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第 15 章
    客厅的灯关着,唯一的光源就是光脑屏幕上昏暗闪烁着的影片光线。

    当抱脸虫扑向配角,将长长的管状生·殖·器通过喉管将异形胚胎注入胃里,陆禾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颈。

    然后摸到了一手的湿滑黏液。

    “……没事。”陆禾含糊地说了一句。

    抬起头的一根触手又收了回去。

    触手在陆禾的大腿上搭了一会儿,觉得不得劲。

    但晃悠了一下,又没找到更好的姿·势。

    屏幕上刚好放到三叶虫将另一个配角的手脚缠住,压制着挣扎不断的配角,把人往怀里拖的桥段。

    陆禾:……

    他低头看了一眼刚刚伸长了卷住自己腿弯的触手。

    “咳。”他觉得腰腹和腿上缠着的触手好像有点紧了。

    左边那根触手嗖一声立了起来,从高处往下倾压,吸盘盯着陆禾,像是大大小小的眼睛。

    “陆禾…”祂声音很慢,但字字都充斥耳膜,“你…什么事……”

    “没。”

    陆禾在心里安慰自己:祂是祂,异形是异形。

    “没什么事。”

    他起身,将用力扒在自己身上的触手摘了下来。

    “我去拿点喝的。”陆禾按住又要缠上来的腕足,定了定神,“你喝可乐吗,有糖的。”

    “…喝。”

    触手缓缓收回去了。

    陆禾绕过床到冰箱前,里面还有他前两天测试时剩下的几瓶饮料。

    打开冰箱门,暖黄色的灯光亮起,稍稍驱散了一点惊悚片+实体外星生物缠着自己所带来的心中余悸。

    陆禾拿了两瓶可乐,刚合上冰箱门,一回头就被圈住了脖子。

    屏幕上的女主恰到好处地被异形突脸。

    陆禾沉默地闭上眼。

    他听见了自己疯狂加速的心跳。

    “陆…禾?”

    “你。”陆禾哽了一下,忍不住道,“这样会吓到我的。”

    触手一歪。

    十分不解。

    陆禾:……算了。

    回到光脑前继续看电影,陆禾给祂开了一罐可乐倒在杯子里,自己用吸管喝另一瓶。

    从抱脸虫的出现开始,剧情就变得紧张。

    陆禾不知道祂究竟是也在怕还是什么,缠着自己的触手越来越紧。

    刚开始的陆禾勉强还能忍受。

    但当异形幼体从那被抱脸虫寄生了的配角肚子里破胸而出,血液几乎都要穿过镜头飞到陆禾面前,他确实是忍不住了。

    ”换一部吧。”陆禾果断道。

    触手倒是对此没什么意见。

    陆禾松了一口气,开始找一些比较温馨合家欢的片子。

    温馨之作……果然网络上没一个好人。

    青春期的小孩,模仿和学习能力都是很厉害的。

    他不敢想象要是把异形整个系列都看完了,“祂”究竟会从中学到什么东西。

    找到一半,腰上被两根触手合抱着缠住。

    陆禾想到刚刚配角被三叶虫缠着寄生致死的惨状,整个人的动作都有些僵硬。

    一根腕足蹭了蹭陆禾的脸颊,这次声音几乎是在耳畔响起。

    “陆…禾,不会……别…怕……”

    陆禾一顿。

    如果他没有判断错的话,刚刚那句话里的情绪,在人类的认知里应该叫做:安抚。

    触手接二连三地往陆禾身上缠绕,动作仿佛带着浓浓的依赖和信任。

    像极了趴在学妹怀里踩奶妈呜妈呜叫的小猫,或者趴在学弟怀里撒娇,眼睛黑亮亮的德牧。

    陆禾就这么低着头,望着怀里的触手。

    他想自己是不是应该做些什么,于是伸手,第一次大着胆子,轻轻地摸了摸触手连接的中间主体部分。

    比腕足的触感更柔软一些。

    触手挥舞着把陆禾缠紧,又去勾他的舌根。

    室内混杂着光脑散热的嗡嗡声,触手咕啾咕啾的黏液,以及细不可查的轻微哼哼。

    在各种有些缠绵的声音里。

    祂看了一眼屏幕上还没来得及关的电影。

    成长起来的异形将所有人都残忍地杀死了。

    ……无趣。

    收回视线,祂活动了一下吸盘,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怀里的“猎物”。

    如果能看到目光和神色,那应该是带着一股欣赏的味道。

    唔。

    为什么要弄死陆禾呢?

    比起之前对待其他人类的方式,祂更喜欢的是陆禾颤抖、流泪、窒息、甚至身体痉挛的样子。

    每当那个时候,祂会从陆禾那里品尝到各种味道。

    祂还不知轻重时把人弄伤,从眼泪和血液里尝到的是纯粹的绝望与不甘。

    从刚运动回来的陆禾身上带着升高体温的汗液里,祂尝到的是害怕和试探。

    而津液……祂暂时最喜欢的这项食物,里面的情绪要丰富很多。

    第一次时的错愕无措,夹杂着一点对未知的害怕。

    第二次时的紧张,但明显有了良好的适应。

    以至于到现在……祂收紧了一点触手,陆禾白皙清秀的小脸涨出轻微的红晕,紧贴着吸盘的舌根顿时抬得更高,喉咙眼里的声音也愈发含混不清。

    祂尝到了。

    虽然隐藏得极深,但依旧被祂捕捉到,甚至陆禾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

    一丝很甜的……愉悦。

    *

    次日,陆禾在床上醒过来。

    他扯了扯滑到肩头的衣领,发顶蓬松且乱糟糟的,吞咽了一下觉得嗓子干得疼,舌根也还有些麻。

    陆禾起来喝水。

    昨天晚上到最后,他已经脱力地倒进床里了,加上轻微的缺氧导致大脑迷糊,在一种奇怪,但不是痛苦的飘飘然的感觉里,陆禾睡了过去。

    或者用昏过去更合适。

    嗯……

    陆禾放下杯子。

    某个网瘾少年不知道什么时候早醒了,正在桌前玩光脑。

    陆禾看了一眼。

    还是游乐园的视频。

    陆禾看过去的时候,“祂”刚好也回了头。

    陆禾现在的习惯已经熟稔到下意识地把手臂抬起一点,方便触手缠他的腰了。

    “腕足是不是变粗了一点。”陆禾观察了一下,觉得自己的判断应该没错。

    绕着他腰间的触手抬起一点晃了晃。

    怪不得……

    陆禾摸了摸自己的喉结,吞咽了一下,总还是有些残留的异物感。

    陆禾一边洗漱,一边思考。

    [K-13星球生命体在青春期时更多是腕足直径的生长,而青春期前则是腕足数量增加,生长有着明显的方向性。]

    [同时对人类的理解和情绪感知也有明显的提升]

    昨晚“祂”表达了自己不会和影片里的那些异形怪物做一样的事情,还安慰说别怕的时候,陆禾其实很震惊。

    但震惊过后,陆禾意识到之前的问题,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答案。

    没有人会安慰食物不要害怕。

    他对“祂”来说,应该至少不是单纯的食物。

    挺好。

    这样他至少不是全无筹码。

    陆禾决定到实验室后把这些记录下来。

    出门前,光脑屏幕上的视频已经更换了。

    但还是在看游乐场,刚刚看的是过山车,现在看的是大摆锤。

    临出门前,陆禾想起来一件事。

    昨天那个姐姐和他说,跟“祂”要多做一些纯爱的事,虽然陆禾还是没太理解什么叫纯爱。

    但从现在的结果来说,收效似乎不错。

    “放鸽子计划”暂且搁置,陆禾却也打算继续做一些验证。

    科研人员不能仅凭借一次实验就得出确定的结论,尽量减少偶然性误差,也是十分必要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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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禾盯着光脑许久。

    直到“祂”察觉到身后的人似乎呆了太久还没走,腕足顺势缠上来。

    陆禾说:“找个时间我带你去游乐场玩一天吧。”

    他看过游乐场的价格,比较亲民,他之前存的钱还剩点,能承受得起。

    触手顿了顿,随即晃动得更快。

    陆禾看了眼时间,匆匆出了门,没听见门板关上的那一瞬,一道从身后慢了半拍追上来的有些闷,但明显透着一股高兴的声音。

    “陆…禾……陆禾……”

    “我的……”

    “喜…欢……”

    “都…是我的……”

    *

    “诶,陆学长你也准备去这个游乐场啊。”

    陆禾转头,跟他说话的是姜荷。

    “嗯?哦是,有考虑过。”

    他在屏幕上切换了两个页面,“我去游乐场比较少,想看看攻略。”

    姜荷道:“陆学长打算和谁去呀?”

    陆禾一愣,道:“呃,一个……认识的。”

    “朋友吗?”姜荷眨眨眼。

    陆禾“啊”了一声,“……嗯。”

    “噢!我刚好也准备和我男朋友一起。”姜荷说,“需要攻略吗,我把我男朋友做的攻略发你一份。”

    “哦!好啊,谢谢你。”陆禾道。

    他实在不太会做这些,能有现成的当然更好。

    从光脑上接收到姜荷转发的游乐场攻略,陆禾又道了谢。

    [不客气,玩得开心哦!]

    姜荷的闺蜜恰巧看到了两人的聊天。

    “陆学长也去游乐场,自己一个人?”

    “没,有人一起的。”

    “谁啊,家人吗?”

    “唔,不知道。”姜荷说着,捂着嘴笑了笑。

    她猜,应该是陆禾喜欢的男生吧。

    刚刚她转发完攻略,临走前看了一眼正专心致志看内容的陆禾,后者的唇角是微微翘着的。

    虽然只是不太明显的微笑。但以前的陆禾,是从不会笑的。

    几天后。

    宿舍里,深紫色的触手早早地钻进了沙发上放着的半透明背包之中。

    两根腕足尖搭在包口的拉链上,包包的正面被摆放到正对着宿舍的大门的方向。

    开门的第一眼,就能看到沙发上的祂。

    祂要和陆禾一起去游乐场。

    “高…兴……”

    祂安静地等待着。

    只是,今天夕阳落下的速度,似乎比往日里快了些。

    直到月出东山,夜色已落,那扇紧闭着的冰冷木门,却依旧没有被那熟悉的清秀手掌推开。

    屋内十分安静。

    直至弥漫开一股死气。

    墙上挂着的壁钟早已被摘了下来,腕足摇晃着钟体,内里的指针平缓而又正常地运行着。

    钟没坏。

    钟坏了,太阳也不会坏。

    时间就是过了。

    所以人呢?

    祂的陆禾呢?

    不是说好今晚早点回来,和祂一起去游乐场的吗?

    [陆禾…在哪……]

    没有消息。

    十分钟后,祂又发了一条。

    [游乐场?]

    依旧没有回音。

    发出的消息越来越多,直到触手都挥舞得有些麻木了。

    但对面依旧安静没有一条回复,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

    但人怎么会蒸发呢。

    于是祂将这些天来的各种事情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排除了各种可能性。

    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

    祂的猎物…

    “跑了啊……”

    “呵……”

    搭在椅子靠背上的触手用力收紧,木质的靠背板直接被碾碎落了一地粉末。

    屋内响起一声冷笑。

    跑吧,跑快些。

    别让祂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