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一天不作死我浑身难受啊!
    “爹,你先听我说。”


    “咱们还真怨不得左中侯。”


    “师兄师弟你们也坐。”


    相里菱招呼着秦墨一派的众人坐下,然后抑扬顿挫的把原委一一道来。


    当听到始皇帝勃然大怒的时候,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脖子后面凉飕飕的仿佛有冷风吹过。


    得知是陈庆出面保下了他们的师兄弟,众人的脸色不禁古怪起来。


    相里奚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最后喟然长叹。


    “想不到……”


    “我等度量狭窄,靠着微末技艺寻衅于陈大人。”


    “他非但不怪罪,反而出面回护我等。”


    “我心中实在难安。”


    相里奚缓缓站了起来,伸手就去解腰带。


    “父亲,您这是要干什么?”


    相里菱惊愕不解的问。


    “我去找陈大人负荆请罪。”


    “阿菱,你去砍些荆条来。”


    相里奚吩咐道。


    “师父,让我们去吧。”


    “是呀,我们大家伙一起去给他请罪,师父您不必如此。”


    “有事弟子服其劳,我等代师父前去谢罪。”


    众人纷纷围拢过来劝道。


    “阿菱,还不快去!”


    相里菱犹犹豫豫:“好……”


    ——


    午时刚过。


    陈庆大摇大摆的从军营里出来。


    两名铁鹰剑士也腆着肚子,时不时打个饱嗝。


    “黄羊肉老了些,那山鸡有点柴。”


    “蘑菇倒是不错。”


    陈庆捡了根草棍,一边剔牙一边说道。


    “咦?”


    “我怎么看那人好像没穿衣服?”


    远远的,一名铁塔般的虬髯大汉赤着上身,大步流星而来。


    深秋时节,哪怕最穷苦的刑徒都找来野草捆绑在身上御寒。


    而那人却丝毫不觉寒冷一般,上半身肌肉块块隆起,犹如行走的铁塔。


    “陈中侯小心!”


    “何方狂徒,报上名来!”


    铁鹰剑士下意识掏出了弩弓,高声喝道。


    “吾乃将作少府大匠相里奚,特来向左中侯大人负荆请罪。”


    相里奚二话不说,纳头便拜。


    随着他弯腰的动作,荆条的尖刺深深的扎进皮肤里,霎时间形成一个个殷红的小点。


    相里奚恍若不觉,跪伏在地一动不动。


    “你是……相里菱她爹?”


    陈庆犹疑不定的问道。


    “正是。”


    “相里氏先前对左中侯大人多有冒犯,又险些恩将仇报,铸成大错。”


    “请陈中侯责罚。”


    相里奚语气低沉,把脑袋深深地压进黄土中。


    “原来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咱们本就是一家人嘛!”


    陈庆大喜,上前试图搀扶对方。


    没想到相里奚力气惊人,他扶了一把,对方居然纹丝不动。


    “小人愧疚难当,不敢起身。”


    “请陈中侯责罚。”


    相里奚固执的说道。


    “嗨呀,这有什么好责罚的。”


    “小事一桩而已,相里先生快快起身。”


    陈庆见对方不对,伸手去解他绑在身上的荆条。


    “左中侯大人……”


    尖刺已经深深的扎入皮肤,动一下就钻心的疼。


    相里奚微微变色,“还请左中侯责罚。”


    “你别别提什么责罚不责罚了。”


    “天寒地冻,要是你感冒了,谁给皇帝干活?”


    “陛下的气可还没消呢。”


    陈庆不管不顾,麻利的把捆扎的麻绳解开。


    相里奚疼得嘴角直抽抽,等荆条离开后背的时候,更是长长的吸了一口凉气。


    “相里先生何必如此。”


    “陈某又不曾怪罪你们秦墨。”


    陈庆满意的上下打量着对方。


    这体格,不去参加健美比赛真是可惜了呀!


    哪怕当一员武将,也比你当匠工要好得多啊!


    他的目光不由瞄向相里奚两块夸张的胸肌,“怪不得令爱胸肌如此发达,原来是遗传啊!”


    “左中侯大人,您说什么?”


    相里奚不明所以的问道。


    “哦,我的意思是,相里先生昂藏八尺,好生威武。”


    “大人过奖了。”


    陈庆回过头:“拿我的上等金疮药过来。”


    ……


    两名铁鹰卫士互相对视了一眼:陈中侯又开始装逼了。


    这个词还是他们跟陈庆现学的。


    初时不明其意,仔细想想却又觉得回味无穷。


    “大人,您的金疮药。”


    其中一位掏出黑冰台配发的伤药,双手奉上。


    “相里先生,我先帮你敷药。”


    陈庆热心地说。


    “哦,不用不用。”


    “怎敢劳烦左中侯大人。”


    相里奚受宠若惊,连连摆手。


    “你我同朝为官,说什么劳烦不劳烦的。”


    陈庆绕到对方身后,“别动,药粉珍贵,洒了可惜。”


    相里奚心中顿时感动得无以复加。


    到底是谁在背后造谣中伤陈大人?


    他活了这么大把年纪,就没见过如陈庆这般体恤下属,又宽宏大量的官员!


    下次要是让我遇到这等无耻之徒,必定饶不了他!


    陈庆用手指沾着药粉,把相里奚后背每一处染血的地方都涂抹了一遍,心中暗暗欢喜。


    捡到宝了呀!


    还是自己送上门来的!


    曾几何时,贩私盐的时候吃了官兵弩弓的亏,他经营铜铁铺刚有起色,就琢磨着把火器造出来。


    万万没想到,这玩意儿说起来容易,真到了实际操作的时候,简直无从下手。


    火铳最先造了出来。


    但是因为威力太小,很快被淘汰。


    火绳枪也搞出来了,然而装填速度太慢。


    陈庆实验过几次,同样将它PASS掉。


    秦军弩阵冠绝天下。


    军队配比中,弩兵的比例高达30%。


    而单兵弩弓的配备率达到了丧心病狂的80%!


    更绝的是,人家还会三番轮射,然后再锬戈并进。


    用火绳枪和秦军弩阵站着对撸,谁胜谁负还真不好说。


    万一连火器都用上,照样打不过冷兵器时代的秦军,那玩笑不是开大了嘛!


    如果凑巧史官记上那么一笔,陈庆可就永远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了。


    几番犹豫之后,火器被他彻底封存起来。


    等什么时候遇到能工巧匠,把燧发枪或者转轮枪搞出来再说。


    “陈大人,我的伤口似乎已经涂好药了。”


    相里奚听到背后传来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嘿嘿’笑声,而且陈庆好像还用手指在他背后画着圈圈,不由的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哦,好了啊!”


    陈庆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把金疮药收好。


    “相里先生不知现在是何职位?”


    “小人不才,乃将作少府一名大匠。”


    相里奚躬身说道。


    “大匠……”


    陈庆一听就知道,在秦朝凡是和‘匠’沾边的,肯定不是大官。


    “不知相里先生可愿来我身边,为我做事?”


    “秦墨一派共有多少人,如打造脚踏磨面机那般的能工巧匠多吗?”


    相里奚猛地抬起头。


    始皇帝的陵寝中布置有大量机关暗器,再加上以水银为百川江河大海,循环往复,机相灌输。


    无论哪一样,非技艺高超的工匠不可为。


    还有地宫的穹顶,以天下宝石聚为漫天星象,尺寸稍有差错,则前功尽弃。


    秦墨一派大部分都被调来修建皇陵,人手本就入不敷出。


    哪儿有闲暇给陈庆做事?


    “小人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并非不想为大人效力,而是职责在身。”


    “请大人见谅。”


    相里奚婉拒了对方的请求。


    “这样啊……”


    陈庆很快想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煤有了,铁很快也能找到。


    水力锻造机也搞出来了,再加个水力钻床也不是难事。


    天底下最好的工匠近在眼前,偏偏就差临门一脚!


    要不要……


    陈庆猛地打了个激灵。


    我要是告诉始皇帝,您的皇陵先别修了,他一定会杀了我吧?


    可要是不说,我浑身难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