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第 3 章
    山溪礼眼疾手快地用双手捂住了他的嘴,“不行!我…我可是正妖君子!”

    不对,说漏嘴了!

    她一个惊慌,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把人一推,眼前一阵恍惚。

    泠泠月光从窗户照进来,山溪礼黑漆漆的身影“唰”地从床上惊坐起,她拍拍滚烫的脸颊,羞耻地捂上眼,“呼~还好是梦。”

    我居然会做这样的梦!

    我居然敢做这样的梦!

    我堕落了!

    此时距离天亮似乎还有一个时辰,她此时心浮气躁,倒也没了睡意,神游起来。

    刚刚…手下的触感是什么样的来着?

    似乎是泉中冰过的暖玉,冰凉沁人之后就只余温润,摸上去舒服极了。

    “咳,不对。”少女抱着被子翻了个身,“想点别的,想点别的。”

    她八年前被食铁兽阿云在山中溪边捡到,于是山溪礼便成了她的新名字。

    食铁兽一族向来惫懒,除了总爱来啃啃她的竹子真身之外,堪称是绝佳寄宿家庭。她每日学施妖力,习武练弓,上课逃课,撸撸熊猫,日子倒也算安逸。

    不过最近几个月,妖族内屡次发生新生小妖失踪的情况,长老们极为重视,派了一只小队到人界探查,美名其曰下山历练。

    作为妖界当前最强的武力担当,她自然成为了其中一员。

    她无意识用指尖戳了戳自己的梨涡,再度翻了个身。

    这个世界分为人、妖两族,平素互不打扰,但也绝称不上友好。

    至于所谓天师,则是因人间或有恶妖作乱,或有鬼怪滋孽,有术法天赋者便修其天真,先知先觉,以符篆阵法等与之相抗。

    而几乎所有天师都归属于天师盟和御妖阁两大阵营。

    山溪礼打了个哈欠,脑中闪过裴序端方雅正的模样。

    不知道裴序入得是哪个…难道她真拿了个人妖相恋的剧本,要排除万难谈一场感天动地的恋爱了?

    但她忽而又想起红纱帐下,那双美得惊心动魄的眼和馥郁的鸢尾香气,逐渐清晰的头脑又有些混乱起来。

    辗转反侧胡思乱想一通,不知过了多久,山溪礼才终于等到天亮。

    她长叹一口气,浑浑噩噩地从床上爬起来,刚打开门,隔壁的门也正好开了。

    甫一抬眼,花衔青带着笑意的绝美脸庞突兀闯进眼中,她瞬间便清醒了。

    “姐姐为何如此看我,我脸上有东西吗?”

    花衔青眼底带着一抹戏谑。看她这样子,怕是被那香折磨了一晚。虽然不知那香的具体功效是什么,但似乎效果不错。

    “呃…”山溪礼语塞,做贼心虚地转头溜了。

    等溜到了膳厅,她又全程紧紧盯着面前的牛乳酪,目不斜视,倒让坐在对面的花衔青更好奇了。

    “李婉呢?”江雨棠吃到一半才忽然想起有个人还没来,而且那别院主人章闻也不在。

    徐姑娘今日看上去似乎有些犯恶心,听到此话微蹙眉头,“许是未起?今早没见到她出来。我去叫她。”

    “去吧去吧”,江雨棠摆摆手,有些不以为意。

    瞥见山溪礼只吃牛乳酪,她凑过来,“这个有那么好吃吗?”

    “还…还行。”

    她又转头看见山溪礼立在椅侧的长弓。这弓约莫一米长,弓柄曲折似镰,墨绿泛金,冷峭华丽。

    她昨日便想问了。虽然当朝推举男女平权,习武学文均不受限,但京中大大咧咧背着一把长弓的女子还是少有。

    何况,这把弓还如此引人注目。

    “小山,你似乎不是风京人?”

    “啊”,山溪礼被迫抬起头,“我家在蜀中。”

    她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在触及对面花衔青无辜纯洁,带着些许疑惑的目光后又鹌鹑似的低头啃酪了。

    江雨棠点点头。蜀地山水奇绝,四时物华芳新,传言奇人异士众多,她若是从蜀地而来,倒也不奇。

    忽而,一道闪电划破天际,雷声乍响,霎时间狂风骤雨倾盆而下。

    那徐姑娘正匆匆冒雨回来。她没找到李婉,等着众人用完膳后一同去找章闻。

    囫囵吃完早膳的山溪礼先站在门边看了看雨势,原以为要好生找一通才能找到雨具,不料转头便在窗边瞧见了。那位置显眼得很,她过去随手取出了几把,递给其他人。

    等大家寻到章闻时,他正躺在床榻上,脸色有些苍白,“我昨日宿在画室之中,受了风寒。不能招待各位,还望见谅。”

    “李姑娘今日天未亮时找我说有急事,向我告辞归家了。我派了两个哑仆送她,诸位不用担心。”

    语毕他看看窗外,眼色晦暗不明,“雨天路不好走,诸位不如再留一天?”

    此话一出,山溪礼等人原打算用完早膳便走,现下也只好再多等一天。

    众人闲来无事,便聚在画室外的亭中听雨。亭中挂着各式各样的植物标本,和贝壳玛瑙串在一起,在风雨中叮叮当当地清脆响动,颇有几分偷得浮生半日闲的诗意来。

    山溪礼侧头,瞥了花衔青一眼。只见他神情恬淡,被青烟漫漫的春雨衬得格外清新脱俗,但仔细打量时他眼睫的昳丽又显得他美得有几分锋利。

    此时他身侧正好悬挂着鸢尾标本,轻盈蝶韵气如兰,显出一种尤其优雅的游离感。

    徐姑娘有些奇怪道:“李姑娘昨日回房前才同我说,她想留在这儿多看几日章公子作画。怎么这么突然就走了?”

    山溪礼心中也疑惑着呢,她昨晚后半夜根本没睡,怎么没听到有人出门?

    “可能就是家中有事吧。”

    江雨棠没想那么多,笑着对裴序道,“师兄,今早我去找你,看见你从全是桃红幔纱的屋里走出来,还吓了一跳呢。说起来,这里的客房似乎都是照着女子喜好设计的,不知是不是章公子为心仪之人所备。”

    山溪礼回想起她的房间,窗帷床帐都是嫩嫩的鹅黄色,房内各处装饰也十分精致。而花衔青的房间似乎也是如此。

    可别院没有女主人,这客房本就是供客人所居,自应是统一装饰大方中性才显得合宜。

    坐在另一侧的裴序似乎有些走神,江雨棠再唤他一次他才听见。

    花衔青见此柔柔开口,“裴公子昨夜也没休息好吗?”

    说完他轻飘飘朝山溪礼投来一眼,眼神清澈无辜,“小山昨晚也没休息好呢。”

    山溪礼:“…”

    她默默别过脸,盯着身边的一幅标本画,全然一副“看画中,勿扰”的姿态。

    “抱歉”,裴序歉意一笑,“裴某只是觉得此处有些古怪…昨晚房内的熏香似乎不太寻常,不如我和师妹回去仔细看看。”

    山溪礼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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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忙不迭点头,正好她也有些地方想确认一下。

    几人各自散了,山溪礼看着花衔青侧坐着的身影有些踌躇。几秒后,只见她一鼓作气,红着耳朵拉起花衔青,径直就往章闻的储画室走去。

    昨日逛院子时她就闻到储画室格外地香,那是一种有些腥甜的味道,仿佛从内到外地被香水浸泡过一般。更何况她鼻子本来就灵,浓郁香气熏得甚至有些发臭。

    等两人撑伞来到房外时,瓢泼大雨激起的水珠早已洇湿了房角和墙沿。黑沉沉的天色下,眼前的房屋像被泡的皱缩,嵌在青石路上。

    山溪礼在雨中仍能嗅出隐隐香气,她眉头一皱,一把推开了门。

    光线熹微之间,只见房内无尘,规规矩矩立着几排木架。大大小小的画卷按照花、鸟、人、兽等类别整整齐齐地摞在一起。墙上还挂了好几幅,应是主人的得意之作。

    山溪礼仔细看去,见这些画作笔触细腻,形神皆备,虽然画的风格有些阴森诡谲,却也堪称绝佳。不过,和画的风格不同,画上的题字形销骨立,似仙人乘鹤一般,颇为仙气飘渺。

    很难想象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她没发现花衔青在看到题字后玩味的眼神,观察了须臾后,便朝一侧墙壁走去。那香气似乎是从这里散发的。

    只见她抬起手,摸了摸墙壁和周围的花瓶,却并未发现什么异常。

    不应该啊,剧里暗室的入口机关不都在这些地方吗?

    指尖点点下巴,她正犹豫着要不直接暴力打开,便见花衔青抬手将旁边两个架子上挂着的的类别木牌拿下,调换了个位置。

    只听“啪嗒”一声,登时便有清脆的机关声响起。她双眼放光,伸出手摸摸高她半个头的漂亮脑袋,“小花真厉害。”

    花衔青微微低头配合她的动作,矜持一笑。他眉眼软软的,颇有些纯良可欺之感。这一幕格外似曾相识,昨夜的记忆兀地涌上山溪礼心头,她略显慌乱地收回手,

    “咳,走吧。”

    语毕,她便转身朝里走去,背脊挺直,昂首阔步,只有红的滴血的耳尖昭示着主人其实心绪不静。

    她快步下了十几层阶梯,不料甫一进入暗室,浓烈的香气几乎快把她掀翻。等缓过来了,她便从自己鼓囊囊的荷包里翻找出一个鲛滢珠照亮。

    暗室骤明,她环顾四周,脸色一瞬间变得煞白,有些踉跄地往后退了两步。

    原来这个香气是…

    一双柔而有力的手及时环过她的腰,帮她稳住了身形。

    只见暗室中杂乱无章,到处散落着锋利的刀具和画具。而周围的墙上则整整齐齐挂着十数副人皮标本画。幽幽光影颤抖着映在上面,就如野兽亮出獠牙,悚然地带着些艺术感。

    仔细看去,便能发现那使用的每一张人皮,全都完整无缺。想来应是直接从头顶沿着脊椎剥下,光滑而白腻,浸透了防腐的香。

    而没有软组织支撑的脸皮被平面展开、钉好,肌理紧绷如鼓面一般,被人仔细用画笔将五官描摹了出来。

    白腻的面皮、空洞洞的眼眶、塌陷扁平的五官,即使不带一丝血腥也让人觉得后颈发凉,昏暗狰狞间弥漫着不可名状的浓香恶臭。

    山溪礼稳住心神,屏住呼吸,小心地往中央走去。

    只见那石砖铺就的地板上满是经年旧渍,上面赫然躺着一个女人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