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拉良家下水,劝女从良
    硝烟弥漫。


    一股呛人的火药味充斥鼻腔,扶苏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他的耳朵里嗡嗡作响,却顾不上身体的不适,转过头去怔怔地望着散发出袅袅青烟的火炮。


    难以想象,它竟然会发出那么大的动静!


    这比五雷神机可强出了不知道多少倍!


    大秦的士兵也全部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包括相里奚本人。


    他的空闲时间几乎全部用来打磨这尊大炮的炮膛,曾经亲手抚摸过无数次,却从料想它的威力会如此巨大!


    “时间到了没有?”


    “要不要我再来一炮?”


    陈庆先前偏着头,单手堵住了一边耳朵。


    除了被震得气血翻涌外,倒是没什么大碍。


    他晃了晃脑袋,冲着漏壶旁边的屯长问道。


    “喂!”


    “和你说话呢,半刻钟到了没有?”


    屯长不知道是被震得听力下降了,还是没回过神来,怔怔地站在那里没有半点回应。


    陈庆上前几步,拍了拍他的肩头,把屯长吓了一大跳。


    “大人,哦。”


    他回过神来,仔细地瞄了一眼漏壶中的标杆。


    “还差一点点,马上要到了。”


    陈庆转过头去,望向伊稚斜。


    “兀那蛮子,还有点时间,你要再射几箭吗?”


    “不然的话,你怕是要输了……”


    伊稚斜表情僵硬,久久说不出话来。


    “大人,时间到了。”


    屯长眼看着水线升到标杆刻度线的位置,小声提醒道。


    陈庆点点头:“清点战果吧。”


    几名脚程快的士兵飞奔出去,把伊稚斜射落的鸟雀一一捡了回来。


    鹧鸪、山雀、野鸽、锦鸡……


    伊稚斜一共射落了八只鸟雀,堆在一起花里胡哨的羽毛交相辉映,看起来斩获十分丰盛。


    但是他的脸上半分喜意都没有,曾经引以为傲的箭术,此刻好像成了一个笑话。


    “走,去看看本官的收获。”


    陈庆迈步往前走去,招呼扶苏等人一起跟上。


    沿着没过脚踝的积雪前进了三十余丈,前方的积雪上,洒落着无数细碎的落叶。


    坚硬的树干上,也被铅砂打得斑斑驳驳,仿佛全都成了麻子脸。


    “这里有一只。”


    陈庆看到前方的积雪中露出个鸟尾巴,走过去把它拎了起来。


    这只倒霉的麻雀被铅砂贯穿后,肚肠都暴露在空气中,死状格外凄惨。


    “大人,这里也有。”


    “我也捡到一只。”


    “前面有好几只。”


    士兵们沿着雪地分散开搜寻,每个人都或多或少的拣获了一些。


    扶苏神情复杂地扫视着被铅砂摧残过的树林,难以想象那一炮如果瞄准的是人群结果会是怎样。


    凭直觉就知道,世上的任何盔甲,都不可能顶住它的威力。


    运气再好,恐怕也是个缺胳膊断腿的下场。


    而且它的攻击面是如此之广,恐怕一炮下去,伤残数十人都是少的。


    “殿下在想什么?”


    陈庆不知道什么时候驻足在他的身边,负手而立。


    “先生……”


    扶苏不知道该如何描述自己的心情。


    他也知道,陈庆不喜欢听那些悲天悯人的话。


    “殿下你可曾记得我说过,要让异族人人能歌善舞?”


    “你觉得五雷神机能做到这种程度吗?”


    陈庆笑道:“恐怕未必吧。”


    “还得有更强劲,威力更大的武器。杀得他们畏惧到骨子里,才肯安安稳稳的当一个顺民,载歌载舞欢迎大秦王师的到来。”


    “长痛不如短痛。微臣也是为了大秦的睦邻友好,相处和谐,才把它弄了出来。”


    历史上,火枪发明后很长一段时间,骑兵依然能够仗着机动性和火枪队打得有来有回。


    直到马克沁的出现,那种割麦子一般的疯狂屠戮,才让骑兵彻底退出了历史舞台。


    火炮发射散弹的话,效果也差不多。


    震慑匈奴完全足够了。


    扶苏苦笑两声,微微摇头。


    陈庆总是有那么多的歪理,明明一件十分残酷而血腥的事情,到了他嘴里却说得好像吃饭喝水那般理直气壮。


    没一会儿,士兵们将周围搜索了一遍。


    四五十只鲜血淋漓的麻雀扔在地上,堆起一座小山。


    还有几只杂色的不知名鸟雀同样被殃及池鱼,被扔在麻雀的尸堆顶上。


    伊稚斜被士兵看押着走了过来,一路上见到林木被摧残的样子,以及雪地上的点点血迹,他的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恐慌。


    和那天炸药爆开的场景太像了!


    而且它明显可以打得更远,准头也是可以调节的!


    大秦拥有了这种武器,草原人如何能抵挡!


    “本官的斩获在这里。”


    陈庆指了指麻雀堆,神态倨傲地说道。


    伊稚斜瞄了一眼就收回目光,他踟躇良久,小声说:“我输了。”


    “什么?”


    “大点声,我听不见。”


    陈庆把手拢在耳边,侧着身子向前。


    “我屠各部的首领,射雕手伊稚斜输了!”


    伊稚斜拔高音量,不忿地高声喊道。


    “哦。”


    “这还差不多。”


    陈庆满意地点点头,“那咱们先前的赌约,可还作数?”


    伊稚斜垂下头:“要杀要剐,我绝不皱一下眉头。”


    “杀你剐你作甚?”


    陈庆勾起嘴角:“我先问你,你的秦话是谁教的?”


    伊稚斜深深地埋下头,闷不吭声。


    “呵,原来是个言而无信的小人!”


    “枉我还把你当成一诺千金的豪杰。”


    “去,放了他吧。”


    “本官见不得这种人,污了我的眼睛!”


    陈庆不屑地讥讽道。


    伊稚斜羞愤地抬起头:“我娘是赵国人,战乱的时候遇到匈奴入寇,被裹挟回草原。”


    陈庆不禁露出了然之色。


    怪不得他不肯提及自己的身世,原来是个混血儿。


    而且身为中原女子,却被匈奴掠去,想必下场十分悲惨。


    伊稚斜能在这种背景下,混成一方部族的首领,不得不说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既然同为诸夏血脉,你我便算不得外人。”


    “本官也不为难你。”


    “摆在你眼前的有两条路,你自己选一条吧。”


    陈庆面色严肃地说道。


    伊稚斜顿时提起了精神,慎重地问:“哪两条?”


    “第一条,去本官的煤矿挖煤。”


    “还有,别想着能逃出去。”


    “那里可是大秦的都城咸阳,想逃回草原简直是痴人说梦。”


    伊稚斜迅速问道:“第二条呢?”


    “嘿嘿。”


    陈庆露出标志性的坏笑:“第二条嘛,则是一条康庄大道。”


    “你既然是匈奴人的部落首领,想必对草原上各部落的位置,和他们的实力都十分清楚。”


    “本官认同你的一半诸夏血脉,没把你当外人,你也不必把自己认作匈奴。”


    “你的族人也是同等待遇。”


    “愿意为大秦效力的,尽可以投效过来。”


    男人有两大爱好,第一是拉良家下水,第二是劝妓女从良。


    陈庆和后世的米国一样,格外喜欢培养带路党。


    等到飞鸟尽,良弓藏的时候,再让他们尝尝西贡铁拳的滋味。


    “你……”


    伊稚斜惊愕地看着他,心绪翻腾不休。


    他为了当上部落首领,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连自己都数不清。


    只有在午夜梦回的时候,他才偶尔能想起母亲温柔慈祥的样子,以及她讲述的各种中原见闻。


    万万没想到,如今当上首领还没几年,陈庆居然让他背叛匈奴人,为大秦效力?


    “你愿意,还是不愿意?”


    陈庆目光冷冽地盯着他。


    要不是运气好抓到伊稚斜,让他留在草原还真是个祸患。


    他不肯答应的话,说不得只有给他来个炮决了。