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锻出来的两把刀被小短刀们带领着去茶室里与本丸的审神者见面。
搅打好的抹茶由粗粝的茶碗盛放着,被藤原柳随意的拿起轻抿一口
记忆里苦涩略微回甘的抹茶现如今在唇齿中已被血腥味占据。
如同她所说的那般,吃与不吃没什么区别,任何食物放到了嘴巴里传来的永远都是血液的味道,好味道只属于回忆与人类的血肉了。
她放下手中的文件看下鸣狐与鬼丸,他们正跪在榻榻米上神色冷肃的说着初锻语。
“嗯。”
藤原柳轻飘飘的应了一声,说道:“藤原,叫我藤原就好。”
身为付丧神自然而然的就能分辨出审神者的真名,鸣狐与鬼丸国纲预料之外的愣了一下随机恭敬的低下头应声。
一道细微的闷笑声响起,他们或大胆或隐晦的看向正莞尔一笑的鹤相。
“鸣狐的刀匠叫藤原国吉,所以粟田口吉光也是藤原,小柳呀——”
他弯起一双明眸笑意吟吟的看着藤原柳:“看起来你和粟田口派的缘分只多不少呢。”
“哼。”
藤原柳似是不愿听这话,把头一扭转过去不看他。
“一个姓氏而已,更何况我被藤原这一姓害的好苦。”她冷声冷气的说着似是恨也似怨。
“是我的错,小柳请喝茶,我自罚一杯。”鹤相干脆利落的认了错,接过歌仙递来的茶碗豪放的一饮而尽。
他碧绿的茶汤咽下肚顿时僵硬在原地,那双湿漉漉的眼睛震惊又担忧的望向藤原柳,显然是没有想到对方过得是这种日子。
“这种茶以后还是少喝些吧。”他委婉的不能再委婉的开口。
“为什么?鹤相先生不喜欢抹茶吗?”秋田跑过来在鹤相与藤原之间坐下疑惑的询问。
“秋田喜欢吗?”
面对鹤相的询问秋田迟疑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好苦,抹茶好苦的。”
“不知道在秋田心里抹茶是什么味道,在我的嘴里这就和草叶的味道没什么差别。”鹤相伸手捂住了有些发晕的头,一如既往的对秋田露出温和的笑容。
“哇——”
乱跑到藤原柳身边坐下看向她,碧色的眼睛扑凌凌的闪着光。
“我以为主殿是随口说的名字呢,原来是真的姓藤原啊!”他的脸上写满了兴奋与幸福。
“好耶,粟田口派再加一名。”他正要和秋田举起双手高声呼喊,就被一期一振温柔又严肃的制止。
“小柳之前没想过这件事吗?”鹤相看着小短刀们打打闹闹他凑到藤原柳身边悄声询问。
“忘记了。”
得到的是对方一贯冷淡简短的回答。
“真是的。”
歌仙兼定看着毫无顾忌的鹤相与藤原,还有绕着他们跑来跑去的短刀们发出紧张又无奈的叹息。
“大将向来如此。”药研捻起一个和果子放进嘴里。
“既不在意真名也不在意礼节。”
“没办法呢,谁也没办法神隐一位已经逝去的人啊。”
髭切也加入了他们之间的谈论,他举起茶杯遥遥的向藤原柳致意。
“喝茶不像喝茶,喝酒不想喝酒。”长谷部咬着牙看着髭切低声说着。
“诶呀,压切就这么较真,我们的主都不在意呢。”
髭切软绵绵的说着歪着身子靠在了弟弟膝丸身上。
藤原柳刷的一声起身,下意识的理了理和服衣摆,抬头对看向自己的刀剑们说:“房间被弄乱了,有时间的就过来一起收拾。”
近乎所有的刀剑都赶到天守阁挤在审神者的寝室里收拾着好似龙卷风刮过的房间。
五虎退和乱推起一个大大的箱子,并未扣紧的箱门打开从中滚落几个制作的有些简陋的手鞠球。
红底白鹤的手鞠滚落在鹤相的脚边,他弯腰拾起看向藤原柳。
“小柳。”他笑着说道,把手鞠球放进她的掌心。
藤原柳看向手中的小球,身心顺着记忆恍惚了一刹那。
“那是我十岁时亲手做的手鞠,我曾许过愿望谁捡到它那么我就会嫁给那个人。”她转头看着鹤相抱着连自己都难以理解的情感开口。
在藤原注视着对方一瞬间变得讶然的面庞,心口积压的巨石好像轻了一块。
“哇——”乱抱着黑底绣着彩色烟花的手鞠跑过来。
“鹤相偷跑,我也拿到了手鞠!”
“我,我也拿到了。”
小夜捧着绣满秋日景色的手鞠也凑过来。
“我……我也是。”五虎退一手抱着小老虎一手握着粗略绣着白色小猫的手鞠看着藤原柳。
鬼丸国纲拿着一个很显然的手鞠制作的失败品走过来,向她伸出递过去。
“啊……”
鹤相下意识地感叹了一声看向藤原。
她依旧无悲无喜的看着他们默不作声的接过放到怀里。
鹤相眨了眨眼逼迫自己忍住眼中的泪水,他环顾四周正寻找着一个能放下手鞠球们的容器。
一个很显然是用柳枝现编的花篮递到他眼前,鸣狐无声的看向他肩头的小狐狸眯起眼睛嗓音尖细的开口。
“呀,快去给主殿吧。”
“多谢。”
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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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露出一个能被称得上温吞的笑容。
小花篮里盛放着五个小小的手鞠球,像是童年时幻想的一场美梦。
梦里有美丽强大的神明珍重的收纳着年幼的女孩用血和泪铸就的手鞠球。
藤原柳看着它们坐在一期一振挪过来暂时当做椅子的箱子上,她没有把刚刚还剩的半句话说出来。
年幼的姑娘被逼迫做着不喜欢的小球,她含着泪祈求着。
如果这世上真的有神明的话,轻聆听我的誓言吧。
如果有那么一天有人拿到我做的手鞠,我愿意嫁他为妻无论男女,作为代价他要为我铲除我恨的,我厌烦的一切。
“鹤相……”
她转过头在窗子映进来明媚的阳光中,张嘴露出猩红的舌头,又大扯开嘴角露出细密密的整齐苍白的牙齿。
“你要为我报仇啊……”
寝室被刀剑们尽量恢复成原来的样子,但仍有很多东西损毁就算修复也无法使用。
岩融爽朗的对藤原柳笑着,肩头扛着今剑:“看来主也是位强大的君主呢!”
“主人大人本来就是强大的君主。”今剑踢了踢岩融坚实的臂膀嘟囔着。
“麻烦你们了。”
藤原柳冷淡的说着一点也不像麻烦人的样子。
“好好休息呀,主人大人——”
岩融抱着已经变得不成样子的御帐台有些艰难的从天守阁走出来。
“我们的主啊,真是不可小觑呢。”他似是感叹的说着,把怀里的碎布与一部分被硬生生打成粉末的御帐台架子,丢到烛台切他们整理出来堆放碎物的空地。
“主人大人本来就超级厉害的。”今剑晃悠着双腿笑着说道,“也超级超级可爱——”
“今剑。”大块头的刀剑向肩上纤细的短刀询问。
“你说主会答应我,愿意坐上我的肩膀吗?”
“不知道诶,去问问不就可以了吗?”像草莓大福般可爱的小短刀摇了摇头高声的说着。
“说道是哦——”
在正午烈日阳光下,没有一处不是欢喜,没有一处不是开心的。
【鹤相,为什么呢?为什么你要来见我,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熟悉的心声响起,长谷部与药研对视一眼,屏气凝神小心地倾听着。
鹤相忙碌的过了一早上现在已经昏昏沉沉的睡去,藤原柳放下手中红底白鹤的手鞠球。
她转过头伸手轻轻触碰着鹤相已经睡熟的脸颊。
【你让我觉得我之前的日子过的好辛苦。】
就像是失去拇指的手,哪怕仍能生活却也艰难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