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那狗官府上干什么?”
老二家的何月儿快人快语,都已经跟周峰泰撕破了脸,当务之急是找景最,去找撕破脸的狗官有什么用?
“借人!”
江幸幸叫上李德瑞,驾着马车火急火燎往周府跑,马车上还有个早已爬上去的景止戈。
景小将军是个行动力强的,在知道江幸幸要做什么后,就第一时间内收集了景家所有人的行李塞进马车里,自己往里一钻。
“祖母,您带着家人们往北邙县方向走,我们自会追上。”
陈大和葛郊他们摸了摸鼻子,心虚地四下张望,假装无事发生。
流放犯人不得乱跑,但只要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消息反正也传不回盛京去。
没见着李德瑞这个从宫里来的眼线,都被六少夫人拐跑了么?
周县令府门口有卖炒栗子的小贩挑担路过,江幸幸顺手买了两斤,拽着李德瑞登门,景止戈负责留守马车。
他重伤未愈,走路太慢,影响进程。
景止戈撩开车帘,望着江幸幸跟李德瑞的背影,眼底有一闪而过的落寞。
怎么着也不该是个太监,陪在他的娘子身侧才对!
“周大人……”江幸幸见到周峰泰,就立即热情寒暄。
周峰泰现在一见着定安将军府的家眷就心绞痛,再一看李德瑞,更加脑子嗡嗡的。
恬不知耻,贪得无厌的死太监啊!而且还有特殊癖好!
来他府上名为探病,实则连女装都要薅走!
又来干什么?
还想再薅一遍羊毛吗?
“山匪作乱,抢走了我大嫂的孩子,前来请求周县令作主,派兵讨贼!”
周峰泰差点没叫出声。
还派兵讨贼?
他巴不得的好事儿啊!
宫中派天使来资县,让他败坏定安将军府名声,结果他偷鸡不成蚀把米,正愁没法子向上交代呢。
丢孩子,可太好了啊!
届时他只需修书一封,大吹特吹自己鼓动了百姓厌憎定安将军府,甚至有山匪憎恨定安将军府沽名钓誉,掳走其子嗣……
妥妥的政绩功劳。
往上爬,指日可待!
可偏偏江幸幸仿佛看穿了他心中所想,笑眯眯问道:“周大人,你猜,陛下为什么不派人抢了将军府的孩子,乱刀砍死,以绝后患?”
“是因为他不敢,而你敢吗?”
周峰泰面红耳赤:“孩子可不是我派人去抢的!你言词注意点!”
“将军府的孩子可以是流放途中,身体不好,夭折而亡。但不能是不明不白失踪,或者被歹人所劫,否则这笔账,天下文人会算在当今陛下头上,明白么?”
人可以没有道德,可以肮脏龌龊,但孩子是底线。
皇帝坐在龙椅上,可以栽赃陷害有功之臣,但不能真把人家几岁的孩子都收割了,这会落人话柄,被万人唾骂,龙椅也容易被人掀翻。
毕竟谁家没有子孙后代?
自己忠心耿耿一辈子,结果龙椅上那位连孩子都赶尽杀绝,不值当啊!
定安将军府都这么惨,其他朝臣能保证自己不是下一个将军府?
就算再怎么想给皇帝当走狗,皇帝连孩子都杀,走狗也怕绝后啊!
“当今陛下不肯背这口锅,那是肯定要找替死鬼的,周大人,你懂吗?”
江幸幸说话慢悠悠的,语气很淡定从容,但皮笑肉不笑,总让人心里慌得很。
“你得把我们将军府的孩子找回来,要不然背锅的只会是你。”
李德瑞在一旁无聊的用手帕擦擦汗,抠抠指甲。
突然间咂摸了一下……
要死哦!
她这是在当着他的面说陛下的坏话呀!
这么不把他当外人吗?
周峰泰脸色奇差无比。
但刚才的威胁还不足以让他派人增援,江幸幸深谙恩威并施。
坏话说尽了,就该说点好的了……
“周大人不就是想升官发财吗?眼下不就有个机会?”
“你要是剿匪得当,这是大功一件啊,年底上报的奏折里写得漂亮些,一样能升官发财。”
周峰泰冷笑了一声:“你知道个屁!”
天使交代的事没办好,清剿山匪能抵消吗?
江幸幸好像再度看穿了他的心思:“周大人……”
她轻笑着,将一切都拿捏得死死的。
“您为官多年,怎么还这么实诚?宫里交代下来的事情有没有办好,还不是您一句话的事?皇帝日理万机,哪有时间专门派人问资县百姓,是不是真的觉得定安将军府声名狼藉了?”
“您只是个县令,百姓们评论里议论些什么都不一定知道,更何况高坐明堂的皇帝。山高皇帝远,您没听说过吗?”
周峰泰驳斥道:“陛下会派天使来了解!”
江幸幸纤纤玉指指向李德瑞:“喏,陛下派的天使,在这儿呢。”
“李公公的干爹,可是皇帝身边最信任的福全大监。”
李德瑞:??
怎么?他就这么水灵灵的被拉出来当挡箭牌了?
他有答应帮江幸幸吗?
没有啊!!
心里想是这么想的,但李德瑞嘴上很嘚瑟:“杂家奉命监督定安将军府流放,周大人若识趣儿,杂家会在陛下面前替你美言的。”
江幸幸是谈判的一把好手,又有李德瑞作保,周峰泰最终决定增派人手前往资县和北邙县之间剿匪。
他也有他的私心……
经过此次的事情,他发现定安将军府气数未尽,太多老百姓愿意无条件的相信他们。
所以还是不能把事做绝!
大兆连年征战,谁知道将军府未来有没有起复之日?
“你今日可是欠了杂家一个大人情!”李德瑞一上马车,就妖娆地跟江幸幸摆功劳。
“拿杂家当筏子,经过杂家允许了吗?”
江幸幸亲自驾着马车往城门口赶。
顺手摸出一瓶百来毫升的小酒,递给李德瑞。
笑嘻嘻道:“没经过李哥的允许,我先赔罪了。想我怎么赎罪,都成!”
李德瑞抱着玻璃小酒瓶嗅了一口,又仔仔细细端详,没接江幸幸的话。
别看他好忽悠,但其实他又不傻。
若不是他心甘情愿,谁也别想拿他当筏子。
他不需要江幸幸怎么赎罪,继续这么跟他相处就行。
宫里的日子啊,不是人过的。捧高踩低,阿谀奉承,每个人都是心理扭曲的怪物,他好久没这么像个人的活着了。
他有时候甚至觉得,江幸幸真的有把他当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