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再小不过的插曲,那天太阳落下后就被人忘记,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器材室的那件事情像被粉饰太平。
时间赶驴推磨那样快,经过大半个月的准备训练,十一月上旬的校运会迎来了开幕式。
广东的十一月份不算太冷,甚至下午两点太阳出来时还挺热的,这样断崖式的昼夜温差让人们习惯了在秋冬换季“上面蒸松糕,下面卖凉粉”——意思就是上面穿短袖套厚卫衣或者薄绒外套,下半身的布料却清凉无比。
男孩儿体温相对较高,不怎么怕冷,通常就穿短裤短袖,最多披一件校服外套。
但你要说完全不冷吧当然是假的,早上出门迎面扑来的那阵风儿能把人吹尸僵了,光着两条小腿肚子直打摆,你笑我来,我也笑你。
去学校的路上还是霍也开车,他出门前给沈庭御打了电话,问他想吃什么早餐。
沈庭御有点儿起床气,电话里传来的声音又冷又倦,清凌凌的,听起来温度很低,说他从来不吃早餐。
“大早上起来喝冰水了吧?”霍也停在三津汤包门店前,抬头看价目表,其实已经想好了。
沈庭御动作一顿,瞥了眼手里还散着些许冰雾的马克杯,只说:“爱喝,别管。”然后就把电话挂了,好像被人猜中也觉得很不爽似的。
霍也给他带了豆浆和小笼包,沈庭御上了车也没说话,最后还是吃了。
沈庭御吃个小笼包也特别斯文,特别注意形象,再难听点,就是偶像包袱特别重。霍也认识他两个多月,他就没有一天是不精致的。
霍也想了一下,每天去接沈庭御,校服虽然还是那两套,但他脚上的鞋和手表却是基本不带重样儿的,搭配还十分讲究。
等沈庭御出门那几分钟,霍也闲得无聊就猜他今天会穿什么,结果没一次猜中过,一天天的跟孔雀开屏一样。
偶尔霍也夸这个表好看,沈庭御就会一点儿都不刻意地多戴两天,故意在他面前显摆。
不知不觉中,连他们自己都没发现,那一小截属于所谓同桌的距离越来越近,而情不自禁超出同桌的亲密却越来越多。
直到两个人已经完全融入了对方的生活。
开幕式的时候,大家都兴高采烈的,毕竟校运会是枯燥乏味的学习生涯里为数不多的新鲜事儿,而且可以光明正大地掏手机玩,还不用怕被老师抓住,直接说,“老师,我们就拍个照而已,咋啦?”便是班主任也拿你没办法了。
第一天下午,霍也有个100米的项目,起跑时很多同学在线外加油,几乎围得水泄不通。
赵家言捏捏他的肩,讨好道:“也哥,这是我拉你报上去的,你也不用太辛苦,尽力而为就好。咱们班都是一群体育菜鸟,头脑发达四肢不协调,跑起步来不左脚绊右脚在全校面前摔个狗啃泥就不错了,尽力就好。”
霍也听完,笑着点头说:“好,那我随便跑跑。”赵家言小鸡啄米,又喊一声加油,看见人家开始清场赶紧走了。
赵家言自己也报了100米,不过是在霍也的下一组,等霍也这组跑完,估计就轮到他了。
霍也高一的校运会没来参加,刚好那几天请了病假,所以当他说完“随便跑跑”,然后枪声响起却如一支离弦的箭飞射出去时,所有人大跌眼镜,看得目瞪口呆,下巴都快要掉下来。
预赛,初赛,半决赛,决赛。无论对手是不是专项体育生,抑或任何人,毫无悬念的。
一骑绝尘。
才到初赛就被淘汰掉的赵家言,远望着他冲过终点线,几乎流下面条泪来。
——这就是你说的,随便跑跑??
喧闹嘈杂的终点线,沈庭御拿着两瓶矿泉水倚在站台边,这会儿太阳很大,衬得他皮肤冷白有种如玉一般的瓷质感,但脸色冷得可以解暑,眉眼间透着几分淡淡的不耐。
周围站了好些女生想找他合照,或者要个联系方式,可看到这张冷脸,都望而却步了。
沈庭御本来想在教室补觉的,但霍也非要叫他在终点等,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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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太阳这么大,他是脑袋被门夹了才会下来送水呢,而且还要跟那些也是来送水的小学妹站在一起,显得更傻了。
他以为这些女生都是喜欢霍也,特意来看霍也比赛的,虽然他的性质也差不多,但沈庭御就是觉得自己的地位与众不同。
怎么个不同?因为霍也冲过终点线,谁都不看,只往沈庭御身边来,那么他就是不同。
霍也随手拿过一瓶矿泉水,拧开仰头灌了大半瓶,余光瞥见沈庭御在看别人,便停下来顺着视线看过去,发现他似乎在看某个女生。
或许也不一定是某个女生,只是刚好他看的那个方向,都、是、女、生。
霍也捏着矿泉水瓶的手指一紧,不经意似的问他:“看谁呢,有你认识的人?”
沈庭御收回了隐隐得意的目光,一面向霍也就没了表情,若无其事道:“没,不认识。”
喉咙莫名也有点儿干了,沈庭御捏起矿泉水瓶正想喝一口,半途却又突然顿住。
定睛一看,这瓶分明是没开过的。沈庭御指尖一抖,抬头就说:“你怎么把我的喝了?”
霍也眨了眨眼,说:“不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啊,那是我喝过的,你怎么能随便乱喝别人喝过的水呢?”沈庭御拧眉训斥。
霍也说:“哦,你也算是别人吗?”
沈庭御一下子噎住了。
“不能乱喝别人喝过的水,是因为交叉感染可能不卫生,但是少爷,你一天刷八百次牙还会有卫生问题吗?如果你承认的话,那我现在可以抠喉把水吐出来。”霍也慢悠悠地跟他说。
沈庭御:“……”
霍也跟他对视几秒,没等来回话,于是抬起两根手指作势就要探进嘴里抠喉;说时迟那时快,沈庭御终于忍无可忍地爆发,突然把他推到墙角里牢牢擒住双手,矿泉水瓶没抓稳掉在了地上,剩下小半瓶水洒了出来。
霍也的衣服被泼湿了半边,腰腹的肌肉线条清晰凸显,他眉梢一挑,说:“你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