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还有些人家不太瞧得上这点小钱小利,现如今也要跟风来试试,二十文的蛋长什么模样,吃起来是什么滋味了。
如若之前听到这消息,必然要有人骂一句富贵奸商,可一想到楚家牧场却不要银钱直接送,对他们来说换草籽跟直接送无甚差别。
甚至自家阿爷幺儿说不准今早还尝过二十文的蛋是什么滋味……
楚家牧场的东家真是大好人呐!
云间楼中。
楼阁前一排的跑堂与小厮站的齐齐整整,瞅着上方酒楼东家的脸色。
盛老三背手而立,来回踱步。
原本这般个贵价,他捂的严严实实,取货都是挑可靠的后生固定跑躺。
楚家牧场做那什劳子好事,城门口收货的时候,他都没让摊口支云间楼的旗面,就是想着低调点,既然酒楼的生意红火,他也少招点事。
现在全城都知道楚家牧场的禽货价格远超市价。
如此反常高价,的确吓退了一部分店家,可据他所知,城中排尖的两家食肆都在与楚家牧场接洽,商量进货的事情。
可恶!可恨!
盛掌柜愤愤的眼神往下一扫,面前一排跑堂小厮齐刷刷低下头去。
就在这当口,陆续又有两三位客人入店。
盛老三连忙遣人上前招呼,只听对方指名要试试云间楼的招牌菜,还好奇的打听酒楼在楚家牧场拿货是否真的鸡蛋都二十文一个,那鸡肉又作何价?
这自然不是第一位来问的客人,这两天原本就热闹的酒楼更是人流爆满,半数来吃饭的客人都问过。
另一方面,也有别的酒楼暗搓搓来打听楚家牧场的货是不是真的值这个价。
都知道云间楼是在哪儿进货的了!
盛老三真是痛,并快乐着。
……
西福楼里。
胡掌柜本来也在想着同样的事情。
抬头正瞧见白胡牧场的东家,胡百兴场主往酒楼中走,按照胡家的辈分关系排论,胡掌柜也能叫这位一声“二爷”。
这可是少见的贵客啊。
胡掌柜连忙迎上去,招呼道:“哟,二爷,里边请!”
他也不多话,端着热情洋溢的笑容,客客气气引这位二叔上楼,直入芳华阁:“两位场主都在里面等您了。”
说完便很有眼色的退开。
胡百兴无奈的深吐一口气,推门进去,和阁房中喝茶的两位中年男子对视一眼,而后在桌前坐下。
阁房中三个中年男子,正是滁州三大牧场的场主。
辛阳牧场的阳场主最先开口,下巴微抬,示意桌上热腾腾的汤菜:“老胡,你来的最晚,试试吧,这家酒楼的招牌菜,酸菜鸭肉煲,别有一番风味。”
胡百兴可不爱惯着他那阴阳怪气的调,直入主题:“不就是想说这是楚家牧场养出来的货吗,味道确实不错,我在家中天天吃。”
他不情不愿道:“他们家确实……有些法子,这两家酒楼我都试过味儿了,菜品用的是不是楚家牧场的货一尝就能尝出来,一者如云一者泥。”
至于谁是云就不用多说了。
阳场主挑眉道:“我怎么听说,楚家牧场是从你那儿进苗子,这么多年老朋友,你有好苗也不给我们分分?”
别提!胡百兴黑脸一沉,他也想知道,楚家牧场哪里来的货苗?!
之前是有这么一段时间,从他们白胡牧场进过苗,胡百兴还翻过账目,数都能大概对上。
可就是半个多月之前,楚家牧场忽然要了一大批量,差点把他们家除了种苗以外的货量都给清了。
自那以后楚家牧场就再也没有来过。
没多久,楚家牧场便在城门楼支起了摊位。
他们三家牧场在此地经营数十年,自然不会因为一个姑娘开个牧场就动容。
可是,一日近千枚蛋,不求回报,不计成本,日日如流水就这么往摊位里砸,甚至向城中百姓承诺,只要牧场开一日,城外摊口便开一日,没有半点要停歇的样子。
好生嚣张!
他们托人查问了楚家那女娘的户籍,无亲无故,也无权势,一介孤女,竞在这滁州城里搅弄风雨。
让人最纳闷的地方就在于该死的楚家牧场是怎么供上这么多数量的?
胡百兴也悄悄去瞧过,牧场规模大小也就一般。
他也查过附近其他州城牧场,能连日不断供的起这数量的寥寥无几,如若真有每日往滁州运货,不可能一点消息也没有啊。
“也许,”三人之中,一直未开口的洛山牧场洛场主道:“是那女娘手里有什么特殊的法子……老胡,不若你去探探她的底。”
楚家牧场和他们虽是同行,这女娘却不懂规矩,也未前来拜会过他们三人。
这姓楚的女娘来势汹汹,不知有何依仗。
滁州说大也大,说小也小,三家牧场已够分了。他们可不想再来个四大牧场,一个不懂事的丫头来和他们平起平坐。
胡百兴心里正烦,倒是很想反驳凭什么他去,忒掉价。
但他心里也清楚,三个人里还真就是他最吃亏,受影响最大。
滁州有句顺口言:白胡羊,辛阳娘,洛山还在路上忙。
不像辛阳牧场靠着场主娘子的路子,和官家长期稳定交易马匹获利。
也比不得洛山牧场人脉多路子广,牧场的牲禽大部分往外城销。
他白胡占据的便是滁州小门小户,积水成江,真让楚辞发展起来了,头一个吃亏的就是他。
楚辞之前买种鸡那户人家的大娘也从他们牧场提的货呢。
听听现在外面城民都是怎么说楚家牧场的,心中记恩、大善人、女菩萨?
胡百兴本是铁石般的心肠,回转过念头,想到近期以来每日归家要么一身脏泥,要么遍体鳞伤的白羊,眼眶都红了。
心疼的!
难不成,白羊的异状本就是一种不祥的征兆,提醒他最近运势不好?
“行了,我知道了,我会挑个时间,去一趟楚家牧场。”
胡百兴说着,心里想的却是自家灵羊。
灵羊白日究竟去哪儿的事他还没查出来,这个楚家牧场又冒头了。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
这边,楚辞关停热闹的提示音,查看任务面板。
任务结算中——
1、牧场订单成交2219/2000笔
2、牧场知名度:7863/5000人
恭喜宿主,主线任务【声名鹊起】完成!
【奖励发放中——养殖单元格*1(目前可容纳三种动物)】
礼炮声轰然响起,长久以来一直不变的虚拟空间又增加一块四四方方的单元格,牧场的养殖种类又增加了。
同时出现在楚辞手上的,还有一碟软糯粉白的糕点。
【限时奖励发放中——白银级技能道具“超美味饲料”已兑现!】
灵智动物吸引力百分百,美味只不过是它所有优点中最普通的一项。
猜猜吃下去你会获得什么能力呢?
“饲料?”楚辞端着它,凑近细细端详,这不就是后世的雪媚娘。
鉴于系统的尿性,楚辞没有入口的打算,端着它出门想薅只幸运牲口来试试。
出门第一个遇见车夫阿赢。
陆长赢的视线从她手中糕点划过,而后上抬,直视楚辞:“东家。”
楚辞审视的盯他两秒,算了,这厮目前还是牧场的容貌担当,万一毒傻了怪可惜的。
似乎这碟“饲料”有着楚辞尚未察觉的魔力,她绕开阿赢,还未走出两步,黑将军、珍珠和白羊三者皆以边嗅边寻的姿势出现在视线中。
刹那间,三道雷鸣电闪极具穿透力的视线聚焦在楚辞手中碟盘上。
肉眼可见,黑将军的浑金双目因激动甚至透露出几分血色,开启狂暴模式向楚辞扑过来。
珍珠迅捷一跃,跳至黑将军背上,又被对方翻身甩了下来,踩着白羊的头顶安全弹跳落地。
总是落后一步的白羊愤愤冲入战局。
三只互不相让,顿时飞来滚去打成一团。
楚辞:……
要造反啊!
这究竟是闻着味了还是嗑上药了?
她迅疾地反手将点心塞给陆长赢,安全最重要。
三只从屋内打到屋外,期间无数次其中某只欲挣脱出来扑向碗碟,但很快又被其他两只纠缠住,打作一团乱。
它们仨就这样滚过长廊,席卷厅房,闹腾的灰土漫天飞扬。
桌上摆件和墙上挂饰无一辛免,丁零当啷乱成狼藉。
众人顶着满头满脸带血印的抓痕四散逃窜。
“啊,我的俊脸!”“小爷的屁股!”
“谁招惹它们了?!!”
“救命啊!黑将军疯了!!”
车夫一二三和其他人一样挨了好几爪,仓惶的找角落躲起来,一人小声嘟囔:“原来那天晚上,这黑鸡居然还是手下留情了……太可怕了。”
白羊体型最大,败落最快,灰溜溜的退去。
只剩黑将军和珍珠缠生缠死。
论战斗力,黑将军不愧是牧场里的南波万,很快便呈现出一面倒的事态。
眼见珍珠身上竟见了血,本来还在看戏的楚辞嘴比脑子快:“诶诶诶——”
短短三个字拉偏架,也拉够了仇恨值。
黑将军猩红浑浊的瞳孔视线一转,委屈又愤恨的盯着楚辞。
楚辞:……
完蛋。
很难说它是不是在公报私仇,黑将军连往它背后刨出血痕的珍珠都不管了,杀气腾腾的扑过来——
电光火石间,楚辞以绝佳的反应力噔噔噔疾步后退侧身,心中小本本上黑将军的罪状已经记到八百条开外。
什么垃圾系统,垃圾饲料,老黑你完了!
正心中恨骂,蓦然腰腹一紧,被人从后牢牢箍住腰部,对方长臂一转,身形回旋转瞬间便与她换了前后位置。
楚辞:“……!”
那人挡在她身前,手中长鞭一甩,撕裂空气的破空声随之响起。
马鞭在他手中仿若有生命的灵蛇,密密抵退黑将军上前的身影,于光影间窥出破绽所在,一击而上前,终于捆制住黑将军。
陆长赢提起萎靡的黑鸡,面无表情的回转过身来。
楚辞:……
牧场众人:……
车夫一二三:……
三人同时看了陆星乘一眼,小王爷丝毫没有察觉异样,和牧场其他少年一样投注敬佩惊叹的目光。
楚辞一把抱住往自己怀里跳的珍珠,摸摸头以示安抚,向他竖了个大拇指。
少年们也纷纷星星眼,就连只服项一的老二也忍不住赞道:“好厉害!”
居然真的有轻易制服黑将军的人!
敬佩!
楚辞啧啧称赞:“你居然会武功?!”
陆长赢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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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她的话,反而死死的盯牢她:“那是什么?”
何等妖异之物,引得牧场大乱。
说起这个,那碟糕点在哪儿?楚辞往周围张望巡视一番,而后视线凝于窗前——
空无一物的碗碟。
和美滋滋舔碗舔到一脸痴迷的白羊。
楚辞不善的眯起眼睛。
黑将军身旁,被捆起来的牲口又多了一只。
白羊无辜:咩~
她的手腕骤然发痛,仿佛被烙铁钳住,陆长赢仍然拽着她,等着答案。
楚辞拧眉看他,忽地凑上前,在车夫一二三陡然睁大的视线中,将手背贴上陆长赢的侧脸:“好烫啊……你是不是在发烧?”
…………
“怎么能不起烧?!”
叶无如果有一口银牙,恐怕也要咬碎了:“若是细作就斩杀,是无辜百姓便就此作罢,是招摇撞骗者就下狱,不放心就带小王爷离开,哪有您这样耗着的?!”
他堂堂大事丞早出晚归,还得跟做贼似的偷摸潜入这犄角旮旯的偏僻牧场也就罢了。
滁州王隐藏身份在牧场里呆着是怎么回事?!
早些年在战场上受伤亏空,本就不康健的身体,在王府里尚且要固本培元,日日以精细的药膳养着。
做什么牧场车夫,白日上工,夜里批公文,三更才睡,能好好的才怪!
灯盏中烛火摇曳,陆长赢仿若未闻,靠坐在床上,背脊倚靠床头,手里的军务册子翻到了最后,细细审阅。
确认无误后,才从怀中取出一方金色小印,稳稳盖在尾页右下角。依大魏律,凡军务调动,须有州城王印为记。
叶无低头看一眼狭窄简陋的床榻,一想到王爷和小王爷夜夜都是睡在这样的环境里,恨不能现在将两人带回府区:“王爷,您倒是说句话啊?”
陆长赢合上书册,冷冷瞥他一眼,叶无顿时如泄了气一般,再没有刚刚誓死劝谏的气势,只能忧愁地捧着碗递过去。
“那……您至少把药喝了。”
陆长赢淡淡推开碗:“喝不喝都一样。”
叶无又苦着脸,只觉姓陆的大佛就是来折他寿的。身上旧伤未愈落下的老毛病,每隔段时间就会持续起烧,还不信药石之力。
家里的小崽子也是,还这么小小一团,每逢大风起,脸色青紫,咳哭不止。
早知今日,他读什么书,当什么大事丞,不如学医算了。
陆长赢募地抬头,比了个手势。
多年的默契不是吹的,叶无随即颔首,翻身一跃隐上房梁。
嘎吱——
几个呼吸后,门被推开。
楚辞走进来:“没事吧,你好些了吗?”
说着便要伸手去贴他额头,陆长赢轻轻避过,语调平稳冷淡:“无大碍,谢东家关心。”
“应该是我谢你才对,”楚辞往床边一坐,把这儿当自己房间般自如:“没想到,阿乘的身手竟如此高超。
她的余光瞥见枕边几本书,捡过来随手翻了翻:“夜里还看书,你也太好学了吧……哦,话本子,很有眼光!”
她倾身向前,双眼晶亮,对阿赢的好感度陡然上窜了一截。没想到阿赢冷漠矜持的外表下,还有跟她一样的爱好,真是意外之喜。
陆长赢以书册抵住楚辞的肩臂,往外推出一段距离,垂首整理书册,隐藏好下层的公文册,这才开口:“打发时间看的。”
“至于武艺——如若刚来时东家有认真听,我的月银比其他三位高出一倍,正是因为我粗通拳脚。”
楚辞恍然,居然不是看颜值定的价钱。
嬉皮笑脸完了,楚辞正色道:“其实我来,是有件事情想拜托你。”
“愿闻其详。”
楚辞斩钉截铁道:“牧场里藏了个变态!”
陆长赢微怔。
房梁之上,憋憋屈屈躲藏细听的叶无同样有种不详的预感。
楚辞还在继续:“我发现,有人天天半夜趁着我睡着,带着凶器蹲守在我房间,这必定是贪图我的美色,有不轨之心!多可怕啊!就因为这件事情,我是食不安寝,夜不能寐。”
陆长赢:……
系统:【……也没有天天,他就来过一次。】
【还是十几日前的事情,你不提,我还以为你忘在脑后了。】
说实在话,牧场里吵闹,众人话多聒噪,唯有阿赢沉默少言,天天放冷气,配上一副气质冰冷的皮囊,整天跟个装X犯似的。
看他少有的无言卡顿,楚辞心里一乐。
她缓了一口气,以不容拒绝的气势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我查来找去,也没查出此人是谁。你救了我,还有如此高强的武艺傍身,我想把查出此人的任务、把我和牧场的安危交托给你。”
陆长赢默然。
在没有明确证据证明楚辞是个妖孽为祸百姓前,她落州城户籍,便是滁州子民。
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子民无辜受伤,情急出售。
事后无论楚辞是谢是疑,陆长赢皆有备考量。
谁知她一点不按常理出牌。
思绪流转间,陆长赢道:“好。”
他道:“我亦有件事欲询东家。”
这回轮到楚辞给出“愿闻其详”的眼神了。
“吾师前日有女出阁,其姻亲一族中,有掌滁州军次营厨食采买者……东家对于滁州军的军粮供给,可有兴趣?”
楚辞稍顿,啧啧道:“竟不知,阿赢还有这层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