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完泥哨路过一家肉铺时,这回换作林宗义停了脚步。
他想买些猪肉当做今天的食材。
“哟小哥,你敢赶得巧,我正要收摊呢,刚好做完你这单生意,我就回去了。”老板一边割肉一边说道。
“现下,几时了?”
“估摸是晌午了,我家那口子方才已经在屋后头叫我吃中饭了。”
程芫站在一旁也听见了老板的话,这才知道上午一晃眼就过去了。
结完账,林宗义提着肉走到程芫身旁。
“可要在镇上,吃了饭再回去?”他开口问道。
程芫身上只剩几文钱,怎敢在镇上吃饭!还别说再白吃白喝他一顿饭,这更加不行了。
忽然想起自己怀里还有早上剩下的饼,忙拿出来摇头说道:“不用不用,我还有饼,林大哥你饿了的话你去吃吧。”
看她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林宗义无奈叹了口气,环视一圈,走向了街对面的包子摊。
没过一会儿,林宗义返回,手里多了两份鼓鼓囊囊的油纸包。
翻开油纸,白白胖胖的包子冒着热气展露在眼前,迎面而来的香气窜入鼻腔。
口腔中抑制不住分泌着唾液,程芫没忍住咽了咽口水,又转头看向自己手里。
手上的饼忽然不香了。
“芫娘,你吃。”
程芫管不住自己的嘴,同时也唾弃自己的原则,可谁又能拒绝那热气腾腾香香软软白白胖胖的大包子呢?
是的,她不光吃了,还吃了两个!
林宗义从不在吃食上亏欠自己,肚子饿了就买,反正他有银钱,方才在包子摊上给自己买的时候,也计划了程芫的那份。
两份油纸包里,各装了四个,一共八个肉包。
午间,街上几乎看不着什么人影了,两个人就这么边走边吃,也无人打扰。
林宗义吃了一整份勉强垫了肚子,刚才见程芫吃了两个包子后便没有再拿的动作了。
“芫娘,这份就是给你买的,你拿着便是。”
林宗义知道她面皮薄,再说怕是又要多想了,随即补充道:“你若不想吃了,给你妹妹吧。”
程芫立马反应到,她是沾了林宗义的光才吃上了热腾腾的大肉包,相当于背着留在家里的程芯吃了“独食”!连一个外人都能想到程芯,她这个姐姐却忘记了!
一阵懊悔过后,她包好油纸,将剩下的两个肉包留下了。
出了潼安镇,两人沿着一路又是走走停停,亦如来时那样的走法,慢慢走在回家的路上。
等走回林家村时,正是黄昏,夕阳洒落在两个归家人的影子上。
来到翠娘家门口,向里头呼喊道:“芯儿,阿姐来接你啦!”
屋内的小丫头听见声响,迫不及待飞奔到门口,终于见到了想念的人。
“阿姐!”
翠娘也听见了声,只是没程芯跑得快,后脚跟着来到了门口。
“今日给婶子添麻烦了,多谢您帮我照看芯儿!”
“不妨事不妨事,芫娘你太客气了!”
好生感谢一番后,三人便离开翠娘家。
到程家的时候,天也有些暗了下来。
程芯不光惦记自家阿姐,还想着那条即将到来的小狗,伸着小脑袋四处打量,“阿姐,我们家的小狗呢?”
程芫本来还想开个玩笑,说是自己去晚了没买到,但看这丫头这么期待,也不忍心去逗小孩儿了,直接将“惊喜”递了过去。
程芯接过竹篮的时候,感受到有些重量,猜测小狗可能在里头,但却没听见小狗的声音,心里还是有些惶惶的。
掀开布巾的一瞬,只见一只黄色的小狗正在篮子里呼呼大睡,兴奋到不敢动作,生怕惊扰了小狗,用着气声对程芫说道:“嘘~阿姐,小狗在篮子里头睡觉呢。”
程芫正打算把另一个小惊喜拿出来时,摸兜的时候却发现东西不见了!
丢了?那怎么能行,那可是用自己挣的辛苦钱买的!
刚才快到家之前,她都还摸到了的,猜想是落在回家这一截路上,打算去把东西找回来。
虽说是在村里,林宗义也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去找东西,决定陪她一起去。
出门前,程芫想起了怀里的肉包,把东西给了过去,随即叮嘱道:“芯儿,要是饿了就吃肉包垫垫,你就待在家里,阿姐和大哥哥要出去找一件东西,找到之后会马上回来的。”
天色不算黑,是能够视物的程度,他们沿途寻找着遗落了的东西。
泥哨虽小,但不算不好找,就在一个草垛附近,程芫找到了兔子泥哨。
就在她吹走泥哨上附着的泥灰时,忽然隐约听见了奇怪的声音。
“林大哥,你听,是不是有人在哀嚎?”
经她这么一说,静默之际,林宗义当真听见了微弱的声音。
那声音听着似有些痛苦,莫不是有人受伤了?
两人皆以为是有人出了意外,赶忙循声四处找去。
程芫走过一处杂乱的草垛时,却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
两只野鸳鸯赤着身子在草垛上,那雄鸟正贴在雌鸟胸脯上起伏,口中似还含着莹润的红果儿嘬嘬汲取。
一瞬间,程芫脑子空白,急忙闭上了眼,面上止不住地发烫。
这…原来刚才她以为的“呼救声”,竟然是从这儿传出的……
猝不及防遇到这一出,程芫更多是慌乱,正打算悄悄离开,却见林宗义跟了过来。
耳畔正好又听到那边传来“可是有什么声音,不会有人来了吧”的话,这可把程芫吓得不轻。
林宗义本就高大,目标极为明显,他现在过来无异于是块明晃晃的靶子,就在那人正欲抬头之际,程芫急忙按着林宗义蹲在了草丛里。
好险!
幸好这处野草长势稍高,勉强遮住他们两个,她是被人家发现才这样躲着,可现在想悄悄地溜走,好像变得更难了。
这般进退不得,程芫属实没想到,早知道是这样的局面,她就不要爱心泛滥了。
草垛那边传来断断续续的嘤咛,同时夹杂着细细喘息在风中回荡,这样的叫喊声,听得程芫有些尴尬。
虽然曾经是二十多岁的人,但她压根没谈过恋爱,只在网络有一点点粗略浅薄的“科普”知识,现在撞见实打实的真操实干和听着让人面红耳赤的吟哦之音,整个人自然是在尴尬和羞耻之间徘徊。
奈何身旁还有一个跟她一起蹲在地上躲藏的大傻子,居然凑过来小声问道:“芫娘,他们在做什么?”
这问的…她怎么答?面前的好学生求解知识,她这个半吊子老师根本不敢答!
程芫没吭声,眼神刻意躲闪,避开好学生探视过来的好奇目光,在沉默中拒绝回答他的问题。
“嗯…不行……啊哈……”
耳边传来不可名状的呻吟声,那舔舐的水声清晰又直白,便是不看,也能想到那恶狗扑食的画面。
“那是什么声音?”
他还问!
“不许听!”程芫压着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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嗔斥道。
同一时间,她已经抬起手捂了他的耳朵。
林宗义被捂了耳朵有些听不清,看着口型猜测她说了什么。
心想:芫娘好似是不想让他听到,这是为何?
林宗义眨巴着眼睫,看着她的小脸渐渐染成绯色,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学做她的样子,将自己的手掌覆上了她的耳朵。
一个不经意间,大手触到了她的耳尖,手心也跟着她的耳尖一起发烫。
两人就这样保持着动作,一分一秒过去,也不知道那二人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程芫松了手,将耳边灼热的大掌拿开了,听到四处安静无声后,随即呼出一口放松的气息,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她只感觉到烫意,却看不见耳尖快红得沁血的模样。
正平缓中,就见面对伸了一根指节过来,轻轻触到了她的脸颊。
程芫抬眸,正对上指节主人的视线,听到一声:“这里,好烫。”
“耳朵,也是。”
程芫:……别说了。
虽然知道他只是在说自己的脸和耳朵发烫,可那话…自己听着实在有些不太对劲。
正要起身的时候,她腿脚发麻,一个没站住便往一旁倾倒。
闭眼之际,一双大手扶住了她的胳膊,这才使得她站稳了身子。
等大手松开,程芫也回神睁开了眼,向他道谢:“谢谢你…那个…我们回去吧。”
回去的一路上,两人都沉默着走路,只有程芫还在回想那会儿发生的事。
只有她最清楚不过刚才发生了什么,他过来的时候自己正好把他拉到草里躲藏,应该是没看见的,看他听到声音时一脸茫然的样子。
他好像并不懂……
她心想:不懂也好,免得大家各自都心知肚明,却还要装傻充愣,实在没必要。
二人到家的时候,程芯已经跟小狗玩儿了起来。
小狗似乎已经适应了新环境,哒哒跟在身后追赶,别提跑得有多欢快了。
狗耳朵听见动静,立马跑去向着来人嗷嗷叫唤,再靠近些时似嗅到了熟悉的味道,跑到程芫的脚边翻着小肚皮嘤嘤叫着,还欢快摇着小尾巴。
程芫蹲下身子,抚摸着小狗脑袋,“你这个小家伙还挺机灵嘛,知道是主人回来了立马换了副模样。”
此刻,她的脑中浮现出了一个可以形容小黄狗的词语:谄媚。
摸完小狗后,失而复得的小玩具也被拿了出来。
“芯儿过来,阿姐给你买的小玩意儿找到了!”
看程芯对着泥哨打量的疑惑模样,程芫猜想,看她这样子,原先老家那里应是不兴玩儿这泥哨。
“兔子泥哨,可以吹出声的,芯儿试试。”
程芯接过,轻轻一吹便响了声,也不跟小狗玩儿了,回了屋把玩自己新得的小玩具。
天已经彻底黑下来,程芫得抓紧时间做晚饭了,今天买了猪肉,她可以做个一个炒肉丝来配米饭。
炒肉丝的做法相对简单,没过一会儿便炒好了,盛入碗里,再撒了些葱花做点缀。
等米饭蒸熟,程芫朝外喊道:“可以吃饭啦!”
刚才在厨房里做饭的时候,忽然听到了院里传来“啪哒”的脆声,有点像是木头落地的声音。
她有些捉摸不清,就朝院子望了一眼,就看见林宗义在小院劈柴。
见他抡着斧子,轻轻松松便把墙角堆放的陈年老柴劈个两半,忍不住感叹:这身劲儿用来劈柴,确实有些大材小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