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化京都的浊气于他们而言,并不是什么很难的事,在临安的东南西北四个方位打下符咒,以灵力催动,生生不息的清气便会借势充盈天地间。
此时的临安城刚落完一场雨,深深浅浅地倒映着路边一排高高悬起的灯笼,路旁有些花贩子来不及收起的花,便被雨水打了个正着,落了满地零落花瓣。
“西北两个方位我来,东南两个方位就交给你了。”
宋浅言站在那排悬着的灯笼下,垂着眼睫和顾珩说道。
“好。”
灯笼温润昏黄的光略微照亮了顾珩半张脸,还有半张便陷入了模糊的阴影之中,鸦羽般的眼睫在素净的面容上落下一小片阴影,随着眨眼的动作轻颤着,像抖着翅膀的蝶,惹得宋浅言莫名手痒总想上手去摸一摸。
顾珩也垂着眼睫没有看宋浅言,只出神地盯着地上随风明灭的光点,有一下没一下地应着宋浅言的话。
“你确定你真的身体没事了没?”
宋浅言望着顾珩略微走神的神情,唇角动了动,像是想着怎么措辞才合适,脑袋里转了千八百个年头,最后还是强端着朝廷命官的架子,心虚地咳嗽了一声,继续开口说道:“有事就别逞强,我们奕仁司多的是人才。”
听到宋浅言这么说,顾珩才后知后觉地收拢了散漫的神思,抬起头来,像看傻子一样看了宋浅言一眼,慢慢开口说道:“你西北,我东南,打好净化符,在沧流阁集合。”
“这才像你,你刚那副焉儿了一样的样子,我还以为被谁夺舍了。”
宋浅言深深浅浅的目光打量了顾珩一番,这才满意地打了个响指说道。
“你无不无聊。”
顾珩稍稍撇了撇唇角,没再理会宋浅言,擦过宋浅言的肩膀,肩上伏着一只懒懒的狐狸,独自一人往城南行去,蒙昧的灯光将他的身影拉得很细很长,像是被夜色寸寸淹没一般,有种说不清的孤寂。
“不然刚那副样子,看着怪让人担心的。
”顾珩没听见的,是宋浅言这句喃喃低语。
“喂,顾珩,你那模样,瞧着不太对劲。”
一直趴在顾珩肩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蓬松尾巴的泽玉,一双鎏金眼瞳滴溜溜望了顾珩半晌,这才纾尊降贵地开口。
“做了个梦,有些糊涂了。”
顾珩唇角动了动,心底里那些九曲十八弯的思绪纷乱得不知要如何说,最后只得随意拿了一句话敷衍了回去。
“是就好,”泽玉浅浅地打了个呵欠,意有所指地继续说道:“你们现在,是两路人了,别走岔路了,顾珩。”
“我心里不能再明白了,看你瞎操心,老的快。”
顾珩唇边勾起了些轻微的笑意,屈指敲了敲泽玉的额头,将狐狸惹得不满地龇牙,才收回手去。
哪有人能比我更明白,顾珩自嘲地想道,大概是贪恋太阳光芒的星子太过黯淡,太阳又怎么会看到那颗不起眼的小星辰呢?
正如宋浅言所言,在京都四个方位打下驱魔符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更何况还有顾珩帮衬着分了些任务去,只消几炷香的时间,宋浅言便绕着京都西、北两个方位打好符咒,施施然地理了理起了些皱褶的宽大袖摆,足下一点,回身便往沧流阁掠去。
沧流阁位于临安城的最中心,是临安城最高的建筑,在修仙一道尚繁荣热闹的时候,沧流阁是宛若神迹一般的存在——不因为别的,只为传说万千大能之祖长蘅神君,便是在此望月飞升。
世代变幻,时事更迭,兵荒马乱中掌权的朝廷换了一代又一代,沧流阁历尽日换星移,仍然屹立如初。
虽则今时修仙一道业已式微,但沧流阁无论在修士还是普通人心里仍然像神话一般,因此当今朝廷在规划皇城建设时,依然将沧流阁奉为一城中心,鳞次栉比的楼房便沿沧流阁铺散开去。
饮尽风起云涌,歌尽沧海横流,长蘅神君苍劲而力透纸背的字还刻在廊柱上,是为“沧流阁”。
当宋浅言登临沧流阁时,顾珩已经先一步等在阁楼上了。
沧流阁平地比四周的建筑都要高出一截,高处更是不胜寒,夜风从四面临风的阁楼处耀武扬威而过,吹得檐下灯笼摇摇摆摆,在地上投下了模糊而纷乱的阴影。
夜风有点盛,吹得天上云消雾散,亮堂的月光铺散了一地,顾珩就这般身着他平日里惯常穿着的素白长袍,抱臂倚着廊柱,站在光影明灭的交界处。
轻薄的外衫被风吹得如云似雾般地轻摆,素色的发带在风里打着轻旋,远远望着,像一个容易破碎的梦,也像乘风归去的仙君。
宋浅言正想开口喊他,却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唇角微动,却下意识地噤了声,仿佛怕惊到凭栏远望的谪仙。
倒是顾珩,五感敏锐,在风声的细微变化中,便捕捉到了宋浅言的痕迹。
宋浅言没来得及开口,顾珩已经转过身来,抬手将耳畔被风吹得纷乱的长发拢到耳后,挑了挑眉,带了点笑意说道:“宋司主莫不是找不着路了,你可知在下等你多久了。”
“你可知我等你多久了”,一切的试探,一切的欲说还休,一切的伸出去却又缩回去的手,都在这句言不由衷的话里了。
宋浅言倒是没听出顾珩的弦外之音,见顾珩已经发现他了,便勾唇笑了笑,三步并两步地走到顾珩身边。
顾珩就这般泠泠地抱臂站在原地,借由夜色的遮掩,一瞬不瞬地望着宋浅言自夜色中走来,破开粘稠的黯色和恒远的孤寂,踏着满地碎月,自烟火深处走来。
“劳顾堂主久等,我这便不是来了。”
宋浅言带了点清浅笑意地说道。
顾珩望着宋浅言,撑不住也笑了起来,眼眸亮得像落了漫天星子。
他带着点朋友之间的克制和守礼,拍了拍宋浅言的肩膀说道:“那便开始吧。”
只见顾珩和宋浅言分离两面,顾珩立东、南,宋浅言立西、北,两人同时捏指成诀,方才打下的四道驱魔符咒便应声而起,带着星子萤火般的微光,自临安的四方缓缓升起,进而交汇成圆,带有净化作用的咒文在其中隐约流动。
沧流阁的地势很高,远远俯瞰下去,临安城的屋脊高低起伏,灯火安然,只是再细细望去,隐约可见的黑气正被萤光逐道绞杀,发出“滋滋滋”的森然鬼叫。
有的鬼气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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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到阵法厉害,想拼尽全力挣出去,却被阵法中央的两位施法者发觉。
宋浅言和顾珩甚至都不用回头,只是眉尖一扬,醇厚的灵力又落进法阵里去几分,那些想逃逸出去的鬼气便瞬间被格杀原地。
待净化的咒术感到临安的煞气已净,四方的连结天地的流光便渐渐隐没了下去。
顾珩毕竟是又是见鬼,又是做梦的,灵力和精力都耗得有点多,稍不留神,便觉脚下有些站不住,不自觉地往后小退了几步。
身后那人像脑后长了双眼睛那般,倏地一下便转过身来,抬手扶住了顾珩的肩膀,稳住了他的身形。
只是那人像是习惯了作妖,不作妖就会死一样,还顺势微微垂下头,带着那么点说不出来的亲近意味,在顾珩耳旁轻轻说道:
“顾堂主可要小心些。”
宋浅言骤然而近的气息像是要扑得顾珩神识恍惚,他不得不下意识地咬了咬牙,用修行多年以来的强大意志,从宋浅言怀里挣了出来,故作冷淡地说道:
“麻烦宋司主了。”
宋浅言捻了捻暖意不再的指尖,垂着眼睫,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回谢府别院的路上,两人虽神色如常,没有再说话,但里里外外透着的,都是一股冷冷淡淡的意味,惹得伏在顾珩肩上的大狐狸滴溜溜转着一双鎏金眼瞳,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只觉人类好生无聊,便又兴致缺缺地重新趴了下去。
这人怎么这么冷,明明在施法净化前还好好的,怎么这时又翻脸不认人了?
宋浅言边端着朝廷命官的架子,微微仰着下颌往前走,边仗着身高用余光偷觑着身边的人。
宋浅言撇了撇唇,眉心下意识地皱了皱,都要怀疑顾珩是不是诓他过来净化,净化完就丢到一旁不要了,这倒霉催的都快要委屈上了。
顾珩,静心,屏气,凝神。
顾珩可不知走在身旁那人快要活泛得上天的心理活动,方才宋浅言突然欺近时,神识瞬间被抽空的感觉还历历在目,耳旁还隐隐有热度,漫天冷淡星河,都冷不下他此时的热意和乱了速的心跳。
在经过一排悬着破落纸灯笼的民房时,一扇门扉突然“吱呀”一声开了,从里头走出了个挺拔却沉默的身影,那人墨衣墨发,一支树枝状的簪子将长发潦草地挽了起来。
宋浅言眼尖,一下便认出了这支不起眼的簪子,可是大妖狐族的神树迷榖上的一段小枝桠。
能和妖族扯上关系,这人不简单。
宋浅言边这般想,边不动声色地将顾珩拉到自己身后,与面前那人无声地对峙着。
谁知被自己护在身后的人却一点面子都不给,抬手轻轻拍了拍宋浅言的肩膀,示意挡在面前的墙给让一让。
宋浅言只得撇了撇唇,将身后的顾珩给让了出来。
那人一见顾珩,原本沉寂的面容像是碎石入湖一般,漾起了些笑意。那人缓步行到顾珩面前,偏了偏头低声说道:“我方才望见覆在临安城上的净化法阵,我就猜是不是你,果然是你,顾珩。”
“好久不见,青冥府君,云孤城。”顾珩也学他那样,偏了偏头,带着些笑意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