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容钰最爱的孔雀鱼,他从前不爱养毛鳞之物,现在却改了性子。
池塘旁长着一颗柳树,柳凛风立在她身旁,身姿卓越,忽略他那副病弱的身子骨,这般姿态倒像个合格的护卫。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小时候他身体其实挺健康的,只是娘亲去世后,他便逐渐病弱了,有些东西周意映并不想懂,若她懂了,那她算是帮凶。
周意映落下了的视线有些长久,他苍白的脸色终于有了变化,清俊的面庞也带着些许困惑。
“郡主找我,是有何事?”
他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些许磁性,柳凛风常年咳嗽,嗓子没坏也算幸运。
周意映见他终于忍不住微微挑眉,语气中带着些许雀跃,“没事就不能找你吗?”
水中鱼儿自由自在,绚丽多彩的鱼尾引得她目不转睛。
“郡主莫要开玩笑了。”
听到这个,周意映有些不满地转过头,“那是我看得起你,刚才你站了半天了,本来就病怏怏的,万一又病了怎么办,我这可是在帮你。”
柳凛风不由失笑,“郡主,我不是瓷器,没那么容易生病。”
周意映撇撇嘴,对他不看重自己身体恨铁不成钢,“我就一说,万一你出意外了,我爹又要大惊小怪了。”
城南王对柳凛风就像亲生儿子,甚是关心。
听到此柳凛风藏住眼里的暗色,一双桃花眼有几分多情,“不及郡主。”
想到什么,又言:“郡主最近对我的态度好像不同了。”
对上他的眼睛周意映没有半分不好意思,甚至一脸怪异,好像柳凛风的问题很奇怪,“我不找你麻烦了,你不习惯?”
清俊少年眨了眨眼睛,看向池塘里的小鱼,“郡主那些行为谈不上麻烦。”
这让周意映不由想起,已经身为景南王的他说的那些把她当妹妹的话,柳凛风与常人真的不同,受了苛待与谩骂却还把她当家人,这么会有人这么善良,还是说他藏的太深了。
她下意识碰了碰手腕的佛珠,嗓音低沉,明亮的眸子有些黯淡,“因为我想明白了啊,你是我爹的义子,又是舅舅亲封的城南世子,我再找你麻烦不就让人看王府笑话吗?”
大概有些委屈,柳凛风听着皱了皱眉,看起来有些严肃,“郡主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凛风毫无怨言。”
她只是轻笑了一声,“柳凛风,换个地方住吧。”
那个望月阁只是名字好听,四四方方小的可怜,冬冷夏热的,亏他毫无怨言。
“郡主是要我搬离王府吗?”
柳凛风脸色有些古怪,但不算惊讶。
“我的意思是搬回兰陵院。”
见他误会,周意映解释道,头上的步摇随着她摆头的动作一晃一晃,刹是好看。
兰陵院是城南王之前为他准备的地方,因为她的闹腾,柳凛风没住多久就搬到这狭小的望月阁。
可柳凛风却摇头婉拒,“不用郡主多费心了。”
不咸不淡的拒绝让周意映有些沮丧,又问起他另一个问题:“你喜欢上战场吗?”
显然这个问题对柳凛风来说有些唐突,他有些懵,随即不由失笑,瞧着周围的秀丽景色,言语间带着些许雀跃,“我钟情山水,自然不会想要上战场。”
周意映听到他回答有些高兴又有些难过,刚上扬的嘴角终是落了下来,他那样的安稳人生终究是被她毁了。
于是她向前几步,这个距离对她来说有些危险,几乎是整个人贴近了柳凛风,满眼认真,就这样死死盯着他,一字一句同他说:“好,那你这辈子都不许上战场。”
柳凛风有些不明所以,眼神略微疑惑,他不明白周意映为何要这样说,却没再问下去,甚至没有后退:“这是郡主的命令?”
“是……请求。”
她停顿片刻,以为自己说不出来,可她说出来了,她在请求他,请求他逃开那个不幸的结局。
柳凛风瞳孔微动,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周意映的脾气他是知晓是,被宠得十分娇气,得理不饶人,还有些蛮横,他没想过请求这两个字会从她嘴里说出来。
这些年来,他与她的关系一直算不上好,不说王府里的磋磨,在外面那些世家子弟也没在背地里少说坏话,他一直都知道都是拜她所赐,可他从没觉得委屈。
他也曾有过美满幸福的家,只是有些短暂,他四岁时父母早逝,被迫流浪在街头,年纪尚小的他就连路边的乞丐都会嫌弃,看到都会喊一句嫌晦气的程度。
皇城又称京城,向来繁华,多数百姓安居乐业,可在其他人看不到的地方,也是有黑暗且人命如草芥的事,他每天都会因为交不出钱而遭到地痞流氓的毒打。
那些人的脸柳凛风一直记得,落在身上拳头的重量,他疼的厉害,感觉浑身的骨头都被打断了,额头破了好大一块,流下来的鲜血染红了他的眼睛,视线逐渐模糊不清,那时柳宴来了。
柳宴就像母亲哄他睡觉时说的话本子里的英雄,在他伤痕累累的倒在地上,只有出气没有进气时出现,赤手空拳将欺负他的人都打跑了,还跪在他面前一脸心疼地告诉他,是他来晚了。
他那一瞬间以为是不真实的,可痛是真的,落下的眼泪也是咸的。柳宴带他去医馆,给他上最好的药,他的头被包得死死的,只露出一个眼睛。
柳宴是个极好的人,将他按置在大房子里,给他买很多东西,吃的玩的都有,时不时来看他,给他说许多事,那时他是真的很向往柳宴所说的世界。
直到有一天,柳宴一脸严肃地问他愿不愿意跟他回家,他说他有还有一个女儿,比他小点,如果他愿意和他回家,那便是他的妹妹,是个极其可爱的人。
他也不知怎么的,鬼迷心窍的答应了。
柳宴那时很高兴,他也高兴。
只是城南府真的很大,庭院深深且金玉满堂,即便换上了华贵的衣裳,他也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ins style="display:none!important" id="' + id + '"></ins>');(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与其格格不入,府中所有人好像也不欢迎他,那一刻他原本欣喜的心情沉到了谷底。
周意映等着他的答复,可他默默了很久,她瞧他眼神有些涣散好像陷入了什么回忆中,忍不住拉了拉他衣角,唤了一声:“柳凛风?”
轻风袭来带走了一缕烦丝,柳凛风从回忆里抽身,见到面前的少女一脸关心,他垂下眼眸后退几步,将衣角扯了回来:“郡主不必请求,凛风受之有愧,如果这是您希望的,凛风自然答应。”
周意映脸色略微一僵,微风袭来带着股热气,她下意识拨弄手腕的佛珠,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带给她一丝宁静,可还是心沉甸甸的。
柳凛风根本没懂她的意思,以为她还像以前一样为难他,她低下头看着刚才拉着衣角的手掌,有些惘然若失。
她最近一直很迷茫,不知道如何去改变一切,她并不聪明,有些东西她也甚至不明白。她想弥补两人之间的关系,她很少低头,柳凛风救她那几年也是待她极好,好似她还是那个受人宠爱的昭阳郡主,他把她捧得高高的,她被所有人宠坏了,根本不知道如何对人低下头。
柳凛风见她脸色有了变化,嘴唇蠕动,想要补充什么却还是没说出口。
周意映的声音突然哑了下来,步步紧逼,用那难以捉摸的眼神看着他,“你是觉得我在逼迫你吗?”
“我从来没这么想过。”
柳凛风撇头躲过她的视线,退后几步,习惯性地弯腰恕罪,希望她别恼。
周意映深吸一口气,往后退了几步,她知道自己从前那般对他,现在突然改变,是个人都会怀疑她别有用心吧,只是一想到这个人是柳凛风她就有些难受。
在两人互相照料的那段时间里,她是真的把他当亲人了,但现在不一样,他没有那段记忆,她又怎么能强人所难呢?
可她再待下去可能要出问题了,干脆甩袖离去,独留柳凛风一人看着水中鱼儿在这四四方方的池塘游来游去。
一直关注这里的楚楚连忙朝她的背影赶去,还用手替主子遮了遮阳光。
周容钰等了半天也没见两人回来,便主动出去看看,可外面哪有周意映的半点影子,只有柳凛风一人在柳树下站了许久。
周容钰见四下无人,无奈寻问:“又发难了?”
柳凛风摇了摇头,有些迷茫:“是我让郡主不快了。”
见他这般,周容钰赶紧替周意映解释:“她就是那性子,你别往心里去。”
这样的话柳凛风听了千万遍了,每次从旁人听说周意映欺负他,这位好心肠的太子便这样替她解释,可这都理所当然,他们才是兄妹,亲的。
可他还是说着同样的话,“自然不会。”
他永远不会生她的气。
这次的谈话算是不欢而散,两人陷入了冷战,应该说是周意映单方面宣布不在理会他,战火甚至烧到了周容钰头上,天天在柳墨梅那里说他坏话,害他夹在其中连声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