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第 28 章
    裴序努力收敛起周身戾气,温和道:“你与狍鸮打斗之时,被夜螭吞入腹中,此处便是它的巢穴。”

    “至于我”,裴序眸光稍黯,“我自是为寻你而来。”

    山溪礼看着面前模样大变的裴序,悄悄退后半步,思忖起他所说之事。

    若真是夜螭,那她先前以刘鱼鱼身份的所作所为,便是陷入巢穴梦境中了。

    她忆起被关在柴房中的生命流逝,昏暗、饥饿、邪气丛生。腕间生疼,每有一滴血液被吞食,她的身体便凉一分。但因母亲一句“照顾好你和弟弟”,她无怨无悔。

    夜螭梦境无法虚造,那她所经历的…

    山溪礼胸口有些闷,只有感同身受地经历一番,她才知道这小女孩心中有多大的怨痛。

    她又循着记忆继续捋清思路,裴序也不急,静静在一侧等着。

    自化为夜螭醒来,她制止了狍鸮弟弟吞吃母亲尸体,随后意识消沉,直到,有人来到院中。那人…

    她眉头一蹙,后脑倏尔开始跳痛,就如有人在用鼓槌敲击一般。下一秒,脑中画面徐徐展开,正是刘光被狍鸮手撕吞嚼之景。

    是了,先前在刘光家中发现的刘光尸体,正是被吞食殆尽的模样。

    如此看来,应是刘鱼鱼将狍鸮困了起来,而饿了许久的狍鸮见到回家的刘光,自然发了狠,不仅将内脏吃了,连其他边角都没放过。

    其后,按照时间线,刘鱼鱼姐弟应是依次去河中画舫杀了刘明,在街巷中杀了醉酒归家的另一名男人,最后,便是在她封印狍鸮之际,杀了那带路男人。

    至于方才,她为何会突然脱离梦境,晕倒在画舫之中,她却什么也不记得了。

    难道,是因裴序闯入的缘故?

    她抬头,看清裴序的尖耳长发,思绪一转,想到某种可能性后突然面色苍白。

    “裴序!你用了禁术?”

    山溪礼神色激动,素来绵软的声音有些颤抖,“你何故如此?我…”

    刘鱼鱼看着她情绪不安,以为是她仍怀疑这位天师的身份,忙小声道:“姐姐,他虽然看上去和鱼鱼一样,但是好人哦。”

    嗯,既然离开那位都允许他进来了,那他应当对姐姐无害。

    “无碍的,修养些日子便好了。”裴序黑瞳妖异,唇角却同平时一般弯着,看得刘鱼鱼如沐春风。

    不对,应该是如沐邪风。刘鱼鱼无端抖了抖,又想起她要做的事,忙插嘴道:“姐姐对不起,我不该拉你进来的。”

    山溪礼和裴序被她打断,同时看向了地上的腥黄脑花。

    实际上,这团脑花不过是刘鱼鱼自身的幻化。此时她在地板上,努力伸头瞧着站立的二人,颇为不易,于是她又将自己变成了灯架,勉强平视二人。

    山溪礼和裴序早知她的来历,对此倒也见惯不怪。

    只听刘鱼鱼继续道:“我叫刘鱼鱼,家住城西。小时候,爹娘对我很好,鱼鱼每一日都过得很开心!但是…自从小叔来了之后,爹爹就开始整日不见踪影。”

    “娘亲说,他是找到了个新活计,但邻居婆婆告诉我,我爹他是赌博去了。”

    小女孩的声线稚嫩,语调很是孩子气,但讲述之时那割裂的冷静感,显出她格外的早慧。

    “我讨厌赌博,讨厌爹爹,讨厌小叔。”

    “每次半夜更声敲响,院门被用力地踢开时,我总克制不住,怕得浑身发抖。我知道,这是爹爹又输钱了——

    他会冲进卧房,揪住母亲的头发,硬生生地从头皮扯断。”

    “我知道母亲一向爱美,她是我见过最得体之人,总是将自己打扮得像仙女一样…世界上最美的仙女。”

    灯架刘鱼鱼颤抖,忽而变成女童模样,瑟缩着蹲在地上,抽泣起来。

    “他会用粗砺的、曾经为母亲绾过发的手,将母亲的脸打得乌紫,掌印半个月都消不了。鱼鱼小时候最喜欢躺的摇床,也早被他砸烂了。

    母亲像块破布一般,奄奄一息地,被他挂在摇床上,然后他就会抡起手臂粗的木棒,一下一下地,往母亲单薄的脊背上砸,就好像,母亲才是害他输钱之人一般。”

    小女孩抹了抹眼泪,尖锐的哭腔喊了出来,“我讨厌他!我恨他!”

    山溪礼鼻尖一酸,热泪蓄满了眼眶。她走过去蹲下身,将刘鱼鱼抱进了怀中。

    “后来,因为我总冲上前去护着母亲,母亲便开始躲着我了。她不让我看到爹爹打她,也不想爹爹打我,于是总提前把我关起来。

    直到有一天…母亲说她怀孕了,爹爹知道之后,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

    他依旧早出晚归,但回家时都喜气洋洋的。他还从外面拿了药草,每天都亲手为母亲熬药,亲手喂给她喝。那段时间,母亲虽然身子不适,但看上去开心了很多,鱼鱼也很开心。”

    “我本以为,从前那个爱护娘亲、爱护鱼鱼的爹爹回来了,但弟弟出生之后,他又成了恶魔。”

    刘鱼鱼头埋进山溪礼的肩头,抽噎了几声,牙根咬得死死的。

    “弟弟出生那天,大家都很高兴。爹爹找了一个男人来,但那人看了弟弟两眼便离开了。我听见爹爹追着他喊‘她真的每日都吃大人您给的药草,不可能有问题的!’

    那时,我站在床边,看着还未醒来的母亲。

    她面色特别白,头发全被汗打湿了,贴在脸上。她漂亮的嘴唇上是深深的牙印。我知道,那是因为生产时极度的用力,极度的痛苦。可她即使还未醒来,唇角却弯着。我猜,母亲一定很欢喜弟弟的到来,欢喜他的到来改变了爹爹。”

    “但,那全是假的!”

    刘鱼鱼眼中突然溢出血泪,邪气暴涨。

    “当天晚上,爹爹便出门去了,我一个人努力照顾着母亲和弟弟。眼见母亲终于能下床了,他却又回来了。”

    “又是半夜更声敲响,又是院门被狠狠踢开,又是……那之后的事姐姐应当能猜到了。”

    她似乎不愿再回忆,抬起头来看着山溪礼,脆生生的小脸上泪痕遍布,眼睛通红。

    “我知道姐姐你是好人,求你帮我杀了所有伤害母亲的人!”

    山溪礼此刻也眼角淌泪。她入梦境之后,得知了刘鱼鱼和弟弟身死的真相,此时更能与之共情。

    她轻抚小女孩瘦弱的脊背,心揪得发慌。本该天真无邪的年纪,却硬生生要受这些苦难。偏生,她还如此懂事。

    裴序在一侧虽也有一丝动容,但因荒邪之躯,驱散了些感性,此时突兀开口问:“你弟弟出生那日,来的男人长什么样?”

    刘鱼鱼收敛起眼泪,抽抽嗒嗒地回答他,十足懂事伶俐。

    “身量不算高,背对着鱼鱼,看不清长什么样子。但是…他说话声音怪怪的,有点嘶哑,而且口齿很不清楚。”

    山溪礼也努力将情绪平静下来,她知道巢穴之中,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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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只见她右手轻轻地擦拭刘鱼鱼脸上的泪痕,温柔问道:“鱼鱼,你是不是把母亲尸体藏起来了?让我们看看好吗?”

    刘鱼鱼点点头,将女人的尸体拿了出来。

    这是一具凌乱不堪的尸体。脸被狍鸮啃得残缺一片,依稀能通过骨骼和皮肤看出原本的秀丽模样。

    她的上半身支离破碎,东一块西一块的撕裂咬痕,森森白骨触目惊心。下半身因着刘鱼鱼制止及时,还基本完好。

    “这是?!”

    山溪礼正蹲下身细细查看,却不料在女人的腿心处发现了奇怪的痕迹。

    按理说,她经此劫难,衣裳肯定早已破碎,但,也应残留一些布料碎片才是。

    可女人却好似本身不着片缕,只是外面囫囵套了件外裳。而暴/露在外的大腿根部周围,居然显而易见的,有浊白色的凝固液体!

    山溪礼制住裴序靠近的动作,挡住他的视线,随后从荷包中拿出根簪子,认真检查起来。

    片刻后,她将女子的衣裳盖好,站起身来。视线扫过一脸紧张的刘鱼鱼,她最终还是没直接说出口,转而问道:“鱼鱼是如何知道该杀谁的?”

    刘鱼鱼身子一僵,悄悄偷看了眼裴序和山溪礼的神色,见没有问罪之态,才小声开口:“当时母亲将我和弟弟关起来之后,我听到了爹爹和小叔的声音…是他们将母亲带走的。”

    “至于其他两人,我是从母亲身上嗅出来的。不过…”

    她小小的脸上,眉头皱的很紧,“母亲身上应该还有一人的味道,我闻出来了。但是在城中找不到他。”

    山溪礼摸了摸她的头,“没事,姐姐帮你找。”

    若是让她知道,母亲是受奸辱凌虐而死,怕是会更难过。何况,奸辱她母亲之人,还不止一个。

    观尸体之伤,挣扎痕迹显而易见,根据阴/户状态及污物粘稠程度和范围,女子应是在生前受人欺辱,随后晕厥,并在无意识期间又受到另外二人的侵犯。但…如果只是单纯的奸虐,应不致身死。

    她轻拨尸体,入目满是鞭笞和殴打痕迹,触目惊心。看来…女子最终应是死于外伤所致的多器官功能衰竭。

    山溪礼转头问裴序,“裴序,可有什么符篆能收集储物?”

    她想把这些□□留存起来。鱼鱼说城内寻不到,要么是那人已经离开了风京,要么便是身上有什么庇护气息之物。有其物证,那找到对应之人的概率便大了几分。

    裴序微微敛下眸子,静了片刻,随后站在原地朝她伸出手:“有,你过来,我教给你。”

    他知道山溪礼似有顾虑,贴心地没有靠近女子的尸体,彬彬有礼地站在原地,让山溪礼心中一暖。

    山溪礼站起身走过去,裴序便转到她身后。他的身形挺拔,即使化为夜螭之态,也格外端正守序。

    他低头,用一只手握紧了山溪礼的右手。

    山溪礼感受到他同她贴得很近,站在她身后几乎就像把她整个人揽入了怀中,腕上冰凉的触感让她有些微赧,她微不可察地往前挪动了几分。

    因为裴序施不了术,便只能手把手教给山溪礼。山溪礼悟性极高,很快便将□□秽物提取出来,储存妥当。

    突然,她眸中精光一闪,从荷包中取出一把穿心莲。这是她和花衔青在搜查刘光卧房之时找到的,当时同一些银两放在一起。

    “鱼鱼,那个男人每日给你母亲熬的药草,是不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