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西斜,把两人的影子拉的老长。
“走吧!咱们回去。”宁惠敏说道。
张妈松了口气,她其实早就想回去了,谁家的小姐会这么任性,一出门就一整天。
她真怕回去晚了,被老爷责罚。
小姐犯了错,老爷舍不得打,但自己这个皮糙肉厚的,可没人怜惜。
农历八月十四,晴。
宁惠敏又起了个大早,没钟表的坏处就是永远怕起晚了。
洗漱好后,宁惠敏坐到摆好早饭的桌旁,看着面前的西餐,满意的点了点头。
她早就吩咐了厨房,以后早饭跟着宁福宗吃西餐。
不是因为喜欢西餐的味道,而是因为它有营养,肉蛋奶齐全,对正在养身体的她,很有好处。
刚咬了口焦脆的煎蛋,余光就瞥见门口来了个人,抬头一看,是宁安礼。
宁惠敏放下刀叉,抱臂看着他,“你来干什么?”
宁安礼就像没听见她语气中的不耐似的,一屁股坐在她身边的椅子上,“蹭饭!”
“张妈,给我去厨房取一份和四姐一样的早饭。”
张妈应声下去后,宁惠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你什么表情,不欢迎我啊?!”宁安礼大声叫道。
宁惠敏直勾勾的看着他,“对,不欢迎你。以后不要来我这里。”
宁安礼倔强的噘着嘴道:“我就来,气死你。”
宁惠敏一会儿还有事,懒得在他身上浪费时间,遂不再理他,埋头大快朵颐起来。
宁安礼见她不理人,特意找存在感,“吃相真难看!一点不像大家小姐,比村姑还不如!”
宁惠敏冷冷的瞥他一眼,对刚进门的张妈道:“张妈,把五少爷的早饭端到祥禄斋去。”
宁安礼生气的吼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宁惠敏:“不想看到你的意思!”
宁安礼委屈的咬着唇,对宁惠敏怒目而视,“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宁惠敏喝了一口牛奶:“明知故问!”
宁安礼猛的起身大叫:“我讨厌你!”
宁惠敏:“哦!那巧了,我也讨厌你!”
宁安礼垂在两侧的手不禁攥成拳头,就在宁惠敏以为他要动手打人的到时候,他却冷不丁的转身跑了。
宁惠敏仍旧不停的吃着早饭,但再也品不出其中滋味。
她知道这个小少年现在是关心她的,想和她亲近。
但她不想,说她是胆小鬼也好,自私鬼也罢!她只想远离他。
既然提前得知这个人以后会选择伤害她,那么她就不会给他接近自己的机会,生疏一些,等对方背刺她的时候,心就不会再痛了。
收拾一番,宁惠敏操着一双小脚,来到了前院书房,守门的听差再次拦下了她,
“四小姐,老爷去接太太了,并不在书房。”
宁惠敏诧异道:“这么早?”
她还想趁宁罗氏不在府里,拿下祥隆布行呢!她一回来,势必会限制自己,以后行事就没这么方便了。
宁福宗也真是的,这么快就低头了,怎么不多坚持坚持!
“不早了,都已经辰时了,太太娘家在苏城,坐马车,快的话,也要半天才能到。”听差说道。
宁惠敏听他这么说,松了口气,刚刚一时口快,把心里想的说了出来,幸亏这听差会错了意。
今天本来还想让宁福宗派个人带她去宁家染坊看看呢!
宁福宗不在,只能等他回来再说了。
宁惠敏低着头往回走,“哎呦!”一不留神,撞了个人。
宁忠看着跌坐在地上的四小姐,连忙行礼道歉,“对不住,四小姐,你怎么样?能起来吗?”
宁忠想扶又不敢扶,四小姐年下已经十二,是大姑娘了,男女授受不亲。
见到不远处一个丫鬟,连忙喊她过来,“你,说的就是你,别东张西望了,快过来!”
“落英见过大总管。”落英行礼道。
宁忠:“没眼力见的,没看见四小姐跌倒在地上了吗?还不快扶她起来。”
落英连忙弯腰把宁惠敏扶了起来。
宁忠关心道:“四小姐没事吧?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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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请个大夫给你看看?”
宁惠敏摇摇头,“我没事,不用请大夫,一会儿我还要出府办事呢!”
宁忠:“四小姐是要去祥隆布庄吗?用不用我给你安排马车?”
宁惠敏一瞧,这不正好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嘛!
宁忠宁大总管,可是宁福宗身边的左膀右臂,想必宁氏染坊也能管上一二。
“我要去浣纱弄的宁氏染坊,如果方便的话,烦请大总管帮忙安排个马车,要是能帮我找个熟悉染坊的人跟着,那就更好了。”
宁忠立即道:“这有何难,我让我大儿子宁福跟你去。”
宁惠敏点头致意,“那多谢大总管了。”
宁忠:“四小姐客气,都是我份内之事。”
宁惠敏当然不会傻到把他的客气话当真,这府里奴大欺主的有的事,别说自己一个庶女,就是嫡女,宁大总管想不搭理,都能装作视而不见。
与人为善,与己为善,有些
关系还是要走的。
等车夫套好马车,太阳已经升的老高,宁福带着一位十七八的女子走了过来,“给四小姐请安。”
两人一起行礼后,宁福介绍道:“这是我的妻子红果,今天就让她伺候小姐。”
红果连忙道:“小姐有事尽管吩咐。”
宁惠敏客气的点了点头,“今天就麻烦你们了。”
两人诚惶诚恐的摆手道:“不麻烦,应该的。”
马车“哒哒哒”的行了一个小时,才到了安南区浣纱弄。
三人下了马车,穿过一个长长的狭窄巷子,就到了宁氏染坊。
院门不大,但进去后却别有洞天,整个染坊的地形像是一个大葫芦,越往里走越宽敞。
一路上,做工的工人都认识宁福,主动跟他打招呼。
宁福也一点架子没有的,跟工人们问好。走到最里边,是一排溜房子,宁惠敏数了数,竟然有十间,而且房子很高,都快赶上二层小楼了。
楼前搭着许多竹架子,架子上挂着很多长长的青色宽布,绕过这些宽布,几人来到最东边那间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