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西城门
云千雪从马上下来, 她来到林霜月面前,她说道:“林小姐, 本殿与你又见面了。本殿上次与小姐所说,交出林家账本等,本殿可以保你余生平安。不在陷入这些危机之中。”
林霜月一脸难色,她说道:“永江殿下容小女子想一想。”
“来人将黎卿,段毅,七杀,以及在场的血月宗弟子全部拿下!!!”
数百护卫上前将他们围住,黎卿忽觉云千雪有些异样,她开口说道:“翊王妃, 你在做什么?”
“之前本殿只是吓一吓谢沅翊,现在她又去哪里了?”云千雪心底怒气正浓,这些日子压在心底的怨气和怒意犹如黄河之水滚滚而来,种种负面情绪冲溃了云千雪的理智,燃烧着她仅存的理智。
她最近一遇到谢沅翊的事情, 她就没有理智了
她好像回到从前, 她很愿意相信沅翊, 可沅翊一次又一次, 一而再再而三地欺骗她,她的信任在她这边已经耗尽了。
在她这里就是一个满口谎言的骗子!
她要逃,她就那么要逃离她, 她是毒蛇猛兽吗?想上///床///的时候, 便手段卑鄙迫使两人做那事。用完了,就随手丢弃。
她便让她尝一尝痛苦, 她咬牙切齿地说道:“她什么都不跟我说, 她把我当什么了?她逃了, 逃走了,本殿说话算数,会让她后悔的!!!”
段毅,七杀两人相视一眼,他们纠缠住护卫,给黎卿争取时间向谢沅翊报信。云千雪的心悦出鞘,“想跟她报信,做梦!”
“云千雪,你疯了吗?你还真下手!”黎卿好歹是郡主,又是血月宗的护法。那也是有脾气的,她不敢置信地看着心悦朝着她刺来。云千雪的凤眸像是充斥火焰,想着黎卿陪伴了三年谢沅翊,谢沅翊对黎卿绝无隐瞒。
什么样的人可以绝无隐瞒?
当然是恋人,三年啊!她跟她的半年哪里抵得上人家的三年,她年幼的时候,进宫次数绝对比我多,跟沅翊相处的时间比我长。
而谢沅翊欺骗她,骗心骗身
她生平最恨的,就是她最信任,最在乎的人欺骗她,背叛她。
云千雪骨子里是个很霸道,占有欲极强的女子,若非爱谢沅翊爱得如此刻骨铭心,撕心裂肺。以她的性子,她不会如此揣测黎卿和谢沅翊的关系,她脑中一股暴戾嗜血的情绪控制着她,“打得就是你!你可以让谢沅翊出来,让她为你做主!!!”
心悦就朝着黎卿刺去,黎卿见她如此蛮不讲理,她的银鞭将云千雪的心悦困住,她拉住银鞭,“云千雪,你不要逼人太甚!!!我可不是翊王殿下,凡事让着你,想着你,最后连皇位都可以让给你!!!”
“我的皇位,需要她让吗?你连这种事情都知道,那是不是我的翊王妃位置都该退位让贤。”云千雪手腕一抖,心悦硬生生挣脱了银鞭的束缚,若非黎卿反应灵敏,剑气就要撕裂黎卿的皮肤。
两人第一次交手,一个是谢沅翊的枕边人,一个是谢沅翊的谋士
两人带着怨恨般扯打在一起
七杀和段毅愣在当场
他们心里思忖,王妃心里有怨气,怎么黎卿火气也那么大
想着谢沅翊也许出事了,黎卿冷静的理智被瞬间拉回来,她纠缠住云千雪的心悦,她一字一句地说道:“翊王妃,翊王殿下心里只有你一人。你能不能冷静一点,我们有话好好说。”
“冷静什么,我就是因为太冷静,才会让谢沅翊欺骗我多时。你身为朝廷郡主,甘愿做血月宗护法。还有一个燕韶在西南道为她发疯,为她争取时间,真是为她尽忠尽责,不如我把你们都请到床上,好好地情意绵绵。”
一想到谢沅翊为了云千雪,连皇位都不要,连情蛊之毒,断脉之痛,甚至于心悸之症,这些东西在燃烧着黎卿的理智。如今,她竟然还拿自己,燕韶来诬蔑谢沅翊。刚被拉回来的理智,瞬间被击碎。
云千雪,你逼我出手!
两人的武器再次交缠在一起,银鞭宛如银蛇般缠绕在心悦之上,心悦坚不可摧,心悦原是慕容凝年少时期,偶得一块陨石,铸造成名剑心悦。心悦再次破开银鞭,剑气直逼黎卿的喉咙,致命之伤不过一寸之遥。
“永江殿下不好了,东宫别院出事了。”
“什么事情?”
“血月宗闯入东宫别院杀疯了。太子太子遇刺,翊王殿下似乎是主谋。”东宫侍卫过来禀告,他紧张地说道。
云千雪收回了心悦,呵斥道:“瞎说什么主谋不主谋。”
黎卿/七杀/段毅:
血月宗闯入?宗主来了,公子这是真完了!
东宫别院
天色越来越暗,天边最后一抹晚霞就要消失了。看着那晚霞的形状,这是预兆今晚会有一场阵雨。
谢沅翊终于来到了东宫别院,她站在别院门口,看着两头威风凛凛的石狮子。
“翊王殿下请。”
太子坐于高位,谢沅翊坐在下首。香炉里袅袅飘起几缕白气,两人的桌案上摆放着几道上好的菜肴。太子未动碗筷,谢沅翊也是。
太子温和地问道:“翊王,孤要的东西带来没有?”
他问的是圣旨
谢沅翊将圣旨扔给他,她抬眸问道:“太子认为永江殿下可以掌握天下大势吗?”
太子拿到一道空白圣旨,他很是满意。他指尖抚摸着那空白圣旨,他说道:“天下是谢氏皇族的,永江是我谢家的公主,她有资格,也有品行,值得这一切。”
“你就不怕所托非人吗?”
“千雪的性子我了解,济世救民,能以天下为重,冰雪聪慧。先帝在朝,穷兵黩武,扩疆域数千里。现在,百姓需要一个能带来富足的殿下。之后,就一扫燕南,一雪前耻。”太子很诚恳地分析着这一切,他撇她一眼,不屑地说道:“这不是你该讨论的,你也不懂何为民生大计,何为天下霸业?”
太子的眼光独到,是一个勤政的好太子,让他多活几年。
倒是可以实现这一目标。
谢沅翊又问道:“那什么才是我该讨论的,我该说的?”
“血月宗。”
“嗯?”谢沅翊略感狐疑,不知太子想要说什么。太子继续说道:“这些年血月宗的强大,钱财来自何处?少主知道吗?”
“林家。”谢沅翊念出这个名字,她想到林霜月说的雪儿去找她,多半是太子授意。这林霜月是太子的人,似乎不像,林霜月并不信任他和雪儿。
果然林家倒台,皇室和血月宗都获利了。
“林家是皇室宗亲,你们血月宗为非作歹,再用林家的钱,血月宗是不是欠谢氏皇族一个人情。你抢了雪儿的血月宗,是不是欠雪儿一份人情。”
太子的强盗逻辑
且不说,先帝当初有谋略地封林家户部尚书,皇商,又让林家女嫁入皇室。就是为了让林家的万贯家财,为谢氏皇族所用。
血月宗之前用林家的钱,那是我母妃魅力大,让林家心甘情愿掏钱。谢氏皇族这是强买强卖。
“然后呢。”
太子微微捏紧手里的夜光杯,脸上温和地说道:“孤跟你做一笔买卖。”
“什么买卖?”
“这打天下少不了龌龊手段,孤不愿意雪儿手上沾上这一丝鲜血,所以啊,你去最合适。你血月宗少主,作恶多端,也不介意手里再染鲜血。你帮助雪儿一统江湖,为了雪儿的名声,你是不能跟她长相厮守。孤可以让她日后地孩子,认你为义父”
让她的雪儿为其他人生儿育女,这是把她放在哪里?
送她一顶绿帽子,头顶一片青青绿。果真是父母造孽,儿女报应
谢沅翊打断太子的话,桌子上的杯子落在地上,她冷笑道:“血月宗这些年一直在用林家的钱,这事情是不是林霜月告诉你的?”
“你想扳倒血月宗,可林霜月不认为你可以与血月宗抗衡。而雪儿也不是林霜月认可的人。堂堂太子也如我一样卑鄙,谢翎,我母妃的东西,轮得到你管!”
“孤早知你狼子野心,你就跟血月宗宗主一样,贪心不足蛇吞象,孤今日就送你去死。”太子周身运转绵息心法,他拔出长剑劈向谢沅翊,谢沅翊抽出不染做抵挡。
太子的绵息心法,阴柔之气环绕全身,他瞬间来到谢沅翊身边,果然她们家的人在武学天赋上绝佳。
她被压制三成功力,对上太子外强中干的全盛时期,那就试试吧。
太子一脚踹在谢沅翊的身上,手里的长剑毫不留情的斩下。谢沅翊一个躲闪,太子的拳头揍在谢沅翊脸上。谢沅翊的脸上被揍出一片红色,她感觉到牙齿有些松动。
太子长剑随之而来,谢沅翊低头躲闪,长剑砍在柱子上。谢沅翊一脚踹在太子身上,太子倒退几步,两人长剑相互撞击,金属火花在殿内乱闪,太子快剑劈刺,“谢沅翊,你不是很厉害吗?来呀!少主殿下就这点功力,让孤来会会你。”
谢翎,你欺人太甚!
谢沅翊后退几步,她被太子阴柔内力给震退几步,寒气侵入她的断脉,她道:“谢翎,你修炼绵息心法,我托黎卿给你的上卷,你没有练是不是?”
“什么上卷下卷,我师父说你给我的是下卷,说你要我的命!”
“应天说的?哈哈哈哈,谢翎,今日便是你的死期!绵息心法只练习下卷,那是要耗费你剩余的命。”
“死,我也要把你给杀了。”太子冷漠地说道,“你给我去死吧!”
“死?我不会死的。”谢沅翊嘴角勾起一抹讪笑,她不忘讽刺太子道:“父皇,从来都不喜欢你,你知道为什么吗?你母后私通在先,丢尽谢氏皇族的脸。你说我的血不与你相溶,你有想过没有,你根本不是父皇和皇后的儿子。”
“谢沅翊,你有种再说一遍!”太子被谢沅翊的声音给激怒了,回想起父皇从来就不待见他,父皇只喜欢谢沅翊,对他们兄弟几人便是冷言冷语。
“谢翎,你听好了!你不是父皇的儿子,你没听到上次父皇给我的信,他说,我是他唯一的孩子。那其他活着的人,都是野种!都是野种!!!”谢沅翊讥嘲着太子,不染趁着他分神之际,撕碎他的长袍,剑气割破他的皮肤,血色染红了他的蟒袍,让他面上露出一丝痛苦之色。
太子因练绵息心法,实则在消耗生命,被她这一剑气刺中,直接让他的肺腑中血液如浪般翻腾,经脉逆流,难受至极。
该死的谢沅翊,一定要马上解决她
谢沅翊将太子的火气给勾出来,他的身法诡异。太子神出鬼没地一掌劈向谢沅翊,谢沅翊使用轻功躲开太子攻击,而柱子上却印出了太子的掌印。
谢沅翊耳畔听到一丝风声,薄剑刺破空气的声音传来,她的左胳膊被砍伤,薄剑入肉。鲜红的血液染得红衣越发妖冶。
她敏锐地感觉到太子刚才那一招所散发出来的危险,他已经陷入癫狂之中,更加会急剧燃烧他的生命。谢沅翊一抹嘴角,掌心滴落鲜血,太子趁着机会,挥剑劈向谢沅翊。
不染精准快狠绝
薄剑变化莫测
两人连打了十个回合,金属的摩擦声,在空气中一道金色的光芒,带着嘶嘶的爆裂声。他们如同昔年在江城对练,那时太子待她很好,他们的感情,很好很好。
这这一切随着她的身世之谜,发生了变化。那也会在今日做个了断,能走出这里的。
谢氏皇族逃不脱的兄弟相残
骨肉残杀,皇位争夺
最后一击,两人同时动用内力,虎口同时一震,两人相继退后几步,不染削铁如泥,罕见名剑,太子手里的薄剑断裂,那一断刃直接插进地面,伴随着手里的痛,不染和断剑齐齐落地。
谢沅翊吐出一口血,她强行催动内力,令内伤雪上加霜。纵然她天赋异禀,只剩三成功力也稍微胜一筹,奈何她体内情蛊作祟,左手断脉,前几日的心神受创。又加之绵息心法,是在化解内力。
是啊!
若是太子没那么草率,在暗中修炼几个月,恐怕她这一身内力真气都会被太子化解。
一如她的母妃
她想起来了母妃是被修炼绵息心法的高手所伤。
【翊儿,看着母妃的眼睛,忘了这一切。】
所以,这些年她忘记了太极殿至凤璇殿之间发生的事情。而就在几日前,太子来翊王府,动用绵息心法,她的记忆在最近纷纷扰扰之中,她全部想起来了。
那一日,有人用绵息心法,在背后偷袭母妃
将母妃的功力悉数化去,母妃的血落在她的脸上
她抬眸看向太子,而太子也好不到哪里去,鲜血从他的手臂上缓缓流淌,面如白纸,呼吸急促,他强行运转内力,拔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刺进谢沅翊的胸口。
雪亮的匕首,斩断了他们的最后一点情分,太子狰狞的面容,宛如恶鬼。他的整把匕首,全部刺入谢沅翊的胸口。温热的血液从胸腔内外露,太子的手连同匕首都感到那灼热的温度。
“唔!!!”谢沅翊再次吐出一口鲜血,她握住太子的手腕,大声质问道:“谢翎,就那么恨我?”
太子另一只手扼住谢沅翊的脖子,他恶狠狠地说道:“你不是孤的亲弟弟,你是野种。雪儿才是孤的亲妹妹,我谢朝的唯一公主,你一次又一次玷///污///孤的亲妹妹,还一次次欺骗她,孤不会让你拿走不属于你的东西。”
“咳咳咳。”谢沅翊她甩开太子,太子踉跄几步,太子坐在地上。谢沅翊捂着胸口,喘着粗气。鲜血顺着她的黑红长袍涌出。
太子拔起地上的断剑,他怒喝道:“谢沅翊,你假扮皇族多年,你到底是何居心?你做血月宗少主,企图颠覆谢氏皇族!”
寒光,死神通通降临
断剑刺下,谢沅翊伸手夹住断剑,双指发力将断剑再次截断,发出的一道磅礴内力,瞬间将太子震飞数米。
她知此战之后,她定要元气大伤。
情蛊之毒,断脉之伤,心悸之痛都会在她日后的人生中时时折磨。
“唔!咳咳!”
谢沅翊爬起来,胸口上还插着一把匕首,她的脸惨白如纸,她绝望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道:“谢翎,你当真恨我吗?”
“恨!我恨啊!因你害死姑姑,害死容母妃,你怎么不去死?!”
【你怎么不去死?!】
雪儿也说过这话
“哈哈哈!!!谢翎,我曾经把你当我亲哥哥,我不想和你争夺太子之位。你把我送出上京,此恩无以为报。你们兄妹恨我至此,绝对不会挡着你们兄妹的路。”谢沅翊看着仇恨自己的太子,她将匕首拔了出来,那匕首插在那块白玉令牌上,半寸入她肌肤,半寸被染上了血色。
那玲珑剔透的白玉令牌,象征着谢氏皇族的身份令牌,被匕首狠狠地刺穿,纹路开始破碎,四分五裂犹如蜘蛛网。
“咣当!”
白玉令牌落在地上,发出清脆咣当的声音,白玉令牌碎成好几块。
“谢家我还给你!”谢沅翊转身,果决地离开,“天下我还给你们谢家。”
门外传来一阵笛声,太子忽然眸光中流转着黑红之气,他拿起另一把断剑,直接刺向谢沅翊的身体。
金属的尖锐刺穿了谢沅翊的后背,鲜血溅射了太子一脸,在那昏黄的窗影上,将这一幕完美复刻,伴随着一声凄厉的痛苦声,响彻天地,“啊啊啊啊!!!!”
谢沅翊体内大量鲜血顺着她的伤口,蔓延衣袖,经过手掌,她的手心全是血,鲜血滴落在那块白玉令牌,流入细缝之中,绝美又凄凉,掩盖了上面的字
皇六子谢沅翊
谢沅翊倒在血泊之中,鲜血从她的体内流了出来,同样浸染了太子的袍子。
大门突然被风吹开,急湍的雨水洒落进来,打湿了门内的可怖而安静。外面闪过几道人影,宛如魅影般神出鬼没
沉重而孤寂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外面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第92章
东宫别院
太子坐在空旷的大殿上, 忽然烛火灭了。太子喊人道:“来人,来人”
沉重而孤寂的脚步声, 由远及近,外面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太子殿下”一个太子亲卫扒开门,一道闪电在整座别院上空回荡,白色的闪电光芒照亮了太子亲卫,太子看到亲卫惨白的脸上,一道狰狞可怖的红色血痕。
“咚!”
太子亲卫脸上不甘,惶恐,在开门的一瞬间倒在他面前。太子捏紧手里的断剑,他心中骇然, 一种莫名恐惧在蔓延,他紧紧盯着门外,那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沉重。
几滴水珠被外面的风雨吹了进来,门发出吱嘎吱嘎的响动, 一抹修长的阴影投射进来, 黑色的兜帽, 脸上一张面具, 一双手将门给推开,在安静的殿内,更添一丝恐怖。
一个黑红色长袍的男子, 进入他的视线, 跟谢沅翊同样的标配,他是血月宗的人。他手里拿着一个烛火, 微弱的烛光照在那冰冷黑暗的面具上, 衬得阴森可怕。他蹲下身子, 将烛光照在太子脸上,看着面如白纸,惊慌失措,狼狈不堪的太子。
那人扫了一眼倒在血泊之中的谢沅翊,他上去查看她的鼻息,没有一丝呼吸,他过了半晌开口说道:“恭请太子宾天。”
“你说什么?”
“请太子宾天。”黑红长袍男子重复了一遍。
“快来人将此人拿下!”太子下令道,紧接着外面传来山崩海浪的声音,他们齐声说道:“请太子宾天,退位让贤。”
“请太子宾天,退位让贤。”
“退位让贤?给谁?谢沅翊?”
黑红长袍男子揭开面具,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太子看清楚了那张脸,他惊讶地说道:“怎么是你?”
“我重新介绍一下自己,我乃血月宗宗主双影卫之一,也是宫里的应黄公公。”说话的是应黄公公,他脱掉血月宗的衣服,里面还是大内的服饰,他将面具扣在地上。
“无耻败类!孤早知你龌龊心理,就该将你杀了。”
“无耻败类?我可比不上太子殿下您,杀伐果断,恩将仇报!”应黄公公嘲讽地说道,“谢氏皇族,争夺皇位,杀兄杀弟,弑君夺位的历史不在少数。但是,能亲手杀了自己唯一的亲弟弟,还将谢氏皇族的万里河山交给一个外人。太子殿下才是第一人。也不知睡在皇陵的历代先祖是何感想?”
亲手杀了亲弟弟?!
太子一脸惊愕,那脸上破碎感迎面而来,他喃喃自语道:“这,这怎么可能?不可能,孤的弟弟不是她。”
“你不会认为翊王妃,永江公主才是你的亲妹妹吧。”应黄公公讥嘲加重,尖细的嗓音带着一抹难以抑制的阴笑,叹息一声,“哈哈哈哈!连心思缜密的太子都被骗了,那我便跟你说一说。让你做一个明白鬼。”
太子看向倒在血泊之中的谢沅翊,她真是我亲弟弟,我的六弟吗?
不会的,不是的!
应黄公公拿起一壶酒,在他面前倒了一杯,举杯对明月,听着外面的疾风斜雨,他说道:“前尘往事,谢氏皇族的恩恩怨怨,是是非非,造成如今这场面,真要追溯这些事情,都要从先帝年间说起。”
“我们就从谢沅翊出生那年说起,你所谓的亲妹妹,云千雪是二月出生,谢沅翊三月出生。当时血月宗还是听容妃娘娘的话,他们计划要将容妃的孩子救出,那书信上写了计划互换的事情。你是拿到了云将军的那封回信。”
“云将军敢行此事,那是云将军为了感念容妃的救命之恩,因此将自己的孩子与容妃的孩子互换。当时云家兄妹出生之际,云将军令产婆胡说是两位公子。恰逢这话被云天润听到了。”
“容妃生下的是两个孩子,其中一人死了,是因为情蛊钻进了他体内。这便是翊王殿下////体////内没有情蛊的原因,容妃原本想要互换,或许是孩子死了,容妃改变主意,最后没有同意互换孩子。”
太子陷入一片死寂
这就是容妃产子互换的真相
“证据呢?”太子不甘心地问道。
“证据,陛下不是说了很多次,甚至书信一封以证清白。你的两位姑姑,不也跟你说了吗?一直跟你暗示,谢沅翊是你亲弟弟,真是你亲弟弟。”
太子似乎有些动摇,他看着倒在血泊中的谢沅翊,鲜血还在慢慢涌出。不会的,不会的,他不会杀了自己的亲弟弟。
“不对,我记得,我记得生下两个孩子的是不会的,不会的”太子有些慌乱,鲜血从他的唇角溢出,他的脑子出现了一个荒唐的想法。
凤城姑姑也是生下两个孩子莫非这两人是同一个人?
他被这个想法给惊到了,他体内气血翻腾,咳出一口血。应黄公公不屑回答他口里的胡言乱语,只是继续说着往事,“八年前的事情发生,翊王孤苦无依,你怜惜她,将她送去江城。你在上京城收拾一个接着一个的兄弟。可这样下去不行,皇位不能落在你的手里,这是血月宗不允许的。”
“血月宗是要扶持翊王殿下,日后要做皇帝的,继而一统天下。咱们这位翊王殿下从小到大,看似人畜无害,乖巧可爱,实际上一身反骨,桀骜不驯,极有主见,这种人必须要打断她的傲骨,折断她的羽翼,她才会认命听话。”
“而那份互换信上的名单便是最好的证据,翊王的羽翼,七家,段家都被灭门了,叶家离开血月宗,黎家的天剑山庄没了,燕孤城走了。”
互换信:定北王给谢沅翊的,在76章写了。
在血月宗仍旧忠于谢沅翊的势力,在83章写过。
“打断她的傲骨,宗主就让左护法谢照易容成云天润,潜入江城别院,断了谢沅翊的经脉,让她成为一个废人。而我们笃定你一定会听到云天润口中的疯言疯语,诚然你上钩了。”
应黄公公喝下一口美酒,甘醇的液体,浸透了他的喉咙,慢慢落入他的胃里。他很欣赏太子颓败颓废的模样,他发出低低的笑声,说出血月宗多年前谋划的阴谋。
能亲眼见证这一刻,多么美好。他如看蝼蚁般的眼神,看着太子牢牢抓紧衣袖,外面的风席卷进来。他轻轻一动手,门被紧紧锁住。
“依你谨小慎微,多疑多虑的性子,断然不会轻易相信。也许会来一个滴血认亲。我们就在神医谷做了准备,结果你和谢沅翊的血,并不相溶。而后哈哈哈,一切就是那么巧合,老天都在帮助我们。”
是啊!
慕容凉打伤了自己,自己被送往神医谷
“慕容凉原本占据血月宗九家之首慕容家的席位,正巧没有办法对付他,他因此事被逐出血月宗,慕容觅觅郡主长年在上京,慕容家的席位就此空虚,然后,叶家,秋家被除名。段家,七家,黎家,燕家不堪一击,剩下的温家,唐家就臣服在宗主麾下。就这样,宗主完成了血月宗的掌控。”
“我不扯远了,就说慕容凉打伤你以后,你就成功地见到了云千雪,如我们所料,你跟云千雪同样滴血认亲,如你所想,如我们所愿,你们两人的血融为一体。”
“你对谢沅翊开始冷淡,恰好云天泽也信了疯言疯语。你说这不是巧合到了极点,哈哈哈哈,天下哪有那么痛快的事,天助血月宗啊!”
“云天泽那小子,可没你谨慎,凭着一腔热血,他就相信谢沅翊是他的亲弟弟。他每天都在幻想,想着自己的弟弟李代桃僵,可以做日后的皇帝,简直可笑。你和云天泽拼命对自认为的弟弟妹妹好,一个死结循环开始。”
“你俩莫名的暗中较劲,让这个扯淡的谎言更加具有可靠性,真实性。各地的流言蜚语开始了,我们和你都乐见其成。”
太子听到这个真相,脑中嗡嗡作响,气血翻腾,吐出了一口血,他眸子充血问道:“那日的///春///宫//图,也是你们所为是吗?”
应黄公公笑了笑说道:“算是吧,是宗主令谢照将花斑银蛇放入那山洞中,迫使翊王妃情蛊发作,再将两人的春///宫///图画下来。等着有朝一日,你与翊王两败俱伤。再拿出这幅画,激怒你,让你恨死翊王。”
“这个主意真的很绝,但凡是一个男人,是一个哥哥。你怎会容忍谢沅翊这个假皇子,设计///玷///污///你的亲妹妹,冰清玉洁,上京第一美人。此刻,你的杀机,杀心已起。你刚愎自用,才会落得如此下场。”
太子的脸色变得苍白,唇角的鲜血流淌出来,他双手撑着地面,眼泪无声地落了下来,他又质问道:“那么,翊王妃中情蛊的事情?是不是你干的?”
“这还真与我们血月宗无关。”
“还有什么我不清楚的。”太子紧紧地盯着应黄公公,应黄公公解惑道:“那就说定北王造反的事情,这要牵扯到一件私通的事情。其实就是定北王私通皇后,生下你同母异父的亲弟弟谢恪。定北王造反是想让谢恪继承皇位,他当然要先干掉你和谢沅翊。”
“陛下刚开始一直认为你也是定北王的儿子。所以,他在你的药里下毒,他想慢慢毒死你。就算后来他知道你是他亲生的,可他依旧想让你死,看着你干掉其他皇子,看着你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他就数着日子,等着你死。”
“只要你悄然无声地死了,翊王一定会接受这上天赐予的机会,好运。她不会认为这是人为,我说了那么多,你估计不信。”
应黄公公将匕首递给太子,又给他拿了一杯水,当着他的面。将匕首上的血,以及太子的血,放在同一个酒杯里。他轻蔑地说道:“太子,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那就重新看看这滴血认亲。”
两血相溶
宛如给了太子一击,太子浑身没有太多力气,他挪动着病体,他要去捡那块碎裂的白玉令牌。
“破镜重圆吗?”应黄公公脚踩在太子的手背上,太子仍旧不放手,他怒道:“把你的脏脚拿开!!!”
“哈哈哈哈,你一定在想为什么你的父皇,姑姑任由这流言蜚语满天飞,挑拨离间你们兄弟。”应黄公公说道。
“为什么?”
“因为啊,你的凤城姑姑便是你六弟谢沅翊的生母。你说说看,这些流言蜚语万一牵扯到这里,这辈子就算是毁了,被冠上乱/////伦//////所生,谢氏皇族之耻,换做是你,你什么感受?”
“我还忘记告诉你一件事情,你的凤城姑姑就是容妃,更是血月宗前宗主。谢沅翊发现了这个秘密,所以她才惊慌失措地会逃出太极殿,哈哈哈哈哈。”
“也是你废了凤城公主的功力,用了绵息心法。”
“是啊!当然是我废那女人的你是”应黄公公还未说完话,他感觉这话说多了,瞬间就感觉胸口一阵冷意,一把长剑穿透了他的心脏。
他的五脏六腑,穴/////海/////气血一下子溃散开来。
他低头一看,正是不染。
名剑不染
不染尘,不染血
不染穿透了他的心脏,一道闪电劈下,太子看到两个同样服饰的人,谢沅翊的脸冷得像是一座雕像,她一只手绕过后颈,扼住应黄的脖子,另一只手握住不染,穿透了应黄的身体,将他钉在柱子上。
应黄内力深厚,将谢沅翊震退了几步。谢沅翊眼角泛红,她抓起地上的断剑,用尽毕生力气刺穿了对方的喉咙,再次将他钉在柱子上。
鲜血喷溅了她一脸,她直到应黄没有了生机,这才松了手瘫坐在地上,“母妃,儿臣为你报仇了!!!”
而太子扭动着身子,慢慢地爬到她身边,伸手就要拭去她脸上的血迹。谢沅翊冷眼看着太子,太子放下手,他畏惧地喊了一声,“翊儿。”
翊儿,似乎很久很久之前他都没喊过了
他好久没有亲近她
【太子皇兄,摸摸头,摸摸头。】
这个少年似乎不见了,他把她弄丢了,好像弄丢了好几年。他找不到她了。后来,她回来了,她再也回不去当年的模样。他怎么那么蠢,他认不出自己的亲弟弟。
“谢翎,我不是你弟弟。我是血月宗少主,你的妹妹是雪儿。”谢沅翊将面具贴在脸上,冷冰冰的话让太子犹如坠入深渊,她将那份空白圣旨拿过来扔到了火烛上,看着那空白的假圣旨化作灰烬。
她摸了摸腹部,还是被太子的断剑所伤,刚才用了一生万物的幻术,可她毕竟内力被封了,这才没有躲开,“圣旨我已经递给应玄了,三日后你想要的都会成真。”
“你写了雪儿的名字?”太子大惊失色,看着谢沅翊的表情,他痛苦难过地说道:“皇兄,真的对不起”
他很想说道歉的话,想说这四年对他的亏欠,想说自己的刚愎自用,还想说很多很多的话。他真的想做一个好哥哥,好皇兄。
他想到只有容母妃,不,凤城姑姑对他好,凤城姑姑照顾过生病的他,还教他治理天下的学问,还告诉他不能读死书,教他不少东西所以,当他得知雪儿是凤城姑姑的女儿,他在加倍对雪儿好。
“凤城姑姑是你母妃,你知道了吗?”
“早就知道了,你不需要道歉。”谢沅翊语气平静,她将那块沾着鲜血的白玉令牌拿在手里,她一用力便将那令牌化作齑粉。齑粉随风而逝,代表她身份的令牌没了,像是这个世上从未存在过谢沅翊一样。
“你在做什么?”
“上京不是我的家,我现在就要回家!”
“上京就是你的家,这里有你喜欢的千雪。你要留她在这里吗?”太子握住谢沅翊的手腕,他感觉到那里粗糙异常,凹凸不平。
谢沅翊一甩袍袖,而太子被她挥袖的冲力险些逼出一口血,他知道自己快死了,他不敢想之后上京会如何,他的指尖触及到那黑红色长袍上,指尖瞬间被染成血色,冰冷冰冷的鲜血,“对不起,对不起你出生在这里,长在这里”
“上京?我只住了十年,这里是断送我一切的地方,更是我的噩梦,雪儿是带我出噩梦的明灯,如今这盏明灯即将熄灭,不在陪伴在我身边。”
“雪儿,她她跟我说过她真的很喜欢你很爱你。”
“谢翎,你醒醒吧!当你相信雪儿是你亲妹妹的那一刻起,当你质疑我的身份,就注定了这一切。不是我死,便是雪儿死。”
太子说道:“我们可以解释?”
“解释,说这是一个误会?朝令夕改,这是你该说的话吗?就算解释了,我是真皇子,她是父皇认的义女。百姓会怎么说,他们会说,我和雪儿有样学样,重现兄妹乱///伦////,他们就会造谣我母妃,让我母妃沦为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我母妃当年就想到过这种结果,这才以容妃的身份抚养我。老话: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百姓愚者多于智者。更何况,我便是那乱///伦///后的结果。”
太子:
“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古有褒姒妲己,终结夏商两代,被冠上红颜祸水。尊贵如帝女殿下的,燕韶长姐,她被父皇玷污,被视为燕南皇族的耻辱!你再看看偌大的朝廷,尊奉雪儿为主的有多少,他们对女子当政有多厌恶。”
“你再看看燕韶公主,她将自己的兄弟姐妹全部赶尽杀绝。燕南皇室只剩下一人,那群老古董才会无可奈何拥护她。”
太子口吐鲜血,他气息微弱,怕是很快就会死去。
“太子,我会走一条属于我的路。在不久的将来,我定会实现历代先祖宏愿,盛世来临,我会革除旧制,设立新法。男女平等,可同朝为官,天下万民,一视同仁。”
“殿下,外面应黄带来的血月宗弟子已经全部杀死。一切都准备好了。”云天泽从外面进来,他看着里面杯盘狼藉,不少尸体,他看着坐在当中的谢沅翊。
东宫别院外
一匹枣红色的漠北烈马就在谢沅翊面前,谢沅翊落在马背上,烈马发出一声向天的欢呼声。谢沅翊说道:“上京不是我的家,永别了繁华上京。”
一阵马蹄声过后,云天泽忽然看到一群蝙蝠黑沉沉地落在他们面前,挡住了他们的去路。云天泽拔出长剑,护在谢沅翊身前,他说道:“保护公子。”
数十名血月宗护卫,拔出手里的长剑,蓄势待发。
而此时,蝙蝠群散去,从蝙蝠环绕的黑雾中里面走出了一个黑红色长袍的男子,脸上带着黑色的半脸面具,面具上刻着一轮长剑刺穿血月。
“拜见宗主。”谢沅翊身边的血月宗护卫跪地说道。
血月宗宗主来了
第93章
而此时, 蝙蝠群散去,从蝙蝠环绕的黑雾中里面走出了一个黑红色长袍的男子, 脸上带着黑色的半脸面具,面具上刻着一轮长剑刺穿血月。
“拜见宗主。”谢沅翊身边的血月宗护卫跪地说道。
他是血月宗宗主
他轻轻地摩挲着一把笛子。他唇角微微勾起,温柔地唤了一声道:“翊儿。”
谢沅翊:
“上京玩够了!闹够了!”血月宗宗主温和地将这几个月的事情,归咎于一场闹剧,“就跟义父回家吧。”
“不可能!你做梦吧!”谢沅翊拒绝道,“断我经脉,折我羽翼,害我母妃,令我皇族自相残杀, 全拜你所赐!”
“就这些小事。”血月宗宗主轻描淡写,他虚伪地说道:“你不听话,义父这才着急了。下手过重。这些年,你在宗内乖乖听话,义父可从未在做过这些事情。”
“温家, 唐家对我表面恭敬, 实际包藏祸心。你怎么不给我做主?”
“温家, 唐家素来忠心, 江湖人自是比不上上京城内的官员,对你言听计从。你要纳海百川,包罗万象。”
“哈哈哈, 只因温夫人是你的姘头, 多年来你无所出,是不是你不行”
“啪!”血月宗宗主一巴掌甩过来, 谢沅翊躲过, 看着他掌心布满了难看的纹路, 眼底尽是不屑。他深吸一口气,平息了一会儿怒火,他负手而立道:“有事我们回家说,你要惩罚温家,唐家可以。”
“别是骗我的吧!我可不吃这一套。”
“义父一言九鼎,答应既往不咎,那就是不过问你这半年的荒唐。”血月宗宗主幽幽开口说道:“今年还没看过你母妃,回去以后,义父容你跟你母妃每月待一天。当然沈贵妃在宗内做客,义父花了心思请她过来陪伴你。”
害死我母妃,囚禁我沈母妃,你还这副嘴脸,真让我恶心!
“宗主,少主你们看哪里?”
谢沅翊和血月宗宗主看向远处,一条连绵不断的火龙正在快速靠近。
“翊儿,你的翊王妃来了。”
云千雪带着人马过来,又带着黎卿,七杀,段毅三人一起来到了东宫别院。东宫别院其实修筑在青岩山上。
来路与去路都是只有一条的,浩浩荡荡的人马踏在青岩山路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火龙越来越近,近在咫尺。
现在已经过了丑时,很快一切都要结束了。
结束了,结束了
血月宗宗主看到了一身白衣的云千雪,映在那银色的月光之下,给人一种朦胧美,皎皎月光,仙子下凡。他说道:“永江殿下又见面了。”
云千雪一看到血月宗宗主站在谢沅翊身后,宗主的双手搭在谢沅翊的双肩上,她说道:“血月宗宗主,你要做什么?”
血月宗宗主站在谢沅翊身后,他低头在谢沅翊的耳边,小声说道:“原来你就是为了她,心心念念三年了。你还真是痴情,观她容貌气质,不负上京第一美人。做我血月宗少主夫人,也够资格。”
“无耻!”
“我还没动手,你就心急成这样子。”血月宗宗主并不生气,“少年风流,该当如此!跟她说,你要跟我回去。否则,你在上京的荒唐,我便算她身上。”
“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我是做得出来丧心病狂的事情。”血月宗宗主拍着她的肩膀,低语威胁道:“若是你回去,需要她同行。那我也不介意,反正宗内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以后上桌吃饭,多一双筷子!你的房间,再弄一床被褥。”
“雪儿,你回去吧!我要回血月宗!”谢沅翊蠕动着唇角,不情愿地说道。她透过凄冷的月光看着云千雪脸上,一抹痛苦之色。
“谢沅翊,本殿说过,你休想逃离本殿。”云千雪漂亮深邃的凤眸布满了一种危险,阴冷,她命令道:“给本殿过来。”
“唉!真是年轻啊!以为自己是殿下就了不起了,给点苦头吃。”血月宗宗主冷笑一声,他将笛子含在唇边,一首熟悉的笛声响起,宛如魔音般让人头皮发麻。
一股莫名恐惧的杀气,卷起地上的飞沙走石,快了,快了。黑红色剑气光芒犹如雨滴般坠落地面,气势如虹,招式凌厉
是他!那个神秘的血月宗高手出现,也是之前在翊王府里,一直待着的高手。
云千雪看他的招式,立即明白
这是,谢沅翊的师父,天下第一剑客,燕孤城
她眸光落在谢沅翊身上,一言不发,脸色平静,她是知道,还是不知道。云千雪给了一个眼色给七杀,段毅,这是让他俩去纠缠住燕孤城。七杀,段毅明白。
云千雪直接拿出那把月息古筝,她要用古筝破了血月宗宗主的笛声。筝声从她的指尖缓缓升起,七杀和段毅纠缠住燕孤城。
燕孤城由于被控制,剑气霸道无比,黑红色的剑气在这里扩散,段毅,七杀无法靠近燕孤城。他们的手臂上全部被燕孤城的剑气所伤。
血月宗宗主下令道:“抓住永江公主,无需留情!”
燕孤城得令之后,眼神翻涌的黑红之气,他瞬间来到云千雪面前,薄剑刺向云千雪的眉心,而云千雪弹奏的古筝曲子,让那剑气停在当中,不敢靠近一丝一毫。
云千雪瞬间拨转古筝曲子,燕孤城捂住头,他的眸子一会儿变成清明,一会儿黑红之气翻涌。谢沅翊捏紧拳头,她怒视道:“你别太过分,放了雪儿,放了我师父。”
“过分?谢沅翊,你最好别惹我!否则,这里所有人都会因你而死!”
“变态,疯子!”
谢沅翊凝聚起内力,宗主一手按住她的肩膀,他厉声呵斥道:“你还要闹下去吗?你怎么做,她不会领情的!你是想要把命搭在这里?”
“关你何事?”谢沅翊的影子拂过宗主那被大火灼烧过的掌心,她瞬息之间来到云千雪身边,她一把抱住云千雪。
燕孤城眸光化作黑红之气,一掌将那古筝给劈碎了。古筝上的天蚕丝筝弦被谢沅翊用不染挑回,她忍着体内的剧痛,她将云千雪护在身后。
燕孤城此刻认不出谢沅翊,剑剑致命,剑剑劈向谢沅翊的要害。
忽然,燕孤城的身影化一化二化四
这是师父的幻术,一生万物
“雪儿小心!”谢沅翊一回头,云千雪便被燕孤城一掌击中。
此刻东方开始慢慢亮起
青岩崖下
谢沅翊左手拉住一条藤蔓,两人被那作用力下落了好久,最后被悬挂在半空之中。
谢沅翊右手搂住云千雪的腰肢,她用力地将左手缠在自己手腕上好几圈,任由青色的藤蔓,在自己的白皙手腕上勒出红色血痕。
谢沅翊低声说道:“雪儿,别怕!很快我会救你上去的。”
云千雪沉默不语,她双手环住谢沅翊的脖子,将头贴在她的怀里,她嗅到了谢沅翊身上的血腥味,脸上似乎有什么在流动,温热绵密的液体
这是血,她怎么受伤了?
是太子皇兄伤她的
谢沅翊忽见到山崖处有一个空地,她说道:“雪儿抓紧我,我们马上就到安全的地方。”谢沅翊抱着云千雪,将两人荡到一个只能容纳两个人坐下的平台上,两人落在平台上,就听到脚下石头滚落。最多只能让一人坐下。
谢沅翊只好将云千雪后背贴在崖壁上,她尽可能不贴着云千雪,才堪堪两人站稳脚跟。天空开始下小雨,淅淅沥沥的雨落在她俩身上。
谢沅翊远比云千雪高半个头,她用手护住云千雪的头部,她将下颌微微抬起,任由雨水落在她的脸上,她还记得云千雪说的话,不许碰她。
而云千雪说道:“贴着我。”
两人默契地贴着,云千雪双手交叉,将谢沅翊禁锢在自己的怀里。她觉得今日差点就失去了沅翊,她怎么可以失去沅翊?
比起失去沅翊,沅翊的逃跑,沅翊的谎言,都是微不足道。
“没事的,有我在你放心。”谢沅翊温柔地哄着她。
云千雪凶巴巴地说道:“谢沅翊,我不会让你跟血月宗宗主走的。你死了这条心吧!你只能跟我在一起,等会回去,我还要跟你算账,你又逃跑,我这一回打断你的腿”
她的声音嚣张中透着一丝害怕,她双手紧紧抓着谢沅翊的红色锦袍,她手里沾着粘稠的血。
谢沅翊知道她的雪儿不怪她了。她昂着头不能让雪儿看到她在流泪,终究有一滴泪水顺流而下,她清了清嗓子,听起来不是颤抖,她问道:“雪儿,你是我的谁?”
“你几个意思?”云千雪心里升起一丝不妙的感觉,她抬眸看向她,只是看到那精致的下颌骨,雨水顺着下颌骨滴落在她的额头上。
“回答我。”
她道:“我是你的翊王妃。”
“那你听不听我的?”她克制着自己的感情,将所有的感情都隐藏在自己的内心深处,不要让她的软弱流露出来一丝一毫。
“除了我们分离,我其他都听你的。”云千雪似乎猜到谢沅翊即将要说的话,谢沅翊低头看她,要将她的模样全部印在脑海之中,她转移话题说道:“你穿白色的挺好看的,挺像仙子的。”
“那以后我天天给你穿。”
谢沅翊微点头,她深呼吸一口气,将刚才的藤蔓系在她的腰肢上。云千雪瞥见她左手腕上奇怪的伤痕,一条接着一条的黑色贯穿着她的手腕,皲裂的黑色条纹,看着挺可怕的。
她开口问道:“你的左手腕怎么回事?”
谢沅翊心里一惊,她知道她的雪儿,冰雪聪慧,多做纠缠,只会让她起疑。她冷静地说道:“刚才下来的时候,不小心被蹭到的。但这不重要!”
云千雪并未多想,其实那是情蛊所致,谢沅翊的血对情蛊又抑制作用,但是情蛊毒性之强,便将毒素发作在手腕上。
她将头贴在谢沅翊身上,她听见她们脚下的落石又掉落了一点,谢沅翊的身体下意识颤了颤,她紧紧将谢沅翊的腰搂住,死死搂住。谢沅翊还将天蚕丝筝弦缠在她的手腕上,天蚕丝弹性韧性极佳,可做弦,也可做暗器。
她瞪着谢沅翊说道:“你要把生的机会留给我。”
她随即怒吼道:“谢沅翊,你他妈的,你真是一个混蛋!你又想撇下我!是不是?要死一起死!!!!我会怕吗!!!”
谢沅翊等着云千雪发泄完以后,谢沅翊紧紧抓住那粗糙的藤蔓,任由藤蔓上的尖刺扎破她的皮肤,她要救雪儿,一定要救雪儿,“可我怕呀!我怕你死!”
云千雪声泪俱下道:“我们说好的,不分离,不分离。谢沅翊,你忘了吗?我那日说的休书,我只是骗骗你的,你看不出来吗?”
谢沅翊将她的眼泪擦干净,继续问道:“雪儿,你知道你除了是翊王妃,你还是什么吗?”
云千雪装作听不懂,她慌乱地说道:“什么,不知道。”
谢沅翊感觉到这个平台很快就要崩塌,伸出右手轻抚着她的脸,两人四目相对,她替她回答道:“你不止是我的翊王妃,你是谢朝的永江殿下,你是我谢朝的公主殿下,日后的帝女殿下。你有你的责任,谢朝百姓需要你。你想一想西南道之战,你能容许燕南对我谢朝领土的侵犯吗?”
谢沅翊太懂拿捏云千雪
云千雪的软肋,她正直勇敢,注定被声名所累,她放不下天下百姓。
云千雪咬着牙,死死盯着她,她伸手握住她的手,她挣扎着,要将她的手从藤蔓上掰开,她要将藤蔓绑在她的身上,于事无补,她哭着,她吼着,她崩溃着,“天下百姓和你一样重要!我不会放弃百姓,更加不会放弃你!!!”
“雪儿,你不是说除了分离,什么都听我的吗?难道永江殿下说话不算数,是在欺骗我吗?”
云千雪再次咆哮着,怒吼着,她不管平日大家闺秀的修养,连同宫里学习的公主礼仪全部抛之脑后,她爆着粗口骂道:“除了我们分离,我他妈的什么都听你的!!我他妈的!只想跟你在一起,永远不分开,这关天下百姓何事?你别再跟我提乱七八糟的鬼东西。”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云千雪捂住自己的耳朵,泪水从她的凤眸中流了下来,谢沅翊温柔至极将她抱在怀里,轻轻抚摸着她的秀发。
她将额头贴在她的额头上,用着此生最柔软的声音,安抚着她,宠溺着她说道:“我要你好好活下去,好好活着,幸福地活下去。我要你为了我保护好自己,为了天下百姓保护好自己,还有照顾好我们的孩子”
云千雪感受着谢沅翊的吻,轻柔地落在她的脸上,凤眸上,睫毛上,唯独没有她的唇上。
【你别碰我的唇,你让我恶心至极!】
云千雪眼眶红着,她怎么可以对自己喜欢的人说出那样的话?沅翊,她会那么卑鄙地伤害自己吗?她不会的,不会的!她一定没跟自己说实话。
“我那天骗你的,我没有怀孕。我知道你爱我的,我怕你离开我。我以后,我以后再也不嫉妒了,再也不耍小性子,再也不给你摆架子,沅翊,沅翊,我真的只要一个你你跟他达成什么条件”
谢沅翊将云千雪抱在怀里,任由她的泪水打湿在自己的脸上,她轻声说道:“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乖!听话,好不好?我答应你,我不会跟他走。我落在他手里,岂不是让他威胁你。”
“那你跟我走。”
“义父,只要你不为难雪儿,放雪儿回上京。你说的任何条件都好商量。”谢沅翊对着山崖上的血月宗宗主妥协说道,“如义父所言,这是我们家事,当然关起来门处理比较好。”
“好!”血月宗宗主命令手下,让他们将藤蔓慢慢拉上来。
云千雪发现身体在慢慢上移,她不知道谢沅翊和血月宗宗主达成什么条件,沅翊说不会跟宗主走,但没答应跟她走。
她到底要做什么,心里那个念头,她要失去沅翊的恐惧越来越大,她将唇贴在谢沅翊的唇上,她泪流满面,浑身颤抖,嘴里不断地叫着她的名字,她说道:“沅翊,沅翊,谢沅翊,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只要你。我只要一个你,我要你”
青岩山上
云千雪被血月宗弟子救上来以后,她便伸手去拉谢沅翊上来,而宗主阻拦道:“永江殿下,你要做什么?”
云千雪不说话,就等着谢沅翊的一只手搭在崖面上,她伸手去拉谢沅翊。而谢沅翊终于被救上来,她站在崖面上,只需要后退一步便是万丈悬崖。日光落在她战损十足,墨发贴在她的脸上,惨白的脸上似乎可以透过淡金色的日光。
“永江殿下,请回!”
“沅翊,我”云千雪想要说什么,终是回头,走回了自己的那一方。
“诸位,可知道最近本殿和永江殿下深受流言蜚语所困。今日本殿便要公布真相。”
所有人的目光都焦距在她的脸上。云千雪抬眸看她,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她说道:“谢沅翊,你给我闭嘴!听到没有!”
谢沅翊避开她的视线,她严肃地说道:“今皇室已然查明真相,永江殿下乃是陛下和容妃娘娘之女,我谢氏皇族六公主。我有当年信件一封为证据。”
“谢沅翊,你不用跟我回去!你给我闭嘴,闭嘴,闭嘴!!!听到没有,你这个混蛋,混蛋,混蛋!!!”
谢沅翊将定北王的信件扔了出来,血月宗宗主脸色第一次大变,他知道谢沅翊骨子里永远都是不屈服,她就那么跟他唱反调。他要毁了那封信件,看着那封信在空中化为乌有,升起了一团蘑菇云。
他勃然大怒中藏着一份惊恐,他道:“谢沅翊,你说什么胡话,闭嘴,闭嘴!!!你想想我跟你说过的话,否则你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谢沅翊无所畏惧,勾起一缕讥嘲,一字一句地说道:“为证皇室正统,谢氏皇族血脉不乱。我愿已死谢罪!”
“谢沅翊,我饶了你的死罪!恕你无罪!无罪!”云千雪声音哽咽,着急地说道,她正要靠近她,被她的不染拦住。
谢沅翊笑着说道:“永江殿下宽厚待人,有一国公主凤仪,我心拜服。永江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天佑谢氏皇族,万岁万岁万万岁。”
“由诸位见证,永江殿下仁厚,放了我,她被我蒙骗,被我///引///诱////,才会如此失智。我悔不当初,我知错了,可这错无法弥补我对永江殿下的伤害,我愿已死明志,以平息百姓之言,平息皇室之怒,还永江殿下清明。”
“不要不要”云千雪盯着谢沅翊轮廓完美的侧颜,一眼万年,她被谢沅翊凌厉的眸光给停滞在原地,心里那千般不舍万般无奈。
心里的声音在怒吼,你没有,你没有///引///诱////我
是我心甘情愿
宗主飞过来,刚落在她附近,“咚!”一阵爆炸声,爆炸声蔓延过来,他们脚下的悬崖开始发生碎裂。血月宗宗主所站的地方,最先碎裂,宗主正要逃跑。不染拦住他的去路,谢沅翊与宗主双掌相触,周围地面裂缝越来越大,鲜血从她的唇角流了下来。
宗主脚下的地面彻底碎裂,让他一个踉跄,他被突如其来的状态摔下悬崖。宗主落下去之时,催动笛子,一群蝙蝠飞过来,将他接住。
“那你去死吧!”谢沅翊掷出不染,不染冲向那群蝙蝠所在的黑雾,一道银色闪电冲破黑暗,就如他们面具所雕刻的图案,剑刺血月。
而谢沅翊笑了笑,她脚下开始瞬间碎裂,她像是失去翅膀的鸟,她下一秒就要跌落凡尘,而云千雪几乎用尽了全力,她冲了过来握住她的手腕,巨大的冲击,让云千雪半个身子露出了山崖。
谢沅翊原本坠落的身体停止了,她抬眸看着云千雪,她随即移开眸光,向下看着深不见底的崖底,“放手吧。”
“我不放,我不放。”
“不放的话,你会死的。”
“我就是不放!血月宗宗主已经死了,他死了”她咬牙切齿地握住谢沅翊的左手,袖子再次落下,她看到她露出了左腕,上面布满了黑色的伤痕。
云千雪精光一闪,刹那间心中的疑虑,什么都明白了,“沅翊,沅翊,你做了什么?你的手腕怎么情蛊那天晚上是不是在你体内”
谢沅翊神色一变,这一切都落在云千雪眼里。谢沅翊伸出另一只手,扼住云千雪的下颌,让她看清楚自己的微红的双眸。云千雪的凤眸望着谢沅翊,深情不舍,而云千雪的双眸开始化作圆圈,一圈接着一圈,似乎在催眠。
谢沅翊颤声说道:“雪儿,你看着我的眼睛,忘记这一幕,忘记刚才的事情,还有忘记我!!!”
云千雪的脑海中得到了某个指令
雪儿,你看着我的眼睛,忘记这一幕,忘记刚才的事情,还有忘记我!
雪儿,看着我的眼睛,忘记刚才的事情,忘记我!
雪儿,忘记我!
忘记我忘记我
忘记我
忘记我
云千雪心里有一个声音在说,我不会忘记谢沅翊的,我不会忘记谢沅翊的,我绝对不会忘记她的。
谢沅翊的右手,放开她的下颌,她残忍地掰开她的葱葱玉指,一指接着一指,谢沅翊的手腕从她的手里挣脱,云千雪手里的温暖越来越少,在指尖流逝,泪水从她眼眶坠落,她就看着谢沅翊坠入山崖,谢沅翊感受到额间被绽开了一滴水珠
“沅翊——!!!”
谢沅翊穿过无数云层,脑海中像放电影般放映着她的过往
【这两个字念,母妃。】
【母,母母妃。】
【母妃,儿臣是你的保护神。】
【你就会哄哄母妃,说说看你这个小天神会什么,不会什么?】
【儿臣会永远爱母妃,愿意在这座宫殿陪伴母妃,绝对不会离开母妃。】
【朕是你的父皇,你怎么可以讨厌朕。朕从今以后禁女色,就陪你一个人,再也不跟别人乱搞了,你给父皇一个机会,好不好?】
【翊儿,你随姑姑回雍城,好吗?】
【六殿下,别看!别怕!我会保护六殿下的!】
元和十八年七月初一,太子薨逝,翊王坠崖
永江公主云千雪册封为帝女殿下
第二卷 江湖篇
第94章
云千雪带着人马, 花了半天的时间,才到了青岩山的下方。青岩山下是急湍的沅江, 环绕谢朝的沅江。
“扑通!”
在众人惊愕的表情下,看着沅江掀起的一阵浪花。云千雪心急如焚,就算她善于游泳,险些被这浪花拍晕,她一次又一次猛吸一口空气,潜入到水下。水温随着下潜的深度,温度越来越冰冷。
她凭着感觉杂寻找,可她什么都找不到,泪水随着她的眼眶落下, 她的眼睛好疼,她好像喊一声,“沅翊,我好疼,好疼。”
她不知道到哪里, 可以找到谢沅翊。她的意识快要消失了, 她忽然闻到了一丝血腥味, 她钻出水面, 看到不远处漂浮着一件黑色长衫,长衫上的环扣,还扣着一张半脸面具。
沅翊, 沅翊!!!
云千雪奋力地游过去, 她抓住了那件黑色长衫,长衫附近聚起着一大群游鱼, 而游鱼因她的到来, 受惊不少。她下潜下去, 就见着水下的礁石上插着一把闪着银光的长剑,那红色的剑穗。
她认得这是不染,不染
她本就身体虚弱,她的意识由于劳累渐渐迷失,她握住了不染,用尽最后的力气拔了出来。而此时,一个浪花拍了过来
而云千雪感觉自己的腰身被人抱紧,温暖不是熟悉的怀抱,模糊的意识中,就听见有人在喋喋不休地说道:“云千雪,你就那么不惜命吗?”
“云千雪,翊儿所做的一切,那就白费了!”
这是谁,谁在说话?
她脑中骤然出现了一片白光,然后她发现自己钻出了水面,水面波光粼粼,她泪流满面,而她身后竟然是青城公主。
云千雪近似嚎啕大哭,青城公主问候了一遍谢沅翊,你家的那么爱哭,你怎么舍得让她那么伤心,你这偷心贼!
青城公主近乎拖着,背着云千雪将她救到了岸边。她身边的青城卫纷纷围上去,将两人平安地送上马车。青城公主看着云千雪手里紧紧抓着不染,还有那件黑色长衫,不由地叹了一声
冤孽
翊王府 藏书阁
云千雪推开藏书阁的门,阳光进入这间藏书阁,她看到谢沅翊坐在书桌前,她正在书写着什么。
云千雪问道:“你在写什么?”
谢沅翊回答:“给她的作息时间,每天处理朝政两个时辰,去桃花林走走,练古筝,练琴跳舞都可以。这叫做劳逸结合。每天的吃食要营养均衡。她不怎么喜欢荤腥,那我就给她准备了海鲜,然后我已让厨子把荤腥做素。”
云千雪跑过去,想要将她抱在怀里,结果扑空了,她跌倒在地上。而她看到整座藏书阁多了十几个谢沅翊的分///身///,她们都做着不同的事情。
“我给她新作了一方桐烟徽墨。”
“我刚画了一幅她的画像。”
“我刚做了一块龙泉印泥。”
“我刚收集了一本古筝曲谱。”
“我给她去买榛子酥。”
“沅翊,我不要这些。”
所有的谢沅翊猛然抬头,目光汇聚在她脸上,她们同时对她说道:“雪儿,照顾好自己。”
说完此话,她看到这些分///身///,全部消失在她的眼前。
“不!!!”
云千雪猛然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淡蓝色的床幔,她瑰丽的面容苍白,她双眼无神静静地凝视着床幔,透过床幔看着房梁顶部,浑身脱力的疲惫感。
原来刚才是梦
她无意识轻声唤道:“沅翊,沅翊”
她向旁边看去多希望能看见那个日日夜夜陪在自己身边,嗓音慵懒,然而身旁空荡荡的,连那个人的气息都消失了。
云千雪闭上眼睛,她说道:“沅翊,我闭上眼睛,你给我一个惊喜好不好?”
空荡荡的屋内没有那个人回复,没有谢沅翊,泪水不自觉地顺着她的眼眶落下,染红了她的眼角,泛起了一丝酸胀痛。
她好想听谢沅翊说一句
雪儿终于醒了,你真的吓死我了。
云千雪感受到掌心的温度,她视线缓缓往上,她看到的是叶灵芝,她握着她的手,趴在床边睡得安稳恬静。
她动了动唇,眼泪瞬间掉落。下一秒,她抽离自己的手,强撑着坐了起来,发出虚弱无力的声音:“师妹”
叶灵芝被身旁的动静惊醒。她睁开眼看到云千雪醒了,喜出望外道:“师姐,你你终于醒了,你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到哪里不舒服?”
云千雪一把抱住叶灵芝,压抑克制的情感瞬间爆发出来,她失声痛哭,每一声都是那么的凄凉,令人动容,“师妹师妹我该怎么办?我做了一个噩梦,我梦见沅翊,沅翊不见了”
叶灵芝轻抚着云千雪的背,她安慰着云千雪,当日她与师姐分别前去漠北的时候,慕容觅容她在上京多留些日子,她怕云千雪出事,没想到竟然成事实。
谢沅翊的心够狠的,真狠啊!
不得不说,狠的代价,就是上京流言蜚语瞬间消失。
她就料到师姐云千雪会哭得这般撕心裂肺,只是当她真正听到,师姐云千雪何曾为了一个人这样过?
谢沅翊的坠崖,给云千雪带来的伤害实在是太大了,她断断续续昏迷了十天十夜,这一切都证明她爱谢沅翊。
叶灵芝紧紧抱着云千雪,柔声安慰道:“师姐,我在啊!你想哭就哭吧,哭出来心里才会好过一点。”
叶灵芝一边安慰,一边把了把他的脉。情蛊之毒已经消失,先耐心调理一两个月,把之前的亏空补回来,在慢补着两三年,身体就可以完全好了。
云千雪埋头哭了好一会,苦闷消失了一些,直到累了才慢慢抬头,凤眸布满血丝,她沙哑着嗓子问道:“师妹,沅翊回来了吗?”
叶灵芝怔住,抿唇不语。
她知道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这是她不信谢沅翊死了,可她不敢回答。
怎么说?
她不是谢沅翊的嫡系亲信,如黎卿郡主,七杀,段毅这般亲近。谢沅翊绝对还活着,去哪里了?
她觉得八成回血月宗了,现在宗内传遍了宗主和少主都双双坠崖,乱成一锅粥,情况不容乐观。黎卿郡主失踪,七杀,段毅回了血月宗。
血月宗少主杀伐果断,她定会趁着机会,潜回血月宗,让宗内心怀二心者,争夺权位,两败俱伤之时,她到时候杀出来,掌控血月宗。
她可以遇见在不久的将来,江湖一定会掀起一场血雨腥风。
沉默往往是最好的回答,这彻底激发了云千雪心中的绝望,顷刻间全部爆发,她哭声再次涌来,她抚着叶灵芝的肩头,她哽咽落泪道:“沅翊没有回来她真的没有回来她真的不要我了”
叶灵芝安慰道:“公子她没有不要你,更没有抛弃你,师姐,公子,公子她爱你的,只是谁都没想到”
声音越来越轻,底气越来越不足,只是谁都没想到她愿意与宗主同归于尽,来成全师姐的帝王之路,哪怕这一切本不该属于师姐,是属于谢沅翊的。
【我愿意与我喜欢的人分享这一切。】
这是她俩在东篱药庐曾经说过的
云千雪哭得声嘶力竭,“师妹我还没有我还没有亲口告诉她我非常非常爱她,真的爱她”
“我应该早点告诉她的,师妹我,我,我不怪她,我怎么舍得舍得怪她啊!我们是要永远在一起的。”
“我,我只是耍耍小性子,我怎么舍得让她离开我她说我被她蒙骗,可感情之事,哪有什么对错”
“你知道吗?我看到她的计划,我生气,生气我不是被欺骗,而是而是我心疼她呀,我心疼她这八年呀八年呀师妹她,她三年前就在我身边”
“这一千多个日日夜夜,我其实很想告诉她,过去的一千多个日日夜夜,我知道有人在看着我,在暗中保护我所以我一见到她,我我觉得很熟悉”
“我若是早点知道早点知道,她在血月宗肉弱强食的地方,她背地里受过多少委屈?血月宗宗主那个魔头,他纵容唐家,温家欺负她”
“我母妃若是在天有灵,她知道,知道沅翊的生活,她她是不是要心疼死,她所受的遭遇,也算替我受的我耍性子,说那些话,我想让她为了我老实待在府邸里,我替她解决血月宗啊,我我想让她在我这里找到安全”
“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她真的好想好想再见她一面”
“好想见她,拥抱她她怎么能怎么能怎么能那么狠心,她她不要我了,她死心了,彻底死心了她就这么”
“怎么就死了呢”
“她怎么舍得舍得让我忘了她,忘了她忘了我们的一切
“她怎么敢的!!!”
“她怎么就让我忘了她,她怎么就离开我不要我”
【忘了我,忘了我!!!】
这句话像魔咒一样在云千雪耳边,脑海中回荡着,无法分离。忘了谁,忘了她,不可能!哪怕她的心被扎了无数银针,被人踩了千百脚,心早已千疮百孔,痛入骨髓。
她紧紧抱着叶灵芝,仿佛在海浪凶猛的大海之中,孤舟可以乘风破浪,仿佛她深爱的人,一直都在身边从未消失不见。
只是她的歇斯底里的哭喊,都透露着痛彻心扉的绝望,不能改变什么?
【我若是有半句虚言,我便死在上京。】
【你满嘴谎言你道貌岸然,你最好给我死在上京城!!!】
她死了
她真的应验自己的誓言
第95章
上京 翊王府
全府的白幡飘扬, 周围的护卫宫人都穿着白色,猎猎风声, 卷起她的白裙,现实告诉她,她已经失去了她的沅翊,还未说出口的真心话,已经随风而逝,再也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
可惜,为时已晚。
她的簪子呢,沅翊送她的簪子呢
【这种不值钱的玩意】
云千雪鼻头一酸,她跑出门外, 一身单薄的白衣,秀发乱飞,眼眶红肿,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血丝,赤足走在外面, 就算是踩在那柔软的落满花瓣的桃花林, 也免不了有些地方的石子硌脚, 看着让人心疼。
哪怕是高高在上的帝女殿下, 终有一日为情所伤,竟然连体面都顾不得了,就如此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他们面前。
她奔跑到一棵桃花树下, 她当时折断以后, 事后她又把它埋葬在这里,给自己一个了断。她双手开始挖, 挖, 她发疯似地挖, 她的修长的指尖被泥土污染,像是一朵雪莲落入凡尘。
没有,没有她明明记得,她埋在这里,去哪里了?
她的泪水顺着脸颊再次落下来,她跪在地上,双手紧紧抓着泥土,她的指甲出现了血丝,是粗糙的石屑割伤了她细嫩的皮肤,鲜血慢慢浸透了她的手指,她不觉得疼,簪子不见了,那就是沅翊拿走了。
连最后一点她送的东西,她都不留给自己
她好狠的心
无人敢来劝阻
“青城殿下,你怎么来了?”
所有人松了一口气,能制止云千雪的人来了。
青城公主,先帝嫡女,是这一辈皇子公主的小姑姑。
云千雪听到回禀,身体怔住。她回头就看见了青城公主,这几天都是她在主持丧礼,太子薨逝,翊王坠崖,以及祭天大典。云千雪只是隐约记得醒过来一次,她就像一个没有生命的木偶,随意任她们摆布。
祭天大典,应玄公公宣布那份圣旨,听着她被封为帝女殿下,写入皇室族谱,青城公主为她戴上跟太子一样的七冕冠头饰。
她目之所及,谢氏皇族同辈之人,竟无一人。权利的孤寂落寞,六部尚书,上京公侯,谢氏皇族旁系,纷纷跪在她的脚下。
帝女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天佑谢氏万岁万岁万万岁
从头至尾,她只是说了一句,冠冕堂皇的话
众卿平身
思绪被拉了回来
“青城姑姑。”
云千雪嘴角蠕动一下,对,她一定知道沅翊的下落。她赤脚跑到了青城公主面前,由于用力过猛,膝盖撞在地上,立即出现了几条青红色的血痕,印在她的白衣上。她青丝凌乱,她伸手随意整理了一下垂落在眼前的发丝,不顾疼痛。
她立即站起来东张西望,在青城公主身后猛瞧,什么都没有,她凤眸黯淡,她声音沙哑,抱着一丝希望开口问道:“青城姑姑,沅翊怎么怎么没来?”
还在自欺欺人
青城公主是谢沅翊最信任的人,也是她的姑姑。她想在青城公主那里找到所谓的答案,哪怕她一直知道答案,她也想再问一遍。
所谓自欺,欺人,大抵就是这般。
青城公主一想到沅翊身死,想到谢氏皇族这一代人全部殒命,她不由得感叹一声。可她看到云千雪这副模样。
因为沅翊哭成这副样子,什么体面呀,不怕别人笑话吗?当然身为翊王妃可以,但是身为帝女殿下,便是不可以。这是将属于帝女的骄傲,谢氏皇族的脸面全都丢了吗?就算你在痛苦,在疯狂,不能被旁人看到。
“她不在。”
“不在,只是不在这里。”云千雪不死心地问道:“那她去哪了?”
青城公主心疼地为她拭去脸上的泪水,她说道:“帝女殿下,这件事我们之后再说,你先回房休息好不好?你太累了。”
云千雪红着眼,咬了咬唇,毫不退让道:“姑姑,我想见她,我就想见她。求求你告诉我,她在哪里?我只要知道她在哪里?我我发誓,我我不会去打扰她,你告诉我好不好?”
听着她的颤抖的声音,像是快破碎的娃娃,青城公主于心不忍。她确定谢沅翊一定被人救走了,具体是谁,她不太清楚。
谁能救走她?
黎卿郡主,七杀,段毅当时就在青岩山上。谢恪,丹阳郡主,姬涵月都在西南道督战。皇姐的雍城十七卫,她的青城卫可都没找到。
血月宗明面上的据点被你帝女殿下灭了,隐在暗处的血月宗高手,被谢沅翊杀了。血月宗的温家,唐家,那两家盼着谢沅翊死。
云千雪陷入某种回忆之中,她绝美的容颜上写满了伤心,难过,她无措地自言自语道:“她受伤了,我记得她受了很严重很严重的伤。”
她受了很严重的伤,她伤在哪里了?
我为什么记不起来了,她只记得那个伤,很难治,很难治,要人命的。
我为什么会知道?
我知道的,那个伤叫什么?我怎么记不起来了,她到底受了什么伤?
一帧接着一帧画面,在她脑海中继续折磨她。可她依旧发现不了,总在关键时刻,她的脑海中会自动屏蔽这些,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云千雪捂着头,她感觉她缺失了什么,她惶恐,焦急地自言自语道:“我为什么想不起来了?为什么?为什么?到底是什么伤?”
青城公主叹息一声道:“她不在这。”
云千雪抬眸,她执拗地问道:“那她去哪了?她在哪里哪里啊?!受伤!对!她是不是去神医谷了。她是不是找我师父去了。她一定去找我师父,一定在神医谷。”
如此自问自答
云千雪安慰着自己,她擦了擦眼泪,喜极而泣地说道:“姑姑,我马上回神医谷我要去找她,我要去找她。”
“来人备马,回神医谷!”
青城公主盯着她落寞的背影,沉默片刻,“帝女殿下,只有你知道翊儿去哪了?青岩山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云千雪脚步一顿,她娇躯微微颤抖,青岩山上,青岩山发生了什么?
有时候,有些话更能让人看清现实。
到底发生了什么她知道,她知道一切犹如电影般在她脑海中播放。
霎时,云千雪脑海里不断翻涌那些痛苦又清晰的记忆,她们落在青岩山下,沅翊为了救她,为了保护她最后和血月宗宗主坠崖
坠崖,坠崖
她放开了自己的手,坦然地落下去,坠落下去,坠落
她一边摇头一边后退,声音带着绝望的哭腔,“不不是这样子的,不是的!!!不不沅翊沅翊不会的我要去找她,对,去找她。”
语罢,她转身就走。
青城公主狠下心肠,要给云千雪上一剂药,让她彻底明白状况。长痛不如短痛,伤春悲秋,大可不必,意志消沉,那谢氏皇族就要完了!
这天下估计要完
青城公主冷声说道:“站住!帝女殿下,你清醒点!谢沅翊死了,她已经死了!你不是在沅江找过她了吗?你找到了吗?你差点将命都丢在那!”
“”
“那是沅江,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她的衣服就在礁石附近,看到那染成血色的礁石了吗?她绝对撞上了礁石,被水冲走了,她活不了了。”
“你醒醒吧!!!”
“你现在是帝女殿下,是谢朝之主,你这样子对得起太子,对得起沅翊,对得起万千百姓吗?”
被水冲走了!她活不了了!
云千雪猛地停下脚步,心脏仿佛停了一下。她无措地看着听着,她像是放置在形形色色的马路上,找不到方向的女孩。
“翊儿死了!她死了!世上再无谢沅翊,谢氏皇族再无六皇子。你是我谢氏皇族的六公主,你听清楚了吗?”
世上再无谢沅翊,谢氏皇族再无六皇子
你是我谢氏皇族的六公主
所有人的呼吸都停止了,这打击太大了,云千雪站在那里,张着嘴愣了许久,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两行热泪顺着脸颊滑落,双手握成拳,肩膀不断在抖动,鼻子发出微弱的抽泣声。
叶灵芝真怕她师姐出意外,她慢慢靠近她师姐,她可没青城公主那胆子。
“翊儿,死前有没有交代过事情。”
交代了吗?
交代了
“她,她她说”
【我要你好好活下去,好好活着,幸福地活下去。我要你为了我保护好自己,为了天下百姓保护好自己】
“那你做到了吗?你在这里寻死觅活,谢沅翊是可以活过来吗?”
云千雪沉默着,许久
叶灵芝和梅芍拿着衣服和鞋子走到云千雪身边,叶灵芝为云千雪披上衣服,她然后蹲下来把鞋放到云千雪脚边,柔声道:“师姐,我们先把鞋穿好。一切慢慢来,来日方长。”
来日方长
她要永远忍受失去沅翊的痛苦,这是一场噩梦,她逃不出的噩梦。她是不是在噩梦里,噩梦醒来了,是不是沅翊就在自己身边了。
青城公主上前,用手绢轻轻擦拭她布满泪水的容颜,叹息一声道:“帝女殿下,你去休息吧。青岩山发生的这一切,你仔细想一想,到底是谁造成的?”
“你想清楚了,那就找出凶手,杀了他!谢氏皇族百万雄师,任你差遣!”
她依旧没说话,她大脑有片刻的迟疑。
她这几日陷入了自我悲伤之中,没有太多时间去考虑这些。这些事情似乎发生地太快,快到让她无法应对。
“你认为本殿还在骗你,本殿带你去看几样东西,你自己找回来的。”
翊王府 前厅
青城公主带着云千雪去了前厅,那里摆着一个巨大的金丝楠木棺椁,里面放着不是谢沅翊的尸体,而是她的衣服,以及不染。
看着那件长衫上的破碎,刺穿胸膛的部分,眼泪瞬间掉落。
“沅翊沅翊你真的不要我了吗?你真的真的不要雪儿了吗?”她低声呢喃,眼前不断浮现谢沅翊掰开她的双手,落入万丈深渊,绝望和悲恸袭上心头。
一切的难过心痛到窒息,沅翊坠崖的身影一直在她脑海中一遍又一遍放映,她瞳孔放大,喉间突然一股腥甜,喷出一口血,直接就倒了下去。
伤心欲绝到气血攻心
从而导致吐血
“帝女殿下。”
“师姐。”
“小姐。”
西南道
蔚蓝澄澈的天空纯净得没有一丝杂质,微风轻轻地吹,沅江江面很平静,早已没了之前的凶猛不可挡的气势,潋滟着粼粼波光。一袭黑金色长裙的女子,默默地看着面前的水面,身上散发着不可小觑的气势。
“帝女殿下,上京来信,说是翊王自认假冒皇室,坠落青岩山。现在,由永江殿下,不,是谢朝帝女殿下,云千雪监国。”燕韶身边的大监说道。
“云千雪,谢沅翊喜欢的人。她现在的反应如何?”
“意志消沉,除了每日早朝,批改奏折,其他时间都一个人待着。帝女殿下,如今是一个好时机,我们不如趁此机会,攻下西南道。”
“大监,你看到没有那城头上的人?”
大监遥望西南道城头,他喊出一个人的名字,“谢翾!”
燕南大监心里默默地点赞,谢氏皇族的殿下,当真是人才辈出,前有上京城头,谢沅翊一人一剑退万人,后有谢翾水淹燕南雄师,退敌百里。
“她不是谢翾,她是已故定北王世子,谢恪!”燕韶平静地说道,“不要小看谢恪,谢恪精于商贾之道,她定是稳住了西南流寇。她借用谢翾之名,稳住军心,所以,西南道在这半个月很是平静。可谢恪不敢借用谢翾之名。”
“帝女殿下的意思是是谢恪有高人在背后指点。”
敢用谢翾的名义行事
这世上只有一人,便是谢翾
“知道为何指点谢恪要用谢翾之名吗?翾乃羽字辈,证明谢翾乃殿下之尊。城内又有定北王的妹妹丹阳郡主。”
“丹阳郡主和谢恪世子不是死了吗?”大监惊讶地说道。
“呵!”燕韶轻笑一声,继续解惑道:“虽然有定北王谋反在先,但是谢恪世子,丹阳郡主假死脱生,还能督战西南道,就表明定北王该死,祸不及定北王府其他血脉,彰显皇室恩威并施。”
“这朝廷说到底是谢翾说了算。”燕韶顿了顿道:“因此,谢长扬那个昏君才没有在祭天大典上发疯。”
“这谢翾是谁呀?”
“谢翾,或许是我的一个熟人。”燕韶从小桌子上拿起一杯香茗,她之前想不通长姐的死因,她现在明白了。所以,她报杀姐之仇,关键还在谢翾身上。
谢翾,好久不见
燕南大监:
这帝女的心思好难揣测
燕韶看着百里处的西南道坚固的城池,燕韶将青丝撩到耳后根,她脸上浮起一抹笑意,她说道:“那本殿便去一趟谢朝。”
“帝女殿下,万万不可!您千尊之躯如何能去?我派出去的探子,能带回些消息。”
燕韶耸耸肩,沐浴着阳光,她道:“带回的应该是几具尸体吧。”
一只信鸽落在她们的船头,大监拿过信一看,脸色难看,“帝女殿下,我们派去的探子死于非命。”
大监见燕韶没有感到惊讶,他继续念着上面的文字,“据附近的渔民所说,他们被被蝙蝠给咬死了,鲜血都染红了沅江的礁石。吓得这些渔民好几日都不敢回家。”
谢沅翊的坠崖,让上京城内的帝女殿下伤心欲绝,也给了西南道外的燕南帝女一个可趁之机。
同时威名赫赫的血月宗也陷入了难题。
血月宗宗主寝殿,月凝天廊外,正在上演一场百年难遇的逼宫场面。
第96章
血月宗总舵 月凝天廊
月凝天廊是血月宗宗主的寝殿, 清静优美,鸟语花香, 它与外界由一座天桥所连接。
一群血月宗弟子跨过天桥,正在门口集结。为首的是唐家家主,唐英。
唐英对着月凝天廊里喊道:“属下唐英,要面见宗主。”
而守在里面的温夫人,眉心一凛。温浅担心地看着温夫人,唐家唐英专横跋扈,这些年能安分守己。惧怕宗主的心狠手辣,同时惧怕谢沅翊的阴晴不定。
青岩山之变,已经过去十日。
就怕这唐英坐不住了, 他过来打探虚实,温浅问道:“娘该怎么办?”
温夫人看了一眼外面,冷静地说道:“如今宗主和少主坠崖,并未找到尸体。只能说是失踪,或者重伤。宗主与少主的余威尚存, 所以, 唐英来只是为了试探虚实。”
“万一, 他是一个疯子, 硬闯怎么办?”
“浅儿,我们是用毒的高手,凉唐英也不敢对我们做什么。把沈贵妃请来。”
“请她做什么?”温浅没好气地问道, “一个无用的世家小姐。”
“浅儿, 宗主和少主之前再怎么闹矛盾,甚至少主想要烧死宗主, 宗主都没想过废了少主, 如果姓唐的来了, 少主就不是少主了。贵妃懂这道理,定会相助你我退敌。”
言下之意:少主位置不保,她这贵妃在宗内能有好。说白了,宗主少主两派现在只能握手言和。保住贵妃,卖少主一个好。
“是,娘。”
温夫人从容不迫地走到了外面,她问道:“不知唐家主所来何事?”
唐英看着淡定的温夫人,眼底闪过一抹不屑,他嚣张极致地说道:“我好久没向宗主问安,今日特来问安。”
“问安?”温夫人冷笑着,轻轻扫过数十名血月宗弟子,犀利的眼神让血月宗弟子头皮发麻,温夫人可在江湖称号毒娘子。
她冷冷地说道:“好大的架势,知道的是来问安,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逼宫的。”
“少主的棺椁在外面停了十多天,宗主连看都没看一下,岂不是坐实了少主野种的身份!!!那我们要面见宗主,要问一问少主的身份。”
“放肆!少主的身份,岂是你们可以质疑的!少主的尸体没找到,就证明少主还活着,你们不去找少主,反而在这里喋喋不休!”
唐英就是来试探虚实的,他在宗内等了十天左右,他怕这是一个陷阱,便打着这旗号来见一见宗主。
那就赌一把!
他阴骘的目光扫了扫温夫人身后,他走过了月凝天廊,他声音洪亮地说道:“属下唐英,要面见宗主,请宗主示下!”
“宗主在闭关,扰了宗主的闭关,我看唐长老吃罪得起吗?”温夫人毫不退让地说道。
唐英想要上前一步,便见着宗主的影卫就在温夫人身后。唐英没想到宗主留了一位影卫在,莫非他回来了,如果他是假扮的。
拼了!再拼一把!
宗主不敢真跟我翻脸
“唐长老,你要见本座!”一声熟悉且具有威压的声音传来,众人看着宗主寝殿的门被打开,一阵呼啸而来的风声。
唐英和其他血月宗弟子见状纷纷躲避,他们心存畏惧,连忙跪下道:“属下担心宗主,还请宗主恕罪!”
“恕罪?我看唐长老是认为少主下落不明,本座重伤,想要抢班夺权吗?是不是在幻想本座死了,宗里老弱妇孺便皆由你拿捏!”
“属下没有,忠心日月可表。”
“好!忠心可表,少主失踪,你还愣着这里做甚?还不去把她这个逆子找回来。”
“是。”唐英碰了一鼻子灰,临走前他瞪了一眼温夫人,“温若玉,你不要仗着你是宗主的相好,就可以为所欲为。”
等到唐英退去,温夫人进入房间,对沈贵妃欠身说道:“此番多谢贵妃了。”
沈贵妃看她一眼,淡淡地说道:“你别谢我,刚才的那一招是凝姐姐留下的机关。翊儿到底去哪里了?”
“我不知道。”
一只黑鸦飞出了血月宗
宗主并未回宗,唐家心存二心
贵妃被温家挟持,宗内暂时安全,依计划行事
上京御书房
云千雪穿这一身白衣,看着面前花花绿绿蓝蓝紫紫的奏折,不由得生出一种厌烦之情。她耐着性子处理完所有奏折,她便听从沅翊的嘱咐,要劳逸结合。她走在御花园里,她思索着发生的一切。
悲伤过度之后,她便萌生了一种恨意。她开始思考这一切的关键。
她跟沅翊发生矛盾,是在太子皇兄来过之后。沅翊开始的反常是是太子皇兄来过翊王府以后,她那天晚上她说她去见师妹了。
而后温浅来了,告知了我沅翊的秘密。温浅是血月宗弟子,沅翊是少主。到底是什么事情,让温浅出卖沅翊?
她俩不和我知道。可让温浅起了这种心思,她不怕沅翊事后杀了她。那会不会那晚发生的事情,才导致温浅和沅翊之间的矛盾加剧。
换句话说,血月宗宗主和沅翊之间的矛盾,在那天晚上突然爆发。导致宗主不得不给沅翊一个教训。
仔细想想,太子皇兄来过以后,沅翊向我讨要了工部侍郎的位置。她那天的行程是早上工部,下午是宫里,待到了第二天早上,她出宫去了东篱药庐找师妹,最后再去了漠北郡主府。
云千雪开始查看着谢沅翊的进宫录,下午沅翊是去找了应玄公公。应玄公公,应玄公公主管宫里的圣旨宣布。封我为帝女殿下的那封圣旨,是在那天被沅翊送进宫里的。
然后,她在宫里待了一晚上。
第二日早上她才出宫去找师妹的,最后再去漠北郡主府。
“翊王,上个月进宫去了长乐宫吗?”云千雪问着身边的大内总管。
“不曾。”大内总管回答道,“似乎翊王去了太极殿附近入夜之后,不大清楚。但是,可以确定她大概去了凤璇殿。”
“凤璇殿?”云千雪更加狐疑,她记得上一次,太极殿晚宴之时,她说自己误入了凤璇殿。她为什么要去凤璇殿?
“有人看到了?”
大内总管回道:“翊王从东边的宫殿出来,东边的宫殿只有凤璇殿,昭仪宫。翊王素来挑食,那日昭仪宫并未让御膳房多做吃食。”
“帝女殿下该服药了。”
云千雪拿过一旁的药,叶灵芝给她配的药。只是,她不知道这是谢沅翊用她的血,在叶灵芝的配合下制成的药,来温养她被情蛊损伤的身体。
云千雪不知为何闻出了淡淡的血腥味,她忍不住捂住鼻子,她跑到一旁干呕起来,她这几日精神好了些许,一直沉浸在失去谢沅翊的痛苦之中,她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天旋地转,她还感觉到身下流出一股暖流,她随即便昏了过去。
等到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叶灵芝正在她旁边坐着,她面带笑容地说道:“师姐,我这里有一个好消息,你要不要听?”
好消息?
她原本颓废的样子,一下子有了精神。也就一瞬间,好消息。对她而言,除非找到沅翊,其他都算不得好消息。
“你说吧。”云千雪为了不打击叶灵芝的积极性,还是耐着性子问道。
“你有一个月的身孕了。”
静,静十分安静
“你再说一遍。”云千雪似乎不信,她睁大凤眸一脸不可置信,盯着叶灵芝的脸。叶灵芝一字一句,“我说师姐你怀孕了,你有了公子的孩子。这算不算好消息?”
云千雪足足愣了一盏茶的时间,再三确认了师妹嘴里的话。
她又让太医院王院首看了好几遍,确定以后,她才松了一口气。她眉目间浮现一缕喜色,她还想到昏迷之前,她低头看着掌心,掌心中还有淡淡的血腥气,她暗哑的声色说道:“本殿是不是……小产?”
而一旁的王院首嘱咐道:“帝女殿下,您的体质现在虚弱,在孕期万不可情绪大起大落,更加不能操劳多度。否则,很有可能会再次小产。”
叶灵芝心里想着每天的药膳里都有东篱药庐的药材,玩命地喂给她师姐。否则,依照她师姐的性子,刚烈倔强,这孩子能保住?这孩子也是遭罪,差点就真小产了。
不过,按理来说,是不会发生小产的事情。难道这皇宫里还有人想要师姐的命?
云千雪抚摸着自己的小腹,她有了沅翊的孩子,她算是找回了一点希望。她绝美无双的脸上,增添了一丝霞光,初为人母,这份惊喜来得太是时候了。
她说道:“我现在要好好吃饭,好好滋补身体,我要好好保护我的孩子。”
“那就好。”
“师妹我记得情蛊会不会伤害我的孩子?”云千雪一想到情蛊的毒素会伤害腹中的胎儿,便是一脸的担忧。
这是她和沅翊的孩子
她拼了命都要保护好这个孩子
叶灵芝怕云千雪看出端倪,更让她怀疑谢沅翊,她思考了片刻,半是认真半是敷衍地说道:“师姐,你放心。我会拼尽全力保护好你的孩子,我的小师侄。”
“好。”云千雪松了一口气,她低头双手覆盖在自己的小腹,听着微弱的声音。
这是她和沅翊的孩子,她要保护好这个小生命,她要给这个小生命最好的一切。
她忽然问道:“沅翊,那日找你什么事情?”
“她将东篱药庐送给我们神医谷,让我好好帮助觅郡主,重建漠北。”
午后
云千雪心情极佳,开胃地吃了不少东西。她拿起前几日搁置的一本西南道的折子,西南道,西南道,燕韶,西南流寇。你们想要作乱,那本殿便与你们好好玩一玩。
她记得是西南道有一少年将军,名唤谢翾
谢翾水淹燕南大军,大破气势,燕南退兵百里。
谢翾?谢翾?
她到底是谁?
她记得最近参谢翾的奏折很多。最初是参她不尊皇命的奏折。
礼部给谢翾发了上京奔丧的信件,结果谢翾迟迟没来上京奔丧,说是自己病了,旅途劳累,不想过来等等推脱之词。
紧接着又一本奏折上来,参奏谢翾。
谢翾奢靡享乐主义,勾结燕南,丝毫不知国丧期间,仗势欺人,装神弄鬼
她后来由于愤怒,她很生气,沅翊死了,太子皇兄也死了,她居然不过来,是不把她这个帝女殿下放在眼里。她就直接处罚谢翾,扣了她三年的俸禄。
现在想想,谢翾,她姓谢,跟她是同辈,皇子是羽字辈。但她可以用羽字辈,很显然,她的身份不简单。云千雪看着身旁的总管,她问道:“谢翾是谁?”
总管一脸惊恐,他说道:“帝女殿下,谢翾殿下这个陛下不让说的。”
“她到底是谁?”云千雪好奇心被抓了出来。
“她她是凤城公主和陛下的幺女,在,在,在众皇子公主中排行第七,一出生就失踪了好些年,名唤谢翾。陛下找了好些年帝女殿下,您您该唤一声七妹,或者七皇妹。”
她似乎记得这个事情,好像是凤城公主生下一对龙凤胎,死了一个,另一个下落不明。因此,凤城公主格外偏爱同时出生,容妃的孩子,谢沅翊。
她现在想想,感觉自己狠了点。
谢翾毕竟是自己的亲妹妹,也许父皇找到了,将她安置在凤城。她在西南道水淹燕南,打出了谢氏皇族的底气。
她有战功,又有父皇宠爱,仗着身份尊贵,难免骄纵些,情有可原。想想自己的孩子,自己不该计较。
她不来奔丧,认为自己这个天降皇姐,会对她怀有坏心。云千雪那么一想,有些豁然开朗,她平静地说道:“原来是本殿的妹妹,七皇妹。下一道旨意,就说皇妹镇守西南道辛苦了,功过相抵,罚半年俸禄。”
云千雪只是做了做表面功夫,雷声大雨点小,堵住朝廷的悠悠众口,事后她会去一趟凤城,要看看谢翾其人,再行封赏,绝对不会亏待自己的“亲妹妹”。
“带本殿去凤璇殿。”
凤璇殿
云千雪来到凤璇殿,她看着跟长乐宫一模一样的宫殿。她猛然推开宫殿所以,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沅翊当初为何逃出太极殿?凤城公主生下一对龙凤胎,青城,雍城两位公主对谢沅翊的喜爱
那么,这一切的真相便是这样的。一个曲折离奇的故事在她脑海中形成。
凤城与雍城的恋情不容于世,她不知缘由与父皇在一起,她生下的龙凤胎是六皇子谢沅翊,七公主谢翾。由于凤城公主身份的问题,对六,七殿下的名声有碍,才会封她为容妃。
当年,死去的皇子死因多半便是情蛊,死去的皇子便是真正的谢沅翊,而她的沅翊顶了她孪生兄长的身份,所以,沅翊便是谢翾
这便解释了血月宗为何认她为少主,而父皇姑姑们一直绝口不提她的身世。这个事情不能一直提,否则沅翊的名声一定毁了。
不是沅翊抢了我的一切,也不是她欠我的
是我欠她的
谢翾,她在凤城,我要去凤城找她
第97章
几日前
宁城
某座宅邸, 飘满着白幡,弥漫着淡淡的酒香, 在一座金丝楠木棺椁前,摆满了珍贵的贡品。有来自漠北的马奶酒,来自燕南的贡橘,荔枝
一群披麻戴孝的粗汉子,跪在地上哀嚎道:“小姐啊,你死得好惨啊!”
“老大说了小姐没死,只是昏睡而已!别瞎说,等会老大生气,再揍我们一顿!”
“小姐啊, 你快回来啊小姐啊”
谁在哭丧啊,我在哪里啊?烦死了!
一双手在狭小的空间里乱摸,她终于抓住了某些个支撑物。她睁开疲惫的双眸,眼前出现不少再飞的纸钱,落在她的脸上, 盖住她的眼睛。她想要翻转的力量都不够, 这里是哪里?
哀歌奏乐继续
凄凄惨惨戚戚, 听者伤心, 闻者落泪
“咚咚咚!”
睡在里面的人,不耐烦地敲击着棺椁。
一群粗汉子听到了棺椁里有动静,又看着一只手, 他们惊呼地站起来, 颤颤巍巍指着棺材惊恐地道:“闹鬼了!闹鬼了!”
然后看到一双手,手腕上满是黑色的纹路。
这是黑无常来了, 妈呀!诈尸了!
这便加剧了他们的恐惧心理, 他们纷纷捂住了嘴巴, 心里嘀咕,要不要准备黑狗血桃木剑贴符咒
“要不要请个道士做法?”
“现在请来得及吗?”
一个脑袋露了出来,墨发披散在周围,扬起那张惨白惨白的小脸,脸上还贴纸钱,眼睛透过那两个洞
“啊啊啊啊!!!!”
“闹鬼了!!!真闹鬼了!!!”
有一人连忙说道:“赶紧给老大说,老大毕竟是她亲爹。估计是小姐有什么遗言没有交代,赶紧去叫老大。”
“对对对!”
“老大,闹鬼了!闹鬼了!”
“不对,老大,小姐有遗言,回光返照了!!!”
剩下的人连忙跪下磕头说道:“小姐啊,你在天有灵,不要吓我们啊!!!”
“小姐啊,小姐,咱们英勇无畏的公子,英年早逝。您别把这怨气散到我们头上。我们上有老下有小邦邦邦!!!”
“我们都是良民啊,良民啊!!!我们跟着老大混,已经改邪归正了!!!”
老大,公子,小姐
我这是在哪里?闹鬼了?这里到底是哪里啊?
某小姐将脸上的纸钱拿掉,环顾四周,这里有点眼熟。没错啊,我的那个财源广进的财神爷好端端地在这里是
这是我的家里,我的地盘怎么来了一群奇奇怪怪给她哭丧的人。不对,这群哭丧的人,她瞅着很是眼熟,哦,他们是……
紧接着她听到了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又听见了熟悉的哀嚎声,哭泣声,“谢翾儿啊,谢翾儿我那苦命的女儿啊,爹爹啊爹爹啊昨晚你托梦给爹爹,说你和你六哥过得不好。”
“爹爹还没给你准备啊你别急,爹爹会烧给你的一样都不会少”
“老大,您慢点!”
什么乱七八糟的呀,爹爹?
“谢翾儿啊,你可不能吓唬爹爹的小心脏啊啊啊啊啊!!!我苦命的谢翾儿,翾儿”
谢沅翊刚刚从棺椁里直起身子,就见着一庞然大物跑过去,直接激动地抱住她,她感觉如风中的小草,随时都会没命。耳膜被这魔音贯耳,让她脑子更加疼了,魔音不断重复着。
“谢翾儿啊,你终于活过来了”
“谢翾儿啊,谢翾儿,爹爹的宝贝女儿啊!你可吓死爹爹了”
“谢翾儿,谢翾儿”
巨大的冲力,谢沅翊不清楚的意识,魔音阵阵,被搂到了一庞然大物的怀里,又闻到了那股龙涎香的气味。
她一口气没喘上来,两眼一翻晕过去了,谢帝激动劲还没挺过去,还没倾诉一会儿衷肠,正要在哭诉一下,他见着女儿又晕了,他急忙用力摇晃着谢沅翊,谢沅翊刚才是晕了,现在是彻底晕了过去。他喊道:“谢翾儿,谢翾儿,你怎么了?”
“爹爹的翾儿啊!爹爹的好宝贝啊,你怎么就不说话了祖宗啊,祖宗,保佑保佑”
一粗汉子提醒道:“老大,老大,小姐起死回生,可喜可贺是不是你用力过猛把小姐弄晕了。”
谢帝正要呜咽哽咽几声,被这话生生打断了,他摸了摸谢沅翊的呼吸,还有气,他说道:“对!赶紧叫大夫!”
谢沅翊最后的意识,她终于知道这里是哪里了?
这里就是她曾经的沅榭酒肆
前门漏风,后门漏雨,冬冷夏热,凄凉之意,犹如雪中夜归人,卖惨卖惨的沅榭酒肆。然后,她把沅榭酒肆让父皇来装修低调奢侈大气
这群喊老大的
不就是宁城的泼皮无赖吗?被父皇爆揍一顿,免费打工的小弟。
她被父皇救了……
【沅翊,不要离开我。我喜欢你,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
【没被毒死,我都要被你气死了】
【殿下,莫忘了正事。白日//宣//淫//,像什么样子。这几日休要来招惹我】
【请翊王,王妃娘娘喝合衾酒。祝愿长长久久,白头偕老!】
【沅翊,沅翊,谢沅翊,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只要你。我只要一个你,我要你】
谢沅翊的意识模糊,她脑海中有一个穿着淡蓝色衣裙的女人,一帧接着一帧的画质感,让她身临其境。那个女人依偎在她怀里,两人相拥相吻,她怀里的女子,突然说道:“我要走了,今日特意给你来辞行。”
“你是谁,你要去哪里?”谢沅翊问道,她一把拉住女人的手,与她十指相扣,霸道地说道:“我不允许你走,听到没有。”
“时间到了,你曾经说过的,你忘了吗?”女人勾唇一笑。
“我说过什么?”
【我,我愿以后你我再次相逢,你我陌路,不亏不欠,余生相忘!】
【所以,请你忘了我,忘了我忘了我】
女人的音容笑貌,温声细语,一点一滴地从谢沅翊的脑海中开始消失了。相扣的手指,一点一点从谢沅翊手里滑落
“叶神医,殿下何时醒来?”
“殿下今日今日便会醒来。”
谢沅翊听见耳畔边,断断续续,窃窃私语地话,空气贯耳声呼呼,让她浑身难受。她缓缓地睁开眼睛,她微微动了动自己的手指,意识从无尽黑暗,看到了一丝白光,她看着那横梁,庆幸她还活着。
她还活着。
谢沅翊忍着痛,摇了摇头,某些记忆,像是如潮水般褪去。对了,那个女人,那个女人她一直没有看清楚她的脸,她究竟是谁
她昏昏沉沉,右手撑着身子,她就感觉到头疼欲裂,她的左手掌心贴在自己的额头,好疼,好疼过了好久,好久,她的头不疼了
她开始回忆,她上次醒来的时候,自己是在宁城,是在自己的宁城沅榭酒肆。她似乎在模糊记忆之中,见到了父皇,还有那群泼皮无赖。
现在在哪里?
“殿下,你可算醒了?”黎卿高兴地说道。
“嗯。”谢沅翊嗯了一声,她将眸光落在身旁黎卿身旁的男子身上,凭着那男子身上的药草气,以及他的容貌与叶灵芝的相似,她记起来了,她语气淡淡地说道:“此番多谢叶神医费心了。”
“殿下有什么不适吗?”叶神医问道。
“我似乎见到了父皇?他喊我翾儿?”谢沅翊品味了一下子,她环顾四周,“这里不是宁城吧!这里是是凤城王府?”
黎卿为谢沅翊解惑,“当日殿下坠崖,我们并未寻到殿下。是留在宁城沅榭酒肆的护卫,飞鸽传信于我。”
“我才知道是陛下救了殿下,而殿下在宁城醒了之后又晕了。陛下听闻叶神医在凤城,这才将殿下连夜送来凤城交给叶神医。”
“哦。”
谢沅翊隐隐约约还能听到门外传来的声音
“列祖列宗,保佑谢翾儿朕愿折寿二十年换谢翾儿醒来”
“太上老君,元始天尊,保佑谢翾儿马上醒来朕以后好好保护谢翾儿……”
“小姐啊,小姐你快回来啊”
“小姐,天灵灵地灵灵,小姐速速归来。”
“殿下,殿下!”叶神医看着一脸迷茫的谢沅翊,谢沅翊被喊回了神。
谢沅翊一双失神的眸子,氤氲了雾气,娇弱无助,她还沉浸在梦里那个人离开自己。她伸手捂住自己的胸口,心脏正一阵阵的疼。
一样重要的东西离开了她,她似乎找不到,想不起来被丢在哪里了?
叶神医本想着好好念叨一下谢沅翊,他心疼自家的徒儿,心疼那小丫头。她在上京为她要死要活,她连句话都没交代,就假死逃脱。
叶神医清了清嗓子提醒她:“殿下既然平安,就该向上京报个平安。”
言下之意:给云千雪报一个平安
“青城姑姑,雍城姑姑,想必这一个多月来都担惊受怕。是我不孝害她们担心。”
“除了那两位公主,殿下就没人想要报平安?”叶神医再次试探地问道,谢沅翊想了想,认真地回答道:“那就劳烦黎卿飞鸽传书给世子谢恪,丹阳郡主,涵月小姐报平安。这些天,劳烦她们担心了,我处理好江湖之事,便去西南道。”
“在回宗里,给我沈母妃留个信,孩儿不孝,让她莫要担心。”
谢沅翊说完,看向两人奇怪的表情。她问道:“本殿难道还少说了人?”
黎卿眉心一皱,这是怎么回事?
她怎么绝口不提云千雪,还在生气。
而叶神医眼神微微扫过谢沅翊额上的青紫色伤痕,略略有些明白了什么。而黎卿似乎还没吃透关节,她开口直言道:“要不要向王府里报一下平安?”
黎卿就差把云千雪的名字喊出来。
可谢沅翊的回答,差点让她惊掉下巴,
谢沅翊一脸惊讶,“谢怼怼?它不是被你带出来了?它又回去了。”谢沅翊顿了顿,加倍吐槽道:“娘的!这只贪慕虚荣的傻鸟,在上京好日子过惯了,胖得还有一只鸟的样子吗?跟我出来就是吃苦,果然是一只养不熟的白眼鸟!!!”
门外的谢怼怼回怼道:“死了老六活老七,九曲肠生疮烂肚,人丑废话多,谢家独生子,家产皇位不归你,哈比哈比。”
谢沅翊对着门骂道:“死鸟!你在骂一句试试看!!!”
“劳资江湖第一恶霸,不服来打我啊!谢家小公举,连剑都没有,学什么燕孤城,谢家谢小受!活该脑抽风。”
叶神医轻咳一声,他知道谢氏皇族有一恶霸,今日一见果然是恶霸中的恶霸,敢当面骂谢沅翊的,这什么虎狼之词。
黎卿转移话题问道:“那殿下还记不记得云千雪?”
“知道,叶神医的高足。有济世救民之心,心地善良”谢沅翊被谢怼怼气了一会儿,脑海中蹦出云千雪的资料,太子妃娘娘,更没好气地说道:“不负上京第一美人称号,更是我谢氏皇族选定的好儿媳。太子薨逝,可怜这上京美人。”
怎么听着哪里怪怪的?
这眼神好嫌弃,/////赤///裸/////裸/////的嫌弃
黎卿懂了,她这是忘了,似乎她跟云千雪有关的一切都忘了。
像是她的生活之中,云千雪就是一过客,神医谷弟子,太子妃娘娘,不是她喜欢的人。
黎卿送叶神医离开屋内,来到了屋外,叶神医说道:“殿下左腕上的伤势,是不是情蛊?”
黎卿点点头。
“殿下这不是胡闹吗?灵芝也在帮她是吗?”叶神医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黎卿默默地点点头,“那情蛊在殿□□内会不会有危险?”
“情蛊在殿下的断脉之中,吸收不到殿下的精气神,暂时没事。想来殿下以自身为牢笼,困死情蛊。不过,这情蛊狡诈,将毒性外发毒性极强,我给殿下开点药。”
“劳烦神医费心了。”
叶神医叹息一声道:“郡主,我只是心疼我的徒儿,殿下如今失忆,若是两人再次相见,请郡主好好帮衬一二。此事需要保密的。”
“自然。”
而谢帝这个时候出现,叶神医连忙行礼道:“拜见陛下。”
“叶神医,谢翾儿如何了?”
“七殿下没有内伤,外伤只需调养多日”
第98章
屋内
她的思绪回忆了这半年, 她回到了上京,成功地将血月宗在上京的势力全部拔除, 她还查到了她的身世之谜。
她的母妃是凤城公主,她顶了她亲兄长的齿序,顶了他的名字。前几日,她在东宫别院,杀了应黄为母妃复仇,又在青岩山上,她跟宗主同归于尽。她现在做回了原来的自己,谢氏皇族七殿下,谢翾。
没错, 这半年就做了这些事。
她感觉差点什么,又感觉没差点什么,她又觉得心又些空荡荡的。
“吱嘎吱嘎”
门被打开了
谢帝端着一碗粥,小心翼翼地进来,他轻柔地唤道:“谢翾儿, 谢翾儿”
“嗯。”谢沅翊嘴上应了一声, 还真奇怪, 父皇怎么就认定自己是谢翾?莫非真是父女之间有奇怪的感应。
谢帝走过来, 坐在她旁边,轻轻舀起一勺粥,他吹了吹, 看着汤匙上没有冒白烟, 他又晾了晾,差不多好了。他才将汤匙送到谢沅翊唇边, 汤匙上有好大一块龙虾肉。他说道:“谢翾儿, 爹爹给你熬的海鲜粥。里面有鲍鱼海参龙虾鱼翅。吃了病就好了。”
谢沅翊低头吃了一勺, 味道鲜美,肉质汁水多,这还真是不错。她真诚地说道:“谢谢爹爹。”
或许是生死一瞬,她看开了不少,她看着父皇的眼神柔和了不少。谢帝听到女儿那么说,一个激动,刚想抱一抱女儿,想起前几日把她整晕过去的事情。
他咳嗽一声,很是自豪地说道:“爹爹天天让厨子给你做,这厨子来自富贵楼,爹爹让漕运从燕南花重金把海鲜运过来,保证天天新鲜,天天不带重样的。”
【那我以后天天给你熬汤。】
忽然,谢沅翊脑海中出现一种温柔似水的声音,模糊不清的倩影。
这是谁在说话?
“这是不是太奢靡浪费了。”谢沅翊微皱眉,她看着床上摆满了十几颗拳头大的夜明珠,真觉得浪费。
“奢靡浪费?你是爹爹的心肝,莫说是漕运海鲜,摆十几颗夜明珠,就算是这里堆满金山银山,这价值都比不上你的一根汗毛。”
“爹爹你怎么找到我的?”谢沅翊好奇地问道,她隐隐记得她坠落青岩山,她在青岩山下织好了一张天蚕网,她由于高空坠落被天蚕网,减缓了冲力,然后跌落沅江之中,撞到了礁石上,顺着沅江水不知被冲到哪里去了?
谢沅翊一口一个爹爹,他很是享受。
“就在沅江的河滩上找到了你。一开始我以为你是翊儿,结果一探脉便知你是女儿身。我就知道你是谢翾儿。来我们再喝一口。”谢帝又盛了一勺粥递到谢沅翊唇边,“别急,慢慢喝。”
谢帝又递给她一块帕子
他抱怨道:“这些年,爹爹一直坚信谢翾儿没死,是你两个姑姑把你藏起来。她们说你在很小的时候病死了,我找了你十八年,一直没找到你。你别怪爹爹,幸亏你六哥找到你,算她有点良心。”
“后来,听到你在西南道水淹燕南,让燕南小儿退兵百里,你真是给爹爹争光,为爹爹一雪前耻。你才是爹爹的心尖宠,小棉袄。不像你六哥,跟爹爹吵架。”
谢沅翊沉默了:
我还和你吵架,我和你为什么吵架?我都懒得和你吵架
谢帝诉苦道:“你那好六哥半分不体谅爹爹的心,你可不能学你六哥那德行。你是爹爹的小棉袄。”
“你和六哥为什么吵架?”谢沅翊八卦了一下。
“还不是你六哥,鬼迷心窍,为了一个女人跟爹爹发火!!!最后还为了那个女人丧命!!!连皇位都被人抢走了!”谢帝非常生气地说道,“谢翾儿,你不要碰情情爱爱。如果以后你遇到像你母妃那样的,一定要掏心掏肺,皇位什么的,爹爹绝对是留给你的。你不要听风言风语。”
谢沅翊心里想着,我为了一个女人跟你翻脸,我是有病吗?为这事跟你翻脸吵架,你这风流性子依旧我行我素。
只要你的脏手别碰我的人,黎卿,涵月,其他人我才懒得和你吵架。
“什么女人?”
“哼,祸乱朝纲,冒名顶替!无耻至极!!!”谢帝一想到云千雪就来气,废了她,让翾儿干。之后再问问翾儿的想法。
“爹爹,你身上怎么有股浓重的脂粉味?你是不是又出去寻花问柳。”谢沅翊语气平淡,掩不住眼底的一抹不屑讥嘲,让谢帝看着有些心虚。
这眼神像极了她母妃生气前的模样,三分清冷,三分讥嘲,四分不屑的模样。
好熟悉的配方,沉浸在骨子里的害怕,谢帝吓得手里的碗落地,他连连摆手,他解释道:“没有,没有,爹爹没出去。”
这副解释在谢沅翊眼里,形同掩饰,丝毫没有任何可信度!
“是吗?”谢沅翊声音带着一股沙哑,却让谢帝觉得七月夏天变成了一月冬天,他不敢与她的眸子对视,生怕被冻伤。
“真的没有!”谢帝的底气在这一刻崩溃了,他小声地补充一句,“真没有!”
就在此尴尬时刻
“吱嘎”
门被推开了,黎卿款款走进来,手里拿着一方木盘,木盘上放着一碗伤药,还有一碟子的蜜饯。她走了进来,见着这对父女大眼对小眼,身份对换,活脱脱夫子看学生的架势。
谢帝一看黎卿来了,简直就是救命稻草。他立马喊住黎卿,他退到黎卿身后,委屈巴巴地说道:“黎卿郡主,你给谢翾儿解释解释,朕有没有去寻花问柳?”
黎卿活久见
谢帝天不怕地不怕,无赖流氓,打架斗殴,吃喝女票赌都在行。
如今,要让自己给他宝贝孩子做个证明。真是那句话,儿女就是讨债鬼,不是不报日子未到,谢帝也有怕的人,一物降一物。
谢沅翊和谢翾,他似乎更怕谢翾。
“七殿下,您误会陛下了。陛下为了让你醒来,每天跟着道士做法招魂,免不了身上沾点血腥气,怕冲撞了你,这才用了脂粉掩盖。”
“是吗?”
感觉一股浓浓的压制感,不信任感。谢帝慌忙点头,保证道:“是的,是的,朕这两天很乖的,绝对没有去那些地方。谢翾儿别信!”
谢帝虽然很想跟谢沅翊在呆着,看女儿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好,刚醒来,第一次喂她喝粥,感觉很有成就感。他怕她身体刚好,又为着他的风流在跟他闹,等会气急攻心,又晕过去了,这不是闹腾吗?
谢帝说:“谢翾儿,爹爹就不打扰你休息了。爹爹让人把你的王府修了一遍,保证比你六哥的翊王府更好。”
他识趣地就出去了。
“他真没瞎搞?”谢沅翊显然不信谢帝的说辞,看着他狼狈快走出去的模样,直至门再次被关上,将眸光转移到黎卿身上。
“殿下,陛下平日风流韵事很多。但他对您的事情上,他都事事以您为先。这几日出去就一个时辰,便马上回来。在宁城的时候,他更是不眠不休地守了您好几宿。”
谢沅翊抿了抿唇,在脑海中闪过一丝的隐隐约约的疑惑被消除了。她让黎卿扶着自己来到桌边,她正好看到了一份回京奔丧的奏折。
黎卿说道:“奏折上说让殿下赶紧回去奔丧。而后陛下以你病重给回绝了。”
房间很寂静,谢沅翊沉思了一会儿,问出一个很严谨的问题,“那么,朝政现在是谁在管?”
“帝女殿下,之前的永江公主,云千雪。”
“永江公主?云,千,雪!”谢沅翊牙咬切齿地说道,“谢长扬,好样的!他真敢给我搞一个妹妹出来?给他脸了!!!上过多少女人心里没数吗?之前还赐婚太子,也不怕贻笑大方,丢谢氏皇族的脸。”
谢沅翊拿起一个茶杯直接摔在地上,“一定是这老王八蛋怕我质问他,他就逃走了。气死本殿了!!!”
这一波嫂子变妹妹,属实将谢沅翊气得不轻。
黎卿微微扶额,乱套了,殿下记错了。
谢沅翊看到一封帝女手令,她打开一看,上面简单明了
谢翾藐视皇权,不尊兄长,在国丧期间奢侈骄纵,仗势欺人,大修宫殿,念其功勋,功过相抵,罚俸三年。
谢沅翊死死地攥紧了那封圣旨,“谁在抹黑我的名誉?”
还能有谁,你的好大爹
“这都是误会,陛下为了救活殿下,听道士说需要夜明珠给殿下照亮阳间方向的道路。陛下化名谢翾,就去赌坊赢了好十几颗夜明珠,赌坊哪能罢休,陛下顺便将赌坊给砸了。”
“怕你挑食,就把富贵楼厨神给绑过来。加之这王府多年无人居住,陛下又帮您修缮王府,少不得凤城地头蛇生事,陛下又将这群刁民暴揍一顿。他们就来帮工。”
“此事便被告知巡察御史,巡察御史过来询问,结果您那时高烧不止,陛下心烦意燥。他被陛下又揍了一顿,被陛下挂在城门口一整夜。他又警告御史别多管闲事,小心点。御史哪知道他是陛下,便将此事上报。”
“宗内情况如何?”
“殿下请看。”
宗主并未回宗,唐家心存二心
贵妃被温家挟持,宗内暂时安全,依计划行事
“收拾一下,我们离开凤城。”谢沅翊果断地说道,她拿出一张白纸开始在写什么,而一旁的黎卿斟酌了一下词句,“要不然,我们再等等。”
“等谁?”谢沅翊疑惑地问道,她并未放下笔。
“刚收到线报,说帝女殿下即将驾临凤城。”
谢沅翊微微皱眉,她将笔撂下,“我跟她很熟?”
“是的,很熟。”
“那我相信,毕竟跟我很熟的人,都知道我心疼钱,还要罚我俸禄,这就是成心的。”
“她应该不知道吧。”黎卿好心解释一句,你的抠门从来不对她。
“那就是假熟。”谢沅翊下结论道,“要来便来,反正都说本殿藐视皇权,那就再藐视一次又何妨?本殿可没心情见她,罚我三年俸禄,又来凤城。这是给一巴掌再给一颗甜枣。”
“帝女殿下,宽宏大量”
“我的睚眦必报,更体现她的宽宏大量,仁心仁德,就这样。”谢沅翊语气淡淡,她将那白纸吹了吹,将墨迹吹干,将白纸放入信笺竹筒里,她吹了一声口哨,一只黑鸦便落在她的身边,家跟信笺竹筒绑好。
黑鸦飞走了。
谢沅翊看着那张送来的情报,她拿起来将她放在火烛上烧掉,她看着自己的掌心,五指合拢,握成一个拳头,宛如将天下掌控在手里。
她略带病态的脸上,那澄澈透明映着红色水纹的眸子,她邪魅狂狷地浅笑,她说道:“我死了,他们就按捺不住了。我会让他们知道江湖上,我还是有一席之地的。”
襄城官道
一辆豪华的马车行驶在官道上,忽然一具尸体落在他们面前,马受惊发出一声长长的嘶鸣。
车帘撩开,云千雪从马车里下来。她身边是黎洛,雍城十七卫以及暗中跟随保护她,谢沅翊的贴身双影卫,叶灵芝则去了漠北。
黎洛发出一声“啊!”
云千雪赶忙走上去,她忍不住捂住口鼻,血肉腐烂的气息,一具干枯的女尸,她的脸皮凹陷,脸色灰白,死状极其恐怖,尸体胸口还被某种动物啃咬过。
从她的手掌指尖,掌心都有老茧,可以判断出她是行走的江湖人,锦缎编织的衣料,钱财还在,不是劫财。
莫非江湖仇杀
雍城卫翻动女尸的时候,她的左手松开,从里面掉出一把钥匙,影卫将钥匙递给云千雪,云千雪看着那把钥匙,钥匙锁孔是一个五边形。
“帝女殿下,此人身上没有任何身份凭证。看她面相,以及尸体腐化程度,身上衣物财物并未受到损失。她没有被侵害过,属下怀疑是被人一下子吸光了气血内力,估计有半个多月了。”
半个月了,半个多月了
吸光气血内力
云千雪站在官道上,微风带起她的青丝。她看着前面的方向。襄城是宁城和凤城的中转站,向北是宁城,向南是凤城。
“千雪姐姐,你发现什么了?”
“黎洛,你还记得你在青岩山下,沅江湖畔几个打渔的老者吗?”
“记得。”黎洛思考了一会儿。
“他们说过什么?”云千雪淡淡地问道。
“他们说他们在沅江礁石看到几具尸体,被蝙蝠啃噬的尸体,而他们的面容血肉模糊,同样是身份不明的江湖人。”
云千雪语气平静道:“而他们的死因,气血被吸光了一部分。”
“你的意思是”黎洛指了指那具女尸,“或许下手的人,是同一个人。”
“就是不知道是一时兴起作案,还是有预谋的作案?关键要查清楚他们的身份。在外称呼我为雪小姐,称呼黎洛为洛小姐。”云千雪吩咐一声,“我们周围走走,看看能不能弄到一些消息。影三影四,你俩去凤城王府,去看一下谢翾殿下身体如何?不用铺张迎接我。”
影三影四抱拳行礼,然后消失。
第99章
云千雪, 黎洛徒步走了两三里路,看到了不少举着火把的人过来, 为首的男子向她们问道:“两位姑娘,你们有没有看见一个跟你们年龄相仿的姑娘?”
莫非是那具女尸?
云千雪摇摇头,为首的男子看着云千雪绝尘仙子的模样,他停下脚步好心地问道:“天色不早了,两位姑娘要不要落脚之处?”
云千雪点点头,温柔地问道:“大哥,我们姐妹二人正在寻亲的路上。这荒山野岭,可否请大哥指路?”
为首的男子示意身后的小弟,一脸和煦阳光地说道:“我让我几个兄弟, 带二位姑娘去村长家歇息吧。”
云千雪点头致谢,便和黎洛跟随着她们前去了村长家借宿。
村长家
“哭,哭什么哭?咱家闺女去那边,那是享受清福的。你看看那边出手阔绰,直接给了二十两白银。差不多可以过两年的好日子。”
“老头子!你怎么见钱眼开?你看看他们把女儿送去, 哪个女儿可以回来?”
“你个妇道人家, 你懂什么?你看看现在村子里头, 那些光棍懒汉都娶上媳妇了。谁家日子不是过得和和美美。”
“都是卖女儿卖妹妹得来的”
“村长阿叔, 村长阿叔。”领着云千雪和黎洛前来的一个小后生开门叫道。
屋子里顿时没了吵闹声,村长打开门,看到熟悉的面孔, 以及两个姑娘。原本铁青的脸色, 缓和了不少,“怎么回事?”
“大牛哥, 让我们带这两个姑娘前来借宿。”
“贵客临门, 蓬荜生辉。”村长说道, 他走到一旁,空出一条路伸手道:“快请进,老婆子贵客来了,快去做饭招待。”
刚才的话,其实差不多就被云千雪,黎洛两人听见了。心里早就对这一座村子充满了戒备之心,听这两人言语,那具女尸与他们无关。
卖女求富贵的事情,她定要管一管。幕后主使是谁,敢如此放肆。
饭桌上,村长夫妇非常热情地给云千雪两姐妹,端茶倒水,更是将自己的主卧让给了她们二人。他们见云千雪吃饭很少,变着法子让云千雪多吃一点。
到了半夜三更,云千雪侧身休息,她看着窗外时不时有人影经过,还能听到些许窃窃私语。
“千雪姐姐,要不要我把他们揍一顿?他们这种太影响你睡觉了。”黎洛转过头来问她。
“没事。”云千雪摇摇头,她怀孕以后,失眠症状越发严重。她知道她这是得了心病,心病还需心药医治,只要确定谢翾的身份,她自然心安。她玉手抚摸小腹,安抚着腹中的孩子。
就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忽然她们房间闯进来一群人,为首的男子就是大牛,他指挥着女人要将床上的云千雪,黎洛给绑了。
一把长剑闪出剑花,瞬息之间,房间里倒下了一片人,他们瑟瑟发抖。大牛拔出匕首朝着黎洛刺去,黎洛抬手一掌,将大牛打在墙上。
云千雪从另一边出来,村里的老少爷们全部跪下道:“姑娘饶命,姑娘饶命。”
“你们要做什么?”
村长说道:“姑娘,有所不知。我们这里这个村很是贫穷,家家户户都解不开米。”
“就在前两年,来了一个富商府上的管家。他说他们每个月需要一名十五六岁的女孩子,去他们家里帮工,他们愿意出资二十两。我们”
“你们因为贫穷,就要牺牲女儿,妹妹简直是丧尽天良!!!禽兽不如!!!”黎洛破口大骂道,这些人被骂了,不敢回嘴。
“好了,黎洛。”云千雪叫停住黎洛,转身问他们,“今日轮到谁了?”
“今日轮到村长小女儿,村长老婆之前因为大女儿的事情,这一回就把小女儿放了再过一个时辰,就要他们就要来要人了。”大牛说道,“交不出来,那就是全村遭殃。”
好吧!不用再说了。
这群人是看中她俩这才如此好客热情,他们该死。撺掇这村落卖女卖妹的那个人更该死。
“那我便帮帮你们吧。”
他们听到云千雪松口,连忙应承道:“好好好,姑娘就是活菩萨。”
妇人们开始为云千雪细心涂抹胭脂水粉,待到妆点出一个明艳美人,都忍不住多看几眼。很快,他们所说的富商管家来了。云千雪瞄了他一眼,一眼便看穿此人是练家子,看来是某个门派,或者某个世家在搞鬼了。
夜幕降临之后
云千雪被人蒙上眼睛送到了一处不错的宅院里,管家取下她的黑纱,“等会贵人就会过来,姑娘稍等片刻。”
云千雪点点头
很快窗外响起了脚步声,有一道修长的人影印在纸窗上,他透过房间内的烛火,他看清楚里面的人。他愣了一会儿,他痴迷地看着云千雪,如此绝色美人,他是生平第一次见到。
他心里略略升起一股急迫,他打开门,他走到房间里装出一副儒雅的模样,“姑娘让你久等了。”
云千雪摇摇头,“并未久等。”
“那么”男子急冲冲地想要扑上去,却被云千雪闪身一躲,让男子扑了一个空。男子并不气恼,嘴里轻佻地说道:“有个性,本公子喜欢。”
男子的手碰到云千雪身上之时,云千雪微带蹙眉,她忍着心里的恶心,她声音温柔地说道:“公子,不知道我姐姐在哪里?”
“你姐姐?”
“对啊,我姐姐去年来的,我想见见她。聊表思念之情。”
男子开口说道:“那姑娘你来晚了,你姐姐估计死了吧!”
死了?
云千雪知道做这种买卖的人,能有什么好人,她声音哽咽,拿起帕子擦了擦眼泪,假装问道:“公子,我姐姐为什么死了?她哪里做错了吗?”
男子哪能看着美人哭泣,他连忙安慰道:“她可不是我弄死的,都是上面的人要这些女人。美人儿,你只要从了本公子,本公子绝对不会让你出事。”
“那公子不怕,今日那上头的人来了吗?”云千雪一边哭,一边向公子抛了一个媚眼,声音嗲嗲的,让该男子的心更加温柔,他想要抱一抱美人儿。但是,云千雪一转身,继续假装哭泣。
“美人儿,本公子告诉你自从上个月起,听说那人出事了,想要来估计来不了。”公子说道。
“那我姐姐的尸体在哪里?”
“美人儿,不要提这些”
云千雪腰间的软剑,抵在他的喉咙处。男子双手举起,小心翼翼地说道:“不要杀我,有事好商量。”
“说,到底怎么回事?”
“女侠饶命,都是上头吩咐的。上头让我们抓捕不少女子,供他取乐,采阴补阳。他有时候动手过猛,导致不少女子丧命。因此,就需要一月一次的。”
“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襄城唐家。”
密室
“唐大公子,你考虑得如何?”一个黑衣人问着面前的唐大公子,唐大公子想了想,还是拒绝道:“背叛血月宗,这有些强人所难吧。”
“并不是让你背叛血月宗,只不过是改个名头。血月宗你们唐家说了算。”
唐大公子看着那黑布后面的脸,冷笑一声道:“你们告诉我爹,宗主残了,少主失踪了。可宗主好好地就在宗内,我爹被你们耍了。你怎么还敢来?”
黑衣人讥嘲一声,“宗主若真在,大可让你们见一见真容,有句话叫做,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我告诉你,我不会背叛宗主。”
“唐大公子很有血性!”黑衣人对唐大公子很是欣赏,话锋一转道:“不知大公子,听说过上个月上京万佛寺大火,令弟将凤城公主的牌位毁了。如今当家作主的是帝女殿下,不知她会如何?”
“我二弟已经为此付出代价。正值国丧期间,帝女殿下心地善良,并不会再行杀戮。”
“是吗?包括死在你们手里的那些女人吗?那些女人为什么会死?若是此事被上京的帝女殿下知道,那唐家的下场如何?”
唐大公子脸色忽然一变
随即他看到屋外火光冲天,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唐家后院
一身暗红色云纹锦袍的人,面容被兜帽完全遮住,手里拿着一把火,脚下躺着不少唐家弟子。开始在后院依次点火,火势慢慢从后院,向前院扩展。此人吩咐一声说道:“将唐家弟子给我拖住,火势越猛越好。”
“是。”
此人一身血月宗行装,暗红色云纹表示着她的身份在宗内地位,穿梭在这里,身边不少唐家护卫前去灭火,并未对这个陌生的人感到怀疑。
而云纹锦袍来到唐家书房,正巧见着一道人影从唐家书房走出来。对方一抬头正好看到了云纹锦袍,两人的目光交汇,而瞬间来到那人面前。云纹锦袍甩出桃花扇,将他拦住说道:“把面具拿下来。”
对方拔出腰间的长刀,直接劈向云纹锦袍。云纹锦袍的桃花扇与他过招多次,对方以守为主,不跟她过多纠缠。云纹锦袍身法纵云,在纠缠住对方,她说道:“功夫不错。”
对方的长刀寒光一凛,刀背砍向云纹锦袍,右掌凝起一道内力拍向云纹锦袍。桃花扇抵住攻势,与他对抗一掌。对方的内力明显弱于云纹锦袍,他借势此内力,趁机想要逃跑,而云纹锦袍哪能放过他。
她追逐对方上了屋顶,向她扔了一把粉末。云纹锦袍展开桃花扇,抵挡住所谓的粉末,厌恶地退了几步。她感觉一股刀气在屋檐蔓延,她的脚下瓦片碎裂,她无奈远离此处。空气中弥漫着一丝淡淡的榛子气息。
看来活着的消息,宗内已经知道了。而此人知道她对榛子粉过敏。
云纹锦袍沉思片刻,便慢悠悠地走向书房。
她走进书房,发现被打开了一道门,书房里有一间密室。她顺手拿着一个火把,她便走了进去。她顺着台阶走下去,阴森可怕,还吹来一阵风,她听到里面传来细细碎碎的声响,似乎有点是女人的哭泣,呜咽声。
唐家地牢
她走下最后一个台阶,她发现这里是一座地牢。地牢里被关了不少女子,年轻漂亮的女子,有十五六岁,也有二十三四岁,一些妙龄女子。
这些女人看着她一身暗红色云纹锦袍,辨不清她的脸色,她们瑟瑟发抖,全部蜷缩在角落里。她的眸光淡淡,平静地扫过每个女人的脸上,像是在挑选一个猎物。
她的脚步停止在一处干净的牢房,她一用力锁被打开。她进入牢房,她低头看着用破布遮掩的女子,脸上流淌着泪水,那女子嘴里不断说着,“饶命,饶命……”
而她身边的一个女子,将她护在身后,她呵斥道:“你已经折磨过她了,还有完没完!”
云纹锦袍的手在半空一顿,眸光落在这女人的脸上,看着她脸上尽是灰色的尘埃,倔强倨傲地与她对视。
云纹锦袍解释道:“我不是刚才那个人,我是初次到这里。你们为什么被关在这里?”
“你跟刚才那个人不是一伙的吗?我们都已经尽力伺候他了,难道还不够吗?”其他女子愤怒地说道,“他迟早会遭报应的!”
“报应?他会遭报应的!”云纹锦袍赞同地说道,“你们既然不愿意待在这里,我便放了你们,你们走吧!”
她抬手桃花扇从她掌心飞出,将这里的锁全部解开。那群女子似乎不相信有这好事。她们纷纷推开门,朝着谢沅翊来的方向跑去。
只有一个女人没有逃跑,就是刚才跟她对峙说话的姑娘。她问道:“你为何不走?”
“跟着你可以保命。”女子淡淡地说道,“而你承诺的是放了她们,没有承诺保命。她们会死,马上就会死。”
当真是一个有趣聪明的姑娘,可我就是不喜欢这样的人,自作聪明。
“我也没承诺要她们死。你别跟着我,我怕忍不住杀了你。”云纹锦袍吓唬道。
“你想知道刚才那个人做了什么吗?”女子抛出一个诱饵,云纹锦袍一愣,心想这女人不是一般人。
从不远处传来数十道不同的哀嚎声,鲜血从台阶上蔓延下来,让地牢更显得阴森可怕。女人笑了笑,眉眼弯弯,似乎在说我就知道。
“……”
云纹锦袍觉得这个女人,不仅聪慧而且狡猾,看这气质,看这仪态,像是世家小姐。
她心想着她被抓来的可能性很小,此人不简单,先要稳住她。她点点头说道:“你有什么要求?”
“你带我出去。”
她问道:“好,那你叫什名字?”
“我叫芳华,你叫什么?”
假名字
骗人的假名字
第100章
云纹锦袍和芳华离开地牢, 她手里的桃花扇在半空中一转,而这里留下的机关被云纹锦袍一扇破之。芳华看着地上满是女尸的人, 微微叹了一口气。
两人出了唐家书房,云纹锦袍就见着一抹身影跟一个黑衣人打了起来。黎洛手里的长枪直接去挑黑衣人,黑衣人游刃有余,掌风刚猛。
黎洛的长枪,在黑衣人面前不足为虑。黑衣人一掌劈下,在地面上卷起一阵风尘,黎洛腰间的钱袋掉在地上,几锭金子落在地面上。
金灿灿的金子
“此树是鸟栽,此路是鸟开!要想平安回, 留下买路财!”一声怪异的鸟叫声,那只彩色的鸟还落在云纹锦袍的肩头。
黎洛/芳华/黑衣人:
“我们要打劫!男人杀掉,女人留下做压寨夫人!”
云纹锦袍的脸微微一抽,这该死的傻鸟又一次出卖了我。
而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云千雪从暗处出来, 她便看到神似谢沅翊的人, 云纹锦袍的人帽兜将她整张脸给遮住, 看不清她的样貌, 辨不清她的声音。云纹锦袍伸手捂住谢怼怼的嘴巴,她淡淡地说道:“打扰了,家畜不懂事。”
她和芳华刚迈出几步
“谁不懂事?本来就是来抢劫的。”谢怼怼嚣张道:“你们这些二流子, 借你仨瓜俩枣胆, 敢跟我家公子打一打吗?”
“黎家老二,没吃饭吗?哈比哈比, 差生, 差生, 丢脸不,丢脸不,啊呸!黑乌鸦你有种吗?沙雕沙雕,你有雕吗?连个女人都打不过,傻缺,傻缺!生孩子做受!”
谢怼怼就是故意的
莫非这里有这死鸟认识的人?
“去死吧!”黑衣人转头一掌打向云纹锦袍,云纹锦袍的扇子锋利无比,黑衣人不熟悉她的深浅。而云纹锦袍上来便下了狠手,桃花扇合拢,扇尖与黑衣人的手掌相撞,黑衣人感觉手里被内力穿透。
黑衣人便知此人功力深厚,此人下手狠辣,毫不留情。云纹锦袍向天一展桃花扇,漫天桃花飞舞,宛如仙境。她身法诡异,消失在这里。就见着桃花漫天,黑衣人在这桃花下难以抵挡,伴随着割破空气的声音,破布碎裂声。
而黑衣人瞳孔收缩,感觉胸口被人重重地打了一拳,他吐了一口血,身体一软飞出数米远,他的胸口感觉皮肉绽开,他被那锋利无比的桃花扇划出一道狠狠的裂缝。而扇气发出的力道,差点将的下颌全部削掉。
云纹锦袍挥动桃花扇,地上的一把长剑便落到黑衣人脚边几寸,就听见懒散的声音,“这里我说了算!”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黑衣人连忙甩出一枚烟雾弹,他们的面前出现了一层薄雾。云纹锦袍并未去追赶,谢怼怼用嘴巴叼住那那袋金子的口子,它鼓动着身子,飞到她肩头。将金子放在她的掌心,鸟眼里变成了两块金子,它嚣张地说道:“有钱了,有钱了。鸟有钱了。”
谢沅翊淡淡地扫了一眼黎洛,她冷声说道:“黎洛郡主,以后出门少带钱,容易被打劫,这袋金子就当做是买个教训。青山绿水,后会无期。”
谢沅翊警告黎洛少说话
就当做没见过我
“哈比哈比,出门少带钱,劫财不劫色,要钱不要命。劳资天下第一劫匪,牢底坐穿,天王老子都不怕。”谢怼怼摇头晃脑地说道。谢沅翊恨不得将它这嘴给缝上,在上京皇宫待过的人,估计都知道谢怼怼的名言,劳资第一恶霸,牢底坐穿。
“谢沅翊,这钱是千雪姐姐的。”
千雪姐姐,帝女殿下?
谢沅翊听到千雪的名字,她脚步一顿,眸光掠过在一旁的一袭白衣倾城的云千雪,无视她的存在,她嚣张地说道:“那又如何?我便抢了!”
而谢沅翊从云千雪身边走过,云千雪这才出声唤道:“沅翊,沅翊”
谢沅翊脚步并未停歇,云千雪早已落在她的面前。谢沅翊低垂眸子看着面前绝美的女子,她只是觉得这女子有些眼熟,她并未深究,能跟黎洛在一起的。并且黎洛出手的,此人身份绝对比黎洛贵重。
她有礼地说道:“还请姑娘让一让。”
“我不让。”
谢沅翊心里想着这是我的桃花债,长得倒是不错,放在平日她都会搭讪几句。现在这种情况算了,她是来办正事的。
襄城唐家,她查过唐家作践女子的事情,她早已有所耳闻,只是唐家是宗主的嫡系亲信,她在没有准备前不能动手。她这一回趁着宗主不再,趁着唐家在万佛寺犯下的罪,她才动手。
放火只是把唐家人赶出去,外面布置了天罗地网。
她伸手挥出桃花扇,抵挡在身前。虚无的距离,将两人划分的泾渭分明。谢沅翊回头对黎洛说道:“黎洛郡主,你的朋友不要太过分。翊王殿下早已殒命青岩山,天下皆知,我不是翊王殿下。”
“那让我看看你到底是谁?”云千雪坚决地说道。
她笃定这就是谢沅翊,只是她不清楚她的沅翊,为什么不见她,为什么不认她?她知不知道这些日子,她是怎么过的?
她对她难道还有恨意,怨言,什么都可以。她来找她就做好赔罪的准备,但她不允许她的沅翊忘了她,把她当做外人。
“你太无礼了。”谢沅翊绕过云千雪就要走,云千雪手里的心悦出鞘,谢沅翊嘴角微勾三分轻蔑,四分漫不经心,三分讥嘲。
桃花扇和心悦相撞,两边的内力激起了一阵风,风吹落了谢沅翊的兜帽,熟悉而陌生的脸,就那么出现在云千雪的眼底。
云千雪凤眸中都是她的样子,惊喜,高兴,久别重逢。看着那深邃而迷人的模样,而谢沅翊脸上并无喜色,面色苍白,又带着一丝不悦之情。
而谢沅翊的眸光慢慢随着那熟悉的剑影,微微上扬,她怎么会有心悦。待到完全看清楚云千雪的脸,她的心微微颤抖,像是什么东西让她内心感到欢愉。
两人在空中缓缓旋转,两人都看到对方脸上的表情。一眼万年,似乎周围的一切在此刻都进入静止状态,谁都不能打扰她俩。而谢沅翊只觉左手腕上一股剧烈的疼痛,撕心裂肺的痛,桃花扇突然失去了控制,从她的掌心掉落。
而谢沅翊莫名收力,她被那心悦上的剑气反噬,她退后几步,反噬之力像是一阵风吹过她的身子,她的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谢沅翊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捡起落在地上的桃花扇。她面无表情地转身就走。而云千雪落到了谢沅翊的身边,她握住谢沅翊的手腕,她担心着,急忙解释道:“沅翊,我刚才不是故意的。”
“放手!你是黎洛郡主的朋友,我便不与你计较。你再敢纠缠不休。”谢沅翊正想用力挣开云千雪。
“不放我”云千雪感觉眼前一黑,她倒在谢沅翊的怀里。
宁城 沅榭酒肆
云千雪从梦里醒来,就见着身边的黎洛。黎洛正在旁边守着她,她握住利落的手,紧张地问道:“沅翊呢,她在哪里?”
“千雪姐姐,她不是翊王殿下。”黎洛早已从黎卿口中得知,“那是七殿下,谢翾殿下。真是奇怪为什么谢翾殿下和谢沅翊长得一模一样?”
“难道当年宫里的传闻是真的?”
云千雪听到明确的回答,谢沅翊便是谢翾。她脸颊微微含笑,她立即下床,她说道:“谢翾在哪里?”
“她在二楼。”
云千雪想了想,“你让梅芍进来,本殿要梳洗一番,去见一见谢翾。”
二楼
谢沅翊正在给自己的伤口上药,那个黑衣人内力深厚,将她在东宫别院受的伤口给崩裂了。她忍着痛,将白色粉末倒在伤口上,伤口上的酸麻痛,在刺激着她的神经。她听到脚步声,她将衣服穿好,她说道:“进来吧。”
黎卿拿着伤药进来,谢沅翊正好将外衣披上。黎卿开口说道:“殿下,我请神医谷弟子给你看看。”
黎卿努力创造谢沅翊,云千雪见面的机会。
谢沅翊看穿她的心思拒绝道:“小伤而已,你妹妹身边那个人便是帝女殿下。她就是你口中的神医谷弟子。”
“是的。”
“她俩怎么去襄城唐家?”
“黎洛说在路上碰上了一具女尸,似乎被人吸干了全部气血。然后,她们追查线索来到了唐家。”
谢沅翊听到一具被吸干气血的女尸,她缓缓说道:“我在青岩山下碰到了一群想要带走我的人,他们同样被吸干了气血。应该是同一人所为,血月神功第一次出现的时候,便是在你家的天剑山庄。你大伯黎弑天,便是死于吸干气血。”
“昨晚,我一共碰到两个人。第一人我怀疑他是宗主的嫡系,我十岁的时候,他一定在宫里待过,否则不会知道我曾经榛子过敏的事情。第二人,就帝女殿下和你妹妹碰到的人,我怀疑是青岩山下的同伙。”
“唐家雇佣那群人想要害死殿下?”
“主要还是去查一查这两批人的身份比较好。”
“殿下,你似乎知道吸干气血的神功,这是谁会这种邪功?”
“此种武功,名为血月神功,通俗点便是采阴补阳,双修的邪功秘法,曾经祸乱过江湖,当时的主人便是上上任宗主。那位宗主一生修习两门神功,一为血月神功,二为绵息心法。”
“那殿下你三年修习的内功是?”
“我修习的便是绵息心法上卷”
“嘭!”
门被推开,房内的两人顺着声音看去,云千雪就站在她们面前。谢沅翊的眸光只是落在她脸上一瞬,明艳动人,倾城绝色,她对云千雪听墙角一事,没有多少反感,她只是解释道:“绵息心法上卷是正常的内功心法,下卷以化解对方的内力,燃烧生命为代价。血月神功,以吸收旁人的功力,来治疗自己的内伤。”
“所以,太子的死不要扣在我头上。”
静静
黎卿听完以后,便悄悄出去。她顺便指了指一旁的药,让云千雪喂谢沅翊喝下去。
谢沅翊早已将黎卿的动作映在眼里,她不去戳穿她。她站起身子顺手拿过一件火红色的长袍披在身上,她现在墨发披散,给人一股又欲又飒的感觉。她开口说道:“臣妹谢翾见过帝女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听到她自称臣妹谢翾
云千雪回神,她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她平静地看着谢沅翊,她道:“我不想你做皇妹谢翾,我想你做我的沅翊。”
谢沅翊坦然地抬头,她加重开头一句,“六皇姐,我不懂你的意思。”
云千雪走到谢沅翊面前,两人眸光交汇,看着她那双澄澈透明的桃花眸,映着自己,却无半分波澜,她的身躯微微颤抖,她双手搭在谢沅翊的双肩,然后双手捧住她的脸,她看着这张隔了两个月的脸,“沅翊,沅翊,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从未想过和你争皇位,我也从未想要你出事。”
谢沅翊感觉到脸上熟悉清凉,鼻尖萦绕着淡淡的雪松木的气息。她不反感这种气息,她的眸光泛着一丝冷光,对上那炽热的目光。愈冷愈寒的眸光,将对方的炽热渐渐消融,渐渐失去了勇气。
“咳咳咳!”谢沅翊轻轻咳嗽一声,她的火红色的外衣,胸口之处开始颜色变深,这是伤口又崩开了。云千雪不顾她眼神的冰冷,她从袖子中找出一瓶膏药正要给谢沅翊,“我这里有药。”
谢沅翊开口说道:“多谢帝女殿下,我这里有药。”
“你别叫我帝女殿下,你唤我雪儿。”
“不敢直呼帝女殿下的名讳,臣妹不敢藐视皇权,不尊皇姐。”谢沅翊冷淡的话,再次将两人的关系,从最亲密的夫妻,划分到姐妹,“本殿身份有碍观瞻,上不了台面。还请帝女殿下离开。”
“坐下!”云千雪脸一沉,“听到没有!”
谢沅翊下意识便坐直了身子,看着云千雪要给她上药,但她依旧拒绝道,“本殿从不娇气,不矫情,不需要帝女殿下服侍。”
“谢翾!你既然认我为皇姐,寻常姐妹之间都有些亲密举动。本殿不是迂腐之人,不会在意外界对你的风评!坐下!”
云千雪将她的外衣脱了,就见着她胸口有一道几寸宽的伤口,粉红色的伤疤,正在渗出一丝丝鲜血。她自怀孕后便闻不得血腥气息,她微微蹙眉。她打开神医谷专治外伤的膏药,伸手涂抹在她的伤口处。
谢沅翊的身躯微微颤抖,云千雪心下更加心疼,她温柔了语气,她轻轻吹着气,安抚道:“马上就好,马上就好。”
而两人的距离靠近,而后来云千雪便坐在她的腿上,谢沅翊喷出温热的鼻息落在云千雪的脸颊上。谢沅翊感觉到左手腕上的异常,她侧头盯着正在给她涂抹伤口的云千雪,看着她露出白皙光滑的天鹅颈。
云千雪感受到了一丝异样,她抬眸她的局促正好落在她的眼里。
“怎么了?”
“皇姐,我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