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荣景悠的视角里,荣钰铭是她唯一会对她给予关怀的亲人。但她根本不知道,这种认知会在某天崩塌。
寒假的今天,是景萍的生日。
荣景悠想给景萍准备一个惊喜,尽管妈妈对她并不算亲善。
景悠私下偷偷找了杜月红,帮她隐瞒惊喜计划,当时杜月红的眼中是她所不理解的欣慰和艳羡。
直到她在景萍的门外端着蛋糕,准备找机会破门而入的时候,她听到了二十年来令她最为震惊的事情。
“荣景悠那个赔钱货,妈你可别提她了。”屋内是景萍尖锐中透着恶毒的声音。
荣景悠微窘,但还是对和她一起等在门外的杜月红尴尬地笑了笑。
“她只不过是个保姆的女儿,没想到现在出落得倒挺漂亮,以后还能有点用处。”
听到这,杜月红变得既紧张又震惊,她拦住了想要敲门进去问个清楚的荣景悠,不断地告诫她别出声。
荣景悠只是不解地看着她作出噤声的手势,而后莫名地平静下来,决定先听完再说。
或许有什么误会呢。
即便心中如此安慰自己,但想到一直以来痛恨景萍的荣钰铭,荣景悠还是打开了手机录音。
“我真不明白,她跟荣钰铭分明没什么血缘关系,还整天瞒着我倒贴人家。要不是我,她只能跟杜月红这个亲妈受罪…杜月红也是个废物,当初还以为她能做我的帮手。这母女两个,真能给我添堵…这丫头定位怎么在家,她跟我说今天晚点回呢…”
荣景悠脸色煞白,脑子里一团浆糊。
是端着蛋糕的杜月红示意她安静离开,两个人悄悄走出大门之外,杜月红才松了一口气。
荣景悠意识回笼,抬头看她:“杜…阿姨?”
杜月红摇摇头,压下复杂心绪:“你先走吧,一时半会说不清,家里我来应付。”
她幻想过无数次,女儿知道自己的亲生母亲是一个碌碌无为的保姆,该是什么反应。
却没想过,景悠会是如此的平静。
两人相顾无言。
荣景悠低头思索只两秒,便把手机里的录音毅然决然发给了荣钰铭,之后把电话打给最可能在附近的万竞帆。
没过两分钟,荣景悠就看到飞驰而来的一辆车停在她们面前。她慌乱地把手机关掉,为躲避景萍提到的手机定位,荣景悠用力摔碎手机后丢进路边的垃圾桶。
临走之前,她只对杜月红说了一句“注意安全”便上了车。
杜月红望着车子远去,思绪复杂,久久才回过神。
她端着蛋糕,重新回到了那个虎狼之窝。
客厅里,景萍面色疑惑,和刚回来的杜月红对上眼神,目光落在她手上的蛋糕:“哪儿来的?”
“刚刚小姐回来送的,然后急着走了。”
杜月红面色无常,看不出异样。景萍便笑了,满面嘲讽:“小姐?她算什么小姐?”
杜月红把蛋糕放在景萍面前,并未吭声。
她知道,自己必须沉住气,否则她和女儿都会陷入危险。
景萍见她的反应没什么端倪便作罢,精致的蛋糕被她无情地丢进垃圾桶。
万竞帆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别墅区,与一位长辈刚结束会面。他近一个多月都没有来这儿,却在荣景悠向他求助的时候,碰巧在这里。
不知是巧合,还是有缘份,亦或是荣景悠的运气太好。
接到荣景悠之后,她慌慌张张地系好安全带,六神无主的样子,脸色煞白,连招呼都没和万竞帆打。
万竞帆心中有个大概,收回目光便启动汽车。
荣景悠没什么精神:“能把你的手机借我吗?”像是察觉到自己的要求并不合理,她又说,“不方便就算了。”
“要哪部?”
“随便。”
万竞帆并没犹豫,考虑到她大概是要联系荣钰铭,便拿出自己的私人手机解锁后递过去。
“去哪儿?”
荣景悠接过手机,怏怏道:“随便。”
万竞帆没再追问,只把车开回自己的私人别墅,但并非是有什么腌臢想法。
以荣景悠慌乱的姿态,恐怕又是景萍对她做了什么。但即便如此,只要在他家的地界,就没人能动他万竞帆要保的人。
车子停下,荣景悠却并没有动,只是专注地盯着手机,不断地用颤抖的手指敲击键盘。
万竞帆见她的次数不多,但荣景悠却已经不加掩饰地把她的好几面都展现给他。
一开始的暴雨天她被景萍大出门外,万竞帆碰巧救了她,她表现出的是小女孩该有的警惕和低落。
后来在兴亦之的老家,她是日常中最松弛的开朗状态。
再到如今,她惊慌失措。
几次接触,荣景悠向来有话直说,从不遮遮掩掩,情绪虽然外露,但难能可贵。
商人逐利,疑心更重。
万竞帆也承认,他对人永远保持着一份戒备。所以不加掩饰的真实,对他来说是一份无比耀眼的特质,有着致命吸引力。
他明白,荣景悠一定是遇到了极大的困难,于是他沉默着陪她一起坐在车里。
不知过了多久,万竞帆看她对着某个对话框删删减减了无数次之后,终于忍不住问她:“你怎么了?”
荣景悠的手指顿住,像是得到了台阶,她将手机锁屏,低垂着头,语气低落却故作轻松:“没事啊,就是突然发现我不是我哥的妹妹而已。”
万竞帆那颗沉寂已久的心脏,莫名一震。
荣景悠抬头对他笑,无所谓地耸耸肩:“那我以后是不是就不用怕你们家了?”
说完这句话的荣景悠,像是终于找到了情绪的出口。她盯着他的脸,眼泪噼里啪啦地掉。
万竞帆僵了两秒,只觉得从头麻到脚,而后抽了两张纸巾递给她:“就算你是他妹也不用怕,我们家没那么不讲道理。”
荣景悠没有心情深究他话里的意思,只是哽咽着:“我该怎么办啊?只有他对我好…我把录音都发过去了,我好后悔呜呜呜…”
万竞帆没什么哄女孩子的经验,他只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工作经验。
“先别哭。”万竞帆不会哄人,便理智地帮她分析现状,“从某种程度上讲,你跟景萍没关系,你哥应该会很开心。”
荣景悠听他讲话,听话地点点头,抑制住抽泣带来的不适,一抽一抽地问他:“那他…会不理…我吗?”
“不会,你哥最讲道理,你很清楚不是吗?”万竞帆抬手,只轻轻拍拍她的头,“你是受害者,当时你是小孩,什么都决定不了,既没有发现更没办法阻止。你哥哥能想清楚,所以别哭。”
荣景悠擦干眼泪:“嗯,我不哭了。”
万竞帆看着她擦干眼泪之后,却又哗啦啦流着眼泪的眼睛,无奈地抬手想撇去她脸上的泪水,却在即将触碰到的时候收回。
他又拿了几张纸巾递给她:“那进屋想想怎么办?”
“好。”
荣景悠坐在万竞帆家的沙发上,手中紧紧捏着一杯温水,却一直没喝,目光呆滞。
万竞帆出门之后取了东西便回来,彼时荣景悠正在放空。
直到他把新手机递到她眼前,荣景悠才回过神。
万竞帆见她失神的模样,开起玩笑逗弄她:“还挺费手机。”
这话让荣景悠始料未及,却终于笑了出来,她接过手机,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示意她坐:“我哥应该在约会,但我觉得我还是应该告诉他。”
万竞帆依她的意坐下,和她隔了段距离。
荣景悠挪了位置往他身边靠近,端着新手机,按下烂熟于心的一段号码,手都抖着。
她不拘小节地挨着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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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坐,万竞帆有些无奈地问:“这个社交距离,你不觉得有点危险?”
荣景悠挑眉,有些无语地问:“你在说什么啊?我是因为很紧张才要你陪啊,你以为我对谁都这样的吗?”
万竞帆笑了笑,她牙尖嘴利的样子,还蛮搞笑。
就这样,紧张的情绪莫名其妙地被万竞帆带走了大半,荣景悠狐疑地看了一眼他的脸,万竞帆面对她审视的目光有些不解。
但他的喉结却不受控制地滚了一下。
荣景悠终于鼓起勇气,按下拨通键。铃声响个没完,她下意识地掐着万竞帆的胳膊。
并非是旖旎缠绵的触碰,而是非常用力地掐住。
偏偏她还只掐住那么一点肉,还挺痛。
万竞帆忍着没吭声。
漫长的铃声之后,传来了荣钰铭不耐烦的声音:“谁?”
“哥,是我!你把我们的通话录音,快点!”荣景悠的心脏几乎都快要跳出来,她紧紧掐着万竞帆的胳膊。
“OK了荣景悠。怎么了,你在哪呢?发生什么事了这么着急?”
“哥哥,我是荣景悠,我现在在万竞帆这里,我的手机已经丢掉了。景萍不是我妈,杜阿姨才是!我怕她会杀了我们,你快帮我救救杜阿姨…她还在家呢…如果我发生什么意外,你一定,一定要把这些说出去!”
万竞帆看着她,哽咽着却能条理清晰地说出来龙去脉。她并没有因为害怕失去现有的一切选择隐瞒真相,反而害怕重要的人置身险境而受到伤害。
“什么东西,你人没事吧?你们在哪呢,受伤了没?”
“我暂时不会有事的。哥哥,对不起,我不是跟你有血缘关系的妹妹。我是被景萍抱来的…景萍说话的录音我也已经发给你了,你帮我救救杜阿姨好不好?”荣景悠的声音带着哭腔,但她依旧克制住没有落泪。
“我现在给荣青纬打电话,你别急,也别胡思乱想,保护好自己。”
荣景悠不敢再多说,直接挂断电话。
她平稳了一阵心绪才抬头看向万竞帆,目光有些不确定:“好像还行…我哥还是担心我的…你觉得呢?”
万竞帆肯定地对她点头:“你觉得没错。”他顿了顿,问道,“不告诉别人吗?”
荣景悠明白他在说荣青纬,便摇摇头:“我怕被景萍知道会坚决把我和杜阿姨给嗯嗯了…”她无奈地叹气,“所以我要等我哥做决定。”
万竞帆晃了晃胳膊,荣景悠这才放手:“抱歉,我…我紧张的时候就会找东西捏。”
万竞帆挽起袖子,果然被她“捏”红了一片,可想而知有多用力。
荣景悠抽抽嘴角,想到自己目前卡里的余额大概不足以赔偿万大公子的医药费,况且说不定下半辈子都要靠着这点积蓄活着。
于是她一副耍赖姿态:“你看什么?是你自己要带我回来的,我现在可没钱赔给你了,顶多让你掐回来。”
说着,她伸出小臂。
看着她裸露出的白皙皮肤细腻光滑,万竞帆鬼使神差的伸出手。
似乎没想到他这么大的人竟然真的会跟她一般见识,荣景悠害怕地眯起眼睛,缩着脖子。
万竞帆的手掌温柔的包住她纤细的手腕,看到她怕,捏了一下便放手。
冰凉的触感,滑腻至极。
“怕?”
荣景悠心里的火没处发,收回手臂便恶劣地对他开口:“当然了,你捏得好痛。”
“痛?”面对她倒打一耙,万竞帆好笑地挑眉。
荣景悠意识到他在帮助自己转移注意力,随即耷拉下脑袋。
万竞帆拍拍她的头:“这么晚了,休息会儿,有消息我叫你。”
“你不睡吗?”
“有工作要处理。”万竞帆随意扯个借口,便送她回卧室。
直到后半夜,他终于收到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