下那个曾经救过自己的人。
之前你问我去心理咨询室干什么,当时没有说。
其实就是这件事。
我真的走不出来。
所以每次涉及到姐姐的事情时,我根本无法反抗拒绝。
我在赎罪,为我自己毁掉我妈妈人生而赎罪,害死姐姐而赎罪。
对妈妈的愧疚,救我的姐姐,我得承担一些责任,很多时候不是能我自己做决定的。
我的喜欢也不能。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才可以冲破这层限制,但注定不会很快。
我要去国外读书了,具体在哪我也不知道。
风源下雪并不频繁,如果下次风源下雪我还没回来的话。
那你就不要等了吧。
就当我私心让你等我一段时间,可你总要有别的生活。
阿琛,我不是你生活的全部,希望你的世界里有朋友,有家人,所以没有我也没关系的。
温之闻留。”
“傻子。”读完后,谢琛看着信纸上面的泪痕。
真的没有关系吗?
并不,温之闻在写这封信的时候。
她不想谢琛不等她。
也不想谢琛没有她也没关系。
但一切好像总是没办法。
“怎么可能没有你没有关系。”
谢琛看着上面的那句。
她说我是她的喜欢。
很巧,我也是。
想之前弹唱完歌曲后,温之闻说的那样。
她的氪石永远不会离开她。
——
温之闻将信交给伏井南的时候。
伏井南说:“多安慰一下帅哥,不然他为情所困,一蹶不振了可怎么办。”
温之闻看了她一眼,嘴角浅笑,不知道想到什么,反正这是伏井南这段时间里,见到温之闻最鲜活的表情了。
“他不会的。”
“谢琛永远不会被打倒。”
在信封被送走的下午,她妈来找她了。
“已经给你联系好了,后天的飞机,你收拾一下东西准备准备。”
温之闻看着她的眼睛,似乎想从中发现任何不舍的情绪。
但可惜,什么都没有。
“你起码得告诉我,我要去哪吧?”温之闻别过头不再看她。
“巴黎。”
温之闻点点头,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你想我什么时候回来。”
贺玉禾看着女儿背对着自己的背影,眼底闪过不舍的情绪,“读完研究生吧。”
温之闻像是认命一样,也不想在反抗些什么。
这在她的意料之内,只是没想到她妈妈真的舍得。
“你陈伯伯的大儿子也在那边,两个人多走动走动,彼此有个照应,”
陈伯伯家大儿子,陈禾熙的哥哥。
陈禾舟。
她是真没想到她妈妈居然还有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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层安排。
自嘲地笑了笑,都有些佩服于她的心思缜密。
“我不会再和谢琛有联系,你大可放心,没必要这么早就开始替我考虑这些事。”
温之闻没再说话,贺玉禾站了会没等到回答,转身准备离开。
“妈,如果我不回来,你会想我吗?”
贺玉禾愣在原地,往前走的脚步停住。
“其实那天,是你和爸爸的结婚纪念日,我一直为我自己毁掉了你的美好生活而感到抱歉,我知道你爱我,但在你心里,你对我的狠永远会大于那份爱。”
“如果你实在不喜欢温之闻的话,那她不出现在你面前也是好的。”
贺玉禾听完泪水从眼眶中流出,身体微微发抖,说不出任何话。
她伸手扶住旁边的墙,尽量不要让自己身体倒下。
母女之间没再说过一句话。
温之闻背对着她,最后听到关门声。
去巴黎的前一天,她去了爷爷奶奶家吃饭。
也是和老人们好好道个别。
老人不懂,为什么一定要去国外,就在国内读书不好吗?
风源虽然远了些,但起码温华在身边,这要是去了国外身边可就一个认识的人也没有。
温之闻尽量笑着和老人们解释。
“出去见见世面也好,你们在家要好好注意身体。”
爷爷奶奶们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那天做了一桌子菜。
吃饭时一股子劲地给她夹菜。
“这之后去了国外可就没那么容易吃到传统的中国菜了。”
“嗯。”
“国外的月亮到底是没有国内圆的,你还是得回来,知道吗?”
“嗯,知道。”
“多打打电话。”这句话是爷爷说的。
温之闻笑:“不嫌我烦了?”
“怎么会嫌你烦,期待都来不及。”
“好,下次会打到你烦为止。”
奶奶大概能猜到怎么回事,饭后她拉着温之闻的手。
“遇到委屈了就回来,大不了不住在奶奶这,奶奶养你。”
温之闻泪眼婆娑地看着她,坚定地点点头,“好。”
“人生没有什么难事,时间总会过去的。”她轻拍着温之闻的手,“不要把自己陷在过去一辈子,人要往前走。”
温之闻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低落在裤子上。
“奶奶,这好难,往前走好难,我试过了,但还是没有办法。”
奶奶擦拭掉她眼底的泪水。
“时间总会过去的。”
温之闻似懂非懂。
但其实她早就体会过时间的神奇。
温之闻没有想到温华会回来给她送行。
她本来打算给温华打电话的。
在门口见到他的那一刻,温之闻有些说不出话来,好不容易憋出句:“爸。”
温华点头。
“都收拾好了吗?”
“都收拾好了。”
“明天几点的飞机。”
“下午一点半。”
“好。”
温华没再说话。
“爸,你是不是知道我妈找人在偷拍我。”温之闻知道如果现在不问,那她可能得等很久才有机会。
“是。”温华点头,“她只有你一个女儿了,怕我当不好父亲,她想知道你在干什么,担心你再次遇到危险。”
温之闻感觉自己像被什么堵住一样,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
“和你说的话,你肯定不会愿意,甚至继续讨厌你妈,只是没想到拍到了你和一个男生的相处。”
所以他才会发消息提醒,就是怕到现在这个局面。
“爸,对不起。”是她没有动脑袋仔细思考清楚,她认。
“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温华说。
温之闻看着他。
“爸,我想请你帮我最后一个忙。”
...
次日,温之闻坐上去巴黎的飞机。
一如当初去风源那时一样,离开了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